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級賽連跪,我破防被前男友聽到哭麥。
更壞的是,他是閨蜜特意給我請的陪玩。
我不僅顏面掃地,還得給他錢?
他輕笑一聲:「兩年了,你還是又菜又愛玩。」
我反擊:「兩年了,你怎麼落魄到出來賣?」
與此同時,人氣野王的直播間,彈幕刷了屏——
「呦呦呦,冠軍哥只要 100 塊錢 1 小時,底線在哪裡,連結在哪裡?」
「你看他笑得不值錢的樣子。」
一、
晉級賽連跪,還被偽人隊友甩鍋。
我破大防,在只有我和閨蜜的房間裡嗷嗷大哭——
「馬可用臉接了三刀,閃現接!還問我為什麼沒有跟上!」
「打野在峽谷刷步數,三過我們被毆打現場而不入,我受不了這冷暴力!」
控訴得正上頭,突然聽到一聲咳嗽,繼而是熟悉的輕笑。
這聲音化成灰我都認識——我拉黑了兩年的前男友。
閨蜜芒朵適時出聲:「不哭啊不哭啦!姐們花大價錢給你點了國服野王,包 C 的!」
我定睛一看,房間裡是個不認識的 ID。
可是下一秒,周衍那磁性帶一點點慵懶的聲音響起:「老闆好。」
「……」
我尷尬得大腦一片空白,響亮地抽了一聲鼻子。
大水沖了龍王廟,盾山把開大的典韋往我懷裡撂。
芒朵這波操作我給 8.6 分,因為我有 1.4(億點死)了。
見我不說話,周衍慢悠悠補刀:「要不先打匹配練心態?反正錢按小時算。」
我氣死了。
芒朵是我大學舍友,不認識周衍。
而我並不想讓她知道,這就是我耿耿於懷的賽博黑歷史。
我當機立斷,把周衍的 QQ 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威脅:「不許說你認識我!」
他在組隊語音里笑出了聲,然後 QQ 回我:「兩年了,你還是又菜又愛玩。」
我反擊:「兩年了,你怎麼落魄到出來賣?」
與此同時,周衍的直播間——
「裝陪玩?開小號炸魚是吧?」
「衍哥看什麼笑得這麼蕩漾?別自己吃獨食,給我們也看看。」
芒朵絲毫不能感受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氣氛,大大咧咧問:「好了嗎我開了?」
二、
不論有多麼大的仇和怨,只要遊戲開始,都是上星重要。
周衍開場就發信號:輔助請跟我。
路人射手不滿:「那我怎麼辦?」
一個人和一個狗,選誰?
我毫不猶豫就往下路逃:「我跟射手吧。」
周衍的語氣毫無波瀾:「好的老闆,老闆想跟誰就跟誰。」
明明是我拋下他,我卻被他淡漠的反應刺得愣了一下。
對面下路是個菜菜的滷蛋,我開小明和孫尚香配合,很快就拿下了雙殺。
[全部]滷蛋甜心(魯班七號):寶寶!他們欺負我!QAQ
[全部]守護甜心(韓信):等著。
明晃晃的情侶 ID,宣告著下路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
接下來的幾分鐘,對方打野像瘋了一樣住在了下路。
我和孫尚香接連被抓死三次,連中路趕來支援的芒朵也慘遭毒手。
孫尚香破防了,拚命點周衍的露娜頭像,質問:「我家打野是死的嗎?」
周衍其實很忙。
他反了對面的紅 buff,爽吃了兵線,越塔強殺對面中路。又在草叢裡蹲了她第二次。
但就是不往下路來。
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
被點名後,周衍總算給了點反應。
[隊伍]普通衍員(露娜):老闆需要我嗎?
這話問得……怪怪的,讓我無端想起他以前逗我的時候。
我沉默了一瞬:「再不來二塔要沒了。」
他:「好嘞老闆。」
剛剛擊殺我們那一波,對面對抗路也傳送下來,四個人正聚在一起推塔。
[全部]守護甜心(韓信):不是牛比嗎?讓你欺負我寶寶。服了嗎?
