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珠完整後續

2025-10-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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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我不高興,在我跟前扮著鬼臉:

「江姑娘,別不高興了,我帶你去抓老虎。」

說完,他又在我耳側悄聲說:

「一會兒,我就偷偷往他馬蹄上射上一箭,叫他摔個大跟斗。」

我抿唇笑了笑:「秋獵的規矩你都忘了,別胡來。」

沈臨痴痴地盯著我,叫了半晌才回神。

我忍不住低頭,瞅了瞅這身新做的騎裝。

月白色,不是古板的深色調,應該不醜吧?

我沒想到,陸灼不遵守規矩,三番四次和我們搶獵物。

沈臨氣得臉綠,兩人竟較上勁來,你一箭我一箭。

鬧得正歡的時候,身下的馬匹忽然嘶鳴一聲,暴躁地狂奔起來。

我猛地抱住沈臨的腰,回頭看去,馬的後腿中了一箭。

而容月手中拿著弓,眼底是深藏的狠毒,卻帶著哭腔道:

「世子爺,怎麼辦?我原是想射樹上那隻鳥,卻手滑射偏了……」

陸灼死死盯著我抱住沈臨的手,冷聲道:

「沒事,死不了。」

12

呼嘯的風從耳邊掠過,如火熱烈的楓葉林自身後倒退。

強烈的失重感讓我心慌意亂。

沈臨卻絲毫不懼,反而朗聲大笑。

「江姑娘,抓穩了!」

一顆慌亂的心安定下來,我緊緊環抱住他。

馬匹在楓葉林四處亂竄,沈臨控制住馬,生生將它熬至精疲力竭,最後嘶鳴一聲,快要倒地。

與此同時,沈臨帶著我,借力一腳踹在最近的一棵樹上,騰飛而起,安全落地。

陸灼帶著容月慢悠悠地駕馬而來。

他居高臨下,對沈臨嘲笑道:

「看來我們沈公子的騎射功夫也不怎麼樣。」

沈臨被氣得臉色發青。

我冷冷拂袖:「比不得陸世子,貫會耍些陰謀詭計。」

他的眼中冒著怒火。

我抓著沈臨的手便要離開。

陸灼卻衝下馬,抓住沈臨的肩膀,一拳往他的臉上揍去。

沈臨也不甘示弱地回擊。

我一個趔趄,被巨力沖得摔在地上。

罵道:「陸灼,你發什麼瘋?」

聞訊趕來的人,紛紛上前將打紅眼的兩人拉開。

陸灼氣得還想衝上去打人,卻被一聲高唱喝住。

「陛下駕到!」

如雷炸響,瞬間跪倒一片,高呼「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楓葉林內一片死寂,只剩馬蹄聲噠噠。

我跪倒在地,低垂著頭,瞥見一匹白馬駐足在我身前,垂落一片黑色衣角,金線暗藏。

有點眼熟,我下意識抬眼。

只見鬆散的衣襟,微微敞開的胸膛,冷白的下頜,和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

再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我驚得低下頭。

這人便是鼎鼎大名的暴君,我真是活膩了,敢和他對視。

那白馬在原地徘徊了好一會兒。

我的心臟也在那道視線之下漏了好幾拍。

正當我以為他要將我拖出去斬了之時,破空一道鞭聲,暴君駕著白馬揚長而去。

所有人高喝:「恭送陛下。」

直到那道背影走遠,我才鬆了一口氣,心中仍舊冒著冷汗。

有人伸手將我扶起,我下意識搭了把手。

抬眼去看,卻是一位笑態可掬的公公。

他恭恭敬敬地將一把弓和一筒箭交給我。

「奴才是小林子。

「這是陛下賜給姑娘的。陛下說了,若是姑娘不順心,便射誰一箭解解氣,往哪射都行,死了也無所謂,只要姑娘開心,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陛下頂著。」

語畢,他的目光順著場內的人轉了一圈,最後落在陸灼與容月的身上。

「陸世子今日圍獵之姿甚是壯觀,陛下有賞,請世子爺駕著馬繞圍獵場跑至日落,以便陛下觀賞。」

賞賜陸灼,這算哪門子的賞賜?

