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企業家,還我清白!一個寄人籬下女孩的血淚控訴!」
4.
我點開直播。
螢幕里,是林琳那張化了慘白妝容的臉。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校服,抱著膝蓋縮在牆角,鏡頭前的她,瘦弱、無助,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背景是她在我家的房間,但被她刻意布置得非常簡陋,仿佛一個雜物間。
「大家好,我叫林琳,身份證號是……」
她對著鏡頭,一字一句地報出自己的身份信息,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今天,我要實名舉報,X 市著名企業家,陳氏集團董事長陳衛國,在過去三年里,對我……對我進行了持續性的侵犯和虐待!」
這句話在整個宴會廳里炸開。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台上。
我爸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拿起話筒,對著台下嘶吼:「胡說八道!這是汙衊!」
可他的辯解蒼白無力,根本沒人相信。
「這……這是怎麼回事?」
「陳董他……不會吧?」
記者們的反應最快,他們扛著長槍短炮,瘋狂地湧向主席台。
閃光燈在我爸慘白的臉上瘋狂閃爍,刺得人眼睛生疼。
「陳董,請問直播里的女孩說的是真的嗎?」
「您和她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會住在您家裡?」
「對於她的指控,您有什麼想回應的嗎?」
我媽身體一軟,險些栽倒在地,我趕緊扶住她。
她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直播間裡,林琳的表演還在繼續。
她聲淚俱下地「回憶」著這三年來的「非人遭遇」。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甚至放出了一段段經過惡意剪輯的監控。
畫面里,我爸深夜從她房門前經過,被定格放大。
一張他遞東西給我媽,卻被抓拍成仿佛要觸摸她肩膀的照片,也被打了刺眼的紅圈。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一樣。」
「他總是在深夜進入我的房間,對我動手動腳。」
「我不敢反抗,因為我姐姐求我,一定要在這裡好好待下去。我怕被趕出去,就沒地方去了。」
「我還只是個孩子啊,我的人生都被他毀了!我本來可以考上清華北大的,可是因為他,我每天都活在恐懼里,高考也失利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連表情都控制得恰到好處,讓人看了忍不住疼惜。
彈幕已經瘋了。
「我吐了!這是人嗎?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查!必須嚴查!這種人渣不配當企業家!」
「妹妹別哭!我們支持你!一定要讓惡人得到懲罰!」
「心疼妹妹,寄人籬下的痛誰能懂啊!」
我爸站在台上,被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徒勞地辯解著,卻被更尖銳的質問淹沒。
他一生光明磊落,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我看著他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背影,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林若。
我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她假惺惺的哭腔。
「曦曦,我看到直播了……我妹妹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爸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曦曦,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聽著她拙劣的演技,我只覺得噁心。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個時候徹底崩潰的。
我哭著求她,讓她勸林琳不要亂說,求她看在我們多年朋友的份上,放過我們家。
而她在電話那頭,得意地露出了真面目。
「憑什麼?陳曦,憑什麼你生來就什麼都有?憑什麼我爸媽離婚,你卻可以幸福美滿?」
「我要讓你也嘗嘗,從雲端跌入泥潭的滋味!」
那冰冷惡毒的聲音,是我兩輩子的噩夢。
我看著宴會廳里的混亂,看著我父親搖搖欲墜的身影,看著我母親煞白的臉。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恨意。
我打開了電腦,點開了那個命名為「三年之期」的文件夾。
裡面,是上百個分類整齊的子文件夾。
「若若,」我對著電話,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先別急,也讓你妹妹別急。」
「好戲,才剛剛開場。」
5.
