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討厭了我第十年。
卻看上了個和我七分相似的小白花。
一調查才知道名花有主,是周家太子爺養在外面的金絲雀。
而周祁瀾,正是即將和我聯姻的竹馬。
繼兄笑得幸災樂禍:「你看看,怎麼人人都不愛你?」
我沒吭聲。
只是捏緊了手中的孕檢報告單,悄悄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
小姑娘是我專門為周祁瀾準備的演員。
再不退婚。
孩子他爸就要找上門來了。
1.
柏跡看上了我組內新來的實習生。
剛畢業,長得水靈,眼神清澈又天真。
我去茶水間接水。
撞見他把人堵在咖啡機旁。
小姑娘羞答答地說自己要工作。
柏跡直接將她手裡的文件扔給了我。
他斜睨我,語調懶洋洋的:「我要帶姜桃去吃飯,林總監能處理好兩人份的工作,對吧?」
杯子裡的熱茶濺了出來。
我皺了眉,不動聲色地揉了揉燙傷的手背。
小姑娘更不好意思了:「林總監已經很辛苦了,我應該留下來陪她一起奮鬥。」
柏跡微微揚眉,發出了嘖的一聲。
「不用你來,有的是人心疼她。」
回到工位。
我才發現周祁瀾發來的信息。
他約我晚上去看電影。
我說要加班。
他很快打電話過來,語氣不善:「你哥又為難你了?」
我思索了一下,也不算為難。
只是單純看我不順眼,畢竟他一直都這麼討厭我。
周祁瀾冷笑:「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他還是這麼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見我沉默,他換了個話題:
「那明天凌晨去看電影怎麼樣?是你喜歡的恐怖片,我包場。」
我依舊在思索。
其實不太想答應。
因為,孕婦需要一個良好的睡眠。
2.
加班到深夜,柏跡來接我下班。
看著我連連打哈欠。
他皺眉把副座調到躺平的模式。
「爸媽擔心你走夜路回家不安全,非逼著我過來接你。」
他目視前方,語氣冷淡:「別多想。」
我沒多想。
畢竟從上學起,他就開始接送我了,風雨無阻。
拎著我的書包,挎著一張巨帥的臉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後。
一有男生靠近,他就冷著臉將我往懷裡拉。
像是在宣誓主權。
我突然坐直了:「姜桃呢?你別把我的人弄丟了。」
柏跡不咸不淡地說:「吃完飯,我就送她回家了。」
我意外地哦了一聲。
沒拐到床上去,都不像他的風格。
柏跡似笑非笑地抽出根煙:「你很在意我跟別人約會?」
他指間的煙頭垂下。
帶著愉悅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我的手背。
煙頭沒有點燃,划過皮膚時觸感冰涼。
「沒有。」
我不舒服地收回手。
柏跡叼著煙,笑了:「其實我真挺喜歡姜桃的,可惜她有男朋友……」
他突然剎住了車。
我茫然地順著他陰冷的目光看了過去。
路邊,站著一對擁吻的情侶。
身材高大的男人把女孩緊緊抱住懷裡。
雪花飄落下來,遮住他微挑的眼角。
我呦了一聲:「這不是姜桃嗎……」
嘶。
她懷裡的那個。
好像是我未婚夫誒。
3。
柏跡花了一晚上的時間調查明白了。
姜桃是半個月前和周祁瀾在一起的。
而我兩周前才從國外回來。
回國當晚,兩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個飯,決定繼續聯姻。
柏跡翻著手機里剛拍下來的照片。
他點燃了在指間夾了良久的煙,注視著我,悠悠嗤笑一聲:「你看看,怎麼人人都不愛你?」
我沒吭聲。
出國前,周祁瀾還是我實打實的男朋友。
青梅竹馬的那種。
小時候玩過家家,我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口一個老公。
長大後,他如法炮製,笑眯眯地喊我老婆。
周祁瀾的初吻是我的。
兩家人關係好,經常約在一起過年。
煙花漫天,他在陰影處和我接吻。
結果被柏跡撞見。
他把周祁瀾揍進了醫院,自己也掛了彩。
那天是除夕。
別人吃年夜飯,兄弟兩個醫院雙排。
礙於身份,我只能先照顧柏跡。
等到我去看周祁瀾時。
他失望地看著我,面若冰霜:「拉架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護著他?」
「我住院這麼多天,你為什麼一直圍在他身邊?」
「在你心裡,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自那以後,周祁瀾就不再愛我了。
他占著未婚夫的身份,卻對我態度冷淡。
絕口不再提結婚,也不肯分手。
我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像潑婦一樣鬧過,威脅過,到最後變得麻木。
他只是居高臨下地欣賞我崩潰流淚的模樣,向旁人笑話:「看,她就愛我愛成這個樣子,根本離不開我。」
最後一次提分手後,我轉身出了國。
沒想到回國後,他連金絲雀都有了。
這是雙方家長都無法容忍的底線。
我終於,可以退婚了。
4.
