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那天,江川來了。
他不是來搶婚的,而是作為我新婚丈夫陳瑞的商業夥伴,坐在主賓席上。
儀式結束後,他在走廊盡頭攔住了我。
遞給我一張黑色的卡,聲音壓得很低。
「晚晚,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裡面的錢夠你花一輩子,跟他離婚,我帶你走。」
他篤定我還在等他。
篤定我所有的選擇都只是在等他回頭。
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睛,那裡曾是我的整個世界。
但現在,我只覺得陌生。
我把卡推了回去,平靜地開口。
1.
「江川,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跟你走?」
江川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他大概預想過無數種我的反應。
唯獨沒想過我會如此平靜。
「晚晚,別鬧。」
他的眉頭緊鎖,伸手想來拉我的手腕。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沒有鬧,江川。」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當初是你選的,不是嗎?」
「是你,為了保住你們江家的遠航集團,選擇和我父親的林氏集團為敵。」
「是你,親手把林氏的競標底價泄露給了陳瑞。」
「也是你,在我父親被氣得心臟病發送進搶救室的時候,沒有出現過一次。」
江川的血色從臉上褪盡,嘴唇微微顫抖。
「那都是有苦衷的……」
他的辯解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苦衷?」
我輕笑出聲。
「你的苦衷就是踩著我和我家人的骨血幫你自己鋪路嗎?」
「遠航集團現在是東山再起了,恭喜你啊,江總。」
最後兩個字我咬得特別重。
因為,我以前只會親昵地叫他「阿川」。
他眼中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
「晚晚,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不必了。」
我打斷他。
「過去的事我已經不想再提,也不想聽你解釋。」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
「我和陳瑞結婚不是被逼的。」
「是我自己的選擇。」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準備離開。
手腕卻被他死死抓住。
「你的選擇?」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你的選擇就是嫁給一個毀了你家公司的人?」
「林晚,你到底有沒有心?」
真好笑,我有沒有心?
當初我的心被他親手掏出來,踩得粉碎的時候,他怎麼不問這個問題?
我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甩開他的手。
「有沒有心都與你無關了。」
「江總,請你自重。」
「別忘了,我現在是陳瑞的妻子。」
我能感覺到身後有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跟隨著我。
但我再也不會回頭。
一次都沒有。
走廊的盡頭,陳瑞正站在那裡等我。
他沒有問我剛剛和江川說了什麼。
只是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有些冰涼的肩膀上。
然後牽起我的手,輕聲說:
「我們回家。」
「好。」我回答。
那一刻,我無比清楚地認識到,我和江川的過去真的已經結束了。
而他和我的未來也永遠不會再有開始。
他以為我嫁給陳瑞是迫於無奈的妥協,是一場交易。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陳瑞給了我最後一絲體面和喘息的機會。
壓垮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之前每一根稻草的疊加。
他恰巧只是最後那一根罷了。
2.
我和陳瑞的家是一棟可以看見江景的平層公寓。
這是我們婚後的第一天。
沒有想像中的溫馨和浪漫,空氣里只有公事公辦的疏離。
他把我送到主臥門口,聲音平淡。
「早點休息,明天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交接事宜。」
「嗯。」
我點頭,推門進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我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
眼淚無聲地滑落。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
可當江川再次出現,那些被我刻意壓抑的傷口還是被無情地撕開。
我和江川曾經是這座城市裡最令人羨慕的一對。
我們是青梅竹馬,從穿開襠褲起就認識。
他是江家的獨子,我是林家的掌上明珠。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畢業後就會結婚,順理成章地接管兩家的家族企業。
我也曾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直到半年前,遠航集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瀕臨破產。
江川的父親一夜白頭,急火攻心住進了醫院。
江川一個人扛起了所有。
那段時間他瘦了很多,眼底總是布滿紅血絲。
我心疼他,想方設法求我父親出手相助。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我父親也確實準備注資。
可就在我想告訴江川這個好消息的前一晚,他約我見面。
告訴我他找到了新的投資方。
是陳瑞。
那時候,陳瑞的瑞科集團還是我們林氏集團最大的競爭對手。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我問他:「陳瑞有什麼條件?」
他沉默了很久。
最後,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掙扎和痛苦。
他說:「晚晚,對不起。」
第二天,林氏集團競標失敗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商界。
我們輸得很慘。
因為我們的底價被泄露了。
他用我們林氏的商業機密換取了陳瑞對遠航集團的注資。
他保住了他的家族企業。
代價是將我的家族推入了深淵。
我父親得知消息後當場心臟病復發,被送進了 ICU。
公司群龍無首,股價暴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我一邊要守在醫院照顧病危的父親,一邊要以代理董事長的身份面對公司里那些虎視眈眈的股東和董事。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江川從未出現過一次。
