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錄26:舊夢如歌—異瞳完整後續

2025-10-2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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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攻城時俘獲一位異瞳美人,將她帶回府中,築金屋藏之。

大臣視異瞳為不祥,請旨賜死異瞳美人。

夫君偷梁換柱,讓我替異瞳美人赴死,她代替我成為將軍夫人。

我從棺材裡睜開眼睛,瞳孔閃過一抹幽藍。

後來,皇帝被我一雙異瞳迷得神魂顛倒,冊封我為皇后。

裴霽珩認出我來,攥住我的手腕,失態道:「你分明是本將軍的亡妻。」

我眸光一深。

亡妻未亡,可裴霽珩,死期將至。

1

「夫人……」丫鬟如春跑來向我稟告,「皇上下旨,要賜死將軍帶回來的異瞳美人。」

彼時,我正在花園裡,神色懨懨地投喂池中錦鯉。

聞言抬起眸,目光望向西苑的廂房。

如春說的那位異瞳美人,名叫霧斕。

眼下就住在將軍府。

前幾日,裴霽珩帶她回府,將西苑重新布置了一番,金屋藏之。

我這幾日心緒不寧,皆是因為她。

我詢問如春:「將軍眼下在何處?」

如春答道:「回夫人,奴婢聽聞,將軍在御書房外跪了一下午,將頭都磕破了,求陛下開恩。」

我腦中浮起一段往事。

爹爹戰死疆場後,裴霽珩拚死從敵營將我爹爹的屍身背回來。

爹爹臨終前將我託付給他。

他為了求陛下為我們賜婚,曾跪在御書房外,磕得頭破血流。

我趕到時,恰逢皇帝驍暮沉從御書房走出來。

他問我:「池照螢,你可願嫁給他?」

我看著驍暮沉半晌,垂下眸,吐出一句:「回陛下,民女願意。」

驍暮沉拂袖而去。

據說他在御書房枯坐了一宿。

翌日,鬆口答應為我和裴霽珩賜婚。

我為裴霽珩包紮額頭上的傷時,心疼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堂堂將軍,為了一個女人磕破頭,就不怕被人笑話?」

裴霽珩握住我的手,深情道:「螢兒,我裴霽珩的膝蓋只為你一人而屈,只有你值得我為你磕破頭。」

未料到,他迎娶我不過三年。

便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跪在御書房外,磕破頭。

正說話間,霧斕從西苑緩緩走來。

她一身異域裝扮,雖以半截薄紗遮住面容,卻隱隱能看出傾城傾國之貌。

一雙幽藍色的瞳孔宛如藍寶石,透著攝人心魄的魅力。

霧斕走到我身側,含笑望著我:「姐姐聽聞陛下要賜死我,想必很開心吧?」

我的目光被她一雙異瞳所吸引。

情不自禁地說:「是啊,我恨不得你死!」

我話剛落音,餘光瞥見如春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在如春眼中,我這位將軍夫人歷來恬淡嫻靜。

哪怕裴將軍帶霧斕回來那日,當著我的面說要將霧斕抬做平妻,我亦不曾有半分失態。

只將失落往肚子裡咽。

我怎麼會說出此等刻薄之言?

霧斕繼續用一雙美目鎖住我。

她抬手取下我鬢間的簪子,塞進我掌心。

再湊到我耳畔,壓低聲音說:「既然姐姐想我死,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殺了我,將軍就只屬於姐姐一個人了。」

