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十年後,我媽被救了出來。   
她恨毒了村裡所有人,卻把我帶回了家。 
我是被拐第一年生下的孽種。 
她恨我身體里流著我爸的髒血,心情不好就打我。
可我天生壞種,挨完打,就把家裡砸了個稀碎。 
她卻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收拾好房子。 
同學欺負我,罵我是沒爹的野種。 
我沒有反駁,她又打了我一頓:   
「罵你不知道還嘴?真是廢物!」 
四年後,我爸出獄了。 
「死丫頭,幫爸把你媽弄回去!我肯定好好對你們娘倆,你以後再也不是沒爹的野種了。」 
我看著寸頭男人討好的表情,沖他甜甜一笑:
「好啊。」 
1.
我是我媽被拐第一年生下的野種。   
我媽很幸運,被拐賣的第十年,終於被解救了出來。 
可是她也很不幸,生了兩個拐賣販的孩子。 
我爸被判四年。
臨走時,她終究不忍心,讓外公外婆帶上了我。 
沒想到,我死性不改,天生壞種。
回家不到一個月,就給她找了大麻煩。
被拐十年,她精神狀態很不穩定。   
每一個來看望她的人都搖頭可惜,很是可憐她。 
我躺在溫暖的小床上,聽見客廳傳來聲音,起身偷聽。 
是外婆。 
「倩倩,小林為了你,這幾年都沒有再找別的女人。
「你就見見他吧,他也是個可憐孩子。他爸媽愁得頭髮都白了。」
「要不是為了等你,他現在早就結婚生子了,都是為了等你。」 
「你非得帶那個拖油瓶回來,她的存在,只會時時刻刻提醒你你這麼多年受了多少罪。」   
「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只有小林願意要你了,別犯傻,女人家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家裡。」 
我媽聲音嘶啞: 
「是我對不起他,可是夏生是個女孩,我實在是不忍心把她丟在那個吃人的村子裡。會毀了她的!」
「明天,林楠願意的話,明天我們就去領證。」 
我躲在門後。 
看著外婆和媽媽抱頭痛哭,有點迷茫。
領證是什麼?   
為什麼媽媽又哭又笑? 
可是如果是笑,就應該是好的東西吧? 
從我有記憶起的七年里,無論是被關在牛棚里,還是被放出來幹活。 
我從來沒見過她的笑容。
奶奶總罵我是賠錢貨,罵媽媽是不下蛋的賠錢貨。 
禍害了她的一萬八千塊。 
後來弟弟出生了,她終於不罵了。   
可媽媽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她的臉永遠像冬天化不開的冰塊,又冷又硬。 
因為這個,她挨了不少我爸的毒打。 
可無論怎麼打,我爸都不捨得打我媽的臉。 
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門縫外。
媽媽哭累了,靠在外婆的懷裡,帶著笑沉沉睡去。   
好看極了。 
可我沒想到,媽媽的笑容在第二天就消失了。 
外婆口中的林楠來了。 
他長得也很好看,只是臉上帶著的笑容讓我很不舒服。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漂亮阿姨。
外婆高興極了。 
自動忽略了林楠和漂亮阿姨牽著的手。   
「孩子快進來,我去給你們買菜做飯!」 
我坐在沙發上,乖乖啃著蘋果。 
客廳的氛圍在兩個人進門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阿姨率先開了口: 
「倩倩,我和林楠都很開心你能回來。」 
她伸手想拉我媽,卻被避開。 
她只好轉而摸我的頭,笑著誇獎:   
「這是那個孩子吧?看起來可真不像罪犯的孩子,真乖!」 
「好孩子,千萬別像你爸一樣犯罪坐牢,不然倩倩會傷心的。」 
她好像在關心我,可話里卻帶著刀子。 
我餘光掃見媽媽的臉色變了,忙打開她的手,遠遠躲開。
