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婚前失貞,被爹爹賣去邊陲小鎮給一武夫當娘子。
後來,夫君戰死沙場,我被帶到將軍的營帳。
裴將軍看著我的臉,瞬間失控:「你是誰?為何與我夫人長得一模一樣?」
1
我叫皎月,被賣來邊陲小鎮已經三年了。
這夜,我又做了那個糾纏我已久的噩夢。
夢裡,我的孿生妹妹素月對我說:「姐,我想當將軍夫人,你把婚約讓給我好不好?」
我和妹妹素月雖長得一模一樣,可我們性子卻截然相反。
我溫柔純善,凡事不爭不搶;妹妹性格潑辣,喜爭強好勝。
我和裴渡川有婚約在身,待他凱旋之際,我將嫁入裴府,成為將軍夫人。
裴將軍戰功赫赫,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我與他雖不曾見過面,可我對被這門婚約卻甚是滿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不會拱手讓給妹妹。
我婉拒:「素月,婚姻並非兒戲,不可讓來讓去。」
「哼~~小氣。」素月又氣又惱。
過了片刻,她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姐,你不讓,那我就只有搶了。」
「素月,別胡鬧。」我以為素月只是在開玩笑,並未當真。
可不承想,某日我們姐妹二人出去游湖時,素月竟在我的茶水裡下了一味猛藥。
素月將我從船上推進湖中,勾唇笑道:「姐姐,今夜乘船游湖的公子可不少,誰幫你解毒,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哈哈哈,好好地享受今夜的良辰美景吧。」
我沉入湖水裡,渾身冰涼,可心底卻燥熱無比。
就在我快要呼吸不過來時,一隻大掌摟住我的後腰,將我撈出水面。
夢的後半段,我抓住男子的衣領,抬頭迫不及待地吻住他喉結,痛苦地祈求著:「幫幫我……」
男子按住我的肩膀,撇頭避開,冷峻的眉宇輕蹙著:「姑娘,你家住何處,我送你回去。」
「蘇府,我是禮部尚書蘇大人的長女,蘇皎月。」我自報家門,卻已在藥性的作用下失去了控制,「我可能撐不到回家了,求你幫幫我……」
「蘇大人的長女,蘇皎月,原來是你……」男子呢喃著,扣住我肩膀的手放開,如寒潭般深邃的俊眸低頭打量著我,「確定要我幫你?」
「嗯……」那時的我早已失去神志,顧不得後果。
夢的結尾是我和那位男子在船上顛鸞倒鳳。
天未亮時,我還在睡夢中,他便匆匆地離去,臨走前在床頭留下一塊玉佩。
2
那日清晨,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府中。
走到家門口時,我感應到有人暗中在監視我。
那人見我進了家門,這才離去。
我本想從後門回閨房,誰想素月早就帶著爹娘在後花園堵我。
素月向爹娘告發我:「爹娘,昨夜姐姐不知和哪個狗男人鬼混了一夜,身子已經髒了,她怎麼能配得上裴將軍?這要是傳出去,我們蘇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爹娘不聽我解釋便下令杖責我,素月在一旁吃著糕點看熱鬧。
我叫屈:「爹娘,是素月在我茶水裡下藥,我才落得此般下場,要被問責的難道不是素月嗎?」
我娘橫了我一眼,話里話外都在袒護素月:「娘自會教導素月,可你婚前失貞已成事實,皎月,是你讓我們蘇家蒙羞,你昨晚怎麼不淹死在湖中一了百了?」
我爹也皺起了眉頭:「裴將軍昨晚已秘密回朝,今日早朝我與他碰面時,他還提起了與你的婚約。」
爹爹說完,話鋒一轉:「皎月,你現在已是殘軀敗柳之身,配不上裴將軍,你和裴將軍的婚事,就由素月代替你吧。」
我跌坐在地,如今的我已然成為蘇家一枚棄子。
爹爹最在乎名聲,我發生這樣的事,他卻只想著自己的官途。
「皎月,我也別怪爹爹狠心,爹爹乃禮部尚書,若是傳出長女婚前失貞,我這個禮部尚書會成為滿朝文武百官的笑柄。」
就這樣,我被關進了柴房。
聽聞裴將軍下朝後,便來了蘇家,說要將婚約提前。
那時爹爹已經讓素月改名為皎月,代替我與裴渡川見面。
夜裡,爹爹和娘親來看我,他們給我送來可口的食物。
我以為他們想通了,要放我出去。
誰知,爹爹卻說:「這件事瞞不了多久,未免夜長夢多,爹爹幫你物色了一處人家,你已非完璧之身,嫁過去能當個小妾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娘抹著眼淚,說出來的話卻很絕情:「皎月,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沒有守住貞潔,吃完這頓就上路吧,你爹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出城的馬車。」
我被爹爹安排馬車連夜送出城,妹妹素月坐著馬車追上我。
她並非來給我送別,而是拿了一包能將人毒啞的藥,命人強行地掰開我的嘴灌了進去。