我像是被她蠱惑了一般。

握著簪子朝她胸口刺去,惡狠狠地說:「去死吧!」

可簪子尚未碰到她,便被一枚飛鏢擊落。

飛鏢擦過我的手腕,鮮血湧出,滴落於地。

如春驚呼出聲:「見過將軍……」

2

裴霽珩快步走來。

他將霧斕護在懷裡,寒眸冷睨著我:「照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斕兒的性命?」

手腕上的刺痛,讓我找回一絲理智。

剛才我的反應太過反常。

我知道是被霧斕的異瞳控制,才會做出刺殺她的舉動。

我搖頭解釋:「夫君,我不曾想過傷她性命。」

霧斕拽緊裴霽珩的衣袖,驚魂未定道:「幸好將軍來得及時,若不然……」

她擠出幾滴眼淚,真是我見猶憐。

裴霽珩像是沒看見我手腕上的傷,冷斥道:「方才本將軍親眼所見,你休要狡辯!」

我怔怔望著裴霽珩。

他額頭上鼓著血包,傷勢看起來比上次向皇帝求旨磕得還猛。

裴霽珩外出打仗三年,我操持將軍府。

苦苦等著他歸來,未料到他會為了別的女人訓斥我。

三年的等待,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見我百口莫辯,裴霽珩質問道:「朝中幾位大臣向陛下請旨賜死霧斕,是不是你在背後慫恿?」

我否認:「我沒有。」

裴霽珩冷聲道:

「本將軍已然查明,請旨的大臣,皆是你爹爹的故交。

「你怕為夫抬霧斕為平妻,所以命人在坊間傳播謠言,再讓大臣去向陛下請旨賜死霧斕。

「池照螢,你就這麼想獨占本將軍?」

面對裴霽珩的質問,我的心沉入谷底。

坊間傳聞,異瞳會為驍國帶來災難。

大臣們視異瞳為不祥,請旨賜死霧斕。

這並非我在背後指使。

「姐姐不喜歡我,想要除去我,也是人之常情。」霧斕嘆氣,話鋒一轉,「將軍,陛下仍執意要賜死我嗎?」

裴霽珩眸底閃過痛色:「是本將軍無能,本將軍能護萬千黎民百姓,卻唯獨護不了你。」

霧斕一雙異瞳有淚珠墜落,哽咽道:「不怪將軍,是斕兒命薄……」

裴霽珩將她摟入懷裡,吻去她臉上的淚:「斕兒,本將軍定會想法子救你!」

「罷了,生死有命,將軍已救過我一次,我尚未來得及報恩。」霧斕含情脈脈望著裴霽珩,嬌羞道,「今夜,就讓妾身償還將軍的救命之恩吧……」

裴霽珩一怔。

旋即,抱著霧斕。

大步往西苑走去。

3

我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鼻尖酸澀。

爹爹死後,池家只剩下我一個孤女。

裴霽珩頂替了爹爹的官職,發誓要照顧我一輩子。

曾經風光無限的池府變成裴府。

猶記得換牌匾那日。

我看著被摘下的「池府」兩字,心中悲涼,淚水模糊雙眼。

裴霽珩牽著我的手,為我抹去淚水,安撫道:「螢兒,池府雖然成了裴府,可往後仍由你說了算,我此生絕不負你!」

往日的誓言,他都忘了嗎?

如春走上前來,小聲地說:「夫人,方才您好生奇怪,仿佛被邪祟控制了一般。」

我方才被霧斕的異瞳控制了。

所以才會握緊簪子朝她刺去。

方才裴霽珩一心向著她,想必亦是被異瞳所蠱惑。

「小姐,您手腕還在流血,我去叫府醫給您包紮。」如春正欲退下。

我叫住她:「暫且不必,我去一趟西苑。」

方才我手腕被飛鏢割傷,突然清醒。

由此可以推斷,若是讓裴霽珩受傷,他就能暫且擺脫異瞳的控制。

我要去找他,不能讓他被霧斕蠱惑。

我來到西苑,站在霧斕的廂房外。

正要抬手敲門,聽見裡面傳來一道嬌嗔聲:「將軍,別那麼急嘛,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推門而入。

