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少爺撿回家的那天,我一挑五,渾身血污,狼狽得不成樣子。
皮鞋、西褲、襯衫……一張骨相精緻的臉撞進視線。
他用鞋尖勾著我的下巴挑了起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他說:「看著怪可憐的。」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那時候,我以為少爺是一時興起,拿我當玩具。
後來,我才知道,少爺是覺得我像道邊可憐的小野狗,要給我叼回窩,藏在肚皮底下養著。
1
遇見秦聲那天,我剛和幾個人打完架,狼狽得不成樣子。
身上青紫,嘴角滲著血。
本就沾滿污泥塵土的舊衣被攥成了一團,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幾個管事的壓著我進了辦公室。
我一個踉蹌,跪到了地上,腿上因為剛剛挨了幾腳,一時沒能站起來。
「你叫孟柏?」
頭頂的聲音清冷懶散。
我抬眼看去。
皮鞋,西褲,襯衫……一張骨相精緻的臉撞進視線。
秦聲雙腿交疊,修長的手指撐著下巴,像在打量什麼路邊的動物一樣看著跪在地上的我。
「一挑五,你真行啊?」
「你們是打爽了,但你知不知道你們的行為會造成什麼影響?」
秦聲拿起桌上的檔案翻看,視線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身上。
「孤兒,混混……還聚眾鬥毆過?」
「不打架就難受?」
我垂著腦袋沒說話。
秦聲看著那低垂的腦袋,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問道:「說說,他們哪惹你了?」
因為他們罵我是沒爹沒媽的狗雜種。
搭在膝蓋上的拳頭攥緊了,但我沒說。
說了又能怎麼樣?
況且,他也可能只是隨口一問。
我還沒見過哪家少爺小姐願意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應該會被開除吧?
我眉心緊皺,已經開始思考今晚睡哪個橋洞或是哪個公園。
房間內安靜,一時沒人開口。
我就這麼靜靜等待著秦聲的發落。
直到有人匆匆從門外跑進,附在秦聲耳邊說了什麼。
一聲極輕的笑從頭頂傳來,緊接著,有什麼貼上了我的下巴。
秦聲小腿一抬,鞋尖勾著我的下巴挑了起來。
淡淡的皮革氣味傳來,西服褲子隨秦聲抬腿的動作稍稍上竄。
我看見了秦聲的腳踝,均勻的腿部線條以及那隱約可見的小腿襪夾。
秦聲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有地方去嗎?」
我想了會兒,搖頭。
「看著怪可憐的。」他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太多情緒,「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那時候,我以為秦聲是一時興起,拿我當玩具。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覺得我像道邊可憐的小野狗,要給我叼回窩,藏在肚皮底下養著。
2
我沒有穩定的住所,沒有錢,但這些秦聲都有。
所以我沒怎麼思考就同意了。
臨走前,我聽到了一些有關秦聲和他母親的傳聞。
秦聲母親去世得早。
多年前因病去了國外靜養。
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永遠長眠在了異國的土地上。
因為母親去世的刺激,秦聲脾氣古怪,不招人喜歡,可能是精神方面有什麼問題。
我當時不以為意,後來才知道他們說的不假。
秦聲這病犯得挺頻繁,一陣陣的。
就比如秦聲剛帶我回去的時候。
那幾天他給我安排了房間,還貼心地帶著廚師詢問了我飲食方面的喜好。
後幾天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拉著臉,看誰都不爽,連窗外路過的麻雀都得挨上幾個眼刀。
但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今天不高興,立馬回到房間發瘋,亂罵一通,等晚上睡一覺,隔天就好了,又變回了那個冷淡的秦聲。
適應了沒兩天,秦聲就把我安排到了他身邊。
雖然沒明確說明我的職務,但從他安排給我的活上來看,跟傭人差不多。
我就這麼待在了秦聲身邊,這一待,就是一年。
這段時間裡,他隨意使喚著我。
要求我隨叫隨到,給他端茶倒水,收拾房間,不時需要接著秦聲變化的情緒。
一般在外面的時候,秦聲都很正常,裝得像個人。
但只要進了屋,身邊沒有第三個人,秦聲那張臉就跟在冰箱裡凍了十年一樣冷,連嘴也跟淬了毒似的。
特別是在我和秦家其他幾個孩子接觸之後,秦聲的情緒變化就更為明顯。
簡直像點著的炮竹一樣。
這種時候的秦聲就格外不好伺候,就算好好乾活,不發出任何動靜,也得挨上一頓罵。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秦聲罵完就忘,除了腦袋疼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從小到大,我什麼髒活累活都干過。
最難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睡橋洞,肚子餓了只能在垃圾場裡翻吃的。
現在我不僅有自己的房間,還一日三餐頓頓有肉。
相比下來,簡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我感謝秦聲,但確實如秦聲所說,我是個混混。
長時間被秦聲這麼欺負,難免心裡壓了火。
換在以前碰到秦聲這種人,我早就把他拖到沒人的巷子裡一頓揍。
可現在是在秦家,我只能忍氣吞聲,每天肖想著秦聲被自己教訓得鼻青臉腫。
不過好在秦家還是有正常人的。
秦聲同父異母的幾個兄弟們看不下去他這麼對我,經常會為我出頭,討個公道。
「秦聲,你瘋了吧!他是個人,不是個牲口!」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啊!」
「林姨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林姨她......」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秦聲,他眸色一暗,毫無徵兆地拿起手邊的杯子砸了過去。
杯子四分五裂,碎片在空中飛濺,劃破了那人的腳背。
秦聲的聲調陡然拔高:「我對不對得起她我不清楚,但你肯定不配提起她!」
「真以為自己披著人皮就是人了?」秦聲嘴角咧起,眸中閃爍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餐廳里,秦聲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看著面目猙獰的秦聲,我忽然就覺得之前他罵我的樣子竟然算得上溫柔。
他罵得幾人臉色慘白,嘴唇顫抖。
最後,還是秦父出面,才制止了已經理智全無的秦聲。
秦父年過半百,光是站在那不說話都自帶一種威嚴感。
剛剛被秦聲指著鼻子罵的女孩在看見秦父的那刻眼淚立馬掉下來了。
她伸出腳,把那道鮮紅的血痕展示給秦父看。
「爸!你看看他給我整的!疼死了!」
秦父眸色一凌:「秦聲!」
見氣氛不對,我立馬往秦聲那幾個兄弟背後藏了藏。
秦聲視線掃過,看見我站定的位置後,嘴唇微微抿了抿。
他看了眼秦父,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秦父氣得直罵不孝子。
秦聲生氣,我自然沒辦法睡一個安穩覺。
大半夜,秦聲就把我從被窩裡揪起來,讓我陪著他一起加班。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旁邊偷偷瞪他。
怪不得都不喜歡他。
這種怪脾氣能招誰稀罕!