她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我的好姐姐,為了讓你閉嘴,妹妹唯有用這個法子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若當初你將裴將軍拱手相讓,我又何必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法子?」
「素月,你……」我的喉嚨如火燒一般,只能發出嗚咽聲。
3
我從睡夢中驚醒,睡在我身側的夫君穆軒擁緊我問:「又做噩夢了?」
我點了點頭,試圖忘掉那些糾纏了我三年的噩夢。
三年前,爹爹將我賣給了一位地主當小妾。
我在逃跑途中被穆軒所救,他花銀子幫我從地主那裡贖身,帶回家中。
穆軒年輕俊朗,是個習武之人,待我亦極好。
那時我已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於是便向命運低頭,成了他的娘子。
「皎月,為夫明日就要上戰場了,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穆軒吻了吻我的額頭,溫柔地徵詢我的意見,「替為夫生個孩子可好?」
……
一月後,邊疆傳來戰報。
這一戰,我方在裴將軍的帶領下,大獲全勝。
可我沒能等到穆軒歸來,等來的卻是他的屍體。
仗雖然打贏了,可每一場戰爭免不了會有人戰死沙場,這一次,死的人是穆軒。
我抱著慕軒的遺體痛哭起來……
被家人拋棄後,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三年了,我已經認命,想要和穆軒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可為何上天又要給我這致命的一擊?
料理完穆軒的後事後,軍營派人來傳話,說是裴將軍請我去一趟軍營,領亡夫的遺物和撫恤金。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軍營。
管事徑直地將我領到裴將軍的營帳,請示道:「裴將軍,人帶到了。」
「帶進來。」裡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腳步怔住,這聲音化作灰我也記得,正是那晚在船上與我一夜歡好的男人。
時隔三年我依然記得他對我說的話:「蘇大人的長女,蘇皎月,皎月……」
原來,那晚幫我解毒的人就是與我有婚約的裴將軍。
我竟現在才知道?
我回想那晚的細節,隱隱地記得那位男子好像是有在我耳畔說:「皎月,我是裴渡川,你的未婚夫。」
那時我已神志不清,等我清醒過來時,我以為他說的那句話是我幻想出來的,又或者是做夢。
裴渡川是少年將軍,立下戰功無數,是京城多少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
我也不例外,平日沒少幻想和他的婚後生活。
原來,那句話並非我的幻想。
收起思緒,我低著頭走進將軍帳篷。
裴將軍在戰場上也受了傷,他剛給傷口換完藥,背對著我扣衣服:「穆夫人,節哀。你夫君穆軒隨本將軍出生入死三年,如今他為國捐軀,本將軍不會虧待他的家人。」
他說完揚聲命道:「來人。」
他的手下阿武端著一盤金子走進來,對我說:「穆夫人,這些金子是將軍從他個人私庫里撥出來的,稍後我們會派人送去穆家。」
我不說話,阿武觀察了一陣,對裴將軍稟道:「裴將軍,穆夫人好像不會說話。」
裴將軍將戰甲扣好,轉過身來打量著我。
我緩緩地抬起頭,與裴渡川四目相對。
他望著我的臉,瞬間失控:「你是誰?為何與我夫人長得一模一樣?」
4
我知道他口中的夫人是素月。
這件事,一言兩語很難說清楚,更何況我還是個啞巴,他也不一定能看得懂手語。
我想起那日清晨,他曾給我留過一個玉佩作為信物。
那枚玉佩我這三年一直貼身帶著,就藏在我的衣領里。
興許,他看見這枚玉佩,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剛想抬手拿玉佩,門外有人稟道:「稟告裴將軍,夫人來了。」
話音剛落,素月就撩開帘子走了進來:「夫君,我好想你呀……」
素月原本打算衝上去抱住裴渡川,她話還沒落音,便看見了站在一旁的我。
素月大驚,臉色五彩紛呈,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把抬到半空中的手垂下,素月走過來抱著我,放聲痛哭起來:「嗚嗚,素月,我的好妹妹,三年前你跟野男人私奔,我和爹娘找你找得好苦,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她說「太好了」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
顯然是恨我又出現,壞她好事。
裴渡川若有所思:「皎月,原來她就是你三年前離家出走的妹妹,素月?」
「是啊,是啊,嗚嗚,妹妹,讓姐姐看看你瘦了沒?」素月鬆開我,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兩眼,又抱著我假惺惺地痛哭起來,「嗚嗚,瘦了,真讓姐姐心疼。」
原來,爹娘把我賣掉後,對外卻說我跟野男人私奔了。
