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又開始對著卞憐憐瘋狂吹捧,仿佛已經認定了她就是公司未來的接班人。
而我,站在一片阿諛奉承聲中,徹底懵了。
卞董?我爸?
我是我爸的獨生女啊。
這個卞憐憐,不僅偷了我的表,現在,還想連我爹一起偷了?
但我沒有吭聲,也沒有立刻揭穿她。
因為我需要先搞清楚,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又是怎麼拿到我的手錶的。
在那之前,就讓她先得意一會兒吧。
畢竟,捧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才會越疼。
5
很快,機會就來了。
那天下午,部門要開一個緊急會議,討論一個新項目的方案。
卞憐憐負責整理會議資料,結果臨開會前,她才尖叫一聲,說把最重要的那份客戶背景調查報告忘在家裡了。
王經理立刻安慰她:「沒關係沒關係,多大點事,我這就安排人去取。」
卞憐憐卻擺了擺手,嗲聲嗲氣地說:「不用麻煩別人啦,我家離公司不遠,讓家裡人送過來就好了。」
說著,她就走到角落裡去打電話了。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假裝在看文件,耳朵卻豎得老高。
「快把書房桌子上那個藍色文件夾給我送過來,我現在就要,快點啊!」她的語氣里滿是不耐煩,和在同事面前的嬌滴滴判若兩人。
掛了電話,她又恢復了那副柔弱無辜的樣子,對著大家抱歉地笑了笑。
「真是不好意思,耽誤大家時間了。」
同事們紛紛表示理解,還安慰她沒關係的。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公司門口。
那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人,頭髮花白,皮膚被曬得黝黑粗糙,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藍色文件夾,神情局促不安。
我離得很遠,但只一眼,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那張臉,我太熟悉了。
竟然是我們家的保姆,張阿姨。
她在我家做了十幾年,一直兢兢業業,我媽待她如親人,我也一直很尊敬她。
可她怎麼會和卞憐憐有關係?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無數個線索在腦海中串聯起來。
張阿姨有我別墅的備用鑰匙,雖然協議規定她只能在固定時間進行打掃,但如果她想,確實有機會進入我的衣帽間。
那塊被偷的表……
怪不得!
我立刻低下頭,用文件擋住自己的臉,身體也往辦公桌下縮了縮,沒讓從我工位旁經過的張阿姨看見我。
張阿姨把文件交給卞憐憐,卞憐憐接過文件,連聲謝謝都沒說,只是不耐煩地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別在這兒杵著了。」
張阿姨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佝僂著背轉身離開了。
整個過程,她都沒敢抬頭看周圍一眼,仿佛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等張阿姨走後,卞憐憐拿著文件,昂首挺胸地回到了座位上。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用一種拉家常的語氣問道:
「憐憐,剛才給你送文件的那個阿姨,是你媽媽嗎?」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的同事都聽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卞憐憐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惱羞成怒,高聲反駁道:
「你怎麼說話呢?那怎麼可能是我媽!你看她那副又老又土的樣子,配當我媽嗎?」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激了,又找補了一句:
「那……那就是我們家的保姆而已!」
說完,她還嫌惡地撇了撇嘴。
「我媽優雅著呢,現在還在歐洲度假,她才不可能穿得這麼寒酸。」
周圍的同事們立刻附和起來。
「就是啊,冠凝你眼睛有問題吧?憐憐的媽媽怎麼可能是個保姆?」
「看那阿姨的樣子,就知道是干粗活的,跟我們大小姐的氣質差遠了。」
「憐憐你別生氣,她就是嫉妒你,故意找茬呢。」
在一片嘈雜聲中,我看著卞憐憐那張因心虛而漲紅的臉,心中已經瞭然。
這就是她媽媽。
那個偷了我五百萬手錶,只為滿足女兒虛榮心的,可憐又可恨的母親。
6
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謎底已經揭曉,剩下的,就是該如何收場了。
我躲進茶水間,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媽,張阿姨是不是有個女兒,叫卞憐憐?」
電話那頭,我媽愣了一下。
「是啊,你怎麼知道?她女兒今年剛大學畢業,之前張阿姨還求我,看能不能在咱們家公司給她安排個實習的崗位。我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就讓人事那邊安排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原來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把卞憐憐偷我手錶、在公司裝富二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媽。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
