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歲的生日宴上,陸馳當眾把掉進泳池的姐姐抱回房間。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氣時。 
我砸了宴會現場,提出離婚。 
陸馳轉⾝看我,笑得混帳:「你想好了,在我這裡沒有回頭的說法。」
我點頭:「知道。」 
離開後的第三年,我去接醫生男友下班。 
卻撞⻅陸馳抱著粉雕⽟琢的⼩女孩,坐在男友對面諮詢病情。 
四⽬相對的瞬間,他冷冷一笑,指著我對⼩⼥孩說:   
「不是要找你媽嗎?她就是。」 
1 
⾛廊上⼈來人往,診室的門已被剛進去的病⼈關上。 
陸馳邁著⻓腿停在我⾯前。
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和記憶中⼀樣冷硬。 
裁剪得體的西服勾勒出他黃金⽐例的衣架⾝材。
而他懷⾥的⼩女孩,穿著高定公主裙,很是可愛。   
她摟著陸馳的脖子,怯⽣⽣地打量著我。 
「怎麼,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了?」 
陸馳薄唇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
「也是,這麼多年都不看一眼,怎麼會認得出來?」 
我一怔,苦澀感瞬間瀰漫心頭。
當初為了能和他儘快離婚,我什麼都沒要,包括還在襁褓里的孩子。
所有人都說我心腸狠毒。   
就連我的父母也這樣覺得。 
我第一次提離婚那天,我媽特意把我叫回了家。 
「你都離婚了,為什麼不把孩子也帶走?那是你親生的,你怎麼能狠得下心?」 
見我低頭不語,她急了:
「你這一離婚,你姐過不了多久就要嫁給陸馳,這不是讓你姐給你女兒當後媽嗎?」
我攥緊冰涼的手指。 
原來在她心裡,這場婚姻自始至終都屬於喬安然。   
而我不過是個臨時占位的陌生人。 
可喬安然不是我的親姐。 
命運捉弄人,我和她一出生就被抱錯。
被接回家後,和陸馳聯姻的人就成了我。 
喬安然被迫和陸馳分開,一氣之下遠走他國,沒再和家裡聯繫。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勸的陸馳,他最後答應娶我。
結婚兩年,我們相敬如賓,還算和諧。   
但所有人都知道,陸馳一直在找喬安然。 
2 
收到喬安然的消息那天,是我的預產期。 
半夜我肚子痛醒,下意識去找陸馳,卻發現他在陽台打電話。
他溫聲細語地哄著電話那端的人: 
「我親自去接你,放心,沒人敢說你……好,我現在就出發。」 
轉身的一剎那,他和我四目相對。   
我平靜地開口:「肚子有點不舒服,你先送我去醫院吧。」 
他只短促地頓了頓,繼續往外走。 
「我讓司機送你。」 
快要走到門口時,我再次叫住了他。 
陸馳看我的眼神並沒有多暖:「還有事?」
腹部傳來的緊縮感讓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陸馳。」我說,「如果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我們就完了。」   
陸馳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你又在鬧什麼?」 
「沈清璇,我不過是去接她回來,你在緊張什麼?」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別忘了,這門婚事本來就是你搶了她的。」 
猶如被人兜頭一盆冰水。
兩年婚姻,不說陸馳有多愛我。
但他從不虧待我。 
一度讓我以為他放下了喬安然,要跟我好好過日子。   
可如今才發現,這一切不過都是假象罷了。 
腹部又一次收緊,我不得不彎腰喘了口氣。 
陸馳的手機傳出喬安然冷漠的聲音:
「既然她不歡迎我,我現在就買機票回去。」 
陸馳面色一緊,轉頭疾步往外走:「別任性,我馬上到……喬安然,你敢走試試……」 
說話間,人已經走出家門。 
門開了又關,隔絕他所有的霸道和偏愛。   
我扶著落地窗,試圖緩解疼痛。 
但疼痛非但沒有緩解,肚子反而有下墜感。 
緊接著,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下。 
我慌張地撥通陸馳的電話,剛開口,就聽到陸馳陰冷地說道: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顫抖著聲音說:「我流血了,孩子……」 
「夠了!」他厲聲打斷,譏諷道:「我以為你跟她們不一樣,沒想到你也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果斷又決絕。 
其實結婚前,養父母就對我說過:「如果不想嫁,咱就不嫁。大不了爸媽養你一輩子。」 
那時我以為,只要家族有利益捆綁,陸馳也不會把事情做到那麼絕。 
後來我才知道,你不能要求一個根本就沒想認真愛你的人,把你放心上。
離婚的念頭,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3 
那天是救護車來接的我。 
躺在手術台上命懸一線的時候,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剛結婚時,我和陸馳,也有過一段甜蜜的日子。 
他會帶我去看凌晨的海,會在微醺時和我接吻。
在領證後的每一個黃昏深夜,帶著我做盡夫妻之事。 
朋友艷羨地說:「你老公真的Ţŭ⁻是太寵你了。」   
可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半年。 
發現端倪那天,我聽到他和兄弟在聊天。 
兄弟問他:「你這樣高調秀恩愛,是想逼安然回來吧?不過看來沒什麼效果啊。」 
陸馳倚著欄杆,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嘲弄:
「那就繼續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不過你那老婆各方面條件都挺好的,真不動心啊?」 