我給他打電話、發信息從未得到任何回應。
一個月後,陳瑞找到了我。
他坐在我的辦公室里,姿態從容,語氣平靜。
「林小姐,我願意以溢價 30% 的價格收購林氏集團剩下的所有股份。」
我別無選擇。
當時的林氏已經是一個爛攤子。
如果我不接受,等待它的只有破產清算。
我看著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
陳瑞看著我,目光平靜無波。
「因為我想娶你。」
我愣住了。
他接著說:「和我結婚,林氏還是你的。我會幫你處理好所有債務,讓你父親得到最好的治療。」
「這是我給你的聘禮。」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求婚,更像是在談一筆生意。
一筆我無法拒絕的生意。
我答應了。
因為我需要錢,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來保住我父親用一生心血打下的江山。
至於愛情,在那場背叛之後我已經不再相信了。
婚禮辦得很倉促,但足夠盛大。
陳瑞給了我所有女人都羨慕的排場。
我知道他是在向外界宣告林氏現在由他罩著。
也是在向某個人宣告他的勝利。
我從未想過會在自己的婚禮上再次見到江川。
更沒想過他會以那樣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試圖用金錢來「拯救」我。
他憑什麼?
我卸了妝,在淋浴下中放聲大哭。
等我走出浴室,卻看到陳瑞站在臥室門口。
他手裡拿著一杯溫牛奶。
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我們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他沒有問我為什麼哭。
只是把牛奶遞給我。
「喝了再睡,暖胃。」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接過杯子,牛奶的溫度從掌心一直暖到心裡。
「謝謝。」我低聲說。
「不客氣。」
他轉身離開,留給我一個清瘦的背影。
「我們是夫妻。」
這是我們婚後他說過的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話。
我看著手中的牛奶,忽然覺得嫁給他也並非是一個不好的選擇。
至少他給了我最需要的平靜和尊重。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我已經恢復了平靜。
生活還要繼續。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3.
我和陳瑞婚後的生活更像是合租的室友。
我們分房睡,互不干涉。
白天,他是殺伐果斷的瑞科集團總裁。
晚上,他會準時回家吃飯。
我們的交流不多,大多是關於公司業務。
瑞科收購林氏後並沒有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而是保留了林氏原有的品牌和團隊。
我從林氏的代理董事長變成了瑞科集團旗下林氏品牌的總經理。
這個職位聽起來像是被架空了。
但實際上陳瑞給了我極大的自主權。
他似乎真的只是想履行他「聘禮」的承諾。
對於他的目的,我不想深究。
我們各取所需,互利共贏,這便是我們這段婚姻最好的狀態。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要讓林氏在我手裡重新站起來。
這天下午,我正在開會。
秘書忽然敲門進來,臉色有些為難。
「林總,樓下……江總來了。」
「他說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見您。」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和江川、陳瑞之間的愛恨糾葛早就在圈內傳得沸沸揚揚。
現在正主找上門來,大家自然都豎起了耳朵。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告訴他我在開會,沒時間。」
我的語氣很冷。
「可是他說如果您不見他,他就在樓下一直等。」
秘書的聲音更小了。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江川的固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我今天不見他,他真的會在這裡一直等,讓別人看我和陳瑞的笑話。
「會議暫停,休息十分鐘。」
我站起身,對會議室里的高管們說。
然後轉身走出會議室。
公司樓下的咖啡廳里。
江川坐在靠窗的位置。
幾天不見,他滿臉胡茬,眼神呆滯,顯得有些憔悴。
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
「晚晚,你終於肯見我了。」
我在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
「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川,我們已經結束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工作和生活。」
他像是沒聽到我的話,自顧自地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晚晚,你看這個。」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和獻寶似的期待。
「我已經把遠航集團 30% 的股份轉到了你的名下。」
「只要你答應和陳瑞離婚,這些股份就都是你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文件。
白紙黑字,股權轉讓協議。
遠航集團 30% 的股份按照現在的市值至少價值十幾個億。
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可能都會心動。
可我只覺得可笑。
「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嗎?」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江川,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林氏曾經比你的遠航要輝煌得多。」
「這些錢或許對別人來說很有誘惑力。」
「但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堆冰冷的數字。」
「它買不回我父親的健康,也買不回我們林氏失去的聲譽。」
「更買不回我對你已經死去的心。」
他的臉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晚晚,我知道我錯了。」