「倩倩,你也知道,你失蹤了十年,我是個男人,總是要傳宗接代。」
林楠嘆氣,將阿姨摟進懷裡安撫。 
「你這個身份,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你進林家的門的,但是昭然不一樣,她清清白白。」   
「她是你最好的姐妹,我娶了昭然,和娶了你沒有什麼區別,以後大家還是朋友。」 
我媽尖叫起來: 
「你什麼意思?我們的婚約還沒解除,你背著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你們是人嗎?」 
「我以為你今天來是因為愛我,沒想到是來嘲笑我!」 
林楠拿出一張卡片。 
「五十萬,這是我們能給你最大的補償。」
「我和昭然都很同情你的遭遇,只是我們林家確實不能接受這樣的女人,尤其你還帶著這個孩子。」   
卡片被我媽摔到林楠的臉上,劃出血痕: 
「滾!滾出去!賤人!我不要你們的可憐!」 
阿姨被我媽嚇了一跳,Ťūⁿ柔柔弱弱撲進林楠懷裡: 
「倩倩,別道德綁架林楠,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何況,我們還有了一個寶寶。」
趙昭然撫摸著不明顯的孕肚,滿臉幸福。 
林楠還要說些什麼,卻突然痛呼出聲。   
背後。 
我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林楠的後腰,指甲狠狠撓在趙昭然細嫩的胳膊上,腿猛地踢向林楠的下體。 
因為常年幹活,我的力氣出奇地大,怎麼甩也甩不掉。 
林楠捂著下體,卻又要顧著趙昭然的孕肚,我們三個人亂七八糟地滾作一團。
被拉開的時候,我嘴裡手上都是血,心裡卻痛快極了。 
欺負我媽的人,都該死! 
2.   
我闖了大禍。 
聽說。 
趙昭然差點流產,林楠差點被我絕育。 
外公外婆上門賠禮道歉。 
對面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我。
我媽又氣又怒。
家裡的掃把被她打折了兩根,邊打邊哭,時哭時笑,幾乎崩潰。   
我一聲不吭,只是默默承受。 
她的力氣很小,不如我爸。 
空心不鏽鋼棍打在身上,還遠沒有我爸一腳踹斷肋骨來得痛。
第二天。 
趁著所有人都還在睡覺。 
我悄悄起身,忍著痛,把客廳砸了個稀碎。
又吭哧吭哧把昨天那對狗男女帶來ṭŭₔ的東西,統統扔進了垃圾箱。   
我媽起床後,腫著兩隻眼睛,什麼也沒說。 
外婆卻炸了鍋: 
「果然是個孽種!只會闖禍,這麼小就這麼壞,以後和她那個爹一樣犯罪可怎麼辦啊!」
外公忍著怒氣: 
「明天!不,今晚就把她送回臨水村!」
「要不是她,林楠怎麼會不要我們倩倩,我的孩子命怎麼這麼苦啊——」 
外婆嚎啕大哭。   
手高高抬起,想打我。 
卻在看到我胳膊上一道道淤青後又收回了手。 
狠狠拍了兩把自己的大腿,眼淚麵條一樣流下來。 
「她該上學了。」 
我媽的聲音又粗又啞,卻勝過世間一切音樂。
「什麼?」 
外婆外公愣住了,不解地看著我媽。   
「她今年九歲,該上四年級了。」 
我媽沒有抬頭,只是默默收拾一地狼藉。 
「媽,爸,我不會嫁人了。」 
「夏生很聰明,她成績很好,轉學不是難事。」
我也愣住了。 
我以為她從來沒有關注過我的成績。 
我拿回家的一張張獎狀和滿分成績單,都被奶奶扔進了灶台下。   
弟弟歪歪扭扭的大字,卻被高高貼在客廳正中央的牆面上,和財神畫像並列。 
我以為沒有人會在意我的成績。 
他們只在意我能不能幹活,能不能快點長大定親給弟弟換錢。 
「胡說!女兒家怎麼能不嫁人呢!」
「媽,你是嫌我丟人嗎?」 
「你這孩子,凈胡說,我和你爸這輩子就只有你這一個女兒,怎麼會嫌你丟人!都是那些畜生害的,不然你現在一定——」
話沒有說完,外婆又抽泣起來。   
外公沉默了很久,眼神在我和我媽中間來回了很久,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倩倩,爸和媽都支持你。」 
3. 