陸馳抿了一口酒,輕蔑地笑了一聲:「逢場作戲而已,不至於動心。」   
他眼底的無所謂,在往後的每一天都驚痛著我。 
我試過和他冷戰。 
他那麼敏感的一個人,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出我的不對勁,低聲下氣來哄我。 
哄著哄著,我也開始哄自己。 
他放不下喬安然,只是不甘心。
如果可以,他能假裝對我好一輩子,我也能陪他演下去。
那時的我不知道,時間從來不是解藥,重逢才是。   
那一場手術進行到最後,醫護人員的腳步突然匆忙起來。 
意識逐漸模糊時,我又想起那件事。 
我跟陸馳的婚事確定下來後,喬安然鬧過絕食,最後低血糖暈了過去。
那個雨夜,陸馳抱著她衝進急診室。 
白襯衣都淋透了卻渾然不覺,只顧著攥緊她的手一遍遍喊「安然」。 
我拿著繳費單跟在後頭,看著他顫抖著從口袋裡摸出水果糖,小心剝開糖紙,塞進她蒼白的唇間。
當時我就站在輸液架旁,看著他俯身時露出的一截後頸,汗水和雨水交織著滑落。   
那天他也胃痛得直冒冷汗。 
卻因為喬安然這邊離不開人,硬是咬著牙在急診室守了整整一夜。 
而我羊水栓塞命懸一線,他連電話都打不通。
喜歡歸喜歡,但太卑微了,我就不要了。 
大概是上天憐憫,最終我還是驚險活了下來。
從 ICU 出來已經是五天之後。 
還沒見到陸馳,就從管床護士口中聽到他的消息。   
原來,我躺在手術台上九死一生時,他在替喬安然接風洗塵。 
還為她準備了一場煙花盛宴。 
漫天璀璨的煙花下,兩人相視一笑,深情又克制。 
在這段婚姻里,我原諒了很多不該原諒的事,以為這樣就能換來幸福。 
後來才發現,他早就預設了我們的結局。
不管我怎麼做都不可能幸福。 
所以,出院第一件事,我跟他提了離婚。   
他沉默許久,「別胡思亂想,你好好調理身體。」 
他以為我是被產後激素影響,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直到三個月後,我在生日宴上,再次提出離婚。 
他正抱著渾身濕透的喬安然往房間走。
聽了我的話,他回頭看我,笑得混帳: 
「你想好了,在我這裡沒有回頭的說法。」 
我平靜地點頭:「好。」   
4 
「阿馳,小芋圓~」 
喬安然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她畫著精緻的妝,踩著高跟鞋停在陸馳的身邊。
「醫生怎麼說?」 
「手術安排在下個月。」
喬安然鬆了口氣,笑道:「你都不知道這位秦醫生有多難約!這下我們小芋圓就有……」   
她突然一頓,像是才發現我,驚訝地出聲: 
「沈清璇?」 
不等我開口,她又說:「你是知道芋圓生病才回來的嗎?也是,你好歹是芋圓的生母。」 
話落,就聽陸馳冷聲道:「生母?她也配?」
我怔住,下意識看向他懷裡的孩子。
卻發現她的眼裡,藏著我不敢面對的失落和哀傷。
那一瞬間,胸腔猶如被揉進一把碎玻璃渣,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間蔓延至四肢。   
其實陸馳一開始答應讓我帶走孩子。 
可是他反悔了。 
我質問他為什麼要反悔。 
男人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長腿隨意抻著: 
「安然怕身材走樣,不想生孩子。」 
我憤怒不已:「那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你放心,安然會把她當親生的。」   
我不同意,他就用各種手段來逼迫我。 
不管他怎麼說,我都不肯鬆口。 
最後他目光冷冽地看著我:「沈清璇,別忘了你養父母一家的工作是怎麼來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自己根本沒有和他抗衡的能力。
僵持時,喬安然扯了扯陸馳的衣角,試圖打圓場: 
「要不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正好敘敘舊,阿馳你說是吧?」
陸馳掃我一眼,眼神薄涼:「我沒有跟前妻敘舊的愛好。」   
轉身,大步離開。 
喬安然追了兩步,又倒回來。 
「你這次回來,不是跟我搶小芋圓的吧?」 
「不是。我是回來結婚的。」 
她短促地「啊」了一聲,「你要結婚了?」
也難怪她震驚。 
我跟陸馳離婚兩年,他們至今還沒領證辦婚禮。   
而我又一次跑在她的前面。 
但她卻反常地長舒一口氣:「恭喜你啊。日子定了嗎?」 
「下個月初八。」
她猶豫片刻,又問:「這件事你還沒跟爸媽說吧?你要不問問爸媽的意見?」 
「再說吧。」
然而當晚,我就接到了父母的電話,讓我回家一趟。
一進門,我媽就拉著臉質問:   
「你還回來做什麼?當初走的時候不是很硬氣地說不會再回來了嗎?」 
「還有,你要跟誰結婚?家裡條件怎麼樣?人家知道你結過婚生過孩子嗎?」 
5 
曾經我以為家是港灣。
而我這些年經歷的風雨,都是這個家帶來的。 
父母都盼著孩子過得好,唯獨我的親生父母,最懂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儘管早已知道他們不待見我,可聽到這些話,我也沒忍住眼眸微紅,一抹痛苦壓得我喘不過氣。   
見我不說話,喬安然忙拉住我媽,話卻是對我說的: 
「清璇你就說句話吧,媽也是為了你好。要是對方不知道,你還是早點跟人家坦白吧。」 
我勾唇,語氣嘲諷:「別拿他跟你們相提並論,你們,不配。」 
話落,父母同時厲喝出聲: 
「你在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與此同時,陸馳的聲音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 
循聲望去,就見陸馳站在樓梯轉角處,牽著小芋圓。 
喬安然迎了上去,很自然地接過了芋圓的手,對陸馳說:
「阿馳,清璇要結婚了。」 
陸馳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哦,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