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我成了女兒理想中的寵女狂魔好媽媽。
她想喝奶茶,我就天天給她點,還點大杯全糖多冰的。
她不想上學,我撒謊給她請病假。
她生日那天,我裝作不經意地問:
「茵茵,如果爸爸媽媽分開的話,你是要爸爸,還是要媽媽?」
女兒挖著我買的榴槤蛋糕,頭也不抬地說:
「當然要爸爸。」
「我喜歡明慧阿姨,跟爸爸的話,她就可以做我的新媽媽了。」
在凝滯的空氣中,丈夫和閨蜜的臉色一變,輕敲了下她的手背。
我卻笑了。
笑得真心實意,溫柔地擦去她臉邊的奶油:
「那就祝你願望成真。」
誰都不知道,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堅決帶走女兒,她卻被丈夫親手殺死。
這樣的白眼狼,我本來就不想要了。
1
「楚寧,我感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站在廚房洗碗,突然聽見丈夫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我背對著他扯出個冷笑:
「比如呢?」
「以前你聽見茵茵說想要新媽媽,絕對會生氣的。」
見我沒反應。
他一股腦將話說了出來:
「還有你最近對她也太縱容了吧。」
「醫生說她不能吃甜食,你天天給她喝奶茶,過生日還買這麼甜的榴槤蛋糕。」
「老師跟我說她作業一周都沒交了,你也不看著她寫作業……」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我收拾起最後一隻碗。
碗碟碰撞的脆響打斷了許承的話。
我示意他看客廳,閨蜜江明慧正給女兒削我從前不讓她吃的芒果。
而女兒則撲在她懷裡撒嬌。
看上去仿佛她們才是親密無間的母女。
我聳了聳肩:「你們總說我管茵茵太嚴厲,不如明慧溫柔體貼,那我當然要跟她學習。」
許承的表情僵硬了。
他的喉結快速滾動了幾下,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
許久才帶著怒氣開口:
「楚寧,江明慧是你的閨蜜,是你把她帶進咱們的生活里。」
「你能不能別整天亂吃飛醋啊?」
「女兒不喜歡你,你應該找找自己的原因,而不是拿孩子的身體開玩笑。」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插在我心口。
果然,只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在哪裡捅刀最深。
可我的心一片麻木。
早就不知道痛了。
上一世,許承就是這樣pua我的。
他說女兒不親近我,都是因為我嚴厲古板,不如江明慧溫柔可愛。
所以每次冷戰,我都把她找來,和女兒談心。
每年家庭旅遊,都帶著江明慧一起,做我和女兒的調和劑。
甚至容忍女兒偶爾叫她媽媽,對我直呼大名。
許承一開始還說家裡總有個外人不習慣。
可女兒中考,我頂著大太陽在外面陪考,他卻摟著我最好的朋友翻雲覆雨。
發現他們的醜事,我咬著牙和血吞,一個字都不敢聲張。
生怕影響女兒考試。
離婚後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女兒的撫養權。
我靠自己白手起家,起早貪黑終於做了個不大不小的老闆,還將女兒培養上了985。
就在我以為日子終於走向正軌的時候。
女兒死了。
她被許承一刀捅穿了脖子。
我這才知道,離婚以後,她一直瞞著我偷偷給許承江明慧送錢。
眼見著我的日子越來越好,他們的日子越來越糟糕。
許承嫉妒瘋了。
我跪在女兒屍體的面前嚎啕大哭時,他卻哈哈大笑:
「我就是要讓你感受一下,一無所有的痛苦。」
「你以為女兒不知道我出軌嗎?她一直瞞著你呢,每次找明慧來的藉口都是她想的。」
「只要多給她吃幾塊蛋糕,多陪她翹課看幾場演唱會,這小賤人就拿明慧當親媽一樣,真是和你一樣蠢。」
我痛得兩眼發昏,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心源性猝死。
意識陷入黑暗,真相卻越來越清晰。
原來我付出了一切托舉的女兒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原來她想要的母愛,不過是這麼廉價的縱容。
思緒被敲門聲喚回。
女兒牽著江明慧的手走到我面前:
「媽,我想讓明慧阿姨替我去開家長會。」
「你太兇了,每次去學校,我的朋友都害怕你,她們都不敢來家裡找我玩。」
許承皺了皺眉:
「你媽管你嚴是為了你好。」
可他轉向我時,目光又帶著試探:
「不過老婆,話又說回來了,茵茵在學校的人緣也很重要。」
我打斷他的話:
「你們去吧,正好我有事,本來就沒空開家長會。」
他們父女的表情都怔住了。
江明慧上來摟我的肩膀:「別生氣阿寧,茵茵的母親只有你一個,我就是替你打雜的。」
可家長會當天,老師朋友圈的視頻里。
女兒左手拉著江明慧,右手拉著許承,說他們是最好的爸媽。
那條朋友圈很快就隱藏了。
我施施然用律師的手機錄屏:
「這能算是他們婚內出軌的證據嗎?」
2
我最後悔的,就是上一世除了一個白眼狼女兒外,什麼都沒有帶走。
這輩子,我和許承肯定要離婚。
但他是過錯方,該凈身出戶的是他。
律師一邊將錄屏保存好,一邊翻看著我收集的證據,露出個勝券在握的笑:
「楚小姐,您的資料準備得非常專業,我有九成的把握為你爭取到最多的財產。」