素月的丫鬟晨兒見狀,立刻支開裴將軍:「姑爺,這是老爺夫人特意托我們給您帶來的京城特產,您讓人給軍營的兄弟們分一分吧,也讓我家大小姐和二小姐敘敘舊。」
素月趁裴將軍注意力被晨兒分散之際,在我耳畔壓低聲音說:「你若是敢多說一個對我不利的字,我有的是法子讓你脫層皮。」
我推開她,用冰冷的眼神凝視著她。
我雖然什麼也沒說,可素月卻被我的眼神嚇到了。
她很快地鎮定下來,揚聲問阿武:「阿武,我妹妹怎麼會在軍營里?仔細地給我說說她的事,她身邊可還有什麼別的人?」
我對阿武搖了搖頭,可阿武卻並未看懂我的暗示,又或許,在他眼中,將軍夫人的命令比我的管用。
阿武娓娓道來:「稟告將軍夫人,穆夫人的夫君穆軒原是我們軍營的一名士兵,前兩日上戰場不幸為國捐軀了,穆軒的爹爹娘親還健在,另外還有一位十三歲的弟弟。」
素月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像是已經拿捏住了我的軟肋:「我的好妹妹,那我有空還真要去穆家看看,謝謝他們替我這個當姐姐的照顧你。」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經過三年前素月對我下藥並毒啞我兩件事,可以看出她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連親姐姐都能下毒手,更何況與她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5
裴將軍在旁觀察著,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什麼。
他命阿武:「阿武,你先送穆夫人回去吧,順便把這些金子一同送過去。」
「是,裴將軍。」阿武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回頭看了一眼裴將軍,暫且壓下所有的委屈。
我知道眼下我處於弱勢,暫且不能輕舉妄動。
素月,你我姐妹情誼已斷,這一次,我不會再任你擺布了。
走出營帳後,我聽見裡面傳來裴將軍的聲音:「皎月,我三年前送你的那塊玉佩呢?」
我停下腳步,聽見素月答道:「玉佩?什麼玉佩啊?」
裡面一陣沉默,素月突然一拍腦袋,改口道:「你說那塊玉佩啊,我這次出門走得急,沒帶出來。」
素月許是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夫君,我們新婚夜你出征,如今已有三年,我們今晚是不是該把房圓一圓了?」
走在前面的阿武見我不動,折回來對我說:「穆夫人,怎麼不走了?」
我抬腿,跟著阿武離開軍營。
路上,阿武嘰嘰呱呱地對我說:「我們裴將軍新婚那晚接到急報,要立刻啟程出征,連洞房都沒來得及入,就披上鎧甲出城了。邊疆的戰事一打就是三年,裴將軍已經三年不曾回家了。」
原來裴渡川和素月沒有圓過房,這三年也不曾見過面,難怪他沒發現我已經被調了包。
回到穆家後,我做了一個決定,要和穆家斷絕關係。
穆家一家人對我都很好,我很清楚素月會用他們當作制約我的籌碼。
我現在斷絕關係,背負罵名,對他們是種保護。
我和公公婆婆用手語比劃,告訴他們,我要離開穆家了。
公公婆婆連忙詢問我:「阿月,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武兒還沒安葬,你就要離開,這傳出去,是要被萬人唾棄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我頷了頷首,對他們比劃手語:「我的仇家來了,為了不牽連你們,我只有離開。」
我說著朝他們一拜,公公婆婆連忙扶我起來。
他們老淚縱橫,拿出幾錠金子用錢袋裝起來塞進我懷裡,哭著道:「阿月,好孩子,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那你要保重自己。」
我把錢袋還給穆父穆母,揮淚告別穆家。
走到村口時,村裡的王寡婦見我背著包袱,立刻扯開了嗓子大叫道:「大家快來看哪,穆家老大剛歸西,他的媳婦兒就要走?她不應該為亡夫守寡三年嗎?這也太不守婦道了吧!」
村民們圍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王寡婦越說越來勁:「阿月,穆家平日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麼薄情寡義呢?你是不是在外面早就有了相好?等穆軒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地去會你的情郎了?」
王寡婦把菜籃里的菜朝我扔來:「穆家長媳不守婦道、絕情寡義,在穆家白吃白住了三年,現在拍拍屁股想走人,簡直是欺人太甚,大家都給她點教訓!」
村民們把青菜和雞蛋都往我身上砸。
穆父穆母趕來,穆父去攔住村民,幫我說話:「你們都別砸了,阿月是好姑娘,是我們讓她去找她親生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