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家蓋房子,不留出路。
我好心提醒他,別忘了留出路。
他卻說「關你屁事!」「我家蓋房子,用不著你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等我蓋房子時,他強制我留 3 米出路。
不然就不讓我蓋房子。
我也不慣著他,反手挖了魚塘養魚。
1
我家和張兆龍家三代都是鄰居。
當初分宅基地的時候,兩家之間沒有出路。
我爺爺主動找張兆龍的爺爺商量。
兩家各讓出 2 米宅基地,留出一條寬 4 米的出路。
張兆龍的爺爺滿口答應好。
但是等他家蓋完房子,出路卻只有 3 米寬。
他家只讓了 1 米。
我爺爺找他們理論。
張兆龍的爺爺翻臉不認帳:
「誰答應你了,有字據嗎?有證人嗎?」
「拿不出來你就別廢話。」
面對這種無賴。
我爺爺村裡,鎮里,派出所跑斷了腿,都沒用。
口頭約定不具備法律約束力。
只能說是不道德。
但道德在不要臉的人面前,連狗屎都不如。
這口窩囊氣憋了我家整整 30 年。
如今,張兆龍要結婚。
他爹張德發為了給他蓋 2 層小洋樓。
又將地基向外擴了 1 米。
原本 3 米的出路,現在只剩下了 2 米。
而這 2 米全都是我家的宅基地。
張兆龍家連 1 厘米的出路都沒有留。
我好心提醒他們。
「你家這新蓋的房子,是不是忘了留出路?」
2
張兆龍叼著一根煙走出來。
瞥了一眼身後的路,不屑道:
「這不是有路嗎?」
「2 米寬的路,還不夠你走的嗎?」
我氣笑了。
這貨比他爺爺還不要臉。
他爺爺至少還留了一米的路,堵別人的嘴。
張兆龍現在演都不演了。
竟然直接想把我家的宅基地,當做公共出路。
「你的意思是,你家一點出路都不留?」
「這路,全從我家地界裡出嗎?」
張兆龍扔掉手裡的煙,滿臉不耐煩:
「你怎麼比娘們還小心眼。」
「鄰里之間計較那麼多幹啥?」
「路就在這,我們走一走,難道它還能走沒了?」
張兆龍的理所當然徹底惹怒了我。
我冷聲道:
「我家的路,我憑什麼讓你走?」
張兆龍聞言,瞬間變了臉。
「我家蓋房子,留不留出路是我的事。」
「關你屁事!」
「你算哪根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他指著我鼻子吼,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你家留不留出路,跟我沒半點關係。」
「但這剩下的 2 米路,是我家的宅基地,你想走沒門!」
我話音剛落。
他爹張德發就笑了。
「讓不讓走,可不是你說的算!」
「法律規定,鄰里之間唯一的通道,任何人不得私自占有。」
3
聞言。
我驚呆了。
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竟然還跟我講起了法律條文。
我爸怒了。
「張德發你不要欺人太甚。」
張德發背著手踱過來,陰陽怪氣道:
「楊建民,你可不要亂說話。」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我爸冷哼一聲。
開始細數張家這些年做的不要臉的事。
「當初你爹不講良心,說好的各留 2 米出路,結果你家只留了 1 米。」
「這路白白讓你家走了 30 年。」
「現在你比你爹還不要臉,你是一點出路都不留。」
「這兩米的出路都是我家的,你想走門都沒有。」
圍觀的村民漸漸聚攏,交頭接耳。
「又吵起來了。」
「張德發這回是一點出路都沒留。」
「沒用的,楊建民不占理,他更弄不過張德發。」
周圍的嘲諷聲像巴掌一樣,抽在我爸臉上。
張德發卻是愈發得意:
「楊建民,你嘴巴放乾淨點。」
「誰答應留 2 米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你爹去村裡,去鎮里,甚至把警察都找來,他們說啥了嗎?」
張德發這話就是在故意炫耀。
當初我爺爺為了這事,差點跑斷腿。
村裡,鎮里,派出所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
始終沒有討回一個公道。
對於留出路的問題,張德發家一不違法,二不侵權。
只能說是不道德。
但是道德這東西又不歸警察管。
所以張家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周圍的嘲諷聲愈演愈烈。
我爸氣壞了。
「張德發,我不跟你廢話。」
「從今以後,這條路跟你家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明天就拉磚把它砌起來。」
4
「哼!」
「楊建民,你要是不怕坐牢,你就儘管砌起來。」
張德發冷冷一笑。
一副吃定我家的模樣。
「我小兒子兆坤是學法律的。」
「這條路現在是咱們兩家唯一出路,你沒權利不讓我走。」
「宅基地你只有使用權,沒有專屬權。」
張德發笑得更加囂張。
我爸紅了眼。
「老子管你什麼狗屁法律。」
「你敢走,我就敢跟你玩命!!」
我爸擼起袖子,準備干架。
這口憋了 30 年的窩囊氣。
今天無論如何都壓不住了。
「楊建民,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誰跟你逞強鬥狠。」
「這路我走定了,看你能把我怎麼著。」
張家父子自以為勝券在握。
兩人一唱一和,像看笑話一樣看著我們。
果然,壞人懂法之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壞。