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張臉招人喜歡。
秦聲的聲音打斷了我。
「為什麼老圍著他們轉悠?」
「我是不是給你安排的活太少了?」
「讓你閒得沒事幹?」
我裝作茫然的樣子。
「沒有,只是恰好碰見的。」
我站在桌旁,心裡已經開始幻想把秦聲按在地上揍的場景。
腦海里,秦聲的那張俊臉被我揍得鼻青臉腫,哭喊著哀求我停手,讓我輕點。
想到正爽的地方,我忍不住抬頭,悄悄望了一眼秦聲。
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還是什麼,秦聲的眼角和鼻尖都染著淡淡紅色,像剛被人欺負過一樣。
我腦子一懵,腦中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秦聲突然變了樣。
變成了難耐克制,淌著淚的樣子。
他瞪著我,明明眼神兇狠,聲音卻是低啞柔軟的。
「輕點......」
3
我喉結一滾,全身上下都因為這個畫面興奮起來。
秦聲那麼裝,成天就會板著個臉。
如果能把他壓在身下,肆無忌憚地欺負,把他欺負到掉眼淚的話……
好像比揍他更爽?
秦聲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想什麼呢?」
我倏地回神,結結巴巴地扯謊:「好……好看!」
秦聲擰了擰眉:「什麼?」
「你、你穿的睡衣很好看!」
秦聲垂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衣,沖我擺擺手:「給我倒杯咖啡。」
咖啡的香氣在房間裡散開。
秦聲喝了一口,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行了,你回去睡吧。」
說這句話時,秦聲沒抬頭,專注地看著螢幕。
我走出門外,看了秦聲一眼才關上門。
隔天,我一睜眼,就發現了擺在床頭的盒子。
裡面是一件和秦聲同款不同色的睡衣。
手感冰涼絲滑,看上去就不便宜。
怎麼回事?轉性了?良心發現,所以才送我的禮物?
我沒細想,把睡衣收進了衣櫃。
不要白不要。
秦聲最近很忙,白天基本看不見他的身影。
趁著難得的輕鬆時間,我頻繁出現在秦聲的幾個兄弟面前,想要刷個好感度。
這幾個人比秦聲好說話多了,又受秦父寵愛,我要是跟他們混熟了,或許能逃離秦聲那傢伙的魔爪。
但我的行為很快就被秦聲發現了。
他下頜繃緊,手背脈絡暴起,強拽著我的衣領,把我扯回了房間。
房門關閉,落鎖,緊接著,一個巴掌嚴嚴實實地落在了我的側臉。
秦聲的力道很大,打得我身形一歪。
他怒瞪著我,仿佛在看一個罪不可赦的叛徒。
「孟柏,你要不要臉?是誰讓你留下的?誰給你飯吃,誰給你的窩?」
「是我!不是他們!」
「啪」一聲,秦聲又甩了一個巴掌在我臉上。
「沒有我,你現在還在外面像野狗一樣流浪!」
「你倒好,吃裡扒外,花著我的錢,去討好別人?」
臉側火辣辣的,又燙又麻。
懵了一會,等反應過來時,壓在心底的怒氣克制不住地往上竄。
我再也裝不下去,對準秦聲的臉就是一拳。
秦聲早有準備,在我抬手的時候就側開了身,衝著我的腿窩狠狠一踹。
我毫無防備,直接跪到了地上。
五指掐上了我的脖頸,秦聲稍稍施力,逼著我抬起頭來。
「你想要錢,要舒坦是不是?」
「那我告訴你,比起討好他們,不如來我床上。」
我不傻,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明白秦聲的意思。
看著秦聲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一些淡忘的幻想再次清晰起來。
「好。」我掩去眼中的情緒,乖順地回應。
秦聲一怔。
他鬆開我,走向床邊。
「脫吧。」
我當著秦聲的面把自己扒了個乾淨。
秦聲靠在床頭,單腿曲起,略微繃緊的布料包裹著薄薄的肌肉,隱現的線條勾得人頭皮發麻。
視線緩慢地從鎖骨、腹部、腿……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身材不錯。」
他說完,又問:「孟柏,你確定?」
我點點頭:「確定。」
秦聲朝我勾勾手:「過來。」
走到床邊,我順從地配合著他,任由他摩挲。
秦聲從床頭櫃里拿出還未開封的東西,看著我遲疑的表情笑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把秦聲壓了。
4
秦聲常年坐在辦公室,但因為自律,身材保持得很好,基本沒什麼多餘的贅肉,力氣也不小。
可從小就干體力活,身上的肌肉又硬又緊實,力氣也要比一般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