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來出現在新聞上的那位江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去世。
而江家找回了他們失散多年的獨子。
是江尋。
一年後,江尋到了十八歲。
江家人像是想極力彌補缺失的那些年,一場成年禮辦得風光無匹。
各界名流盡皆到場,媒體記者把江家的半山別墅圍得水泄不通。
如此高調,只是為了江家小少爺成年的一場生日宴。
可當時沒人知道。
成年禮還沒結束。
這場宴會本該萬眾矚目的主角已經把我按在了儲物間的牆上,手還很不安分地放到了我的襯衫扣子上。
我腦子裡像有一道白光忽然炸開,心裡分明已經知道江尋想做什麼,還是掙扎著開口問他,江尋你是不是有病啊,沒瘋吧。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大。
你現在想壓我?
江尋說他沒瘋只是喜歡我。
然後繼續埋頭,手忙腳亂地和我襯衫上整整齊齊的扣子做鬥爭。
我拼了這把老命想把他推開,一偏頭卻看見江尋在哭。
他後來放棄解我的扣子了,改成微微俯身在我唇邊舔咬。
「我喜歡你。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哥……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就真的什麼也沒感覺到,什麼都不知道嗎。
「跟我在一起怎麼了?我不會比別人差的。
「哪兒都不會比別人差。」
……
那晚以後我終於感覺到自己是個糟糕的長輩。
我明知道自己不該放任他,更不該放任自己。
但還是默許了他的一切行為。
落在肩上和唇邊的紅痕都能證明這一點。
並且我還能再更糟糕一些。
江尋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我從他旁邊爬起來和他約法三章。
在一起以後。
對於我的事情,不要擅作主張替我做決定。
最後,我永遠是哥哥。
然後我捏捏江尋的臉,問他:「你記住了沒有。」
他睜開眼睛,睫毛顫了兩下,說:「好的,哥哥。」
我這麼說自然有我的私心。
我和他混亂無序又失控地開始,在這段關係開始的第一天就定下不帶溫情的條條框框,拒絕他再往我的世界更進一步。
一天兩天。
一年兩年。
他隨時可以發現我原來沒有他想得那麼好。
跟我在一起原來真的面臨諸多困境。
等他什麼時候願意主動放棄我了。
就算我言傳身教給他上了一課。
12
可惜數年過去事與願違。
我後來沒有在家裡的安排下去國外,而是留在了國內讀研。
陷得越來越深的說不好是他還是我。
從感情上,我希望能和江尋一直在一起。
分開無疑才是最好的選擇。
孟家能接受我不婚,但江氏不可以。
江尋敢說他要和我談一輩子,江家就敢讓他一分錢家產也拿不到手。
這次江尋故意讓我和他的照片流傳出去的事情。
我到底氣的是什麼呢。
是他違背了那個什麼我隨口胡扯的約法三章,沒有經過我同意就把我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還是因為我知道,這幾張照片,很快就會傳到江家人面前。
我怕江尋會真的為了我,放棄繼承江氏的家業。
……
之前那通不太高興的電話以後,我有一段時間沒再主動聯繫江尋。
並且在他找過來的時候告訴他,先好好冷靜冷靜。
葉禮找到我的時候。
我正趴在窗台上百無聊賴地玩 Behike 的煙盒子。
我其實已經戒煙很久了。
因為江尋不喜歡。
「孟先生。」
葉禮說:「聊聊?」
我對這個人唯一的印象。
就是幾年前。
他在孟家和江尋爭吵,其間把我給江尋的吊墜扔進了人工湖裡,以至於江尋大冬天發瘋跳湖。
不算好印象。
因此我更不知道我和這人能有什麼好聊的。
不過出於教養。
我還是點了點頭,說可以。
葉禮倒是個挺直言不諱的人。
「女朋友……」
我點頭:「那不應該是個女生嗎?」
「不是,是我。」
「噢……」
有病。
我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你告訴我這些是因為……
「我喜歡江尋,我比你……和他更合適在一起。」
我微笑點頭:「哦,很新鮮的觀點,我聽聽怎麼個合適法?」
我對他的記憶停留在那個被人按著強迫跟我下跪的少年。
以為看當時的情形,他和江尋至少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多少也真的驚詫於從他口裡吐出來的那「喜歡」兩個字。
葉禮頓了頓。
「我和江尋認識了很多年,那時候您在準備接手孟家的事務,回來的時間很少,恐怕您不知道,至今也不知道,我其實經常去找江尋。
「後來有一天,大概他看出來了什麼,讓我以後別再去找他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怕哥哥會不高興。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能給他,他為什麼偏要這麼在意一個對他不冷不熱的人?
「你隨手扔給他的玩意兒,他當個寶貝似的捧著。那天我眼睜睜看著他為了撿個吊墜往湖裡跳,覺得他真是有病,真他媽是個瘋子。
「我說江尋是我男朋友,是我騙了別人,但遲早有一天,我會讓這個稱呼變成真的。
「江尋對你來說可有可無,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跟條狗有什麼區別?
「我難道……」葉禮連呼吸都顫抖起來,碰翻了桌面上的咖啡,淺褐色的液體順著桌沿一滴一滴砸到地上。
他垂眸看了兩眼,突然撲過來抓我的手。
「我難道不比你更適合和他在一起嗎?」
這是一家私密性很高,每桌客人都擁有獨立私人空間的咖啡廳。
我手裡一直拿著根 Cohiba Behike 的香煙,剛才被服務員看見,於是極有眼色地遞上來一個打火機。
我隨手把玩著,不慎用它點燃了煙。
本來剛想摁滅。
好死不死,葉禮剛好就這當口上湊了過來。
胳膊恰好按在未熄的煙頭上。
我看著那一處的衣料被煙燒得破損,火星又繼續蔓延,繼續灼燒皮肉。
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仍然站在原地看著我。
仿佛今天只要我鬆口,他就能償了這麼些年的夙願,和江尋修成正果了。
幼稚。
我抬了抬眼,淡淡道:「放手。」
他沒有動作,我便又笑了笑,抬手按在他傷處上,看著他驟然白了幾分的臉色把他的手慢慢挪開:「這種煙的發行價格是 1.9 萬美元一盒,目前所有的預訂單都已經全部售出,轉手之後的價格可以達到 4 萬美金一盒。
「用在你身上,可真是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