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蔣廷錫他們駕車離開。
我轉身,將蔣廷錫和兒子的東西打包好。
聯繫搬家公司,全部送到了蔣廷錫的公司。
隨後,我將公寓放上平台售賣。
因為地段好,價格中規中矩。
當天下午,我就收到了買家申請看房的消息。
第二天看完房,買家痛快地付了定金,並且要求我三天內搬離。
我沒有拒絕。
正式搬家的那天,我收到了兒子的視頻電話。
他淚眼婆娑,臉上泛著密密麻麻的小紅點。
看見我的一瞬間,立馬開口:
「媽媽,我好想你,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媽媽,求求你了,你來接我回家吧,我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我有些心疼。
但這一點點的心疼,不足以支撐我答應他的請求。
重生回來,我一直以為。
兒子之所以白眼狼,是因為蔣廷錫在背地裡亂嚼舌根。
直到重生後,兒子鬆開我的手,毫不猶豫地奔赴蔣廷錫的身邊。
我才明白,可能從一開始,在兒子心裡,最重要的人就是蔣廷錫。
畢竟,從他出生到現在。
蔣廷錫從來沒有主動抱過他,也沒有主動哄他睡過覺。
兒子的一切事務,都是由我親手整理。
蔣廷錫的存在,不過是高高在上、指手畫腳。
甚至好幾次,他對哭泣的兒子視而不見。
還反倒責備我把兒子養成了一個愛哭鬼。
無數次,兒子曾在我耳邊呢喃:「我討厭爸爸。」
可現在的他,似乎忘了那些話。
滿心滿眼都是蔣廷錫。
血緣情深。
現在兒子打電話,說要回到我身邊。
我不僅不覺得開心,反倒很恐慌。
我害怕,這又是他的宮心計。
害怕又淪為上輩子那般悲慘的命運。
思緒回到眼前。
我搖頭,輕聲拒絕了兒子的請求:
「寶寶,媽媽可以來看看你,但媽媽不能帶你回家。」
兒子愣了一瞬,隨即恨恨地看向我:
「林阿姨說得對!你就是不要我了!你就是一個壞媽媽!」
五、
我略過兒子因為哭泣而漲得通紅的小臉。
只是平靜地問他:
「那你知道,是林阿姨害得爸爸媽媽離婚的嗎?」
兒子還在哭:
「爸爸都說了,林阿姨是無辜的,林阿姨只是太愛爸爸了。」
「林阿姨不像你,林阿姨漂亮有才華,還會說笑話逗我玩,她哪裡都比你好。」
「你和爸爸離婚,是因為你不好。」
原來早在這個時候,蔣廷錫就給兒子灌輸了這些觀念。
怪不得,怪不得上輩子我嘔心瀝血、辛辛苦苦一輩子,都換不來兒子的理解。
好一句「我不好」。
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抹去了蔣廷錫的錯。
我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那抹微妙的心疼,也隨著兒子的哭泣散去。
或許我應該承認,蔣廷錫有句話說對了。
我的確太過嬌縱兒子,把兒子養成了一個只會哭的蠢貨。
我看著鏡頭裡的那張小臉,笑了笑:
「既然媽媽不好,那你今天為什麼還要給媽媽打電話?」
「是因為爸爸讓你給媽媽打電話嗎?」
兒子的哭泣聲一頓,視線下意識往旁邊偏離。
我視而不見,繼續開口:
「難道爸爸沒有告訴過你,你哭的話,會引起媽媽的心疼。」
「媽媽心疼了,就會想方設法把你帶回媽媽身邊。」
「到時候,別說是林阿姨了,就連你爸爸,都不能再見你。」
兒子瞬間停下哭泣,卻還在哽咽著:「不可能!」
我溫柔地看著他:「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呀。」
「你爸爸都知道的,但他還是選擇讓你給我打電話,可能是因為他不喜歡你了吧。」
兒子瞪大雙眼,想要反駁,卻被趕來的林苗苗抱走。
蔣廷錫的大臉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我不想和他糾纏,打算掛斷電話。
「夏冉,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惡毒的女人!」
「你這麼欺負一個孩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和我談良心,自己出軌卻是追求愛情。
這種雙標的男人,真是噁心。
我不願意搭理蔣廷錫的破口大罵:
「再罵我就把你和林苗苗接吻的照片印成傳單,丟到你敵對的公司。」
蔣廷錫瞬間啞巴,臉憋得通紅。
我接著說:
「我再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再不開始走離婚流程,我就拿著證據,去法院起訴。」
答應離婚勸我不要後悔的,是他。
現在連著三四天給我發兒子照片,又讓兒子和我視頻的,也是他。
我不由得皺起眉。
到底是什麼,能讓蔣廷錫這麼算計?