他的聲音帶上了哀求的意味。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發誓以後我一定……」
「沒有以後了。」
我冷冷地打斷他。
「從你選擇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卻突然衝過來,從身後抱住了我。
他的懷抱曾經是我最溫暖的港灣。
而現在我只覺得窒息和噁心。
「放開我!」
我用力掙扎。
咖啡廳里的人都向我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我不放!」
他抱得更緊了,瘋狂地嘶吼道。
「晚晚,你別對我這麼殘忍!」
「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是怎麼過的?」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閉上眼全都是你的樣子!」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他的眼淚滴落在我的脖頸上,滾燙。
可我的心卻是一片冰涼。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江總,請你放開我的妻子。」
我回頭。
看見陳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咖啡廳的門口。
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公司的保安。
他的表情很平靜,但眼神卻冷得像冰。
4.
看到陳瑞出現,江川的身體明顯一僵。
但他沒有鬆手,反而把我抱得更緊。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死死地瞪著陳瑞。
「你的妻子?」
江川冷笑一聲,語氣里滿是嘲諷。
「陳瑞,你用什麼卑鄙手段把晚晚騙到手的,你心裡清楚。」
「你不過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陳瑞沒有理會他的叫囂。
他邁開長腿,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他的氣場很強,即使不說話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咖啡廳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他走到我們面前,停下腳步。
目光落在我被江川緊緊攥住的手腕上。
那裡的皮膚已經出現了一圈紅痕。
陳瑞的眉皺了一下。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冷了。
「江川,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如果我不放呢?」
江川梗著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陳瑞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對身後的保安使了個眼色。
兩個身材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江川的胳膊。
江川的力氣再大也敵不過兩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保安。
他被迫鬆開了我。
我立刻退到陳瑞身邊,和他拉開距離。
江川還在不甘心地嘶吼。
「林晚!你跟我說清楚!」
「你是不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
「你忘了我們十年的感情了嗎?」
他的質問像重錘一般砸在我的心上。
疼,但更多的是麻木。
我看著他失態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悲哀。
為他,也為我自己。
我們怎麼會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不能讓別人看我和陳瑞的笑話。
我轉向江川,目光平靜而堅定。
「江川,我們的感情在你選擇背叛我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我現在是陳瑞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請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這樣只會讓我們彼此都更加難堪。」
說完,我不再看他。
我轉向陳瑞,輕聲說。
「我們走吧。」
陳瑞「嗯」了一聲,自然地牽起我的手。
他的掌心乾燥而溫暖。
給了我一絲莫名的心安。
我們默默地走著,直到上了他的車。
車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片沉默。
是他先開了口。
「手腕還疼嗎?」
他的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平淡。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那圈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沒事,一點小傷。」
我說。
他沒再說什麼,發動了車子。
車子平穩地駛入車流。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開了一段路後,他忽然把車停在了路邊的一家藥店門口。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他解開安全帶,下車。
幾分鐘後,他回來了。
手裡多了一個小小的藥膏。
他把藥膏遞給我。
「活血化瘀的,每天塗兩次。」
我愣愣地接過藥膏,心裡五味雜陳。
我不知道他做這些是出於一個丈夫的責任,還是有別的原因。
「為什麼幫我?」
我忍不住問。
他重新發動車子,目視前方,淡淡地說。
「我說過,我們是夫妻。」
「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陳瑞的妻子是可以隨便被人欺負的。」
他的話聽起來很霸道,甚至有些大男子主義。
但不知為何我卻並不反感。
或許是因為在他平靜的語氣下,我捕捉到了一絲維護的意味。
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我就沒有體驗過了。
我握緊了手中的藥膏,低聲說了一句。
「謝謝。」
他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轉頭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飛速掠過。
我忽然覺得,或許我的生活正在朝著一個未知的、但並非是壞的方向慢慢駛去。
而那個曾經占據我整個青春的人,也終將被我遠遠地甩在身後。
只是我沒有想到江川的糾纏還遠遠沒有結束。
5.
