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人強暴了,我的九門提督夫君卻判了強暴者無罪。
只因那人是白月光的弟弟,強暴者對著妹妹多次挑釁。
娘親告御狀滾釘板,卻連天子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草蓆裹屍扔了出來。
我求夫君別袒護罪犯,夫君居高臨下道:「只是一夜歡好,你妹妹又不是死了,何必咄咄逼人?」
後來,我找上瑾王,夫君卻在外面叩了一夜的門:「青鸞,你跟我回家,這案子我重審。」
1
春雨紛紛,我站在屋檐下,聽著室內女子的啜泣聲。
「霆深,我弟弟一時色上心頭,強姦了沈朝朝,可沈朝朝只是失了清白,我弟弟卻不能去坐牢呀,他驕縱慣了,指不定就死在牢里了啊。」
顧霆深一襲白衣勝雪,眉目如畫,坐在太師椅上,冷聲開口。
「錯了就是錯了,強姦者該罰。」
我心中提著的巨石落地,屋內啜泣的楚雲瑤,突然自解衣裳。
白皙光滑的脊背露出,她坐在顧霆深的腿上,嗓音嬌軟勾人。
「不就是睡了一覺嘛,至於判罪嗎?這事兩人都能歡愉,我把自己獻給你,你不許罰我弟!」
顧霆深呼吸加重,卻將楚雲瑤推開:「你不必自甘下賤,夜深露重,你早點回去。」
楚雲瑤不依不饒地摟著男人脖頸,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
「霆深,你幫幫我。」
沒等她說完,我推開門走進去,顧霆深下意識將楚雲瑤摟在懷裡,用寬敞的大氅,蓋住了她潔白的身軀。
楚雲瑤小鳥依人,我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甩了她一巴掌。
「內閣中樞之女,沒有一點禮義廉恥,上趕著與男人無媒苟合,滾出去。」
楚雲瑤淚眼瑩瑩,顧霆深幫她攏好衣服,讓她先走。
人走後,我聲聲質問:「你不會偏袒罪犯吧?」
顧霆深桀驁不馴的五官,被燭火映照的,多了幾分柔情。
「雲瑤從沒求過我,我不能讓她失望。」
我如墜冰窟。
顧霆深一向斷案公正,五年前,甚至沒出手幫過尚書府。
我爹貪財,親自教人四書五經,收取高昂的錢財。
他位居禮部尚書,暗中操作,教的人都能進入殿試。
久而久之,落榜的書生紛紛咒罵我爹賣官鬻爵。
那年,顧霆深親自出面定了尚書府的罪,鐵甲寒光,刀劍鋒利。
砍下了我爹的頭顱,以儆效尤。
任憑我哭著哀求,他也只是冷聲道:「官員在其位,謀其事,你爹擾亂科舉秩序,該死!」
尚書府的男丁悉數斬首,女眷流放邊關五年。
賣官鬻爵這個罪責可大可小,那時候顧霆深已經是大權在握的九門提督。
他分明能留我爹一命,定罪時卻連眼都沒眨,就判了死罪。
2
我和顧霆深冷戰了很長一段時間,卻意外有孕。
我那時情緒低落,吃一點吐一點,大夫說繼續這樣下去,孩子肯定保不住。
顧霆深跪在冰天雪地里,脊背挺得很直,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
他拿出一把劍,遞給我:「青鸞,你若是恨我,就殺了我,別折磨自己。
「我顧霆深行得正,坐得直,你爹賣官鬻爵,就該斬首。」
雪花落在他的眉眼處,他是高台明鏡的鐵面御史,從不徇私枉法。
我那時,覺得他很正直,是個為民做事的好官。
於是,我顫顫巍巍地把劍扔了。
可現在,顧霆深說楚雲瑤沒有求過他,他不能讓她失望。
