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龍那邊接著新娘子,正在往家走。
預計還有 40 分鐘就要到家。
張德發只好把村委會的人請過來當和事佬。
「一鳴,你們兩家不管怎麼說都是鄰居,住了 30 年了。」
「這往後更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今天你就收收手,先讓他們家把喜事給辦了。」
「這路的事,等他們辦完喜事。」
「我們一定讓張家給你一個交代。」
張德發把村委會的人給搖來了。
他們輪番勸我。
「是啊!一鳴,都是一個村的。」
「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
「先讓他們把喜事辦了吧!」
我真的氣笑了。
當初,張家欺負我爺爺的時候。
怎麼沒人出來勸止張家。
張家一寸出路都不留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出來說話。
他們當初是怎麼和稀泥的。
今天我就怎麼和回去。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當初我爺爺怎麼四處碰壁,我今天就怎麼還回去。
我一定要讓張家嘗嘗。
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
「德發,你也表個態。」
「這件事,確實是你做得不對。」
「你先道個歉,後面的事才能慢慢談。」
村長讓張德發給我道歉。
張德發的臉色比吃了屎還要難看。
但眼下又沒辦的法子。
「建民,這個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對。」
「咱倆可是光著屁股一塊長大的。」
「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當哥的這一回。」
「等這邊事情過去了,我立馬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張德發道歉的態度還算誠懇。
不過,我和我爸都知道。
這只不過是場面話。
我搶在我爸前頭說道:
「村長,你說什麼呢!」
「這挖機是別人的,剛剛警察都給司機打電話了。」
「你現在扯到我們身上是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故意為難張家嗎?」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把自己的話說死。
尤其是張家還有懂法的大學生。
我可不想讓他們抓到我任何把柄。
「一鳴,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挖機是過來給你家幹活的,你幫忙說兩句話。」
「這新娘子馬上就到家了。」
「先讓他們把事情辦了。」
村長解釋道。
隨後,我就開始我的和稀泥大法。
「村長你說得對。」
「鄰里之間確實要和睦。」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
誰都聽得出來。
我不過是在敷衍罷了。
新娘子還有不到 40 分鐘就要到家。
這哪裡來得及。
我話還沒說完,就激怒了張德發。
「楊建民,你們一家都給老子等著。」
「等我把喜事辦完,老子就是拼得坐牢,也要弄死你們爺倆。」
12
「搭橋,告訴兆龍從前張莊進家。」
「去把院裡的腳手架支起來,讓他們從橋上過。」
張德發怒吼道。
話音剛落,眾人都覺得好。
村長隨即跟著附和兩句。
「對對,趕緊搭橋。」
「這從橋上過,還能討一個吉利。」
「以後,遇水搭橋,遇山開路。」
「這小兩口的生活,必定是大富大貴。」
張家親戚多,不到半小時。
一個用移動式腳手架搭建的臨時橋就建好了。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當年楊一鳴他爺,先找村委會,後報的警。」
「現在張德發,先報警,後找村委。」
「老楊家這小子是真毒,比他爺和他爹狠多了...」
又過十多分鐘。
張兆龍的婚車出現在河對面。
張兆龍抱著新娘子踏上臨時橋,剛走沒幾步。
腳手架的一側就發生傾斜。
張兆龍抱著他媳婦。
他身後跟著新娘的弟弟給他姐姐打傘。
後邊又跟著四個伴郎伴娘。
河裡淤泥鬆軟,左右重力不平衡,腳手架向一側傾斜。
橋上的七個人全都掉進河裡。
岸上的人瞬間就炸鍋了。
但是誰也沒第一時間下去救人。
寒冬臘月。
誰也不肯跳下去救人。
不過,好在河水不是很深。
只到他們腰部而已。
經過這麼一鬧,哪還有半點喜氣。
新娘等人差點沒凍死過去。
「大爹,小叔這婚我不結了。」
「誰家結婚掉進河裡。」
「我要回家。」
新娘那邊送親的長輩,一定要張家給個說法。
兩方人馬劍拔弩張。
走又走不掉。
挖掘機還在堵著路。
而我早在他們鬧起來的時候,帶著我爸媽走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提前避險。
張兆龍的婚事,算是徹底涼了。
新娘家裡人回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我家和張家的矛盾。
他們提出一個要求,要麼在縣城買房,要麼婚事作罷。
張德發聽後,自然不肯買房子。
他有三個兒子,這要是給大兒子在城裡買房子。
那剩下的兩個兒子,他也得買。
他上哪弄那麼多錢?
