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在綜藝里假裝單身。
「蘇言?一個挺有意思的小朋友,不過我跟他真的沒什麼。」
殊不知在病房裡以植物人狀態躺了一年的我正巧甦醒。
三個月後我復健成功,殺回娛樂圈。
殷涉將我摁在牆上親,氣喘吁吁道:「那些歌全是寫給我的對不對?」
我晃了晃無名指上的鑽戒:
「殷老師,不要覺得自己很厲害。
「其實之前我都沒有爽到,還有,我已婚。」
當晚狗仔拍到殷涉酩酊大醉,對著我的舊照爆哭:
「玩脫了…老子把心玩丟了…
「你每次都抖成那樣,怎麼可能沒有爽到。」
1
潮濕的消毒水氣味,像無數根細小的針,持續刺穿我的意識。
我嘗試著從一股窒息的黑暗中掙扎著醒來。
遙遠的地方,似乎有模糊的聲音在攪動這片死寂。
「…殷…最近…狀態…」電流聲中夾雜著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在發問。
「單身…粉絲…市場…」
另一個熟悉的男聲,斷斷續續地回答著。
我的意識似乎隨著這道聲音越來越清晰起來,眼前也從一片黑暗慢慢有了些光亮。
「殷涉您作為現在娛樂圈的模板級頂流,感情生活一直是粉絲們關心的焦點,特別是您和蘇言老師……大家都很關心他的恢復情況,也關心你們之間……」
女聲帶著職業化的甜美嗓音,像一根探針,終於刺破了我眼前那層厚厚的隔膜。
真沒想到我還沒完全醒來,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殷涉捆綁在了一起。
一股難以言喻的期待,讓我掙扎著徹底睜開了眼。
慘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我到底躺了多久?只覺得意識回溯的那一刻,自己渾身都在痛。
我還能記得自己是在去參加殷涉所入圍的白馬獎頒獎典禮的路上被撞飛的。
病房裡只有我一個人,剛剛聚焦的雙眼看到了電視里的殷涉,他似乎成熟了不少,細碎的劉海安靜地耷拉在一邊,他的表情有些無奈,短暫地沉默著。
下一秒,殷涉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慵懶笑意,殘忍地砸在我的心頭。
「蘇言?一個挺有意思的小朋友,不過我跟他真的沒什麼,連朋友都算不上啦。」
真的沒什麼……
連朋友都算不上?
輕飄飄的兩句話,卻像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烙進了我剛剛復甦的靈魂深處。
那是我從沒聽過的冰冷的腔調。
電視里的記者還想問些什麼,殷涉的經紀人已經接過話茬,將問題巧妙地避開了。
2
那只是採訪,殷涉也許是為了保護我沒有公布。
戀愛三年,因為他明星的身份,我好幾次想公開都被他和他的經紀公司阻攔,為了他的前途我只能忍耐下來,等待合適的時機。
想到這裡,我著急證明著什麼,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外面的醫生護士一擁而上將我團團圍住,做了極為詳盡的檢查。
我一把拽住主治醫生的衣袖。
「我男朋友……就是殷涉……殷涉一直有來看我吧?」
主治醫生扒拉著我的眼皮,皺了皺眉,衝著兩個護士喊了一句。
「病人昏迷時間過久,剛醒來身體機能沒有恢復,嗯……特別是腦部,通知 CT 室,我們要立即為他做個頭部 CT。」
轟——
我的腦子炸開了花,任由醫生和護士擺布。
三個月後。
復健中心的私人訓練室里,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汗水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氣息。
我穿著吸汗的運動服,背脊挺直如青竹,正對著落地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看似簡單的平衡練習。
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臉色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紅。
每一次單腿站立,小腿和腳踝的肌肉都在顫抖。
我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年,這三百多天來看望我的人不計其數,唯獨沒有那個我最在意的人。
難怪醫生聽到我的問話會一臉茫然地拉著我去做頭部 CT。
「很好!蘇言,保持!核心收緊,呼吸!對,就是這樣!」
林哲站在我的後方鼓勵著我,作為我的高中同學和私人復健師,他見證了我這三個月來的努力,原本已經有些萎縮的肌肉通過練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停!休息五分鐘!」
林哲果斷喊停,拿起毛巾和水杯快步走過來。
「你太拼了,身體也是需要緩衝的。」
是的,我從最初只能勉強動動手指,到現在能獨立進行高強度的復健訓練,付出的代價遠超常人想像。
那份近乎自虐的狠勁,讓我自己都看不懂。
出院後,我換了手機號,那個令我痛徹心扉的名字沒有再出現,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出院了。
3