消息剛發出來,幾人頭頂驟然亮起月亮標記。
帶著紅藍 buff、一身力量的周衍從天而降,配合兵線,大招飛得人眼花繚亂,漂亮拿下四殺。
[全部]普通衍員(露娜):對我老闆說話客氣點兒。
直播間彈幕刷了屏:「太裝了哥,視野不知道往下路拉了幾百次。」
「哈哈,打個賭,下一把妹子肯定哭著喊著要跟衍哥走。」
露娜本來就是個秀操作的英雄。接下來,周衍一通月下無限連,殺崩了對面。
最終以 21-0-3 的戰績拿下比賽。
「啊啊啊好帥啊!」芒朵超級興奮,問我,「怎麼樣,我給你找的野王厲不厲害?」
我繃著臉:「一般,不太有眼力見。」
周衍一聲冷笑:「主要沒想到老闆是峽谷慈善家,生怕對面遊戲體驗差,一直喂飯。」
芒朵咳了一聲,勸周衍:「我都說了我姐妹心情不好,你要提供情緒價值呀。你不能學別的陪玩哄哄她,叫她寶寶嗎?」
我:「……」
救命啊,能不能別添亂了?
耳機里傳來一聲極其清晰的冷嗤。
「我是技術陪。」周衍的聲音極其冷淡,「不負責哄人。」
芒朵似乎被噎了一下,短暫的沉默後,她無奈嘆氣:「唉,誰讓你手法好,等一等,先別開。」
她突兀地退出了房間,留下我和周衍面面相覷,怪尷尬的。
三、
不知道別的前任久別重逢聊些什麼,反正我倆攻擊性挺強。
我:「恭喜啊,也算吃上王者這碗飯了。」
周衍:「托您這種老闆的福,市場需求旺盛。」
我:「十幾星也能當陪玩?」
他:「有沒有一種可能,因為段位差距太大系統不讓組排,特意開的小號。」
我:「那你服務意識還蠻強呢。」
他微微一笑:「謝謝,這叫『下沉市場精準服務』,專門服務您這種有特殊上分需求的客戶,感動嗎?」
我:「……」
他:「哎呀,老闆不會又哭了吧?沒事噠,您能親自上星耀已經很不容易了。」
兩年過去,周衍變成了一個冷漠而遊刃有餘的專業陪玩。
仿佛只有我一個人在尷尬和內耗,而他波瀾不驚,把我當成眾多老闆之一。
我還在刻舟求劍欲蓋彌彰。
他輕舟早已過萬重山。
我承認有些破防。
深吸一口氣,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兩年了,你還是一樣混蛋。」
周衍瞬間閉嘴。
他沉默了一會兒,無視那些刷屏問【什麼兩年】【怎麼混蛋】的彈幕,短暫關閉了直播間話筒。
猶豫著開口:「其實……」
這時芒朵正好帶著人回來,打斷了周衍的話。
「姐姐久等啦~」耳機里傳來一個活力滿滿的清澈少年音。
芒朵笑道:「叫什麼姐姐?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的寶!」
少年從善如流:「寶寶想玩什麼英雄?我一定保護好寶寶!」
我呆滯了:「啊?」
芒朵得意地炫耀:「驚不驚喜?這是姐斥巨資,三十塊一把給你下的甜蜜單!今天一定讓你賓至如歸!」
誰懂啊,被當著前任的面叫寶寶這種事……
我頭皮一麻,尷尬得腳趾能在拖鞋裡摳出個三室一廳。
剛想開口拒絕,突然聽到周衍咬牙切齒問:「憑什麼他 30 塊一把,我 100 塊一小時?」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芒朵也笑了:「哈哈,不是你自己報的價嗎?」
她語重心長,「聽姐一句勸,當陪玩還是得全面發展,情緒價值才是這個時代最賺錢的東西。」
周衍氣得半晌沒接話。
他直播間的圍觀群眾早已笑瘋,彈幕還在火上澆油。
【奪少?前冠軍隊打野只要 100 塊錢 1 小時,底線在哪裡,連結在哪裡!】
「笑死,這麼物美價廉都沒用,老闆變成別人的寶寶嘍。」
原來讓周衍破防這麼簡單。
我瞬間心情美麗。
如果說新來的弟弟是熱情小奶狗。
那周衍就是喜歡聽誇誇,又假裝毫不在意的臭屁小狗。
以我對他的了解。
他或許可以對與前女友重逢毫無波動,但絕對無法容忍另一個雄性生物在他的峽谷領地里奪走注意力。
我有一次當著他的面恭維了隊友兩句,他一晚上只帶飛不說話,哄了半天才好。
看我怎麼戳他肺管子!