我死死拽住我爸。
「爸,別生氣。」
「有我在,這條出路我一定給你爭回來。」
他正在氣頭上,我怕他衝動先動手。
這年頭,不論什麼原因,誰先動手誰就是全責。
為了這點事進局子。
一點都不值得。
「哈哈哈!」
「楊一鳴,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你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你拿什麼爭?」
「我三弟是法律系的大學生,打官司你更沒戲。」
張兆龍一邊得意洋洋,一邊嘲諷我。
這些年,張兆龍混得不錯。
他跟人合夥買車拉廢土、拉建築垃圾。
一年能掙個二十多萬。
現在恨不得飄起來。
「老楊家鬥不過老張家。」
「張兆龍現在一年能掙好幾十萬。」
「老張家的小兒子現在出息著呢!人家學法的,將來可是大律師。」
「老楊家的兒子學建築的,咋跟人律師斗...」
我沒理會周圍的閒言碎語。
拿出手機先報了警。
然後,又把村委會的人叫了過來。
「哈哈哈!」
「你叫警察和村委會的人來有什麼用?」
「我家雖然不留出路,但是沒占你家宅基地,也沒有侵占公共土地。」
「你就是把天王老子喊過來,也管不到我。」
張兆龍的話雖然聽著刺耳。
但卻是句句在理。
張家雖然又向外擴了一米,但歸根結底還是建在自家的宅基地上。
並沒有越界。
警察來了,結果和我爺當年一模一樣。
一不違法,二不違規。
這屬於民事糾紛,有爭議就去法院調解。
警察走了。
「鄰里關係以和為貴,都讓點,商量著來...」
村委會的人和了幾句稀泥,也走了。
結果和我料想的一模一樣。
5
「楊一鳴,我看你也沒什麼好辦法呀!」
「這警察和村委會的人都來了。」
「也沒把我們家怎麼樣啊!」
張家又勝了。
他們以為他們還會像 30 年以前一樣。
這件事以後,就會不了了之。
「老楊家是完蛋了,爺孫三人,一個比一個慫。」
「這都讓人欺負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忍。」
「一家窩囊玩意...」
關上門之後。
我爸發火了。
「你回去上班吧!」
「這事我自己來處理。」
我爸顯然對於我的處理方式不認可。
心裡憋著一肚子火。
但是又不好撒在我身上。
「爸,你別急。」
「我說了給你爭回來,就一定會給你爭回來。」
「現在一切都要講法。」
「眼下,張家又不違法,而且還很懂法。」
「你要是強行把這路給斷了,不僅討不了便宜,反而還把自己搭進去。」
我耐心地勸我爸。
但我爸依舊不放下臉色。
我趕緊給我媽使了個眼色。
「他爹,你還是聽一鳴的吧!」
「一鳴是個有主意的人,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媽幫著勸我爸。
我繼續說道:
「爸,我這一次要給你爭的不只是這 2 米路。」
「我還要替我爺,替你,替咱家把這 30 年丟掉的面子給你找回來。」
「我爺走的時候,還在嘟囔這條路。」
我爸聽我這麼說。
眼圈瞬間就紅了。
「對付張家,必須一次徹底把他們整老實。」
「絕不能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
6
此後。
張兆龍他們家就光明正大地占用這條路。
他家院子足夠寬敞。
可他們偏偏要把建築材料放在出路上。
沙子,水泥想堆哪就堆哪。
比堆在他自己院子裡還要隨意。
攪拌機乾脆就支在路中央,插根電線,轟隆隆從早響到晚。
上樑那天。
他家直接把席面擺在出路上。
村裡來吃席的人。
毫不顧忌地在那議論我家。
「楊建民這一家子真是窩囊到家了。」
「誰說不是,三代人都是軟骨頭。」
「就他那個慫包兒子,上個大學有屁用。」
「簡直就是廢物。」
出路跟我家就一牆之隔。
這些話,徑直飄進我家院子。
我媽氣得偷偷抹淚。
我爸陰著臉,坐在門檻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只有我知道,時候還沒到。
我在等。
等張家徹底沒有退路的時候。
等他們再也沒有回頭機會。
不僅如此。
張兆龍就像是一個勝利的角鬥士。
在村裡大肆宣揚這件事。
在農村,土地就是臉面。
誰家的土地要是被別人占了,那就等於把臉給丟了。
所以村裡人都說我爸比我爺還要窩囊。
而我這個兒子,比爸更窩囊。
6
為了躲避村裡的流言蜚語。
我在城裡給爸媽買了一套三居室。
這樣他們就不用被人指指點點了。
我們家搬走之後。
張兆龍一家儼然把那條路當成他們自己的。
他家房子裝修好之後。
就開始動手修整那條出路。
爐渣墊底,瀝青鋪面。
一條亮堂的小路就被整了出來。
小路修好之後。
張兆龍的相親對象過來相家。
相家在農村也稱之為定親。
女方看過男方家,沒有什麼問題的話。
之後就開始張羅婚事。
張兆龍的婚期定在臘月二十六。
一個特別喜慶的日子。
為了能夠參加張兆龍的婚禮。
我提前一個星期就跟單位申請了年假。
自從年初跟張家鬧了矛盾之後。
這一年的假期我全都攢著。
就是為了這一天。
臘月二十,我帶著爸媽回家過年。
我們剛到家門口。
張兆龍一家就圍了過來。
「你們怎麼回來了?」
張德發很是驚訝。
這話聽著就讓人生氣。
我們自己的家,我們現在回來都不行了嗎?
「回來得正好。」
「這條路,我修的時候,你們不在家。」
「現在你們回來了,費用咱們就平攤一下。」
「這條路材料加人工一共花了兩萬多。」
「你們家給我 1 萬塊錢就行。」
「都是鄰居,零頭我們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