我笑了笑:「我出去看看他。」
10
我緩步出門的時候。
那位方寧科技的姓葉的小少爺,幾乎是被他家裡人押著讓他跪到了我面前。
「跪下!是我們家沒管教好你,你有幾個膽子啊葉禮,敢在這裡鬧事?
「給我跪下磕頭道歉!」
那位和江尋年紀相仿的少年跪在地上,咬著牙顫抖著抬起頭。
眼底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最終還是小聲開了口,說:「對不起。」
葉禮家裡人又是賠禮又是鞠躬,連著疊聲道歉。
其實兩個人起了爭執,還不好說到底誰對誰錯,何況我也不是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的人。
再加上還記掛著江尋那邊的情況。
於是我勾了勾唇角,握著葉禮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又柔聲道:「好了,沒關係。
「兩個孩子不懂事,鬧著玩兒而已,人沒受傷就好。
「沒事了,回去吧。」
……
等終於打發走了那波人,我才慢慢走到江尋面前。
他渾身濕漉漉地低著頭坐在人工湖的邊沿上,發梢還在不斷往下滴水,身邊圍了一圈面露難色的傭人。
沒人敢再上前一步靠近他。
我輕輕蹙眉,微微俯下了身,看著他。
「你丟不丟人啊寶貝兒。」我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把它蓋到江尋頭上,突然覺得他現在這副可憐模樣實在很有意思,於是又抬手隔著毛巾使勁揉了揉他的頭髮。
「怎麼把自己搞成落湯小狗了?」
江尋從毛巾里掙扎出來,慢慢抬起頭。
眼睛因為剛沾過水的緣故,比平時看起來還要更黑一些,眼尾泛著點可憐兮兮的紅。
「哥。」
他頓了頓,啞聲道:「對不起。」
但看他也沒什麼要動的意思。
於是最終只給他披了件外衣,坐到了他邊上,又吩咐旁邊候著的人離開。
「對不起什麼呢。」
我抬手輕輕撥了撥江尋的額發:「是不該和人起爭執。
「還是不該往湖裡跳?」
「都不是。」
江尋搖了搖頭,裹著衣服往我懷裡蹭,把頭埋到了我肩窩裡:「我道歉是因為惹你不高興了。」
「好吧。」我一哂,三秒後無奈地選擇認命。
「吵架的內容算你的私事,你就不問了。
「但跳湖可關乎你的生命安全,解釋解釋吧,為什麼?
「為什麼要一頭往湖裡扎。
「那湖裡有什麼寶貝是嗎?」
江尋默了默,在自己身上小心摸索一陣,把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放到我手心裡。
「嗯?」
我低下頭一看。
是我隨手給他那條吊墜。
「至於嗎?一個玩意兒而已,沒了就沒了。」
這麼一個我隨便帶回來的東西。
就值得他大冷天地去跳湖?
江尋悶著聲音:「這個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這是你給我的。」
「我給的……」
我笑了笑,吐字艱澀:「我給的,就不一樣嗎?」
「對啊,哥哥。」江尋靠在我懷裡,抬手摟住我脖子,身體發燙,聲音越來越低,「……你不明白。
「不一樣啊。」
11
江尋從那次回去以後就開始生病。
高燒一連好幾天都沒退下去,連家庭醫生都乾脆在別墅里住了下來。
燒得意識不清醒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只會迷迷糊糊叫我。
有時候是哥哥。
有時候是名字。
後來好不容易看著好了點兒。
我親自給他倒了杯溫水,扶他在床頭靠好。
倒水的時候順手開了房間裡的電視。
螢幕上恰好在播放本市的新聞。
江氏集團董事長夫人稱自己已身患重症,時日無多,希望離世前能找回走失多年的獨子,引發社會各界廣泛關注。
我感覺到縮在被子裡的江尋有些輕微地發抖。
於是輕輕拍了拍他,問:「怎麼了?」
江尋搖搖頭,突然一把抓住我正打算抽回去的手。
「哥。」
他和平時異常不同,他聲音平靜,幾乎像一潭死水:「你能保證,永遠不離開我嗎?」
「這有什麼不能的。」
我當時沒當回事兒,起身給他掖好被角,笑問:「燒糊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