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勃勃的能力有多強？僅二十年，就將衰退的匈奴帶入最後的榮光

統萬城遺址

赫連勃勃的能力有多強？僅二十年，就將衰退的匈奴帶入最後的榮光

赫連勃勃崛起的時代，已經是十六國末期了，也是匈奴即將退出歷史舞台的時間點。

赫連勃勃崛起的時代，是匈奴即將退出歷史舞台的時間點

但赫連勃勃卻靠傑出的個人能力魅力和戰略眼光。

硬生生將鐵弗匈奴這個即將滅族的部落，帶入了最後的榮光。

可惜赫連勃勃建立的胡夏政權在他死後沒有走太遠。

整個部落和政權一同湮滅在北魏一統之路上。

說實話，和大部分一樣，一開始我對赫連勃勃的評價是負面。

畢竟胡夏又不書史，只能通過其他史料來了解。

而史料里，赫連勃勃是一個極為兇殘又暴虐的君主，其胡夏政權，也是典型的十六國政權之一。

問題是記載赫連勃勃的三篇史料《晉書·赫連勃勃載記》、《十六國春秋·夏錄》和《魏書·鐵弗劉虎傳》，都是來自於赫連勃勃的老對手記載。

《晉書》成書於唐，其史料都是來自和赫連勃勃有關中之恨的南朝史官之手。

而《十六國春秋》和《魏書》則是和赫連勃勃鐵弗部有百年仇敵的北魏官方書寫。

可以說這三篇史料，都是源於敵人之手。

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赫連勃勃作為敵人，毫無疑問，史官會將其打入打入另冊曲筆示丑。

最為典型的就是對修統萬城和武器鑄造的記載。

赫連勃勃稱帝後，曾徵調胡漢民夫十萬多人修建了一座相當堅固的城市，取名「統萬城」，意為「一統天下」。

統萬城遺址

為了檢測城牆是否穩固，一段城牆修築好了之後，赫連勃勃會命人用鐵錐刺牆。

只要錐入城牆一寸，就處死修建這段城牆的民夫，然後推倒重建，直到達到要求。

城牆修築如此，武器鑄造亦是如此

為了打造最為精良的武器鐵甲，赫連勃勃會讓士兵驗收工匠們的質量。

如果弓箭射穿鎧甲，就處死製作鎧甲的匠人，如果射不穿，就處死製作弓箭的匠人，橫豎都得死一個。

以叱干阿利領將作大匠，發嶺北夷夏十萬人，於朔 方水北、黑水之南營起都城……阿利性尤工巧，然殘忍刻暴，乃蒸土築城，錐入一寸，即殺作者而並築之。 勃勃以為忠，故委以營繕之任。又造五兵之器，精銳尤甚。既成呈之，工匠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即斬弓人；如其入也，便斬鎧匠——《晉書·赫連勃勃載記》