因為聰明成績好,我在新學校適應得很好。
可每一次的家長會,我的座位永遠是空的。
時間長了。
流言四起,愈演愈烈。   
我經過的路上,私語聲響起在身後。 
「她是不是孤兒?怎麼永遠都是一個人?」 
「你知不知道,她是強姦犯的女兒!」 
「什麼?我怎麼聽說是拐賣販的女兒?」 
「啊對對,我爸是警察,她就是拐賣販的女兒,我爸親口說的。」 
「她爸坐牢呢,她肯定也和她爸一樣天生壞種,別看她天天那麼清高,其實一肚子壞水!」
「真的嗎?那她不是還挺可憐的,這麼小就沒爸爸。」   
「你可憐她?小心你哪天也被她拐賣回村裡賣給壞人當媳婦,嘻嘻!」 
我轉身停頓,冷冷瞪著他們。 
人群一鬨而散。
我不是傻子。 
相反,我繼承了我媽的高智商。 
回到外婆家這麼久,我從她們的隻言片語中就拼湊出我媽的優秀。 
985 高材生,保研旅遊那年被拐賣。   
985 只值一萬八。 
十年逃跑五次,最後終於被解救,卻執意帶了個拖油瓶走。 
可憐,可嘆,可笑。 
為首的男生梗著脖子,不肯離開。 
我盯著他的眼睛,突然笑了。
他臉色爆紅,結結巴巴: 
「你、你笑什麼!我們又沒說錯!你就是拐賣販的女兒!沒人要的野孩子!」   
這樣的紅臉,我從前在村裡也見過。 
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我扯住他的衣領,臉上在笑,聲音卻冰冷。
「你再說一遍?」 
男生掙扎了半天,卻沒從我手裡掙扎出去。
女孩本來就比男生髮育得快,更何況我力氣Ṭṻₚ極大。
「你是拐——」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我的另一隻手狠狠擰在他的腰間軟肉。 
他倒抽一口涼氣,眼神驚恐瞪大。 
我鬆開他的衣領,替他整理好紅領巾,甜甜地朝他身後的人打招呼: 
「周老師好!」 
又悄悄對男生開口:
「沒用的軟蛋才會告老師。」 
「何夏生,孫哲,你們幹嘛呢?」   
我又掐了孫哲一把,他嗞著牙開口: 
「周老師,我倆互相戴紅領巾呢!」 
老師狐疑的眼神在我們中間來回打量,最後點點頭: 
「回去上課吧,馬上午休結束了。」
「你給我等著!」
孫哲悄悄丟下一句話,就麻溜跑走了。 
4.   
孫哲所謂的等著,也沒有讓我等很久。 
當天晚上,我就被堵在了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 
孫哲得意洋洋: 
「何夏生,跟我道歉,承認自己是沒爹的野孩子,我就放你走!」
他帶著幾個人,有男有女,氣勢洶洶。 
可我知道。 
他不過是個氣球,一戳就破。   
我慢條斯理停下,將書包護在身前。 
朝他比了比腰間,露出個挑釁的笑: 
「軟蛋。」
「你——」 
幾個人將我圍成一團,七嘴八舌。 
「孫哲都告訴我們了,你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你爸坐牢,你媽有病,你奶奶在村裡守著你弟弟,你天天清高什麼?」
女生嘴皮很快。   
我認識她,叫白喻。 
從我轉學後,她的名字永遠在排在我的下面。 
「是啊,我就是沒爹。」 
「沒爹的野孩子都能穩坐第一名,有媽生有媽養的好孩子卻永遠只是第二名。」
「嘖,好可惜。」
「誰知道你的第一是不是抄來的!壞人的孩子都是壞蛋!你媽也有精神病,你也有精神病!」 
白喻咬牙切齒,另一個男生又開口:   
「你媽肯定是自己貪小便宜不檢點!才讓人家拐走當老婆!」 
「就是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媽肯定也是壞人!」 
「你就是有爹生沒疊養的野孩子!野孩子!壞種!」 
「你和你媽一樣不檢點!都不要臉!」
「打死她!她是壞種!」
聲音嗡嗡從耳邊響起。 
我摔開書包,猛地推開了Ṭüₒ面前的女生。
她沒有防備,尖叫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他幾個人見狀,連忙攙起她,七手八腳要上來打我。
可我從小挨打,比他們清楚要怎麼躲開。
只是護著自己的關鍵部位,從縫隙間對著他們最脆弱的腰部攻擊。
孫哲見狀,早早捂著腰退到一旁。
在小巷子來了另一個人後他高聲呼救:
「周老師救命!何夏生打我們,她要殺人啊——」
最後被分開時,周老師看著我們幾個,又看看孫哲,嘴角抽了抽:
「你確定,是何夏生打你們?不是你們聯手欺負她?」
不怪他懷疑。
明眼人都不會信孫哲的話。
我臉被撓花了,頭髮亂成雞窩,衣服被扯得很亂,裸露在外的皮膚統統挂彩。
而他們五個除了衣服有些皺,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最終,他憤怒開口:
「你們五個,毆打同學!現在!統統叫家長!」
5.