我眉眼低垂:「你要包庇罪犯嗎?」
顧霆深沒有說話。
第二天,楚雲瑤的弟弟就無罪釋放,我的妹妹卻被扣上蕩婦的名號。
顧霆深親自斷案,說是我妹主動下藥勾引。
3
我剛走到京郊宅院裡,就見到娘親摟著妹妹哭。
昔年花容月貌,珠圓玉潤的妹妹,如今憔悴的臉色蒼白,脖頸處赫然一道紅痕。
房樑上的麻繩搖搖晃晃。
一陣風吹過,沈朝朝的聲音極小:「阿姊,我沒下藥勾引,衙門怎麼會這麼判決。
「阿姊,讓我死吧,我以死證清白,也不能被人這樣汙衊。」
沈朝朝眼角落下一滴淚,砸的人生疼。
她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聲聲控訴:「阿姊,楚天霸說我的滋味很好,說強暴我也不會被判罪,說他下次還會找我,讓我小心一點,我活不下去了。」
娘親突然攥著我的手,眼眶紅腫:「沈青鸞,你的九門提督好夫君,就是這樣判案公正嗎?」
我嫁給顧霆深時,他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兵。
我從馬上摔落時,是路過的顧霆深抱住了我。
他劍眉星目,五官精緻,一張臉像是神賜,讓人移不開眼。
自此,我芳心暗許。
我毅然決然地嫁給他,陪他邊關苦寒數十載,一步步爬到九門提督的位置。
卻幫不了家人。
五年前,我爹有錯在先,顧霆深說自己公正廉明,不能輕判。
現如今,顧霆深卻袒護罪犯。
娘親死死盯著我,那眼中怒火熊熊:「沈青鸞,你是九門提督的夫人,卻眼睜睜看著你爹被判死罪,你妹妹申冤無門。
「我們一家如今落敗了,是高攀不上你了,以後恩斷義絕,我沒你這個女兒。」
我心中密密麻麻地疼,卻無話可說,我知道娘是氣急了,才不認我。
沈朝朝撕心裂肺道:「娘,你在說什麼?姐姐永遠是我的姐姐,這事不能怪她的,她也無可奈何。」
二人又抱在一起哭,娘親紅了眼眶,連聲和我說對不起。
我從手腕上取下一個鐲子:「娘,別哭了,你去典當換些錢,買些衣服和吃食,給我三天,我一定讓罪魁禍首獲罪。」
4
我回到府中,闔府上下貼滿了喜字。
下人喜笑顏開,嘴裡含著糖,議論紛紛。
「大人不眠不休三日,破獲十年未解的懸案,身上還中了一箭,只為迎娶楚夫人做平妻。」
「帝王賜婚,無上殊榮,二人之間的感情驚天地,泣鬼神。」
「楚夫人一看就有福氣,好生養,提督府馬上就要有小主子啦。」
我緩緩走過去,下人立刻噤聲,我問:「楚夫人是誰?」
那人哆哆嗦嗦開口:「是內閣中樞之女楚雲瑤。」
我走到內院,顧霆深正在包紮傷口,一盆又一盆血水被大夫端出去。
他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朝我笑:「青鸞,我沒事,你別擔心我。」
我一直是在意他的,陪他邊關苦寒數十載,他好幾次都險些活不下來。
是我日夜不眠地守在他身邊,給他換藥,包紮傷口。
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同他說話,喚醒他求生的意志。
他醒來後,我常常會淚流滿面,顧霆深就安慰我,說沒事的,讓我別擔心。
現如今我卻無視他胸口處染滿血的繃帶。
只是冷冷開口:「我妹妹被強姦的案子,我要你重審。」
顧霆深揉了揉我的頭髮,輕聲哄道:「只是一夜歡好而已,何必咄咄逼人?我替你妹妹尋個好人家嫁了,不會委屈她的。」