修統萬城和鑄兵器，是後人對赫連勃勃暴虐最為熟知的一個點。

修統萬城和鑄兵器，是後人對赫連勃勃暴虐最為熟知的一個點

但問題是，赫連勃勃是一個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權。

歷來游牧民族都極為重視匠戶，因為這是征戰最為重要的軍事資源之一。

缺乏匠戶，則會讓政權的軍械後勤訓練補給將極大程度受損。

哪怕千年之後的蒙古帝國時期，在屠城的時候也知道赦匠戶不殺。

而胡夏政權根基不太穩，周邊又都是敵人，如果不顧一切屠戮匠戶，豈能抵擋敵人的進攻？更別說還能全殲北府軍關中軍團？

所以，這樣的記載，大機率就是曲筆，以此來凸顯赫連勃勃的殘忍和暴虐。

當然，赫連勃勃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

想要了解赫連勃勃，還是得從這些史料里入手。

但我們可以結合當時的歷史環境來加以辯證，以此來還原最為真實的赫連勃勃。

赫連勃勃是匈奴鐵弗部首領劉衛辰的兒子，根據記載，赫連勃勃長相俊美：

勃勃身長八尺五寸，腰帶十圍，性辯慧，美風儀。興見而奇之，深加禮敬，拜驍騎將軍，加奉車都尉，常參軍國大議，寵遇逾於勛舊

估計和高歡長的差不多

在亂世里，長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

赫連勃勃十一歲的時候，父親劉衛辰被殺，整個部落也被擊潰，只能到處求生活命。

不久，他就跑到劉衛辰當年多有照拂的叱幹部落。

但叱幹部落部落首領太悉伏害怕收留他而遭到拓跋珪的報復，就把他捆起來，送到了拓跋珪那邊。

劉衛辰活躍於淝水之戰前後

但太悉伏的侄子叱干阿利，則不忍他就這麼死了，帶著他投奔依附後秦王的破多蘭部。

得知叱干阿利私放赫連勃勃，拓跋珪一氣之下，屠了叱干整個部落。

另一邊，破多蘭部首領沒奕干見赫連勃勃氣度不凡，就將女兒嫁給他，並引薦給後秦皇帝姚興。

姚興認為，赫連勃勃和拓跋珪有仇，正好用來當炮灰，就封他為安北將軍、五原公並配五部鮮卑雜虜，讓他去朔方。

而這，也是赫連勃勃起家的基礎。

赫連勃勃明白這是姚興指望自己替後秦抵禦拓跋珪，而自己也需要通過後秦來復國報仇，雙方一拍即合。

鐵弗匈奴

但此時強行報仇，和送死沒什麼區別，當務之急就是重整部落，等待崛起的機會。

和拓跋珪一統代地不同，赫連勃勃接受父親殘餘勢力頗為順利。

能夠短時間內協調好故地舊部血親、本地新興豪酋和漢地胡人君主之間的關係，可見赫連勃勃的人格魅力和手段，不容小覷。

而在整合部落的時候，赫連勃勃等待了一個機會，當然也是最為危險的時刻。

後秦弘始四年（402年），後秦和北魏在柴壁大戰，姚興輸的一敗塗地，被迫求和。

此時的拓跋珪偃旗息鼓一心休兵養民消化關東，後秦和北魏也進入相對和平的時期。

在這種情況下，北部藩籬而重用的赫連勃勃就顯得有些多餘，而且隨時可能被姚興出賣獻給拓跋珪。

那麼對於赫連勃勃而言，眼下只有一條路，那就吞併破多蘭部以自保：

時河西鮮卑杜侖獻馬八千匹於秦，濟河至大城，勃勃留之，召其眾二萬襲殺高平公沒奕干而並其眾，眾至數萬，自稱天王大單于。大赦，改弘始十年為龍升元年，置百官

沒奕干收留他，而他卻恩將仇報，而這也是赫連勃勃的一條黑點。

忘恩負義固然令人不齒，但眼下，赫連勃勃身負家國讎恨屬於迫不得已，如果不壯大自己，等待他的，就是整個部族的滅亡。

而在其創業班底里，叱干阿利得到了重用，日後被封為御史大夫、梁公，其弟弟阿利羅則為征南將軍、司隸校尉。

叱干阿利可是赫連勃勃的救命恩人，赫連勃勃崛起後，不僅招致麾下名列開國，日後還委以築城統萬的重任，算是報了救命之恩。

407年，赫連勃勃建立政權

而隨著赫連勃勃的勢力擴張，班底也不斷擴充，其主要來源就是後秦降人將官和地方勢力。

這些人有拒絕，有投降，也有投降後復叛，但算是十六國時期的正常現象。

比如姚平，被俘後，赫連勃勃就勸降：

「卿忠臣也！朕方與卿共平天下」

姚平表示：

「若蒙大恩，速死為惠」

最後所親數十人自刎而死，為姚興盡忠了。

有不屈的也有投降的，比如齊難和姚廣都：

（姚）興遣將齊難率眾二萬來伐……擒難，俘其將士萬有三千，戎馬萬匹。嶺北夷夏降附者數萬計，勃勃於是拜置守宰以撫之……是歲，齊難、姚廣都謀叛，皆誅之

除此之外，還有主動投奔的王買德：

姚興鎮北參軍王買德來奔……勃勃善之，拜軍師中郎將。

有人主動投奔，可見赫連勃勃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只是人格魅力只是其次，想要在亂世活下去，還要足夠的軍事能力，為鐵弗匈奴打下生存空間。

觀察赫連勃勃的歷年軍事行動，可以發現赫連勃勃的軍事特點就是謹慎持重，後發制人。

當然，史書里也記載了赫連勃勃喜好殺戮殘暴不仁，尤其是喜歡築京觀：

勃勃乃勒眾逆擊，大敗之，追奔八十餘里，殺傷萬計，斬其大將十餘人，以為京觀，號髑髏台，還於嶺北。

瑰率眾三萬追擊義真，王師敗績，義真單馬而遁。買德獲晉寧朔將軍傅弘之、輔國將軍蒯恩、義真司馬毛脩之於青泥，積人頭以為京觀。

之所以如此，其實是赫連勃勃剛剛立國的時候，戰略空間狹小，不得不依靠軍事冒險主動出擊。

得手後只能坑殺大量後秦降卒，以是剪滅無法消化的後秦有生力量的應對之策。

這種事，拓跋珪也干過。

拓跋珪曾經殺戮劉衛辰部五千，而後更是在參合陂坑殺後燕五萬降卒，本打算遣送回去，賣個人情給慕容垂。

參合陂一戰，拓跋珪坑殺五萬降卒

但拓跋珪的表舅中部大人王建表示：

「燕國實力尚強，今若放歸，無異於放虎歸山」

拓跋珪深思後，「乃盡坑之」。

五萬大軍被坑殺，以至於慕容垂經過參合陂祭祀的時候，悲痛不已，沒回京就去世了。

就坑殺而言，拓跋珪做法和赫連勃勃做法並無本質區別，就是為了無法消化對手的有生力量而不得不做的應對之策。

事實上，赫連勃勃和拓跋珪不管從出身還是經歷，亦或是行事到日後構建國家之戰略判斷，都是高度吻合。

都是以亡國殘部重新崛起，收拾父輩山河重樹霸權。

但其胡夏的政治地理環境則明顯不如北魏初期。

拓跋珪是吞併諸部在和後燕翻臉的，而赫連則是直接背叛後秦，南面直面後秦軍事壓力，側面則有北涼、南涼的威脅，北面則是滅後燕全取關東的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