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那天就不見了!除了你還能有誰?」
「我沒拿。」
我一字一頓地說。
「沒拿?那你讓我們搜身啊!」
厲菲菲衝上來就要扒我的衣服。
我下意識地護住口袋裡的錢,那是阿北的救命錢。
「滾開!」
我推了厲菲菲一把。
厲菲菲順勢往後一倒,撞到了旁邊的花瓶。
「嘩啦」一聲,花瓶碎了一地。
「啊!殺人了!姜南要殺人了!」
厲菲菲誇張地尖叫。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厲以興衝過來,一把將我推開。
我踉蹌了幾步,後腰重重地撞在桌角上。
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我眼前黑了一瞬。
那是五年前留下的舊傷,那是……
我咬緊牙關,沒讓自己叫出聲。
厲以興扶起厲菲菲,轉頭看向我,眼神冰冷。
「姜南,交出項鍊,否則別怪我報警。」
我扶著桌子站直身體,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
「報警吧。」
我看著他,扯出一抹慘笑。
「正好,讓警察查查,五年前林婉是怎麼滾下樓梯的。」
「也順便查查,你們厲家是怎麼把一個清白的人逼上絕路的。」
提到五年前,林婉的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地抓緊了厲以興的衣袖。
厲以興眯起眼睛:「你在威脅我?」
「我是在陳述事實。」
我一步步走向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項鍊我沒拿,但我知道在哪。」
王秀蘭一愣:「在哪?」
我看向林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林小姐,那條項鍊戴著舒服嗎?是不是覺得,那是你的戰利品?」
林婉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捂住領口。
「你……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拿媽的項鍊!」
「是不是胡說,搜一下林小姐的房間不就知道了?」
我步步緊逼。
「或者,查查林小姐五年前的二手奢侈品交易記錄?」
「夠了!」
厲以興擋在林婉面前,隔絕了我咄咄逼人的視線。
「姜南,你為了脫罪,連這種髒水都敢往婉婉身上潑?」
「婉婉是什麼身份,會偷東西?」
我看著他維護林婉的樣子,心裡的最後一絲波瀾也徹底平息了。
「既然厲總這麼信任她,那就報警吧。」
「如果警察搜不出項鍊,」
「我姜南這輩子給你們厲家當牛做馬。」
「如果搜出來了……」
我頓了頓,眼神變得凌厲。
「我要你們厲家所有人,跪下來給我道歉!」
4
厲以興看著我決絕的眼神,喉結微動。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姜南。
以前的姜南,受了委屈只會哭,只會求他相信。
現在的姜南,眼神鋒利得讓人不敢直視。
「好!報警就報警!」
王秀蘭氣急敗壞。
「我就不信了,還能讓你這個小偷翻了天!」
警察很快就來了。
在我的堅持下,他們搜查了林婉的房間。
沒找到。
王秀蘭得意洋洋:「我就說是她栽贓陷害!警察同志,快把她抓起來!」
我面無表情:「還有地下室的保險柜。」
林婉的身體猛地一顫,差點站立不穩。
厲以興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低聲問:「婉婉,怎麼了?」
「沒……沒事,就是有點累。」
林婉勉強擠出一個笑,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警察打開了地下室的保險柜。
在最裡面的角落裡,躺著一個精緻的首飾盒。
打開一看,那條失蹤了五年的鑽石項鍊,正靜靜地躺在裡面,閃爍著諷刺的光芒。
王秀蘭傻眼了。
厲菲菲張大了嘴巴。
厲以興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盒子,又轉頭看向搖搖欲墜的林婉。
「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秀蘭結結巴巴地問。
林婉突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婉婉!」
厲以興一把抱住她,焦急地大喊。
「快叫救護車!」
場面再次混亂。
沒人再管那條項鍊,也沒人再管我這個「小偷」。
我站在角落裡,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這就是厲家。
無論真相如何,林婉永遠是那個需要被呵護的受害者。
而我,永遠是那個多餘的人。
救護車來了,把林婉拉走了。
厲以興跟著上了車,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姜南,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說完,車門關上,呼嘯而去。
大廳里只剩下我和王秀蘭、厲菲菲。
王秀蘭看著手裡的項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就算……就算項鍊在婉婉這裡,那肯定也是誤會!」
「說不定是你偷了藏在這裡陷害婉婉的!」
她還在嘴硬。
我懶得跟她廢話。
「厲夫人,願賭服輸。」
「道歉就不必了,把爺爺的靈位請出來,我磕個頭就走。」
王秀蘭自知理虧,雖然臉色難看,但也沒再阻攔。
我在爺爺的靈位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在空蕩的靈堂里迴響。
爺爺,孫女來看您了。
孫女不孝,沒能守住厲家,也沒能守住自己。
但我發誓,那些欠我的,我都會一樣一樣討回來。
磕完頭,我站起身,一陣天旋地轉。
