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晚晚說您喜歡下棋,我托朋友找了一副上好的和田玉棋子。」
我父親的臉色在看到陳瑞的那一刻就緩和了下來。
他接過禮物,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你有心了。」
他拍了拍陳瑞的肩膀,語氣里滿是讚許。
「快坐下,陪我喝兩杯。」
陳瑞點點頭,很自然地在我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從始至終他都把江川當成了空氣。
這種無視比任何的嘲諷都更讓江川難堪。
江川還像個小丑一樣的跪在地上。
他看著我父親和陳瑞之間親近的互動。
看著我自然地給陳瑞倒了一杯茶。
他的眼神一點點地暗了下去。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嘴裡喃喃自語。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大概以為我父親和他一樣,也認為我和陳瑞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
他以為只要他足夠有誠意,足夠卑微,就能求得我父親的原諒。
然後再藉由我父親來向我施壓。
他打錯了算盤。
他不懂,對於一個父親來說,女兒的幸福和安穩比什麼都重要。
當初陳瑞雖然是趁火打劫,但也確實是憑一己之力挽救了林氏,保住了我父親一生的心血。
並且他還給了我一個安穩體面的生活。
而江川呢?
他帶給我們的只有背叛和傷害。
這場鬧劇最後以江川被他自己的司機強行拖走而收場。
他離開時那雙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我。
裡面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我知道他不會就此罷休。
但此刻我沒有精力去想這些。
因為父親的生日宴氣氛已經被他破壞殆盡。
送走親戚後,我扶著父親回了病房。
父親的精神看起來很差。
他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
「晚晚,爸知道你嫁給陳瑞是委屈了你。」
「但是從今天這事來看,陳瑞確實比江川那個混小子可靠得多。」
「他是個能成大事的人,也懂得尊重你。」
「以後就跟他好好過日子吧。」
「至於江川,以後不要再見他了,就當我們林家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我點點頭。
「爸,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安頓好父親,我和陳瑞一起走出醫院。
夜風很涼,吹在臉上有些冷。
我們一路無言。
直到停車場他才開口。
「今天的事,對不起。」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他似乎是在為江川的出現向我道歉。
「不關你的事。」我說,「是我沒有處理好。」
他搖搖頭。
「江川能找到這裡,說明我給你安排的安保有疏漏。」
「以後不會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一直沒有刻意插手我和江川的事情。
或許是在等我自己去解決。
又或許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今天江川鬧到了我父親的面前,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所以他出手了。
「你準備怎麼做?」我問。
他發動車子,看著前方,眼神深邃。
「有些人只有讓他真正地疼一次才會長記性。」
我不知道他具體要做什麼。
但我有一種預感。
江川的麻煩要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江川沒有再出現。
我以為是陳瑞的警告起了作用。
直到一周後,財經新聞上爆出了一條大新聞。
「遠航集團涉嫌財務造假、偷稅漏稅,已被相關部門立案調查。」
新聞下面還附上了幾張江川的照片。
面容憔悴,神情慌張,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我拿著手機呆呆地看了很久。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是痛快嗎?
好像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畢竟那是我愛了十年的人。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下場。
我關掉新聞,不想再看。
這時,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疲憊的聲音。
是江川的母親。
「晚晚,是我,伯母。」
「我知道這個時候來找你很冒昧。」
「但是阿川他……他出事了。」
「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7.
江伯母在電話里哭得泣不成聲。
她說遠航集團這次是遭人陷害了。
那些所謂的財務造假的證據都是偽造的。
她說江川被帶走之前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去找林晚,只有她能救我。」
我握著手機沉默了。
陷害?
這個詞讓我立刻想到了陳瑞。
是他做的嗎?
是他為了替我出氣所以設計了這一切?
江伯母還在電話那頭苦苦哀求。
「晚晚,伯母求求你了。」
「看在我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上,看在阿川曾經那麼愛你的份上。」
「你幫幫他,好不好?」
「你去跟陳瑞說說情,讓他高抬貴手,放過阿川吧。」
「只要他肯放人,我們江家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聽著她卑微的請求,我的心悶得發慌。
曾經江伯母是那麼高傲。
她總是用挑剔的眼光審視我,覺得我配不上她的兒子。
而現在她卻為了她的兒子來求我這個她曾經最看不起的人。
真是風水輪流轉。
「伯母,對不起。」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平靜。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然後是江伯母難以置信的聲音。
「為什麼?」
「晚晚,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你難道就真的對阿川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你忘了他當初是為了誰才……」
她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像是在顧忌什麼。
我的心卻因為她這句未完的話猛地一沉。
當初?