既要答應和我離婚,又拉拉扯扯,不願意讓我離開?
總不能是他良心發現,覺得我好,準備開啟追妻火葬場。
「夏冉,你就不能講點理嗎?」
蔣廷錫的嘴唇開開合合,說的話我沒怎麼聽清楚。
只是眯著眼睛,透過鏡頭縫隙仔細打量著。
突然,我的視線停在蔣廷錫身後某個角落。
看著那疊熟悉的文件,我終於明白了蔣廷錫這麼做的理由。
六、
明白靠著兒子哭泣。
無法阻止我離婚的想法。
蔣廷錫換了個套路。
第二天,我剛整理好新家的一切。
打開手機。
卻發現許多親朋好友都給我發來消息。
我不明所以。
正準備一一回復時,手指卻不小心點進了某個分享直播間。
畫面里,蔣廷錫西裝革履,抱著兒子參加剪彩。
剪到一半時,兒子突然抱著蔣廷錫的脖子嚎啕大哭。
蔣廷錫一臉尷尬,低聲向合作方道歉:
「抱歉,您這個品牌我妻子以前特別喜歡。」
「孩子可能是睹物思人,才會哭得這麼傷心。」
合作方看著中斷的剪彩儀式,鐵青著臉。
主持人連忙開口,緩解尷尬的氣氛:
「那能冒昧問一下,孩子的媽媽去哪裡了嗎?」
不等蔣廷錫回答,兒子搶先一步開口:
「媽媽不要我了!媽媽和野男人跑了,她、她不要我了!」
我手指一僵,不可思議地盯著畫面里兒子的臉。
他抱著蔣廷錫的脖子,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楚:
「我去給媽媽送飯,發現媽媽在和其他人吻吻。」
「還說、還說要殺了我和爸爸,要搶走爸爸的財產。」
話語落下,直播間瞬間出現無數對我的謾罵:
「這種人也配為媽?蔣總年輕帥氣又多金,居然遇見了一個渣女。」
「還好小寶撞破了真相,不然……」
「我要去找出渣女的信息,看看到底是誰這麼不要臉。」
「……」
看著這些統一的話術,毫不留情地占據評論區。
哪怕有人提出質疑,也會被這些人刷屏壓下去。
我遍體生寒。
偏生此時,蔣廷錫抱著兒子,一臉深情地看向攝影機:
「老婆,如果你願意回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離婚的事情,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評論區全都是對蔣廷錫的誇讚:
「好深情的男人,為什麼深情的男人永遠遇不到好女人。」
「好心疼蔣總,那個女人真不是個好東西。」
我冷眼看著,手指卻飛快地截屏。
退出直播間。
我看了眼親朋好友發來的信息。
無非就是讓我好好想想,別頭腦發熱拋棄金龜婿。
又或者假裝中立,實則明里暗裡都是讓我去給蔣廷錫道歉。
好一招顛倒黑白。
蔣廷錫一個出軌的男人。
居然靠著兒子的三言兩語,洗白成了一個用情至深的可憐人。
看著網絡上對我的辱罵和圍剿。
我不由得好奇。
難道蔣廷錫就不怕真相敗露,被輿論反噬嗎?