我氣急了:「顧霆深,我要強姦者付出代價,我陪你那麼久,抵不過楚雲瑤說幾句話嗎?你竟為了她顛倒黑白。」
提及楚雲瑤,顧霆深眉眼冷了下去:「你別恨雲瑤,有什麼怨氣朝我來,日後她入府,你好好待她,若讓我發現你欺負她,沈青鸞,我們的夫妻緣分也就盡了。」
夫妻緣分盡了,這話說得可真傷人。
在顧霆深心底,我一直不如楚雲瑤。
5
我們的孩子,就是楚雲瑤害死的。
那時,我爹剛被斬首,我就查出了有孕。
我精神恍惚,常常去寺廟為我爹點燈祈福,顧霆深就告假陪著我。
唯一一次沒陪我,是楚雲瑤身邊的婢女過來說她發燒了。
於是顧霆深丟下正在祈福的我,只留了些許侍衛,照顧我。
他自己連夜騎著馬趕回京城。
而我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被綁匪抓住,用粗重的棍棒,生生打掉了我的孩子。
我費盡心力才死裡逃生,從此傷了身子,再難有孕。
楚雲瑤卻跑到我面前,得意揚揚道:「霆深哥哥一直對我念念不忘,愛之入骨,勸你識相點兒,自請為妾,否則下次可就不是失去孩子這麼簡單了。」
我和顧霆深說是楚雲瑤害我,他卻蹙緊了眉:「我與瑤瑤是青梅竹馬,她善良明媚,連螞蟻都不捨得踩死,怎麼會害你?你被綁架這事,與她無關。」
我要找楚雲瑤算帳,卻被顧霆深攔下。
他將我扔進牢獄,說我意欲害人,合該受罰。
昏暗無光的牢房裡,我剛失去孩子,身子孱弱,渾身上下都疼。
6
被放出來後,我鬧了很大的脾氣,趁著顧霆深睡著,一把火燒了提督府。
火光沖天,我站在府外,神情狠戾。
一個又一個下人逃出火海,顧霆深的院子在最裡面,我又給他下了迷藥。
我是真的想讓他死。
顧霆深逃出火海後,背部大面積燒傷,一條腿都燒得面目全非,留下了跛腳的後遺症。
提督府價值連城的建築,也轟然倒塌,不能住人。
很快就查出了火是我放的。
事情鬧得太大,帝王親自下令,要將我斬首示眾。
我待在牢房裡,靜靜等待死亡來臨。
顧霆深卻親自將我抱了出來,他不休妻,不怨怪。
只是笑:「青鸞,消氣了嗎?」
聽聞是顧霆深拖著病體,跪在金鑾殿前,求皇上收回命令,才救下我一條命。
他待我好,又不好。
好就好在,只要不惹到楚雲瑤,他就是二十四孝好夫君。
不好的是,次次我和楚雲瑤發生矛盾,他只會袒護楚雲瑤。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顧霆深是九門提督,他不想休妻,我就永遠離不開他。
現在,他卻說,我敢欺負楚雲瑤,我們的夫妻緣分就盡了。
顧霆深將頭埋在我脖頸處,委屈極了:「我都受傷了,你說這麼多都不關心我。」
我突然很疲倦:「我們和離吧,就當我多年陪伴喂了狗,自此,我不為難楚雲瑤,你也別跟我在一起。」
顧霆深眼神陰鷙,他怒道:「你去官府備案吧,看誰敢給你蓋章?」
為了參軍的男子沒有家愁,與軍中男子和離需要夫妻雙方同意,官府蓋章。
流程要走一個月,才能辦下來。
顧霆深顯然不同意和離,我要被綁在他身邊一輩子。
我頭疼欲裂,眼見他與別人歡好,眼見他顛倒黑白,卻無能為力。
如果可以和離,我就能帶著沈朝朝去外面遊山玩水。
用大好風景撫平心底的疤。
但顧霆深要鎖我一輩子。
7
楚雲瑤進門那日,我這個正頭娘子被鎖在柴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