當初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我的腦子裡閃過一絲疑慮。
但很快就被理智壓了下去。
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麼。
都無法改變江川背叛了我、傷害了我家人的事實。
「伯母,如果你打電話來只是為了說這些,」
「那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我很忙,先掛了。」
我不等她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把那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感到一陣疲憊。
我不想再和江家有任何的牽扯。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晚上,我回到家。
陳瑞已經回來了,正在書房處理公務。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
他清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推門進去。
他正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眉頭微鎖。
看到我,他有些意外。
「有事?」
我走到他對面,開門見山。
「江川的事是你做的嗎?」
他敲擊鍵盤的手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只是淡淡地反問:
「你覺得呢?」
他的眼神很深邃,我看不透他的任何情緒。
「我不知道。」
「但是江伯母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她求我來求你高抬貴手。」
陳瑞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所以你是來替他求情的?」
他的聲音有些冷。
我搖搖頭。
「不是。」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是什麼。」
「如果你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讓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我很恨江川。
但我也不希望陳瑞為了我去做一些違法的事情。
我們只是交易婚姻,我不想欠他太多。
陳瑞看著我,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關上了電腦。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的身高很有壓迫感,我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林晚。」
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聲音低沉而清晰。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愣住了。
難道不是嗎?
他看著我茫然的表情忽然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帶著一絲涼意。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也太小看我了。」
他說。
「我對付江川不是為了你。」
「而是因為他動了我的東西。」
「而你,」
他頓了頓,伸出手輕輕地撫上我的臉頰。
他的指尖有些涼。
讓我的心也跟著一顫。
「是我的。」
他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裡的平靜無波。
而是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強烈的占有欲。
我忽然意識到……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地了解過這個男人。
他娶我或許並不僅僅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聽話的、門當戶對的妻子。
他的目的似乎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這一刻,我對他第一次產生了除了感激和敬畏之外的另一種情緒。
那是一絲絲的……恐懼。
8.
接下來的幾天我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疏離。
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恢復了以往的冷淡。
我們之間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相敬如「冰」的狀態。
江川的事情還在持續發酵。
遠航集團的股價一落千丈。
江家變賣了所有的房產和股份,四處求人,但都無濟於事。
牆倒眾人推。
昔日那些和江家交好的世家此刻都避之不及。
最後江伯母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我父親所在的醫院。
她直接找到了病房。
那天我正在給父親削蘋果。
她衝進來的時候形容枯槁,頭髮花白,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
她看到我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把我父親和我都嚇了一跳。
「晚晚,林大哥!」
「求求你們,救救阿川吧!」
「他不能坐牢啊,他這輩子就毀了!」
她抱著我的腿哭得老淚縱橫。
我父親畢竟是念舊情的人。
看著昔日的好友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心裡也不好受。
他嘆了口氣,想去扶她。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江伯母卻不肯起,只是一個勁地磕頭。
「林大哥,我知道是我們家阿川對不起晚晚。」
「他混蛋,他不是人!」
「但是他當初做那些事也是有苦衷的啊!」
她的話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
又是苦衷。
到底是什麼苦衷能讓他做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
我看著她,冷冷地問。
「什麼苦衷?」
江伯母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
她說。
「當初遠航出事,阿川他……他被人算計了。」
「有人給他設了個局,讓他欠下了一大筆根本還不上的賭債。」
「那些人威脅他,如果他還不上錢就要……就要他一隻手。」
「阿川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會去找陳瑞。」
「是陳瑞說可以幫他還清賭債,還能給遠航注資。」
「但條件是要阿川……把林氏的競標底價給他。」
江伯母的話在我腦子裡轟然炸開。
賭債?
被設局?
我從來不知道江川還有賭博的惡習。
而且還欠下了巨額賭債。
我父親也愣住了,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父親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千真萬確!」
江伯母舉起手發誓道。
「我要是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
「林大哥,阿川雖然做錯了事,但他對晚晚的心是真的啊!」
「他出賣林氏也是為了保全自己,為了以後還能和晚晚在一起啊!」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晚晚,所以這半年來他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責里。」
「他拼了命地工作就是想把遠航做大做強,想有朝一日能彌補對晚晚的虧欠。」
「這一切都是陳瑞的陰謀!」
「是他一步步地設計毀了阿川,也拆散了你們!」
「他才是那個最可怕的人!」
江伯母的情緒非常激動。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控訴陳瑞的罪行。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
那江川的背叛似乎就多了一絲「情有可原」的色彩。
而陳瑞,這個一直以來以拯救者姿態出現在我生命里的男人。
他的形象瞬間變得模糊而危險。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僅僅是為了吞併林氏嗎?
還是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漸漸成形。
我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我看著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江伯母。
又想起陳瑞那天晚上對我說的那句「你是我的」。
我的心亂成了一團麻。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
也不知道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我只知道我好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里。
而這個漩渦的中心就是陳瑞。
那個我名義上的丈夫,那個我以為可以給我安穩生活的男人。
9.