似乎是知道我的想法,蔣廷錫主動給我發來消息:
「夏冉,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愛林苗苗,出軌只是為了找找刺激。」
「我不可能和你離婚,因為我絕不允許其他女人撫養我的兒子。」
「你也別想著去網上發布證據,洗白自己。」
我不理解他到底哪裡來的底氣。
下一秒,我就知道了答案:
「夏冉,林苗苗的父親是傳媒公司的總經理,哥哥是黑客,你永遠不可能洗白自己。」
七、
原來底氣在林苗苗身上。
我反問:
「你不想離婚,為什麼又要答應離婚?」
蔣廷錫不回答了,只是照例發來幾張兒子的照片。
他今天哭得太狠,眼睛那一圈都有些紅腫。
我看了一眼,又無聲地嘆了口氣。
網絡上的謾罵並未停止。
不少人順著蔣廷錫的公司,挖到了我的身份信息。
手機號碼被泄露,無數辱罵和詆毀充斥其中。
僅一眼,我就被那些惡毒的話語嚇得白了臉。
一連好幾天,我都躲在家裡,不曾出門。
好在手裡存款夠用,冰箱裡也早就準備好了吃食。
我不至於餓著。
因著房子是托朋友的關係買的,所以位置也不至於泄露。
偶爾,我會打開手機,看一眼網上的風向。
我被罵得體無完膚。
照片被惡意打碼、摳圖。
反觀蔣廷錫,人逢喜事精神爽。
除卻臉色蒼白。
這些天的合作,倒是接到手軟。
每進行一場洽談,就會領著兒子開場直播。
靠著罵我的熱度,成功帶領公司更上一層樓。
還順帶直播帶貨。
慘白的唇色,嚎啕大哭的兒子。
幫助蔣廷錫創下直播帶貨一晚一個億的輝煌成績。
而我卻只能躲在公寓里。
眼睜睜看著蔣廷錫飛黃騰達。
手機亮了一下。
是一條匿名簡訊:
「夏小姐,我們之間的合作,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再不答應,蔣廷錫可要賺得盆滿缽滿了。】
這次,我沒再猶豫。
而是答應了對方的合作:
「可以,但我要求你請律師,幫我打離婚官司。」
我和蔣廷錫是青梅竹馬。
都是普通家庭里長大的孩子。
大學畢業那年,蔣廷錫向我求婚。
我們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步入婚姻殿堂。
前五年,我們共同努力,創辦了一個小型工作室。
為了支持工作室轉型,完成蔣廷錫的夢想。
我將這些年的積蓄,大大小小近五十萬元,全部轉交給蔣廷錫。
公司成功上市那年,蔣廷錫立下承諾:
如果以後我要離婚,他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我帶走公司的一半股份。
這件事情,其實我早就忘了。
因為在我心裡,五十萬遠沒有蔣廷錫重要。
而且我始終堅信,我不會離開蔣廷錫。
哪怕上輩子窮困潦倒。
險些連兒子學費都交不上的時候,我都沒有想起來這件事情。
可就在上次視頻通話。
我看見蔣廷錫背後的文件夾里,滿是股份協議轉讓書時。
我突然,就想起來了這件事情。
蔣廷錫雖然是最大持股人。
幾個副總前些年可能對蔣廷錫忠心耿耿。
但隨著兒子出生,蔣廷錫的性格越發陰沉。
他們心裡漸漸也多了些別的心思。
蔣廷錫靠著兒子和我博熱度的日子裡。
幾位副總沒少和我聯繫。
他們許下許多條件,只求我和蔣廷錫離婚。
因為一旦我和蔣廷錫離婚。
我將帶走蔣廷錫名下一半的股份。
而其中一位副總。
恰好可以憑藉 0.1% 的持股優勢取代蔣廷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