江川的糾纏比我想像的更加瘋狂。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公司樓下。
有時是送來大束的玫瑰。
有時是開著豪車在門口堵我。
甚至有一次,他買通了我部門的一個新員工,混進了我們公司的內部酒會。
那天的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向我告白,求我原諒。
最後還是陳瑞叫來的保安把他「請」了出去。
這件事讓我成了整個公司的焦點。
各種流言蜚語開始在公司內部流傳。
有人說我水性楊花,嫁給了陳總還和前男友糾纏不清。
有人說陳總太可憐了,娶了個不安分的女人,頭頂都綠了。
這些話或多或少都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沒有去解釋。
他們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用業績來堵住悠悠眾口。
那段時間我幾乎是以公司為家。
每天加班到深夜。
陳瑞似乎也很忙,我們經常一連幾天都見不到面。
即使在同一個屋檐下,也只是偶爾在清晨的餐桌上打個照面。
我們的交流依舊僅限於工作。
他從不問我江川的事。
我也從不向他解釋。
我們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直到我父親的生日那天。
父親的身體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已經好了很多。
雖然還需要住院觀察,但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我提前訂好了醫院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館,準備給他辦一個小型的生日宴。
只請了幾個最親近的家人。
我問陳瑞要不要一起去。
畢竟在名義上他是我父親的女婿。
他那天剛好有一個重要的跨國會議。
他說:「我讓助理把禮物送過去,會議結束了我就趕過去。」
我沒有強求。
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沒到可以融入彼此家庭的地步。
生日宴的氣氛很好。
父親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我之前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覺得值得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
包廂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江川捧著一個生日蛋糕出現在門口。
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林叔叔,生日快樂。」
「我來晚了,自罰三杯。」
看到他,包廂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我的父親。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誰讓你來的?」
「你給我滾出去!」
父親激動地指著門口,氣得渾身發抖。
我趕緊上前扶住他,幫他順氣。
「爸,您別激動,小心身體。」
江川似乎沒有料到父親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林叔叔,我……我只是想來給您過個生日,我沒有惡意的。」
「惡意?」
父親冷笑一聲,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你這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的東西!」
「當初要不是我們林家,你們遠航集團早就破產了!」
「我們是怎麼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對我們的?」
「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父親越說越激動,臉色漲得通紅。
我生怕他再被氣出個好歹來,連忙勸道。
「爸,您別說了,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然後,我轉向江川,眼神冰冷。
「江川,請你立刻離開這裡。」
「不要在這裡影響我父親的身體。」
江川看著我,又看了看氣得發抖的父親,眼神里充斥著慌亂和悔意。
「晚晚,叔叔,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江川是什麼人?
江家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
我從未見他如此低聲下氣過。
他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著我父親,眼眶通紅。
「叔叔,您打我吧,罵我吧。」
「只要您能消氣,怎麼樣都行。」
「當初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們。」
「我現在真的後悔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一邊說一邊開始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響亮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刺耳。
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江川,心裡沒有一絲快意。
只有無盡的疲憊和厭倦。
為什麼他總要把事情弄得這麼難堪?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我,也放過他自己?
就在場面陷入僵局的時候。
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陳瑞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川,又看了看包廂里劍拔弩張的氣氛。
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他走到我父親面前,微微躬身,語氣恭敬:
「爸,抱歉,我來晚了。」
這一聲「爸」叫得自然而然。
卻像一顆炸彈,在江川的心裡炸開了花。
6.
江川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陳瑞。
「你叫他什麼?」
江川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陳瑞沒有看他,只是將手中一個精緻的禮品盒遞給了我父親。
「爸,這是我給您準備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