我媽和外婆匆匆趕來時。
我正在周澤遠的辦公室睥睨四方,冷冷看著其他幾個家長的表演。
另外五個人的家長早早到了,正揪著自己的孩子耳朵罵得罵,打得打。
「周老師,這件事必須給我們家夏生一個解釋。」
我有點呆滯。
其實我沒想到我媽真的會來,就連我的轉學手續,都是外婆外公一手操辦。
那天反對送我回村的媽媽,似乎只是我記憶里的泡影。
輕輕戳了,就會破。
幾個家長看似在責罵孩子,其實是將她們護得嚴實。
「夏生媽媽,這件事就是個誤會。」
一個家長攬著自己孩子,姿態優雅。
「都是小孩子之間開玩笑而已,哪有那麼嚴重,是吧周老師?」
「您剛來,孩子們的事可不能耽您的未來。」
一個家長附和,笑眯眯朝周澤遠比了個手勢。
威脅,加賄賂。
如果他們見到的是老油條教導主任,或許會得到滿意的答覆。
可面前的周澤遠老師,是個滿腔熱血的新老師。
他斯文帥氣,名校畢業,待人溫和。
對小孩來說是最好的崇拜對象。
我知道他住在學校附近的小巷裡,一個人住。
下午課間。
我假裝沒有看到孫哲小團體頻頻朝我投來的視線,甚至故意將段考成績單放在白喻的桌子上。
我是第一,白喻是第二。
是啊。
我天生壞種,我骨子裡就是流著惡人的血。
我就是故意的。
讓她們嫉妒,讓她們犯錯,在最崇拜的人面前出醜。
才能讓她們得到教訓。
「對面五個孩子毫髮無傷,我的孩子遍體鱗傷,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玩鬧?這樣吧,要不然我找五個成年男性和你們挨個也開個玩笑?」
「道歉!不然就算是舉報到教育局,我也不怕!」
我媽斜眼盯我,輕輕掐了我一把。
我回過神,眼角立刻紅了起來。
「我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讓同學這麼討厭我、討厭到動手打我的程度、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和我爸一起去坐牢......」
我抽泣著將臉埋進我媽懷裡。
她身體有一瞬的僵硬,卻沒有推開我,而是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
「她撒謊!明明是她打我們!」
一個男生不服氣地從家長背後冒出頭來,猛地扯起上身校服,露出腰間的紅痕。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還手,嗚嗚嗚對不起。」
有了那個男生的領頭,其他幾個人也扭扭捏捏地掀開了衣服,露出身上或多或少的紅痕。
只有孫哲往後縮了縮脖子。
我媽呼吸一滯,摟著我的胳膊有些收緊。
有家長連忙開口:
「看看看看,不止是她受傷了,我們家孩子也被打得不輕呢!」
「周老師,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就是小孩子之間玩鬧,不當真的。」
我看了看她,突然對著她和身後的白喻哭:
「對不起阿姨,我不應該每次都考得比白喻好,不然她也不會生我的氣,和大家一起孤立我,對不起嗚嗚嗚。」
「我不該因為她們罵我媽媽還手,不該因為她們打我還手,對不起嗚嗚嗚。」
「你撒謊!我打死你!」
白喻氣紅了臉。
周澤遠緊鎖眉頭,清秀的臉上滿是陰雲,一把拉住白喻。
「無法無天!」
「當著我的面都要汙衊甚至打何夏生,我沒看到的地方呢?你們家長真是疏於管教了!」
「她就是撒謊!」
看著崇拜的老師對自己疾言厲色,白喻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我擦了擦眼淚,揚了揚手裡的東西。
「周老師,我沒有撒謊。」
6.