後腰的傷口似乎裂開了,溫熱的液體順著脊背流下來。
我咬牙撐住,轉身往外走。
剛走出別墅大門,我就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我似乎聽到有人驚呼了一聲。
「天哪,好多血……」
5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
我睜開眼,看到的不是白色的天花板,而是一張放大的、布滿胡茬的臉。
是厲以興。
他坐在床邊,眼底滿是紅血絲,手裡緊緊攥著一張化驗單。
見我醒了,他猛地抬起頭,他的眼神讓我看不懂。
「醒了?」
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動了動身子,後腰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厲總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還是來替林婉報仇的?」
我嘲諷道。
厲以興沒說話,只是把手裡的化驗單遞到我面前。
「這是什麼?」
我掃了一眼。
那是我的體檢報告。
上面赫然寫著:左腎缺失,右腎功能衰竭,建議儘快透析。
我心裡咯噔一下。
那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尤其是厲以興。
我伸手去搶那張單子,卻被他躲開了。
「姜南。」
厲以興的聲音在顫抖,帶著一種壓抑的痛苦。
「你的左腎呢?去哪了?」
我別過頭,冷冷地說:
「賣了。為了錢,賣了。厲總滿意了嗎?」
「你說謊!」
厲以興突然暴怒,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醫生說那是陳舊性手術疤痕!至少五年了!」
「五年前……」
「五年前正好是菲菲出車禍腎破裂需要移植的時候!」
他的手在發抖,眼淚毫無預兆地砸在我的臉上,燙得我心驚。
「姜南,你告訴我,當年給菲菲捐腎的那個好心人……是不是你?」
我看著厲以興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心裡竟然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五年前,厲菲菲飆車出了車禍,腎臟破裂,生命垂危。
厲家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尋找腎源,卻一無所獲。
那時候,我剛查出懷孕一個月。
為了救厲菲菲,我瞞著所有人做了配型。
結果出來了,完全匹配。
醫生告訴我,如果捐腎,孩子肯定保不住,而且我的身體也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
我猶豫過,掙扎過。
但看到厲以興跪在手術室門口痛哭流涕的樣子,我心軟了。
我流掉了那個還沒成型的孩子,躺上了手術台,把左腎給了那個一直看不起我的小姑子。
我以為,這能換來厲家的接納,換來厲以興的一點點愛。
可結果呢?
我剛出院,林婉就「滾」下了樓梯。
厲以興甚至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就判了我的死刑。
現在,他知道了真相,又擺出這副痛不欲生的樣子給誰看?
「是不是我,重要嗎?」
我推開他的手,語氣淡漠。
「厲總,那是買賣。」
「厲家當年給了那個人五百萬,錢貨兩訖,互不相欠。」
「五百萬?」
厲以興慘笑一聲。
「那筆錢是你拿走的?」
「怪不得……怪不得當年你的帳戶里突然多了一筆巨款。」
「我還以為是你偷了公司的錢……」
原來如此。
原來我在他心裡,不僅是個惡毒的殺人犯,還是個小偷。
「是啊,我拿了錢。」
我順著他的話說。
「所以厲總不用覺得愧疚,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麼。」
「我們之間,只有金錢交易。」
「我不信!」
厲以興吼道。
「如果你是為了錢,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流掉我們的孩子?」
提到孩子,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那是我的禁忌。
「厲以興,你沒資格提那個孩子。」
我閉上眼,掩去眼底的恨意。
「他不配出生在厲家,不配有你這樣的父親。」
「姜南……」
厲以興痛苦地抱住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肆意傷害嗎?」
「不知道就可以把一個剛剛失去孩子、失去腎臟的女人,」
「趕出家門,讓她在暴雨里流浪嗎?」
「厲以興,你的道歉,太廉價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林婉沖了進來,臉上還掛著淚痕,卻掩蓋不住眼底的慌亂。
「以興!你別聽她胡說!她就是個騙子!」
「當年那個捐腎的人明明簽了保密協議,」
「怎麼可能是她!」
她衝過來想要拉開厲以興,卻被厲以興狠狠甩開。
「滾!」
林婉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厲以興。
「以興,你為了這個女人吼我?我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啊!」
「孩子?」
厲以興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扔在林婉臉上。
「你自己看!」
照片上,林婉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在酒店門口擁吻。
6
那個男人,我認識。
是厲以興的死對頭,王總。
「這……這是 P 的!是姜南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