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還在狡辯。
「陷害?」
厲以興指著門口。
「剛才醫生告訴我,你的血型和我不匹配。」
「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我的!」
「林婉,你把我當傻子耍嗎?」
林婉徹底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我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諷刺。
原來,所謂的真愛,也不過如此不堪一擊。
「厲總,家務事請回家處理。」
我疲憊地指了指門口。
「我要休息了,請你們出去。」
厲以興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祈求。
「姜南,給我個機會彌補,好不好?」
「我會治好你的病,我會把以前欠你的都補回來……」
「不需要。」
我拉過被子蒙住頭。
「厲以興,你這遲來的深情,一文不值。」
出院那天,厲以興開著那輛邁巴赫在樓下等我。
後備箱裡塞滿了各種補品,還有一張黑卡。
「姜南,跟我回家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帶著一絲討好。
「我已經把林婉趕出去了,媽也知道當年的真相了,她很後悔,想當面跟你道歉。」
我看著他,只覺得可笑。
後悔?道歉?
如果我沒生病,如果真相沒被揭開,他們會後悔嗎?
不會。
他們只會繼續踐踏我的尊嚴,直到我死。
「厲總,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我繞過他,想要離開。
厲以興卻一把抱住我,力氣大得驚人。
「不!沒結束!姜南,我知道你還愛我,不然你當年為什麼要救菲菲?為什麼要默默承受這一切?」
「因為我傻。」
我冷冷地說。
「因為當年的姜南眼瞎心盲,愛上了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姜南!」
「放手!」
就在我們糾纏不清的時候,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了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清冷俊逸的臉。
「放開她。」
男人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厲以興愣了一下,轉頭看去,隨即臉色大變。
「顧……顧總?」
顧言之,南城首富,也是那個傳說中神秘莫測的顧家掌權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言之推門下車,邁著修長的腿走到我身邊,一把將我從厲以興懷裡拉了出來,護在身後。
他動作溫柔地替我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眼神寵溺。
「怎麼才下來?阿北等你很久了。」
阿北?
我猛地抬頭看著他。
顧言之沖我眨了眨眼,那雙深邃的眸子裡藏著我不懂的情緒。
厲以興徹底懵了。
「顧總,您和姜南……」
顧言之攬住我的肩膀,宣示主權般地看著厲以興。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妻,姜南。」
未婚妻?
我什麼時候成了他的未婚妻?
但我沒有反駁。
看著厲以興震驚的表情,我心裡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厲總,聽清楚了嗎?」
我挽住顧言之的手臂,笑得燦爛。
「我現在是顧言之的人,請你以後離我遠點。」
厲以興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臉色慘白如紙。
「不……不可能……你怎麼會認識顧總?你明明……」
「明明是個為了幾百塊提成給人下跪的銷售員?」
我接過他的話。
「厲以興,你永遠都只會用門縫看人。」
說完,我拉著顧言之上了車。
車子啟動,將厲以興失魂落魄的身影遠遠甩在身後。
7
車上。
我鬆開顧言之的手,有些侷促地坐到一邊。
「顧先生,剛才謝謝你解圍。不過……阿北怎麼了?」
顧言之側過頭看著我,眼底的笑意還沒散去。
「阿北沒事,手術很成功。他想見你。」
「手術成功了?」
我驚喜地抓住他的袖子。
「真的嗎?可是我還沒籌夠手術費……」
「我付了。」
顧言之淡淡地說。
「為什麼?」
我警惕地看著他。
「顧先生,我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幫我?」
顧言之湊近我,溫熱的氣息噴洒在我的耳邊。
「誰說非親非故?」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懷表,打開,裡面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個小女孩正把半個饅頭分給一個小男孩。
「二十年前,孤兒院,那個把饅頭分給我的小女孩,是你吧?」
我愣住了。
記憶深處的畫面逐漸清晰。
那個瘦弱的、總是躲在角落裡被欺負的小男孩……
「小啞巴?」
我脫口而出。
顧言之笑了,眼裡的冷意散去。
「是我。南南,我找了你二十年。」
8
顧言之的出現,改變了我灰暗的人生。
阿北的手術很成功,正在恢復期。
顧言之把我接到了他的私人別墅,安排了最好的醫生給我調養身體。
他對我很好,好到讓我覺得不真實。
每天變著法地給我做營養餐,陪我去醫院看阿北,甚至連我的洗腳水都要親自倒。
「顧言之,你不用這樣。」
看著正蹲在地上給我剪腳指甲的男人,我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腳。
「我是個離過婚、坐過牢、身體殘缺的女人,不值得你這樣。」
顧言之抬起頭,握住我的腳踝,眼神堅定。
「值得。在我眼裡,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他在我的腳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南南,以前是你保護我,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這二十年來,我習慣了被拋棄、被傷害、被利用。