打量著床榻上的兩個人。

霧斕嬌羞地將頭埋進裴霽珩懷裡。

裴霽珩眉頭一蹙,用被子蓋住霧斕的身子,寒眸凝向我:「你來幹什麼?」

我提醒道:「夫君,你被霧斕的異瞳魅惑了!」

霧斕捧住裴霽珩的臉,嬌滴滴地說:「將軍,她又在詆毀我,讓她走。」

裴霽珩沒有半分猶豫,對我命道:「滾!」

我知道,霧斕方才用目光鎖住裴霽珩,讓他沒有思考的餘地。

我得刺傷他,他才會清醒。

我抽出一把匕首,快步朝裴霽珩走去。

這是爹爹臨終前,留給我的防身匕首。

霧斕驚呼:「將軍,她要殺你,將她綁起來!」

我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我剛靠近床榻,就被裴霽珩奪去了匕首。

他將我鉗制住,拾起散落在旁的腰帶,將我雙手雙腳綁在交椅上。

「這麼想阻止為夫和斕兒圓房?」裴霽珩將房門鎖起來,憤怒道,「那為夫便讓你親眼看看……」

4

我從未想過。

有朝一日,我的夫君會當著我的面,和另外一個女人圓房。

猶記得我們新婚之夜。

皇帝派裴霽珩出征。

說十萬緊急,要即刻啟程。

裴霽珩頂著違抗聖旨的風險,迫不及待想要和我把房圓了。

皇帝連下三道聖旨來催。

裴霽珩滿眼皆是不舍,臨走前親吻著我的額頭:「夫人,等為夫歸來,屆時再將圓房補上。」

那時他滿心滿眼都是我。

如今全然當作我不存在,和霧斕在榻上歡好。

我閉上眼眸,試圖忽視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可愈想忽視,霧斕的聲音愈是往我耳朵里鑽。

「將軍,你好壞,竟當著將軍夫人的面,妾身都要羞愧欲死了。」

霧斕哪裡有半分羞愧的模樣?

她分明如同勾人的妖精,迎合著裴霽珩。

裴霽珩眸光幽深,沉淪中帶著一絲清醒,意味深長道:「本將軍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

什麼一報還一報?

我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

待榻上的兩人停歇後,已是深夜,我昏睡過去。

我夢見爹爹在世時,曾發生過的事。

我坐在後院涼亭中繡香囊,爹爹問我:「閨女,可是有心上人了嗎?」

我臉頰染上紅霞。

我心中有傾慕之人。

可那時我還分不清傾慕和愛慕的區別。

我口是心非道:「爹爹說笑了,這枚香囊里有女兒求來的平安符,爹爹過幾日就要啟程出征,香囊是為爹爹而繡,願爹爹平安歸來。」

爹爹笑得合不攏嘴。

那日爹爹問我:「照螢,將來你想一世一雙人,還是想入宮為妃?」

我若有所思:「若是能兩全其美就好了。」

爹爹眸光一深,瞭然於胸道:「待爹爹凱旋之際,替你向陛下請旨。」

爹爹沒能如願歸來。

而我在得知裴霽珩拚死從敵營將我爹爹的屍身背回來後。

我便斬斷了對傾慕之人的念想。

爹爹的遺言是讓我嫁給裴霽珩。

這幾年,我經常夢見爹爹死不瞑目的模樣。

我在夢中問爹爹:「爹爹,女兒完成了您的遺願,您為何還是不願意瞑目?」

爹爹睜著一雙眼睛,無限悲涼地望著我。

他搖著頭,想要告訴我答案。

可他死時被割破了喉嚨,張嘴便湧出鮮血。

在夢裡亦無法告知我真相。

5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霧斕搖醒裴霽珩,提議道:「將軍,明日我便要被斬首了,我想到一個法子……」

裴霽珩睜開眼眸,望著懷裡的霧斕:「你說。」

霧斕勾唇:「不如,讓姐姐替我斬首?」

裴霽珩沉默不語。

再醒來時,我身在囚車裡,被押往刑場。

我想要呼救,可嘴巴卻被堵住,發不出聲音。

路上行人駐足,朝我扔蔬菜和雞蛋。

百姓們指著我議論紛紛:

「那就是裴將軍帶回來的異瞳美人?生得倒是美艷,難怪將裴將軍迷得團團轉。」

「她怕不是妖精吧?殺了她!」

「殺了她算便宜的了,應該先剜了她的雙眼,再殺她!」

我從百姓的眼神中,猜到我眼下是霧斕的模樣。

囚車繞城一圈,經過裴府時,我看見裴霽珩牽著將軍夫人從府中走出來。

霧斕變成了我的模樣。

她和我的身份互換了。

我用手拍打著囚車,試圖引起裴霽珩的注意。

他將目光移向我,眼中夾雜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夫君,我去給姐姐送個別。」霧斕朝我走來。

她用僅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知道你爹爹是怎麼死的嗎?」

世人皆知,我爹爹戰死沙場。

我不知她為何突然和我提及我爹爹的死。

莫非我爹的死,另有隱情?

我無法言語,只能瞪大眼睛來表示我的好奇心。

可霧斕卻點到為止,意味深長道:「以一種你從未想過的方式……」

「罷了,待你下了地獄,自己問他吧。」

霧斕望著我的瞳孔,由衷感嘆:「你這雙眼眸比我更美,可惜啊,美好的東西終歸脆弱……」

她說完,回到裴霽珩身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夫君,我和她道完別了。」

他們攜手上了馬車,往刑場駛去。

路上,我琢磨著霧斕的話。

在沒搞清楚事情真相前,我不能死。

我心中抱有一絲希望。

我還能在刑場再見那個人一眼嗎?

如今,唯有他能救我。

到了刑場,才知道,今日監刑之人是裴霽珩。

皇帝昨夜有急事出城了,尚未歸來。

我的希望徹底破滅。

若驍暮沉不在,再無人可以救我。

可我未料到,裴霽珩竟自告奮勇,要親自行刑。

他拿著爹爹留給我的防身匕首,一步步走向我。

百姓們起鬨:「異瞳不祥!剜了她的雙眼!剜了她的雙眼!」

我意識到裴霽珩要親手剜了我的雙眼。

我搖頭,眼中有淚洶湧而出。

不可以,我寧願是霧斕剜我的雙眼,也不想看見裴霽珩剜我的雙眼。

我視他為恩人。

可如今,他要用我爹爹留給我的遺物,剜去我的雙眼。

我在心中吶喊,裴霽珩,求你別用那把匕首。

裴霽珩在我面前停下,抬起我的下頜。

我的眼淚滴落在匕首上。

裴霽珩看了一眼站在遠處觀刑的霧斕。

他彎腰湊到我耳畔,低聲說:「螢兒,往後,霧斕會代替你成為將軍夫人。」

刀起刀落。

我的左眼被生生剜掉。

「啊——」

百姓驚呼。

人群中傳來孩童被嚇哭的聲音。

鮮血飛濺而出,噴洒在裴霽珩俊美的臉頰上。

我疼得在地上抽搐,如同置身地獄。

裴霽珩舔掉唇角的血,抬手剜去我的右眼。

我雙眸泣血,痛得幾欲昏死過去。

人群里的孩童越哭越大聲。

大人捂住孩童的眼睛,哄道:「她是妖怪,不許同情妖怪!」

裴霽珩將剜下來的兩隻眼睛,用手帕包起來。

他的手指在發顫。

強忍著不適,將手帕遞給霧斕。

霧斕唇角的笑意愈發濃郁。

裴霽珩將我從地上拎起來,雙眸赤紅問我:「你可知,本將軍為何要殺你?」

這句話,將我僅剩的一口氣吊住。

他殺我,難道不是受霧斕蠱惑?

還有別的原因?

6

「將死之人,不知道也罷。」裴霽珩接過手下遞來的毒藥。

他捏住我的下頜,迫使我張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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