「不過我關注到,您女兒患有一型糖尿病,每年光治病就需要不小的開銷,您確定,要放棄她的撫養權嗎?」
我摩挲了兩下手裡的咖啡杯。
一時分不清,是手裡的咖啡更苦,還是我上一世的經歷更苦。
是的,許茵茵是先天性的基因疾病,六歲時胰島功能就全面癱瘓,因為酮症酸中毒前後住了三次院。
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控制好血糖,要不會引發嚴重的併發症。
失明,截肢,腎功能衰竭,哪一樣都可以要了這個孩子的命。
所以我狠下心來,管控著她的一切。
我要求她每日飲食少油少鹽,不許吃零食不許喝飲料。
要求她每天運動兩次,一次不能少於三十分鐘。
我給她買了最貴的動態血糖儀和胰島素泵,每天監控著上面的數值。
女兒年紀小,她不懂這個病的可怕。
每次哭著求我想吃冰激凌,或者不想早起跑步時,我都心痛得要滴血。
可想到那些後遺症的圖片,我只能狠下心板著臉,讓她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這麼做的後果就是。
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恨了我十幾年。
我想起上一世,她成年禮生日,為了一塊蛋糕和我吵架:
「楚寧,你知不知道你的掌控欲讓我窒息。我做什麼你都不同意,你根本就不是拿我當女兒,你就是拿我當你的一條狗!」
她直到被許承用刀捅碎了脖子時,仍習慣性地向江明慧求救,倒在她懷裡怨恨地看著我。
一想想那樣怨毒的眼神。
我就控制不住地打哆嗦。
她到死都沒念我一句好。
她看不到我為了她的病,在凈身出戶後一天打三份工,還要堅持親手給她做控糖餐。
她看不到我每天晚上都要定兩個小時響一次的鬧鐘,生怕她半夜高血糖或者低血糖,年紀輕輕熬白了頭髮。
律師擔憂地看著我:
「楚小姐,如果您分走了大部分財產,出於人道主義,法院有很大幾率會將撫養權判給您。」
「所以您恐怕要做個心理準備。」
我搖了搖頭。
這輩子我是不可能會繼續撫養許茵茵的。
她就是個螞蟥,趴在我身上吸乾了所有的血,還將我的血分給別人。
我拿出一份單獨的文件遞給律師。
他只看了一眼,便瞳孔驟縮。
就在他要說什麼的時候,我手機里發出了刺耳又熟悉的警報聲。
哪怕已經決定好再也不管許茵茵了。
我的心跳還是不可控地漏跳了兩拍。
開車去女兒定位的地方時,我接到了她的電話。
十三歲的女孩哭得無比可憐:
「媽媽,我的血糖控制不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高,我現在頭好暈啊。」
我恨恨地砸了下方向盤:「你爸和你媽呢?許承和江明慧死哪去了,今天不是開家長會?」
許茵茵的哽咽聲停頓了一下。
「媽,我只有你一個媽媽,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等我下車,跟著定位走了五百米,我才發現這是個學校早就廢棄的教學樓。
我發現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壯漢將我圍在中間,一句廢話都沒有,只解開了自己的皮帶。
領頭的架起攝像機,朝我咧嘴一笑。
在他扯住我頭髮的那刻,我看見了許茵茵。
3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是被許承摟在懷裡。
他用外套遮住我赤裸的身體,在我耳邊輕聲安慰:
「沒事了阿寧,一切都結束了。」
「我不會嫌棄你的,咱們以後還是好好過日子。」
我不顧身上的劇痛,抓起床邊用來削水果的刀,狠狠扎了過去。
許承躲了一下。
鋒利的刀刃還是在他胳膊上劃出一道血口子,鮮血淋漓。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嘶啞:
「你教許茵茵騙我,你們給我下套,你以為毀了我我就會被你套牢?!」
「做夢吧你。」
許承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阿寧,你在說什麼?」
「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被他們禍害了,我沒有嫌棄你你就不感動嗎?」
我被氣得兩眼一黑,嗓子裡隱約有了血腥味。
他掀開我身上的外套,看了兩眼:
「雖然我知道你比較隨便,未成年就在酒吧打工,也不太在意清白。」
「可不管什麼樣的女人,被別人知道你遭遇了這樣的事,日子也不太好過吧?」
我腦子裡嗡地一聲炸開。
連他的臉都看不太清了。
多可笑啊,許承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酒吧。
還記得我之所以同意嫁給他,是因為他在我幾乎要被人欺負的時候救了我,為此頭上被砸了兩個啤酒瓶。
可他就不記得,我去打工是為了還我爸的賭債。
不記得,他承諾過會保護我一輩子,會幫我忘掉那些灰暗的過去。
我神經質地笑了兩聲,想繼續去摸索那把水果刀。
可刀刃劃傷了我自己的手指。
疼痛讓我清醒。
我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
為什麼要為了這些畜生搭上我寶貴的下半輩子。
許承見我冷靜下來,將我耳邊的頭髮細細捋順:
「好了乖,阿寧,我知道你想通了。」
「從此以後只有我不會嫌棄你了,不要再想離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