林若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陳曦,你什麼意思?現在是你爸出了事!」她的聲音陡然尖利。
「我知道。」我輕笑一聲,「所以,我得謝謝你們姐妹倆,給我送了這麼大一份『禮物』。」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拉黑了她的號碼。
回到我爸媽身邊。
「曦曦,怎麼辦?怎麼辦?」我媽抓著我的手,抖得厲害。
我爸被保安護送著,從記者群里艱難地脫身,他的背,前所未有地佝僂。
「爸,媽,回家。」我言簡意賅。
回到家,樓下已經圍滿了記者和一些激憤的「正義路人」。
他們舉著橫幅,上面寫著「嚴懲人渣陳衛國」「還女孩公道」。
我們從地下車庫狼狽地溜回了家。
客廳里一片死寂。
我爸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我媽以淚洗面。
「爸,媽。」我開口,打破了沉寂,「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他們抬頭看我,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
「你一個孩子,能怎麼處理?」我爸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不是孩子了。」我看著他,「我能證明您的清白,我能讓那些誣陷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或許是我的鎮定感染了他們,他們眼中的慌亂漸漸褪去了一些。
我沒有再多說,回到房間,打開了電腦。
林琳的直播還在繼續,在線人數已經突破了千萬,全網的熱搜榜前十條有八條都與我爸有關。
公司的股票開盤即跌停。
合作方解約的電話快把我爸的手機打爆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們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在全網的情緒被煽動到最高點的時候,我註冊了一個新的微博帳號。
名字就叫:「陳曦-真相」。
然後,我發了第一條微博。
沒有長篇大論的辯解,只有一個 Excel 表格,和一句話。
表格里,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三年來,林琳在我家每一筆大額花銷。
從一萬塊一節的鋼琴課,到三萬塊的奢侈品包包,再到五萬塊的夏令營。
每一筆,都附上了日期、金額、用途,以及付款憑證的截圖。
三年,總計支出一百八十七萬。
而在表格的最後,我貼上了一張轉帳記錄截圖。
是林若三年來,打給我的全部「撫養費」。
總計五千元整。
我配的文字是:
「三年,一百八十七萬花銷,五千塊『撫養費』。我爸圖她什麼?圖她年紀小,還是圖她不洗澡?」
最後一句網絡熱梗,帶著濃濃的嘲諷。
這條微博,就像一顆投入滾油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評論區,風向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我靠?這開銷,比我養個祖宗都貴!」
「五千塊養三年?打發叫花子呢?這姐姐也好意思拿出手?」
「不是,如果真是為了侵犯她,有必要花這麼多錢嗎?陳衛國是有錢,但不是冤大頭吧?」
「樓上說得對,這邏輯有點奇怪啊……難道有錢人的癖好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等等,我好像發現了華點,這博主叫陳曦?是陳衛國的女兒?這是女兒下場撕了?」
輿論開始出現反轉。
林若和林琳,顯然也看到了。
她們很快做出了反應。
6.
林琳在直播里哭得更凶了。
「他們是在用錢羞辱我!他們覺得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包括我的尊嚴!」
「這些錢,都是我用血淚換來的!每一次他對我施暴後,都會給我一筆錢,讓我閉嘴!」
林若也開了個小號,在我的微博下瘋狂評論,說我偽造證據,用金錢混淆視聽,還說她們勢單力薄,鬥不過我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只能任由我們欺負。
一套組合拳下來,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理智的網友,再次被她們拉回了情緒的漩渦。
「太噁心了!這是拿錢堵嘴啊!」
「資本的力量太可怕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妹妹別怕,我們相信你!我們給你眾籌請最好的律師!」
看著這些評論,我笑了。
律師?
上一世,他們確實請了律師。
而我們家的律師,在鋪天蓋地的輿論壓力下,根本無力回天。
這一次,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我等的就是她們的回應。
等她們把「錢」和「施暴」牢牢綁定在一起。
然後,我發了第二條微博。
這次,是視頻。
一段長達十分鐘的監控錄像剪輯。
視頻的開頭,是我家的客廳。
林琳穿著我媽給她新買的、價值不菲的連衣裙,正在鏡子前開心地轉圈。
我媽笑著走過去,幫她整理了一下裙擺。
「我們琳琳真漂亮,像個小公主。」
林琳甜甜地笑著:「謝謝阿姨。」
畫面一轉,是林琳的學校門口。
她和幾個同學走在一起,臉上的笑容變成了不屑和炫耀。
「看見沒,陳曦她媽給我買的最新款。她自己都捨不得穿呢。」
「她媽就是個傻子,我隨便哄幾句,她就把我當親女兒了。」
接著,是第三段畫面。
林琳的房間裡,她正在和林若視頻通話。
「姐,錢收到了嗎?那個老女人又給我轉了五萬,說是讓我報個什麼英語衝刺班。」
視頻那頭的林若笑得合不攏嘴。
「收到了收到了,我們琳琳真厲害。你再加把勁,爭取在高考前從他們家多撈點出來。」
然後,是第四段、第五段……
全都是林琳在我爸媽面前裝乖,背後卻和林若一起把他們當傻子、當提款機的視頻。
每一段視頻都配上了清晰的日期和時間。
最後,我放上了一段音頻。
是我和林若的通話錄音。
「曦曦,你想多了吧?琳琳還是個孩子,她就是從小缺父愛,把叔叔當成父親一樣的長輩依賴而已。」
我把這段音頻,和我之前收集到的,林琳穿著清涼弔帶裙,「不小心」撞上我爸的監控視頻,剪在了一起。
「依賴」,和畫面里她充滿誘惑和算計的眼神,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條微博,我沒有配任何文字。
事實勝於雄辯。
「我……我的三觀被震碎了……」
「這他媽是現實版《農夫與蛇》?還是升級版的《甄嬛傳》?」
「前面的說寄人籬下,我呸!這哪是寄人籬下,這是臥底好吧!奧斯卡都欠她一個影后!」
「我的天,那個姐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合著姐妹倆組團騙錢啊?」
「再結合第一條微博看,一百八十萬的投入,換來一場身敗名裂的指控。陳家圖什麼?圖你姐妹倆會演戲嗎?」
「我現在開始懷疑那個『侵犯』的真實性了……」
7.
林琳的直播間,彈幕已經從清一色的「支持妹妹」,變成了滿屏的問號和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