「這個張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待她不薄,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我媽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凝凝你別怕,我這就讓你爸把她們母女倆處理了!」
「別,」我出聲阻止了她,「媽,你和爸先別插手。」
「為什麼?難道就這麼算了?那可是五百萬的表!」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的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之下是洶湧的暗流。
「媽,這件事交給我自己來處理。她不是喜歡演戲嗎?那我就陪她演一出大的。」
我媽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雖然平時低調,但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好,你自己有分寸就行。需要幫忙隨時開口。」
「放心吧,媽。」
我掛掉電話,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戲,才剛剛開始。
7
……
我們部門因為上個季度業績超額完成,公司獎勵了一筆團建經費。
王經理提議,辦一場慶功宴,好好犒勞一下大家。
地點自然要配得上「大小姐」卞憐憐的身份。
人事部的同事很快就在群里宣布,預訂了一家郊區的轟趴別墅,環境優美,設施齊全。
群里一片歡呼,卞憐憐也故作矜持地表示「還不錯」。
慶功宴定在周五晚上。
到了周五下午,人事部的同事卻在群里發了一條緊急通知。
【@全體成員各位同事,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我們原定的別墅因為線路檢修,臨時取消了!我問了一圈,現在正趕上節假日,周圍的別墅都被訂滿了,怎麼辦啊?[大哭]】
群里頓時一片哀嚎。
就在這時,我適時地出場了。
我@了卞憐憐:【憐憐,要不……去你家辦慶功宴?】
我這條消息一發出來,群里立刻安靜了。
緊接著我又補了一句,語氣里充滿了「天真」的羨慕:【你都有 500 萬的表,家裡肯定也有別墅吧?讓我們也去開開眼界唄?】
我的提議像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卞憐憐身上。
【對啊對啊!去憐憐家!】
【大小姐家的別墅肯定比我們訂的那個好一百倍!】
【求求了,讓我們去參觀一下公主的城堡吧!】
被架在火上的卞憐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表情精彩極了。
她當然沒有別墅。
但她一手打造的「總裁之女」人設,已經深入人心。
如果現在說不,那之前所有的炫耀都會變成一個笑話。
虛榮心是她最致命的弱點。
我篤定,她為了裝這個杯,一定會答應。
果然,在沉默了將近一分鐘後,卞憐憐咬著牙,在群里回復了一個字:【好。】
全群沸騰。
她立刻找了個藉口:
「那我先出去打個電話,吩咐一下家裡的保姆,讓她幫忙把屋子打掃一下,準備些水果飲料。」
說完,她就拿著手機,踩著她的紅色高跟鞋,扭著腰走出了辦公室。
我知道,她不是去吩咐保姆,她是去通知她媽,待會兒幫她演一齣戲。
果然,沒幾分鐘,我的手機微信就響了。
是張阿姨發來的:【大小姐,您今天晚上回別墅住嗎?需不需要打掃?】
我看著那條信息,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魚兒,上鉤了。
我慢條斯理地回復道:
【不回了,今晚公司有活動,我在外面住。】
8
下午六點,公司樓下,幾輛車已經準備就緒。
同事們簇擁著卞憐憐,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興奮和期待。
「憐憐,你家別墅有多大啊?有沒有游泳池?」
「肯定有啊!說不定還有私人影院和酒窖呢!」
卞憐憐被捧得暈乎乎的,臉上帶著矜持又得意的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保證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輪到我上車時,我卻擺了擺手。
「你們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有點私人用品忘買了,得去趟商場,晚點自己開車過去。」
臨走前我問卞憐憐要了別墅的地址。
她報出的地址,正是我那棟別墅的地址。
她還特地叮囑我:「我們家那片管得嚴,門口保安可能會問,你就報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知道了。」
我沖她揮揮手,看著他們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出發。
事實上,我根本沒去什麼商場。
等他們的車消失在視野里,我立刻發動了我的那輛不起眼的甲殼蟲,悄悄跟了上去。
我那棟別墅位於市郊的一片高檔別墅區,安保極其嚴格。
但我對這裡的地形了如指掌。
我沒有走正門,而是抄了一條只有業主才知道的近道,從一個隱蔽的側門進了別墅區。
我把車停在了一個被綠植完美遮擋的角落,這裡正好可以觀察到我家別墅大門口的一切,而裡面的人卻絕對發現不了我。
一切準備就緒。
我靠在椅背上,開始守株待兔。
9
沒過多久,同事們的車隊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
車停穩後,一群人嘰嘰喳喳地簇擁著卞憐憐,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
「哇!這就是憐憐家嗎?也太氣派了吧!」
「這花園,這噴泉,跟歐洲的古堡一樣!」
在一片驚嘆聲中,卞憐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走到電子門前,毫不慌張地輸入了一串密碼。
「滴——」的一聲,厚重的大門應聲而開。
這密碼,肯定是張阿姨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