汗水順著我的額角滴進眼睛裡,帶來一陣刺痛,我接過林哲遞上的毛巾,沖他笑了笑。
「謝謝林醫生。」
「不想笑就別笑,臉部肌肉很正常,不需要做康復。」
他頓了頓,又道:「陳姐那邊,催得很緊?」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我淡淡「嗯」了一聲。
「專輯收尾,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敲定,她希望我儘快恢復到最佳狀態。」
陳姐是我的經紀人,雖然我只是個作曲家,但由於出名夠早,也給不少大熱歌手創作過膾炙人口的歌,公司還是給我配了個經驗老道的經紀人大姐。
我抬眼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樓,眼神有些空茫。
「時間……不多了。」
「什麼不多了,別亂說話!你的身體恢復速度已經遠超預期了。」
林哲似乎在斟酌著措辭。
「但心理健康也同樣重要,別把自己逼得太狠!音樂是你的天賦,但身體是承載一切的基石。」
林哲的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我的心上。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絕不僅僅是指工作進度,那個叫「殷涉」的名字,像一根無形的刺,深埋在我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隨著我身體的恢復,這根刺帶來的痛苦更加清晰。
做了殷涉三年的地下情人,白給他睡了三年,這三年來我推掉了公司的所有工作,專心致志為他寫歌作曲,為他的音樂打下半壁江山,到最後卻連個體面些的分手都沒有。
這三個月的沉默,不是遺忘,是絕望後的死寂,是積蓄力量的蟄伏。
我垂下眼瞼,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再等了。」
不想再等什麼?等一個永遠不可能有的解釋?等一句遲來的道歉?還是等一個徹底斬斷過去的時機?
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下午的聲帶和氣息訓練,可以開始嘗試你新寫的那段旋律了。」
我知道林哲是發現了我情緒的變化故意轉移了話題,他是少數好友里知道我戀愛故事的,但從我醒來到現在,他都沒有提過那個令我不開心的名字,這人還是跟高中那會兒一樣善解人意。
「你的新歌我聽過了,情感濃度極高,對氣息控制是很大的挑戰,但我覺得你能行。」
4
提到音樂,我眼中那層堅冰似乎融化了一瞬,掠過一絲光彩。
那是我唯一能完全掌控的領域,是我沉淪一年後,能夠拿起的屬於我自己的武器。
「好。」我放下水杯,聲音恢復了一絲清冽。
「休息夠了,繼續吧。」
華語樂壇年度盛典,「金音符獎」的頒獎現場。
巨大的宴會廳被華麗的水晶燈映照得如同白晝。
陳姐還沒跟外界爆出我已經甦醒的事實,也是她的私心,想讓公司新推的熱門組合新專輯爆點更炸裂一些。
這次的頒獎現場,沒幾個人知道我要來。
紅毯早已結束,此刻場內星光熠熠,攝像機位如同潛伏的獵豹,捕捉著每一位明星最細微的表情。
我穿著低調,又站在角落,倒是沒什麼人注意到。
一旁的林哲比我還緊張。
「蘇言,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個老同學還是跟以前一樣,做點虧心事就心虛。
「你不願意的話當初就別答應我啊。」
他鬼祟的湊到我耳邊低語道。
「我沒不願意,但這麼做殷涉能信?」
我沒再接他的話。
透過前方攝像師的攝像機鏡頭,我清楚地看到殷涉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一身量身定製的黑色禮服,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優越身形。
他的姿態看似放鬆,然而只有熟悉他小動作的人才知道,他現在的狀態稱不上好,身後的助理一直在跟他小聲嘀咕著什麼,他本人卻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發愣。
台上,頒獎嘉賓正在頒發「年度最佳新人組合」。
大螢幕上開始播放我們公司的新人組合,他們憑藉我為他們創作的首張專輯已經榮獲了不少獎項。
陳姐樂呵得嘴都合不攏。
激昂的音樂再度響起,本年度最佳作曲人即將揭曉。
「獲得本屆『金音符獎』年度最佳作曲人榮譽的是——」
主持人刻意拉長的聲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我隱去身形站在了領獎必經的走道上,這也是本次主辦方的一個噱頭。
當主持人報出我名字的那一刻,全場短暫地安靜了十秒,隨後爆發出巨大的驚異聲,接著便是今晚最熱烈、最持久的掌聲與歡呼。
殷涉在聽到主持人報上我的名字時,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慌張地四處張望。
「蘇言?他不是出了車禍還沒醒嗎?」
「不知道啊!不過你別說,6N 組合的新專輯確實像他的傑作,我還說他們公司還能有比他還牛的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