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聽到謝容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道:
「要乖,要聽老公話。」
好吧,我更加確信了自己還在夢裡。
7
我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另外三個男人卻愁眉苦臉。
文山說:「沒油了。」
這一路上我們都是靠路上停著的車剩下的油一路走到現在的,不過時間越久,那些還活著的人類也開始收集物資,汽油就很少了。
謝容打開地圖,指著一處地方說道:「高速路的加油站離這兒二十公里,那裡有一條小路,也可以去南方基地。」
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加油站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重新找輛車。
高速路到處都是連環車禍,路不是很好走,偶爾看到幾個殘肢斷截的喪屍。
我臉色發白,不斷作嘔。
原主這個身子,真比林黛玉還嬌弱三分。
謝容停了下來,握住我的手,拉著我往前走。
「不要掉隊。」
我點點頭,咬緊牙關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到了加油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三輛並排著的吉普越野車。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不愧是主角團啊,看這逆天的氣運,打瞌睡就來枕頭。
文柏激動地跑了兩步,剛到車面前。
「嘭!」
一聲槍響,子彈從他的耳邊擦過。
緊閉的房屋裡,走出來八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開頭的那個一臉邪氣,眉頭有一道刀疤,他手裡拿著還在冒煙的手槍。
「喂小子,這兒是我們的地盤,滾遠點。」
文山急忙將文柏拉在車後躲避,謝容也將我推了過去。
他舉起雙手,鎮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朋友,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車沒油了想過來借點油罷了。」
刀疤輕蔑一笑:「想拿我許震的東西,你恐怕還沒那個能耐。」
我忍不住伸出手拽了下謝容的衣角。
「要不,我們走吧。」
許震卻將目光轉向我伸出的那隻手。
他道:「藏著的,給我出來。」
等了一會兒,我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腿打著哆嗦站了出來。
文柏和文山也站了出來,不動聲色地將我擋在身後。
許震毫不客氣道:「你們三個滾開,矮得那個站出來。」
八個人將我們圍成一團,我滿臉驚懼,謝容面無表情。
而許震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就像是一隻餓了三天的貓突然看到老鼠,恨不得將其拆吃入腹。
不會吧,不會我都跟了主角團那麼久了,下場還和書中的結局一樣吧。
他說:「過來。」
我心跳很快,不知該如何,直到謝容握緊了我的手,內心奇蹟般地安寧下來。
許震的臉色難看了幾分,舉起槍對準了謝容的頭。
謝容從容不迫道:「你只有一把槍,有百分百的幾率殺死我們所有人嗎?」
許震收了槍,大笑了兩聲。
「我就欣賞你這種年輕人,有兩分我年輕的樣子。」
「這樣吧,你不是想要汽油嗎?我和你換。」
許震指著我:「三桶汽油,一輛越野車,就換他這個人。」
謝容會換嗎?
末世前一直欺負他,末世後死皮賴臉跟著他又什麼忙都幫不上的人。
對他而言,我沒有任何價值。
如今居然還有瞎了眼的人,願意拿這麼多的物資來換一個一無是處的我。
「不換!」
我猛然回頭,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是一直奚落我的文柏。
他語氣激動:「不就幾桶油和車嗎?我們再往前走走,說不定還有更多。」
許震挑了下眉:「哦?看來這個小兄弟不太滿意啊。」
他拍拍手,兩個人從屋裡拖出來一個容貌冶麗的少年。
他昏迷不醒,身上還有多處傷痕,手腳也被繩子綁住。
我抬起頭看向謝容。
謝容眉頭輕蹙,一直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眼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不忍。
許震對謝容的表情十分滿意:
「那我,再加一個他呢?」
8
謝容命中注定的愛人。
如此重的分量,我怎麼和他爭?