我不明所以,這位林公公又笑眯眯地勸我收下。

待他離開之後,一旁的貴女又酸又妒道:

「你嫡姐就要入宮為妃了,連你這庶女竟也沾得幾分榮寵,只是不知你那嫡姐有沒有這個命去享。」

我從箭筒子裡抽出一箭,拉弓,對準她身後的容月。

林家小姐以為我要射她,驚得花容失色:

「江沅,你做什麼?」

容月原先依依不捨地目送陸灼,美目含淚的表情,猛地煞白。

她往後連連退步,被纖長的裙擺絆倒在地,又拚命站起。

我啪地鬆開手,箭堪堪擦過林家小姐臉側,猛地扎入容月腳下。

容月尖叫一聲,摔倒在地,哭得梨花帶雨,卻生生吞下哽咽聲。

一頭青絲散落,亂糟糟的不像話。

兩人驚恐的臉色同時映入眼帘。

我笑得無辜:

「抱歉,手滑了。」

13

陸灼被罰著繞圍獵場跑到日落,不許吃不許喝,更不許停。

他硬是堅持到日落,既不喊累,也不求饒,馬都跑死了好幾匹。

原本看戲的眾人,也開始佩服,說鎮南王府的世子爺,馬術果然不凡。

夜間的宴席上,有人笑道:

「這陸世子惹怒陛下,雖然丟了臉,但好歹還是保住了命,也算是走運的。」

陸灼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明藍錦袍一塵不染,除了面色有些蒼白,瞧不出被罰了。

他含笑入座,依舊風流。

容月伺候在他身側,彎著腰,小心翼翼地給他倒酒。

陸灼還朝方才說話的人,敬了一杯,嚇得那人冷汗直流。

白日裡,被我恐嚇過的林家小姐瞧見這一幕,掩唇譏笑。

「江沅,聽聞你娘也是花魁出身,怎的卻爭不過那花魁?」

聞言,席間之人紛紛停杯投箸,目光在我與陸灼之間徘徊,等著看戲。

我笑說:「容月姑娘貌美如花,理當更受歡迎。」

又大大方方朝陸灼遙遙敬酒:「恭賀世子爺喜得佳人。」

陸灼卻臉色陰沉,摔了杯中酒,怒斥。

「與花魁爭風吃醋,這是誰教你的?」

真好笑。

見我不語,他緩了語氣:

「明日我就去你家提親,莫要給我丟臉。」

沈臨忽然抬頭說:

「陸灼,你未免也太不要臉了,你說要提親,人家江姑娘就要嫁啊?」

陸灼一派傲然之姿。

「她追在我屁股後面這麼多年,不嫁給我嫁給誰?

「你嗎?」

宴席散去之後,我躲著陸灼離開。

但他駕馬堵在我家門口。

「阿沅,我知道你故意與沈臨走得近,是想要我吃醋。

「你成功了,在看到你抱住他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殺了他。

「你莫要與我鬧了,現在就寫一封與他絕交,三日後我便上門提親,你還會是我的世子妃。」

我提著裙擺上台階的動作一頓,回首一笑,眼中滿是譏笑。

「第一,我對你吃醋的樣子不感興趣;第二,我和誰做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第三,要我答應嫁你,除非你和容月從此斷絕來往。」

陸灼會和容月斷絕來往嗎?

不會的,他永遠也不會。

就算沒有容月,也會有花鈴、鳳仙、明秀。

他的喜歡太多,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陸灼卻道:「阿沅,你喜歡我這麼久,捨得離開我嗎?」

14

三日後,上京的街頭熱鬧非凡。

爆竹聲震天響,八抬大轎招搖過市,隨行的侍衛英武不凡,秀美的宮女提著籃子,往天空撒著飄香的花瓣。

「暴君又要娶皇后啦?」

「是啊是啊,如此隆重,這可是頭一回!」

「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江家的嫡小姐。」

「就那麼一位嫡出大小姐,還能有哪位?」

「可我怎麼聽說,江家有兩位嫡小姐?」

陸灼身騎白馬,佇立在一側讓道。

身後跟著一堆小廝,紅木抬盒綿延不斷。

陸灼聞著花香,心裡湧起一股喜悅。

他若是要娶江沅,也要讓她這般風風光光地嫁入鎮南王府。

秋風拂過,捲動紅紗,露出裡頭的皇后。

她一襲鳳冠霞帔,大紅的蓋頭落下,遮去面容。

陸灼忽然覺得她的身形非常熟悉,心臟都忍不住漏了一拍。

他和江家大小姐又不熟,怎會把她錯認成阿沅。

真是花了眼。

這列長長的隊伍如龍蜿蜒,游入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

福順朗聲道:

「走!都精神點!今日是世子爺提親的好日子,丟了世子爺的臉,仔細你們的皮!」

陸灼到江家門前,福順屁顛屁顛上前,告訴開門的小廝,世子爺是來向江家的庶出二小姐江沅提親的。

那小廝摸不著頭腦,嘀嘀咕咕道:

「世子爺,您別尋小的開心了。江沅小姐早在三月前就被夫人記在名下,成了嫡出的二小姐。她呀,現在已經入宮做皇后去了。方才那迎親隊伍便是,您應該也瞧見了才是……」

後面的話,陸灼已經聽不真切了。

他如遭雷擊,瘋了般騎著馬,朝花轎的方向追去。

可街上人頭攢動,百姓都追在迎親隊伍之後,觀賞這一盛世,猜測這回的皇后能不能活過三個月。

陸灼心如刀絞,踉踉蹌蹌地翻身下馬,撞開人群,一邊大喊著「阿沅」,一邊往花轎方向追去。

被撞到的行人痛罵:「你有病啊!」

同行的夥伴勸道:「噓!那是鎮南王府的世子爺!」

「我呸!我還天王老子!」

人群中又擁來個女子。

容月死死抓著陸灼的手,哭著說:

「世子爺,江姑娘已經入宮了,你是娶不成他的,我們回去吧!」

陸灼狠狠甩開她:「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在阿沅眼前晃悠,她又怎會不願嫁我?」

15

我忐忑地坐在雕花大床上,靜聽著燭火燃燒時發出的爆鳴聲,手指快要絞成麻花。

門扉輕動,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雙靴子映入眼帘,鼻尖縈繞著龍涎香的氣味。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關於這位暴君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

嫁入宮中的皇后,有在新婚之夜被一刀穿喉的,或者被勒死的,也有僥倖活到三個月後,不是被杖斃,就是被毒死的。

我的腦子發出一陣嗡鳴,忽然想起我娘送來的信。

她關心地問我,最近有沒有被母親欺負,陸灼待我如何。

又溫柔地叮囑我,說寒冬將近,注意添衣加被,千萬不要染了風寒。

思緒亂成一團麻線時,紅蓋頭猛地被人掀起。

一陣涼風拂到臉上,我緊張地閉上眼,不敢去看。

「睜開眼,孤又不會吃了你。」

淡而輕的語氣,帶著些許笑意。

一張蒼白俊美的臉龐映入眼帘,大紅的錦袍將人映襯得面如冠玉。

黑沉沉的眼睛像月光下的墨玉,光華流轉。

「是你?你是那日在湖畔的人!」

我詫異出聲,自知失態,連忙起身行禮,卻被穩穩扶住。

「當日在湖畔,皇后扔了二兩銀子給孤,可不像如今這般畏首畏尾。」

心下腹誹,若是曉得你是皇帝,我跑得更快。

我心虛地笑了笑:「臣妾養在深閨,從未見過血,實在是害怕,一時情急。」

卻注意到他腕間的一串檀木佛珠,上面的同心結異常眼熟。

仔細看去,卻被滑落的衣袖遮住。

皇帝握住我的手,溫熱的指腹讓我微微戰慄。

他微笑道:「安寢吧,孤的皇后。」

檀木佛珠脫落在地,在夜明珠柔軟的光暈下,竟是水光氤氳。

我一口咬在皇帝的肩膀上。

他輕笑著在我耳側呵出熱氣:

「皇后扔那二兩銀子給孤的時候,好像也這般凶?」

我往後躲了躲,卻被他抓住了手。

皇帝沉了沉眼。

「不止一次,皇后可是用二兩銀子砸了孤兩次。」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晌午了。

皇帝說我用二兩銀子砸了他兩次,我想了很久才記起,當初救下那名溺水的黑衣少年,也用二兩銀子砸了他,讓他去治傷。

心裡有些異樣。

用完膳後,林公公低聲稟告:

「娘娘,陛下邀您一道遊玩。」

我覺得這個暴君真的很暴君,說一不二,出爾反爾的殘暴。

揉了揉酸痛的腰,我認命地跟著林公公出宮。

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停在宮門外。

皇帝就坐在裡面,他穿著一身鬆散的黑色衣袍,敞開的領子露出脖頸上的紅點,冷淡地翻著書頁。

我面紅耳赤地低下頭,恨不得把他的衣領拽嚴實。

馬車一路疾馳,竟是到了容城,兜兜轉轉在一座精緻的小院停下。

我下車,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阿娘從院裡迎了出來,她驚喜地撲到我跟前,抱著我。

「死丫頭,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阿娘還什麼都沒準備呢。」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又朝一側的皇帝,十分自然道:

「玉徽,你怎麼和我家阿沅一道來了?」

她又問我:「你們是何時認識的?先前你還說玉徽是個騙子呢,如今可算知道玉徽是個頂好的孩子了吧?」

他就是我娘信中提到的裴玉徽?

我側目看去,什麼情況?

他微微一笑。

我迅速扭過頭。

阿娘見我不答,又催促了一聲。

我總不能告訴阿娘,我和裴玉徽是昨晚認識的,還順便成了親。他不僅是個頂好的孩子,還是個聲名狼藉的暴君吧?

這邊,裴玉徽熟稔地扶住阿娘的手,笑道:

「清姨,想來我該隨阿沅喚您一聲阿娘了。」

阿娘疑惑地「啊」了一聲。

裴玉徽道:「因緣巧合,我昨日與阿沅成了個親。」

阿娘驚訝地「啊」了一聲。

裴玉徽叫得熟練:「阿娘,這裡有個台階, 小心腳下。」

阿娘歡歡喜喜地「啊」了一聲。

「玉徽真是個乖孩子。」

她罵我:「阿沅,你愣著幹嘛, 還不快過來!你啊,多和玉徽學學!」

行走間, 裴玉徽腕間的檀木珠串滑動,同心結在陽光下艷紅異常。

同心同心, 永結同心。

番外

上京有一樁笑談。

鎮南王府的世子爺上門提親, 竟然膽大包天, 敢和皇帝搶女人,還追著皇后入宮的花轎追了一路。

你以為他是個不要命的痴情種,沒想到還有個漂亮的花魁跟在他旁邊, 勸他別追了。

細聽之下才知道,他是個要享齊人之福的浪蕩子。

這不, 當晚回到鎮南王府,就被老王爺用家鞭抽得下不來床。

可這位世子爺不依不饒。

次日便跑到皇宮門口, 嚷嚷著要入宮,說宮裡的皇后娘娘,二人青梅竹馬,情深義重, 是被暴君擄入宮的。

他被守門的侍衛揍了一頓,送回鎮南王府。

但這位世子爺毅力非凡, 一連數日, 日日跑到皇宮門口嚷嚷, 被揍, 被送回府里。

來來回回折騰, 宮裡的暴君沒發話, 宮裡的皇后也沒個動靜。

誰也不敢拿他如何。

守門的侍衛覺得自己的工作負擔又加重了。

終於,在這位世子爺鬧著為皇后跳城樓,摔斷一條腿。

侍衛嚇得膽戰心驚把人救下後, 宮中終於來旨了。

我渾身濕漉漉地敲響母親房門,聲音在雨幕中放大。

「【「」然後一紙詔書將人發配至邊疆,說是報效家國,鎮守邊疆。

可堂堂鎮南王府的世子爺,無官無職地去了, 除了吃苦頭, 還能幹嘛?

聽人說,他在邊疆日日挨揍, 慘不忍睹。

至於那位對世子爺痴情一片的花魁容月,早就卷錢跑了。

後來,她被一個書生騙身騙心, 捲走了所有錢, 又做回賣笑的老本行。

但這些都不重要。

茶館裡的茶客不想聽這些, 他們想聽的是那暴君和皇后的故事。

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敲,客人凝神靜聽。

「話說皇后產子,天子憂心忡忡。

「從來不信神佛的天子, 自靈山腳下, 一步一叩首,求上靈山佛寺,念著千錯萬錯在己, 切莫害了皇后性命,要罰就罰他的罪,祈求皇后平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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