第一次有人告訴我,我值得被愛。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厲以興並沒有死心。
他天天去顧氏集團樓下堵我,送花,送禮物,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下跪求我原諒。
「姜南,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吧,我不能沒有你。」
看著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只覺得噁心。
「厲以興,你不是不能沒有我,你是不能沒有一個隨叫隨到、任勞任怨的保姆和血庫吧?」
厲以興臉色一白:「不是的!我是真的愛你!以前是被林婉那個賤人蒙蔽了雙眼……」
「夠了。」
我打斷他。
「厲以興,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永遠無法彌補。你現在做的這一切,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厲以興還想說什麼,顧言之的保鏢已經把他架走了。
但我知道,厲以興這種人,偏執又自私,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果然,沒過幾天,厲家就出事了。
厲氏集團被曝出偷稅漏稅、行賄受賄等多項醜聞,股價暴跌。
厲以興忙得焦頭爛額,四處求人,卻處處碰壁。
我知道,這是顧言之的手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問顧言之。
顧言之正在剝葡萄,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剝去紫色的皮,把晶瑩剔透的果肉喂到我嘴邊。
「欺負過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可是……厲家畢竟根基深厚,你這樣硬碰硬,也會有損失吧?」
「為了你,傾家蕩產又何妨?」
顧言之看著我,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南南,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底線。誰敢動你,我就讓他萬劫不復。」
那一刻,我的心防徹底崩塌。
我抱住顧言之,淚如雨下。
原來,被堅定選擇的感覺,是這樣的。
厲家的倒台比我想像中還要快。
不到一個月,厲氏集團宣布破產。
厲以興背負巨額債務,從高高在上的厲總,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王秀蘭因為受不了打擊,中風癱瘓在床。
厲菲菲也被查出參與了林婉的詐騙案,被抓了進去。
至於林婉,聽說她捲走了厲家最後一點錢,想要逃跑,結果在機場被那個王總的原配帶人堵住,打斷了腿,毀了容, 扔在了大街上乞討。
9
再次見到厲以興, 是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冬夜。
我和顧言之剛從慈善晚宴出來, 正準備上車。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沖了出來, 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面前。
「姜南!姜南救救我!給我點錢!求求你了!」
借著路燈,我認出了那張髒兮兮的臉。
是厲以興。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男人, 如今趴在地上, 抓著我的裙擺苦苦哀求。
「姜南,看在我們十年的情分上,給我十萬……不,五萬也行!我要吃飯, 我要給媽買藥……」
顧言之皺眉,想要叫保鏢。
我攔住了他。
我蹲下身,看著厲以興那雙渾濁的眼睛。
「厲以興, 你還記得五年前那個雨夜嗎?」
厲以興愣了一下,眼神閃躲。
「記得……記得……」
「那時候,我也是這樣求你的。我求你相信我,求你不要趕我走。可你是怎麼做的?」
我笑了笑, 從包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扔在他面前。
「這一百塊,算是我賞你的。拿去買個饅頭吃吧。」
厲以興看著地上的錢,渾身顫抖。
那是羞辱。
正如當年他羞辱我一樣。
但他還是顫抖著手, 撿起了那張錢。
「謝謝……謝謝……」
他一邊磕頭,一邊流淚。
尊嚴?傲氣?
在生存面前, 一文不值。
我站起身, 挽住顧言之的手臂。
「走吧,言之。這裡太冷了。」
顧言之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溫柔地擁著我上車。
車窗升起,隔絕了外面的寒風, 也隔絕了厲以興那絕望的哭聲。
我沒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前面有更好的⼈⽣在等著我。
⼀年後。
我和顧言之的婚禮在巴厘島舉⾏。
阿北穿著帥⽓的⼩西裝,當我的花童。
看著鏡子裡那個穿著百萬婚紗、滿臉幸福的⼥⼈,我有些恍惚。
這件婚紗是顧⾔之親⾃設計的,每一針⼀線都蘊含著他的愛意。
比當年厲以興買給林婉的那件, 不知道珍貴多少倍。
「緊張嗎?」
顧言之從身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窩。
「有點。」
我誠實地點頭。
「別怕, 有我在。」
他在我⽿邊輕聲說:
「南南,這一⽣,我絕不負你。」
婚禮進⾏曲響起。
我挽著顧⾔之的手, 一步步走向鮮花拱門。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個在孤兒院裡瑟瑟發抖的⼩女孩。
如果那時候有⼈告訴她, 未來會有一個⼈,把她寵成公主,她⼀定不會相信。
但現在, 我相信了。
原來,所有的苦難, 都是為了遇見那個對的⼈。
禮成。
顧⾔之掀開我的頭紗, 深情地吻了下來。
台下掌聲雷動。
我透過⼈群,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卑微到塵埃⾥的姜南, 正在對我揮手告別。
再見了,過去。
你好,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