事情卻遠沒有我想得那麼順利。
柏跡當著我的面給周祁瀾打去了退婚的電話。
電話那頭淡定得很。
「柏跡,別鬧了。」
周祁瀾似笑非笑地道:「這幾年你玩過的女人,可不比我少。」
「她們長得都像誰,用我挑明了說嗎?」
柏跡盯著螢幕,一動不動。
周祁瀾微微笑起來:「退一萬步來說,你真以為你妹離開我,她能活得下去?」
「你忘了那年我和她提分手,結果她鬧著要割腕自殺的事了?」
柏跡臉色難看。
十九歲那年,周祁瀾捧了一個三線小明星。
兩個人成雙成對地出入,是鋪天蓋地的情侶通稿。
我無措質問,他冷淡譏誚:「這就不開心了?」
「你和柏跡不也是天天粘在一起?」
「哭什麼?再哭就分手。」
那天,我在外面坐了很久。
街上人煙散盡,除了我,只剩幾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犬。
回了家。
柏跡坐在沙發上,腳下都是煙頭。
他陰沉地抬眼:「和周祁瀾睡爽了才回來的?」
「他在外面都有女人了你還貼上去,賤不賤?」
羞辱的話像一把刀,反覆將我剖開。
我閉了閉眼,眼睛通紅:「我就是喜歡他!」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和他睡難道和你睡?」
柏跡面色鐵青,忍無可忍地將我拖到淋浴室,打開花灑,刺骨的冷水迎頭而下。
我咬住他的手,胡亂地打他:「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不放過我!」
「放過你?」
柏跡冷笑:「才十九歲就往別的男人床上去?二十九歲是不是要被人搞大肚子了?」
他關上了燈,將我鎖在了浴室反省。
我狼狽地坐了很久,等待眼淚在臉上慢慢幹掉。
而後用小刀,劃開了手腕。
……
回憶在鮮血綻出的一瞬結束。
這邊,周祁瀾還在遊刃有餘地說:「別把姜桃的事告訴你妹妹,我怕她難過。」
柏跡冷冷地說:「她已經知道了。」
「不過,她並不在意。」
咦?
我瞪大眼睛看著柏跡。
我很在意的好不好?
柏跡刪掉了手機里的照片,看向我,語氣很淡:「你忍一忍。」
「畢竟是聯姻,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退婚失敗,我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又聽見柏跡低聲說:「剛剛周祁瀾說的話,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我抬頭:「問什麼?」
看著我茫然的神色,他嗤笑一聲,略帶嘲諷地收回目光。
他起身給周祁瀾發語音時,語調又變回之前的散漫:「都是好哥們,別自己吃獨食。」
「晚上一起去玩,別忘了帶著姜桃。」
5.
姜桃好幾天沒來上班了。
聽說,柏跡到外地考察,點名了要她跟著。
同事議論紛紛。
有人說她傍上老闆了。
也有人說她給周家太子爺當情人。
兩者說法打得不上不下。
他們瓜吃得急了,過來搖我:「林總監,你說句話啊。」
我能說什麼?
二者皆有,牛而逼之吧。
柏跡和周祁瀾好像達成了共識,一直利用姜桃來挑釁我。
短短几天裡,我給周祁瀾送了兩次保險套。
因為姜桃,被柏跡扔到半路上。
無論我和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獨處。
姜桃總是能恰到好處地生病、做噩夢、痛經……
我跟進了很久的項目,也被柏跡抬手給了她。
總經理辦公室里,我辛苦交上去的項目書變成了廢紙。
姜桃像個小孩子一樣在上面畫來畫去。
柏跡抱著胳膊,笑吟吟地看著她胡鬧。
看見我來了,姜桃笑著趴到了他懷裡,宣示主權。
她的手腕上戴著的高定手鍊,火彩奪目。
我喜歡這款,就因為它的鑽石漂亮,全市僅有一件。
我和櫃姐預定了好久,也期盼了好久。
最後還是被周祁瀾橫刀奪走。
櫃姐面帶歉意地通知我時,我還打了個電話過去確認。
結果接電話的人卻是周祁瀾:「吃醋了?」
我強調:「先來後到,你不懂嗎?」
「我只知道,拿到手就是我的。」
周祁瀾愉悅地笑了一聲,懶洋洋的:「你求求我,我考慮一下送你啊。」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手鍊就出現在了姜桃的手腕上。
他就是要用手鍊來證明,我沒有姜桃重要。
同理,柏跡也用一個項目,讓我認清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用相同的手段來告訴我,我在他們心中一文不值。
這個遊戲,他們已經樂此不疲多年。
直到今天。
我不想陪他們再玩下去。
6.