「誰知道你的第一是不是抄來的!壞人的孩子都是壞蛋!你媽也有精神病,你也有精神病!」
「你媽肯定是自己貪小便宜不檢點!才讓人家拐走當老婆!」
「就是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媽肯定也是壞人!」
「你就是有爹生沒疊養的野孩子!野孩子!壞種!」
「你和你媽一樣不檢點!都不要臉!」
「打死她!她是壞種!」
手機揚聲器傳來清晰人聲,在狹小辦公室迴蕩。
幾個家長面色尷尬,沒了聲音。
「我真的沒有撒謊,如果被辱罵被打只能挨打的話,那真的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紅著眼,顫抖著從嗓子裡擠出一句。
周老師的臉色更加嚴肅,甚至是憤怒:
「這件事簡直可以說是校園霸凌!」
從我刺激完白喻那刻開始,我就打開了錄音。
手機記錄下了幾個人的囂張氣焰,也成了刺向她們自己的利器。
家長們最終選擇了賠錢道歉和解。
幾個人在周澤遠的強烈要求下,還被領回家思過一周並寫檢討。
我跟在我媽身後,嗞著大牙樂了起來。
只是剛進家門,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回了我的幻想。
我媽臉色陰沉,狠狠拉上了大門。
「何夏生,你是不是賤!」
「罵你不Ŧųₓ知道還嘴?真是廢物!」
「我送你去上學,不是讓你去給我學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你以為周老師沒看出來你那些小心思?」
「他只是想維護你的自尊,你就這麼不知廉恥嗎?」
「不想和你那個死人爹一樣坐牢就給我好好念書上學,不然以後愛死哪裡死哪裡!」
每說一句,她就狠狠打我一下。
外婆想攔,卻心疼女兒,最終還是沒有攔著。
我重新露出個燦爛的笑:
「謝謝媽,我以後會好好上學的。」
只要別人不來挑釁我。
她愣了愣,隨即臉色複雜地轉身進了臥室。
外婆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只是拿出個冰袋給我敷臉。
「孽債啊——」
從那以後,我的家長會座位再也不是空的了。
有時是我媽,有時是外婆,有時是外公。
面對老師的表揚,我媽只是冷哼:
「這麼簡單的東西都拿不到第一的話,就別說是我生出來的。」
外公外婆的態度也一天天緩和起來,我們仿佛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
只是大家都刻意地閉口不提那個人。
要是,能夠永遠不提這個人就好了。
7.
四年時間很快,我順利升到初二。
從前那些議論我的人,在那次之後都消失了。
我很無所謂,只是變得很忙。
努力學習,努力看書,像海綿一樣吸收知識。
孫哲不知發了什麼癲。
開始跟在我身後,熱臉貼了四年冷屁股。
無所謂他幹什麼。
我伏在桌上,幫老師寫暑假通知書。
孫哲樂顛顛貼上來,單指叩擊桌面:
「夏生,你爸是不是出獄了。」
筆尖一頓,塵封四年的記憶潮水般湧出。
都這麼久了,他為什麼不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我冷著聲音:
「你爸又跟你透露了?」
孫哲的父親是刑警,經常會漏一些消息給兒子。
所以聽到他的話,我並不意外。
「不是,是校門口有人找你。」
我心跳漏了半截。
想都沒想,將筆塞進孫哲手裡。
「幫我寫完剩下的。」
拔腿狂奔到校門口時,寸頭男人熟悉的臉帶著噁心的笑,正和門衛寒暄。
見我出來,他眼睛一亮:
「大哥,這就是我閨女!你看我沒說謊吧?」
「是是是,我知道我閨女特別優秀,最近剛回來,就是想她了,來見見她。」
「閨女來!爹想死你了!」
他猛地一拽,將我拉到身邊。
見我不說話,他湊到我耳朵邊低語:
「死丫頭,跟門衛說話!」
我不著痕跡甩開他的手,禮貌和門衛打招呼:
「王叔,我想和我爸爸聊會天,就半個小時,不會耽誤的!」
門衛和我很熟,我是各個老師們的眼前的紅人,也經常幫老師跑腿。
聞言,他點點頭,示意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