謝容鬆開了我的手。
過了許久,我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
「許哥可能不知道,這是我剛娶的老婆。所以,還得再加一桶。」
冷氣從手指一直蔓延到心臟,身體如墜冰窟。
許震忙聲道好。
謝容又道:「我們新婚燕爾,您總得給個道別的時間吧。」
許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讓周圍的人撤開。
他爽快道:「東西我們會準備好,你可別讓我等太久了。」
回去的路上,謝容陰沉著臉,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
到了屋內,潔白的手腕上赫然一圈青紫。
我鼓起勇氣抱住他努力討好道:
「別把我送人好不好,我會很聽話的。」
「謝容,求你了。」
謝容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淚珠,將我抱回床上。
他低聲道:「睡吧。」
他關上門,屋內一片漆黑,只有門縫裡透出一絲客廳的光亮。
那道光亮了很久。
我又驚又懼,生怕自己醒來就躺在另外一張床上。
就連做夢,也不得安生。
轟隆三聲巨響,將我從夢中炸醒。
我打開房門,外面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大門被反鎖著,我透過窗戶,遠處火光沖天。
那是,加油站的方向。
十分鐘後,一輛車閃著遠光燈從遠處開來。
文柏打開門,眼睛亮晶晶的。
他驕傲地看向那輛吉普車,又揉捏了一下我的頭髮,哼著歌進了屋。
文山也從駕駛位下來,沖我點了下頭,便越過了我。
這時,後面的門終於開了,我高興得往前跑了兩步,又很快停下。
謝容將昏迷不醒的病弱美人抱在懷裡,無視我走了進去。
我努力扯開一抹笑。
我還以為,是為了我呢。
9
當炮灰就要有當炮灰的覺悟。
我打了一盆熱水,走了過去。
「我來照顧他吧。」
我擰乾毛巾,蹲下身替主角受擦拭沾滿血跡的臉龐。
他長得像西方神話里描繪的神祇,既有男子的帥氣,還有三分女子的艷麗。糅合在一起,即使是我也忍不住失神片刻。
我想脫去他的衣服查看傷口,卻被謝容制止。
「我來。」
小氣。
我將毛巾扔回盆里,目瞪口呆地看著謝容略微暴力地扯開主角受的衣服,給他抹藥,然後丟了一床被子蒙在他身上。
我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主角受通紅的臉。
「睡覺。」
謝容將我拖回屋裡,我問道:
「你就讓他一個人躺在沙發上?」
他斜瞥了我一眼:「不然呢?」
我坐起身:「要不,你抱他進來睡,我睡客廳。」
謝容似笑非笑:「你還挺大方。」
我想起原著提過,主角攻受是年少分開,久別重逢啊,那豈不是乾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
謝容這反應不對呀。
我試探性地問道:「你不覺得他眼熟嗎?」
「以前一個孤兒院待過。」
啊?就這,就這?
我隨口應道:「那你們和季鏡一文山文柏一樣從小長大啊。」
謝容道:「季鏡一不是你的髮小嗎?」
「不是啊。」
在我的記憶里,季鏡一和他們一樣,都是謝容的髮小呀。
我剛準備提問,卻被謝容摁進被子裡。
他將我的頭靠在他的胸膛:
「睡覺。」
我悄悄抬起頭注視著謝容的睡顏,被窩很暖和,不知不覺,我也睡著了。
10
主角受昏迷了三天才甦醒,他滿臉警惕地看著這輛車。
我倒了一杯水遞給他:「這兒離加油站很遠了,你現在很安全。」
他接過小口地喝了起來,說了聲謝謝。
我忙道:「不客氣,我叫卿屏。」
沈墨有些虛弱,他仍想推開車門。
我抓住他的手放了回來,解釋道:
「謝容他們出去清理附近的喪屍了,很快就回來。我們先等等吧。」
終於把謝容等回來了,我高興地把沈墨扶下車走動。
講真的,他雖然看起來瘦弱蒼白,但也比我高出一大截,我跟他的拐杖似的,沒走幾步就開始冒汗。
謝容大步走了過來,將沈墨半扶半拖丟在凸起的大石頭上。
「走不了就別動。」
謝容這話說得有點刻薄了,我不滿道:「人家沈墨現在還是個傷員,你輕點。」
謝容置若罔聞,兀自離開。
我坐在沈墨旁邊,關心道:「你沒摔疼吧?」
沈墨眉間一絲愁苦,我忙握住他的手安慰。
「你別難過,他這人就這樣,等以後,以後就好了。」
好說歹說了半天,沈墨終於展開笑顏,如孩童一般純真。
「謝謝哥哥,謝謝哥哥一直照顧我。」
我有點驚訝這個稱呼。
沈墨又皺起眉頭,問道:「不喜歡被我叫哥哥嗎?」
我見不得他傷感的樣子,忙道:
沈墨笑容如花,他道:「哥哥,你真好。要是誰和你在一起肯定會很幸福的。」
我被他一通彩虹屁誇得有點不好意思,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肯定我。
美麗的主角受,真是一朵溫柔的解語花,怪不得以後謝容會淪陷。
對了,雖然謝容這個主角攻不喜歡我,但如果我抱上了主角受的金大腿,那不也是一樣的嗎?