從醫院出來,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
最後不知不覺竟然開到了我和江川曾經最喜歡去的一家清吧。
我停下車,走了進去。
還是熟悉的裝修,熟悉的音樂。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一杯威士忌。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灼燒著我的胃。
也讓我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我開始仔細地復盤從林氏出事到我和陳瑞結婚這一路走來的所有細節。
陳瑞的出現太過巧合了。
他就像一個精明的獵人,在我最狼狽最脆弱的時候布下了天羅地網。
然後以一個救世主的姿態將我收入囊中。
他給我的看似是選擇。
但實際上我根本別無選擇。
如果江伯母說的是真的。
那陳瑞的心機就太可怕了。
他不僅毀了我的愛情,還毀了我的家。
最後還讓我對他心存感激。
我簡直就是他手中一個被玩弄於股掌的可悲棋子。
我越想心越冷。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
就在我快要醉倒的時候。
一個人在我身邊坐下。
他拿走了我手中的酒杯。
用一種我非常熟悉的、帶著一絲無奈和寵溺的語氣說:
「林晚,你不要命了?」
「胃不好還敢喝這麼多烈酒。」
我費力地睜開眼想看清來人。
模糊的視線里映出了一張清秀而熟悉的臉。
是顧言。
我的大學學長,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是一名律師,畢業後自己開了家律所,在國內很有名氣。
林氏出事後他一直想幫我。
但當時我被江川的背叛傷透了心,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後來我和陳瑞閃婚就更沒臉去見他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以這樣一種狼狽的方式和他重逢。
「學長?」
我喃喃地叫了一聲。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所有的委屈、不甘和迷茫在見到故人的那一刻徹底決堤。
顧言嘆了口氣,抽出紙巾溫柔地幫我擦掉眼淚。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
我斷斷續續地把我這半年來的所有經歷都告訴了他。
包括江川的背叛,陳瑞的出現,以及江伯母今天說的那些話。
顧言一直安靜地聽著。
沒有打斷我,也沒有評判誰對誰錯。
只是在我哭的時候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等我情緒穩定下來他才開口。
「晚晚,這件事疑點很多。」
「江川是不是真的被人設局,江伯母的話不能全信。」
「畢竟她現在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什麼話都可能說得出來。」
「而陳瑞……」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凝重。
「我承認他的手段確實不光彩。」
「但是在商場上兵不厭詐。」
「他作為一個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本也無可厚非。」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你要搞清楚他這麼做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
「以及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顧言的話一針見血。
是啊,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和陳瑞攤牌,質問他?
然後呢?
和他離婚嗎?
可是林氏現在還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裡。
我父親的治療也需要大筆的費用。
我一旦和他撕破臉,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我甚至會比以前輸得更慘。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和迷茫。
我看著顧言。
「學長,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言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心疼。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
「你放心,這件事我幫你查。」
「無論是江川還是陳瑞,我都會把他們的底細查個一清二楚。」
他的承諾讓我慌亂的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那天晚上是顧言送我回家的。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我以為陳瑞已經睡了。
沒想到客廳的燈還亮著。
他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似乎是在等我。
看到我被顧言扶著進來,他抬起頭。
目光在我和顧言之間來回掃視。
最後定格在了顧言扶著我胳膊的手上。
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10.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來。」
顧言率先開口,語氣不卑不亢。
陳瑞沒有看他。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將我從顧言的身邊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他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魯。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示。
我因為醉酒,身體有些發軟,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心跳沉穩而有力。
透過薄薄的襯衫傳到我的耳膜。
「我的妻子不勞煩顧律師費心。」
陳瑞的聲音很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看著顧言,眼神里充滿了審視和敵意。
顧言的眉頭微微皺起。
但他沒有退縮,而是迎上了陳瑞的目光。
「陳總,晚晚是我的朋友。」
「她心情不好,我作為朋友送她回來是應該的。」
「朋友?」
陳瑞冷笑一聲。
「據我所知,顧律師和我太太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吧。」
「怎麼,今天這麼巧就在酒吧里遇上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
暗示我和顧言的相遇並非偶然。
我心裡一驚,酒也醒了大半。
我掙扎著想從他懷裡出來。
他卻抱得更緊了。
「陳瑞,你放開我!」
我有些惱怒。
「你喝醉了。」
他低頭看著我,語氣不容置喙。
然後他看向顧言,下達了逐客令。
「顧律師,夜深了,慢走不送。」
顧言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強勢的陳瑞。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做出了某種妥協。
「晚晚,你好好休息。」
「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陳瑞。
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用力推開他,和他拉開距離。
「陳瑞,你什麼意思?」
「你在懷疑我?」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將我籠得嚴嚴實實。
「你和他都聊了些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聊了我們所有的事情。」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抬起頭迎上他幽深的目光,帶著一絲挑釁。
「我告訴他你可能就是那個毀了我一切的幕後黑手。」
我以為他會生氣,會惱羞成怒。
但他沒有。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仿佛我說的是別人的故事,與他無關。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看了很久。
然後忽然自嘲地笑了。
「幕後黑手?」
「林晚,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被他問得一愣。
難道不是嗎?
「難道你敢說江川欠下賭債不是你設的局?」
「難道你敢說你收購林氏不是蓄謀已久?」
我紅著眼質問他。
他看著我,沒有反駁。
只是眼中的那抹悲傷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