所以他斷然不會答應。
兩家人後來打起了官司。
張德發要新娘家退還所有的花銷,共計二十八萬。
新娘家覺得他們不是過錯方。
他們只願意退還十五萬彩禮錢。
13
正月初八。
我回村做最後的清算。
「你們幹什麼?」
「誰讓你們挖的。」
這一次我叫了兩輛挖掘機回村。
挖掘機正在幹活的時候,張家人出來阻攔。
「我讓挖的。」我說道。
張兆龍和張兆虎出去幹活去了。
家裡就剩下張德發和張兆坤兩個人。
張兆坤指著我怒喝道:「你這是犯法!」
「我挖自己家的宅基地,我犯什麼法了?」
「這條路是兩家之間唯一的出路,屬於公共通道,你現在挖了就是斷了我家的出路,這在法律上你就犯法。」
張兆坤義正辭嚴地說道。
這傢伙不知道是唬我,還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嚇唬我。」
「這條路確實是兩家唯一的出路,但是是你家先破壞這條路的,證據我都有。」
「打官司,你覺得你能贏嗎?」
我拆穿張兆坤的謊言。
張兆坤語塞。
就在這時,張兆龍的咆哮聲從我背後響起。
「楊一鳴,你個狗日的!」
「你他媽的還敢出來,我今天弄死你。」
見到我露面。
張兆龍瞬間發了瘋。
他的婚事被我攪黃之後,他滿世界找我。
愣是連我在省城哪個區住都不知道。
好幾次他在我家門前打砸泄憤。
但是都被他弟弟攔住了。
這個學法的大學生,無時無刻不把法律掛在嘴邊。
「大哥,你砸了他家有什麼用。」
「回頭他起訴你,你不僅要照價賠償,甚至還要坐牢。」
「你的婚事雖然是他攪黃的。」
「但咱們根本就沒有證據,打官司也打不贏的。」
經過張兆坤這麼一勸。
張兆龍肺都快氣炸了。
明知是我攪黃他的婚事,卻又奈何不了我。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所以,他現在見到我就跟發了瘋似的。
張兆龍抄起一根棍子就朝我衝過來。
「這他麼誰啊!」
「我蔡一凡的兄弟都敢動。」
「我看你活膩了吧!」
見到蔡一凡從車上下來,張兆龍瞬間就蔫了。
這可是他的金主爸爸。
張兆龍這兩年跟人合夥攬了一個土方的活。
這活基本就是從蔡老闆手上出的。
蔡一凡是做建築行業的。
而我在某建局工作。
所以,我讓蔡一凡幫我這個忙。
他是義不容辭。
「蔡總,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跟你小舅子李向陽是合伙人。」
「你工地上的土方活,很多都是我乾的。」
張兆龍趕緊上前套近乎。
「楊總想在這挖個魚塘養魚,我來給他指揮一下。」
聽到我要挖魚塘。
而不是斷路。
張家人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14
「挖魚塘?」
「你這是要挖魚塘,不是斷我們家的活路嘛!」
「兆龍你可千萬不能讓他挖啊!」
張德發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老臉比死了親爹還難看。
「蔡總,這可萬萬使不得。」
「這條路是我家唯一的出路。」
「這要是挖了,我們以後就沒路走了。」
張兆龍急忙求情。
蔡一凡一點面子都不給,張嘴便罵:
「你活該!」
「當初你家蓋房子,一點出路都不留。」
「現在知道沒路走了,你怪誰?」
「這事要是換做我,我早把你這個王八蛋扔進河裡喂魚了。」
面對蔡一凡的辱罵。
張兆龍連個屁都不敢放。
「蔡總,教訓得對。」
「這事是我爺跟我爸糊塗,你放心我一定還一鳴...」
聽到張兆龍直呼我的名字。
蔡一凡瞪了他一眼。
張兆龍隨即改口:
「楊總,這事是我家不對,你想怎麼處理,我都依你。」
「無論你是要錢,還是要地,我都答應。」
「這路就別挖了吧!」
「我家這兩套房子都在這,你這路要是挖了,我家這兩套房子可就廢了。」
張兆龍現在才想起來求饒道歉。
我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蔡總,啥時候能挖好?」
「都別愣著了!趕緊給我挖,今天要是挖不好,誰都不准下班。」
蔡一凡話音一出。
挖掘機的大臂繼續擺動。
無論張兆龍怎麼求饒,我始終不理他。
張兆龍不敢跟蔡一凡發火。
那是他的金主爸爸。
「張兆龍今天怎麼這麼慫?」
「平日裡牛逼哄哄的,今天怎麼這副德行?」
「看到那個人沒,他叫蔡一凡,咱們縣裡的地頭蛇,黑白兩道通吃。」
「張兆龍就在他手下混飯吃。」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
張德發深知是徹底沒了希望。
他直接躺在挖掘機前面,阻止挖機工作。
「我的老天爺呀!」
「欺負人啦!這不讓人活啦!」
「你們今天要敢挖我的路,我就死給你們看。」
張兆坤趁機報警。
警察來了,很快就走了。
村委會也來了。
「德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都是你自己作的。」
「當初怎麼勸你都不聽。」
「活該...」
我挖自家宅基地,一不違法,二不侵權。
我挖魚塘養魚是鎮里直接批的項目。
張德發再次嘗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張德發就是活該。」
「欺負老楊家三十年,這次輪到自己了。」
「這以後長翅膀飛吧....」
聽到周圍的嘲諷聲。
張德發直接被氣昏過去。
在醫院躺了三天。
15
沒路可走。
張德發只好繼續搭橋從前張莊走。
但是時間久了。
前張莊的人也不讓他走了。
理由是從這裡搭橋,對他們幾家的風水不好。
張德發跟人家鬧,但是根本不占理。
他家只好把橋拆掉。
再後來,實在沒辦法。
張德發只能將房子拆掉一間當做出路。
靠近出路的那三間房,本來是給張兆龍的新房。
但現在被拆掉一間。
張兆龍說他要裡面三間,這外面的給老二張兆虎。
張兆虎自然不肯。
兩兄弟為此大打出手,不惜拼刀子。
張德發先前為了出路的事,就氣昏過去一次。
這一次,兩個兒子拼刀子。
他比上一次還氣。
這一氣一倒,直接得了腦梗。
好在發現得及時,沒有性命之憂。
但是落了一個半身不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