「弟弟聲音這麼好聽,三十塊一把怎麼啦!」
我故意說:「玩什麼都行呀,什麼和你最搭就玩什麼~」
聲音很夾的那種。
耳機里突兀地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壓抑的吸氣聲,像是有人猛地咬緊了後槽牙。
四、
又組了個路人,我們開始五排。
兩個陪玩撞了打野位,互相哐哐發戰績。
房間裡安靜無聲又硝煙瀰漫。
路人高興極了:「哇,兩個大佬,看來這把要被帶飛!」
最終新來的言希屈服於 21-0-3 的戰績退讓一步,選了射手。
他第一時間幫我搶了瑤,自己拿了一個馬可,得意洋洋:「馬可和瑤,天生一對。」
周衍發出一聲冷哼:「你當雲中君是擺設?」
話雖如此,他卻沒有拿瑤的官配雲中君,而是選了瀾,獨自往野區走去。
【所以衍哥為什麼不拿雲中君?】
【笑死,拿走地雞贏得了一時,卻要 sorry 一整局。】
我忍不住拉視野去看周衍。
他穿著自己慣用的那套皮膚,百無聊賴地站在草叢等藍刷新。
他看上去依然平靜,襯得我內心那些波瀾像是笑話。
言希發現我沒跟上,立刻熱情洋溢地折返回來接我:「寶寶怎麼跟丟啦?」
他真的很像小狗,花式誇我,聲音又甜:
「好會占視野,是誰家的小鹿這麼可愛呀。」
「寶寶好棒,探草探得太專業了。」
我說:「是嗎?可是老有人說我菜。」
言希認真道:「別理那些狗叫,是他們自己沒實力,帶不動你。」
我點點頭:「論實力還得是你!」
周衍:……
【First Blood!】
突然,周衍用一血打斷了我倆的商業互吹。
然後充滿嘲諷地點了「乾得漂亮」。
氣氛尬了一下。
好在這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
言希雖然是補位才拿了馬可,但是在這種低星局還是亂殺。
刷了會兒經濟後,他很快就打開局面,並招呼我:「來,這個人頭讓給寶寶。」
我大為感動,並決定按照計劃,開啟誇誇模式。
五、
我挺擅長夸人的。
剛認識周衍的時候,他高傲且直男,很有一些頂級野王的氣質在。
為了能順利抱大腿上分,我熟讀並背誦了一整本《峽谷訓狗……》,啊不,是《峽谷撩漢心理學》。
據說像高達一樣的鋼鐵直男都能釣成翹嘴。
但其實一開始,我只是個虛偽的沒有感情的背詞機器。因為對周衍的第一印象很差。
那一天,他在我對面,拿了個蘭陵王秒天秒地。
我死得次數最多,到最後幾乎是露頭就被秒。
隊友無力反抗,便紛紛把怨氣發到我身上。
「這水平能不能去打人機,不要來禍害隊友?」
「你這個送法,你的父母怎麼辦?」
對面也發「全部」頻道笑話我:「今晚小喬一掀被子,裡面全是蘭陵王。」
隊友來勁了,號召對面的:「等下這把結束,一起舉報小喬。」
一場劣勢明顯的比賽,最後全變成了對我一個人的討伐。
我那時候剛剛高考完,是王者新手,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惡意。
對局結束半天了,還坐在那裡痛哭,既委屈又難堪。
一個好友申請彈了出來,又邀請我進房間。
——是對面把我殺崩了,卻一直沒有說話的打野。
他開了麥,嗓音低沉而磁性:「別在意,是他們說得太過分了。」
「不全是你的問題,換誰來都一樣。」
「我是開小號炸魚的,不是你菜,是我太強。」
???
我一臉問號。
什麼玩意,把人打成這樣,還上門貼臉炫耀是吧?
我忍不住開麥懟回去:「你有病吧?」
但是聲音帶著哭腔,氣勢全無,連鼻子都是堵的。
他沉默了一瞬,輕聲嘆了口氣:「對不起,別哭了,我帶你上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