晚上還是夢到了過去。
夢裡面,我回到了剛隨媽媽嫁到柏家的日子。
寄人籬下,無助,小心翼翼。
那年我離家出走了七次。
每次都是柏跡找到我,牽著我的手去遊樂園,等我玩開心了,再笑吟吟地帶我回去。
有的時候周祁瀾也會一起。
遊樂園裡,我們三個能玩到閉場。
我累得打瞌睡。
兩個人就輪番抱著我走回去。
我還夢到了周祁瀾向我表白。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里。
他在我臥室的窗戶下堆滿了小雪人。
幾十個小雪人連成了我的名字。
他站在詩意般的雪夜裡,無聲地向我表達愛意。
我低頭就能看見少年發亮的眸子和微紅的鼻尖。
然後噩夢來了。
柏跡突然開始遠離我。
他冷淡、高傲,在學校,拒絕承認有我這個妹妹。
我不知道哪裡做錯了,著急地流淚。
甚至到他面前乞求原諒,渴望修復我們的關係。
最後還是被他一次次譏笑著推開。
當年的我,一度陷入抑鬱。
是周祁瀾救贖了我。
他比柏跡更溫柔地陪伴我,讓我的生活再次明亮起來。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
他也變了。
我出過一次車禍。
小轎車將我撞倒在路旁。
醫院裡,柏跡寸步不離地陪著我,臉色疲倦,卻一夜未睡。
得知周祁瀾正在陪女下屬泡溫泉。
他掀開半闔的眼,嘲諷地哼笑:「你看看,根本沒人愛你。」
我失神地望著他涼薄的神色。
遠離他們的念頭,就是這一刻定下的。
……
震動的手機將我吵醒。
凌晨三點四十二。
姜桃給我發來了幾張周祁瀾熟睡的側顏。
「我們今天做了五次,他和你在一起也有這麼厲害嗎?」
「忘了,祁瀾根本就不回家呢嚶嚶嚶。」
「獨守空房的滋味怎麼樣?不想一輩子忍受這種滋味,就早點離開祁瀾。」
截屏收藏後,我切換了小號。
小號只有一個聯繫人。
是姜桃。
發完挑釁簡訊的一分鐘,她忍不住拿小號給我發消息:
「姐,剛才給你發的簡訊夠賤不?誒喲喂,我把自己都給噁心到了。」
7.
姜桃發來的所有照片和視頻,我都整理出了兩個 ppt。
一個是周祁瀾的,一個是柏跡的。
欣賞了幾遍,我準備發給他們。
點發送鍵的同時,手機推送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京城溫家的新任家主回國了。
媒體封面是抓拍的圖片,男人垂眼走下飛機,眉眼優越。
我忍不住點進去看了一眼。
看到個人介紹是已婚,又滿意地退了出來。
手機很快就打爆了。
我先接了周祁瀾的電話。
他語調依舊懶散:「想逼我和姜桃分手?你低個頭就行了,沒必要這麼麻煩。」
我聽笑了。
原來事到如今,他還覺得我會和他結婚。
柏跡則直接將我拽到了樓梯間。
他瞳孔黑沉,語氣狠戾:「你是想用這個讓姜桃身敗名裂嗎?」
「我警告你,有什麼你沖我和周祁瀾來,姜桃是無辜的。」
我揚眉:「那我也警告你,不要再插手我的感情生活。」
「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你挑撥離間煽風點火,我和周祁瀾未必能走到這一步。」
話還沒說完,一陣噁心湧上來。
我彎腰乾嘔,手提包不小心掉到地上。
柏跡焦急地將我攬在懷中:「怎麼回事?」
他伸手撿起了掉落的東西:「葉酸?」
我猛地抬眼。
柏跡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裡的藥盒。
他掀起眼皮,面無表情:「你懷孕了,對嗎?」
沉默片刻,我點頭。
柏跡的眼睛瞬間紅了。
他閉了閉眼,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走,哥哥帶你去打掉。」
打掉?
柏跡拽住我的胳膊往外走:「周祁瀾就是個畜生,他不配你為他生孩子。」
他咬牙將我往車裡塞:「你把孩子打掉,以後我們不嫁人了,哥哥養你一輩子。」
越說越離譜了。
我推說太疲倦了,才回了家。
又被周祁瀾堵在了門口。
「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