冷若冰霜的謝容和溫柔漂亮天真純潔善解人意的沈墨一對比,傻子都知道誰更好相處。
想到這裡,我對沈墨更加殷勤討好了起來。
他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讓我忍不住心花怒放起來。
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謝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難看。
11
謝容前腳剛走,沈墨就帶著我偷偷溜下車,拉著我往遠處走。
我有點害怕,沈墨甜甜地笑道:
「哥哥,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他將我的眼睛蒙住,牽著我的手走了一小會兒。
我取下眼罩,忍不住驚呼一聲。
眼前巨大的樹木上,綁著一個齜牙咧嘴的喪屍。
沈墨站在我身後,將匕首遞給了我。
「我知道哥哥的想法,知道哥哥不願意一直待在車裡,知道哥哥很想和謝容他們一樣打喪屍。
在我心裡,哥哥是最勇敢的人了。」
沈墨握住我的手,將匕首一寸寸送進喪屍的額頭。
喪屍掙扎片刻便不再動彈。
我的手一直在發抖。
是因為興奮。
好刺激,這是我第一次親手殺死喪屍。
「哥哥好棒。」
沈墨毫不吝嗇誇獎。
沈墨低下頭,在我逐漸瞪大的眼睛中越來越近,我忍不住偏過頭。
他的唇擦過我的嘴角。
「親一下都不可以嗎?」
沈墨委屈得像條被遺棄的大狗狗。
我乾笑地想把他推開,卻被他越抱越緊。
他連聲問道:「哥哥為什麼不讓我親,我們不是兄弟嗎?兄弟之間親一下抱一下怎麼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謝容不是也經常無緣無故抱你呢,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不是這樣的。」
我想解釋,卻被他的手掐住下巴,他的唇很快就貼了上來。
被吻到缺氧,對方還詢問道:「哥哥,我做得好嗎?」?
我落荒而逃,回了車邊,謝容站在一旁擦拭刀身。
我不敢對上他的眼神,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謝容語氣冷淡:「去哪兒了?」
他將刀放好,大步走了過來,罕見地皺起了眉。
「你嘴巴怎麼了?」
他伸出手指摁了一下,我這才意識到我的唇好像腫了。
「可能,不小心咬了一下。」
謝容緊抿著唇,也沒有再多言。
沈墨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眉眼帶笑,溫柔說道:「哥哥不過是和我出去透了下風,瞧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謝容沉聲道:「沈墨,我救你一命,你就這麼報答我?」
不等沈墨回答,謝容便拉著我離開。
12
今晚住宿的地方是一個豪華別墅,還自帶發電機。
謝容拉著我上了第三層,關上門便將我抵在牆上。
「離他遠點。」
我有些無措地看著他。
謝容這是吃醋了嗎?
還是在害怕我這個惡毒炮灰趁機陷害主角受?
我緊張道:「我沒有欺負沈墨,我還一直照顧他。」
「笨蛋老婆。」
「老大,下來吃飯了!」
謝容說的那句話剛好被文柏的聲音蓋住,我沒有聽清。
「什麼?」
謝容惡劣地掐了我的腰,罵道:
「蠢貨。」
他轉身下了樓,我白撿一個罵。
等我到了餐廳,沈墨率先拉開了自己身邊的位置,沖我招手。
我坐下之後,才發現謝容左右兩邊都是空的。
我和沈墨有說有笑的,謝容扣了幾下桌子。
「食不言。」
沈墨給我夾了一塊魚肉,挑好刺送到我嘴邊。
「哥哥,來吃這個。」
沈墨對他不理不睬,謝容身上的氣壓越來越低。
我明白了,原來謝容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那麼在意沈墨了,怪不得對我那麼凶,還罵我。
我這個炮灰,一定貫徹原著精神,努力讓主角攻受早日收穫美滿幸福的人生。
我一邊搓澡,一邊美滋滋地想著到了基地後的鹹魚日子。
身上的衣服穿了好幾天了,這一路丟丟撿撿,居然一件都沒剩下。
這個別墅里只有女主人的衣物,大多數純情火辣,連一件過腰的短袖都沒有。
我翻找許久,終於找到一條帶吊牌的連衣裙勉強能穿,只是整個後背都是大鏤空的。
我換上裙子,打算把我的衣物全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