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碗夾生飯,我離婚了完整後續

2025-09-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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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知道錯了,但男人嘛,都要面子的,你別看他表面催你遷戶口,實際上就是給你台階,讓你回來。

「吶,你氣消了,就回來唄。」

所有人都覺得,我沒把戶口遷走,是在給自己留退路。

但沒有人想過,我能往哪兒遷。

不,或許是知道我壓根沒地兒遷,於是便覺得,我遲早得回去。

就連親兒子,都沒為我考慮過戶口的問題——我查過政策,其實我可以走父母投靠,將戶口掛到亮子那的。

可他卻提都沒提。

這個問題,卻被劉老師關注到了。

莫名地,我的眼淚「啪」地砸進榴槤里,鹹鹹酸酸的。

我淚中帶笑:

「您不怕我捲款逃了呀?」

劉老師也笑:

「你不會的,我信你。

「況且,你不知道阿姨界有句話叫,好的阿姨是不流通的。

「我這是提早規劃,把你先定下,免得被人搶走。」

最後,我跟劉老師預支了半年的工資。

在縣城買了個五十平的房子,不大,但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屬於我。

我沈玉華,終於要有自己的家了。

我也是個能做戶主的人了。

15

遷戶口時,我在派出所附近遇到了亮子。

他煩躁地撓著頭,一把將我扯到一邊:

「媽!你回來了咋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三叔公看見,我還不知道呢。」

我剛想跟他說我買房了,準備去遷戶口,結果周大山從角落蹦了出來。

他滿臉油光、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腳上的拖鞋磨破了幫,露出的黑黃黑黃的腳指甲。

我忽然憶起從前,每天我都要早起給他燒兩壺水。

一壺用來洗臉刮鬍子,另一壺用來泡茶。

每天睡前我都得幫他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挑好、掛在床頭。

是以他雖然嘴欠,但村裡大娘們提起他,總會說「老周是個講究的體面人。」

而現在,他從街角乍一衝出來,跟個流浪漢一樣。

離了我,他過得可真差。

即便如此埋汰了,在我面前,他還是高高在上:

「我說啥來著,除了我,誰還要你,這不是乖乖滾回來了嗎。

「行了行了,跟我回家吧。」

他自說自話地給我派活:

「你偷跑的這些日子,家裡可攢了不少活,那屋頂一下雨就漏,回去後你記得先修它。

「之前家裡的雞鴨豬這些我全賣了,待會回去時你到農貿市場買點雞苗鴨苗,豬仔可以晚點買。

「養點雞,過年剛好能吃。

「還有家裡的地,雜草都一米高了,埋汰得跟撂荒地一樣,你得抓緊點去鬆土拔草……」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我笑了,周大山嫌棄地撇嘴:

「咧著嘴跟個賣的一樣。你看你一臉褶子,都能夾死蚊子了,快閉嘴吧。

「行了,民政局也在旁邊,我就去跟你把證領了。

「過了半輩子了,我也不想你沒名沒分地跟著我。」

亮子也開著玩笑:

「得咧,我也是見證爸媽領結婚證的人了。」

說罷他上前拉著我的手,就要往民政局的方向走。

我甩開了他。

他先是疑惑皺眉,而後恍然大悟般拍著額頭:

「瞧我這腦子!爸,媽這手,得你來牽呢。」

周大山翻了個白眼,大踏步往前走:

「差不多得了,誰知道她那手剛剛摸過啥,別整這些沒用的了,快點跟上,小心我反悔不要你。」

我跨步往前。

亮子急了:

「媽,錯了,這邊。」

我回頭看著他:

「沒錯,我原本就是要遷戶口的。」我頓了頓,繼續道,「我有房,能落戶。」

他倆瞪大了眼。

16

周大山破口大罵:

「我就知道你是個搞破鞋的,這才多久啊,就勾搭上別人了……」

我打斷了他:

「周大山,咱倆現在不是夫妻關係,你這樣說我,算誹謗,我能告你,讓人把你抓進去。」

他愣了,止住了話頭。

意識到被我鎮住後,他惱羞成怒再次開口:

「少特麼哄我,就你個吃豬食的,不跟人搞破鞋哪來的房子。」

我揚了揚手機:

「我錄音了,你繼續罵,到時候不僅你進去,還要賠我精神損失費。」

周大山閉上了嘴。

亮子扯我:

「媽,這到底咋回事?你哪來的房子?你可不能落到我那兒啊,小慧不會同意的……」

我甩開他:

「放心吧,我不挨著你。等我辦完事再說,聽你們嘰里咕嚕這麼久,人家都要下班了。」

「媽!」

「亮子,你別跟你爸一樣。」

亮子破防:

「媽,你瞎說啥呢。」

我轉身走進派出所。

17

辦完手續出來時,周大山已經走了。

亮子蹲在街邊等我,固執地要一個解釋。

我嘆了口氣:

「我給人當保姆,包吃包住,每月能攢下不少錢。」

他明顯放鬆了許多:

「這就好,我、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給你找了個後爸?」

他訥訥地解釋。

「買房哪是那麼容易的事,你一個農村婦女,突然說買就買,也不能怪人多想。

「那個,媽,你那僱主,是男是女?」

街角的風吹過。

我忽然想起他上大學那年,也是這樣的夏日。

那時他說:

「媽,你等我,等我出息了,我一定帶你離開這個家,過上好日子。」

我等啊等,等啊等。

最終,等到他長成了他爹的模樣。

「亮子,你和你爸,真的越來越像了。」

「媽!我怎麼可能跟我爸一樣呢,他……」

「嗯,他脆弱精明又記仇,只會對親近的人重拳出擊。」

「媽!你不能這麼說我!我啥時候對你重拳出擊了,我有我的難處……」

「什麼難處?不就是周大山威脅你,說我不回去他就不把房子和地留給你?」

他卡住了。

「你、你咋知道的?」

18

二表姑說的。

周大山這陣子跟隔壁村的趙寡婦眉來眼去。

他跟人喝酒時放話說,只要趙寡婦伺候好他,以後他的房子和地,都留給她。

這話傳到亮子那,他便急了。

「媽,你既然知道了,那為啥不回去呀?那房子都是你養豬賣雞蓋起來的,怎麼能便宜了別人?」

「離婚時,你爸沒讓我帶走一針一線,這樣的人,就算我腦子進水回去了,他也不會把房子給我的。」

「但他會留給我呀,我是他兒子!媽,你得為我想想啊,這裡面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聽我說,咱家山那邊那塊地,幾年之後會有條高速打那過,你知道征地分紅嗎?很多錢的……」

我打斷了他:

「所以,你想讓我跟你爸復婚。」

亮子點了點頭。

「哪怕在我病得要死的時候,他讓我吃燒焦的夾生飯,我也要跟這樣的人復婚?」

亮子低下了頭:

「以後你再生病,我讓小慧去伺候你。

「媽,征地的分紅真的很多的,大不了,你就把我爸當成僱主行不……」

僱主才不會像周大山那麼挑剔。

僱主會按時給錢,從不拖欠,還會借我錢讓我買房,哦不對,是預支。

而周大山,只會將我辛苦掙的錢搜刮乾淨,還罵我掙得少。

他哪能跟僱主比呢。

我搖頭拒絕。

「媽,你為啥那麼自私呢?」

我和亮子不歡而散。

我有點傷心,但看著嶄新的戶口本,那點子傷心也就煙消雲散了。

人都是慕強的。

生在那樣畸形的原生家庭里,潛移默化中,孩子自然會覺得父親的做派,是強者風範。

誰也不希望自己像母親一樣,任勞任怨最後還討不到好。

於是,自然而然地,他長成了他父親的樣子。

這不怪他。

可也不能怪我。

自私就自私點吧。

我今年五十二了。

餘生,我誰都不為,就為自己。

但我沒想到,亮子竟然找到劉老師家裡。

19

二表姑前腳剛跟我報備,說她告訴了亮子我的住址。

「他說他錯了,想要見見你,但是你又不接他電話。你呀,跟周大山置氣就算了,跟兒子計較個啥。等你老了,干不動了,還是得指望他的……」

亮子上門時,我正忙得腳底踩出火花。

那天是劉老師的生日,她女兒一家三口上門為她慶生。

我第一次備生日餐,既緊張又激動。

是以我對他說:

「媽今天有點兒忙,你有啥話快說。」

母子沒有隔夜仇。

我哪能真的記恨他。

樓梯間裡,亮子捂著臉坐在台階上,聲音嘶啞:

「爸去我那了,他說小慧上班是假,想出去勾搭人是真,讓她識趣點趕緊辭職回家做飯。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他才來三天,就把小慧氣回娘家了。

「小慧說,爸和她之間,我只能選一個,我能怎麼辦……」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周大山的奇葩事。

才三天,但他攪和的事,卻是連說七天都不帶重複的。

周大山就是這樣的人。

渾身上下全是嘴,往那一坐就能把人說得心梗。

我給亮子遞了張紙巾: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想讓我怎麼做?」

他抬眼:

「媽,你回家好嗎?只要你回去了,爸肯定就跟著回了。」

他跟周大山單獨相處三天,就已經受不了了。

而我忍了三十年,好不容易逃離,他卻勸我回去。

他哽咽著:

「媽,我給你付錢,每個月兩千,你看行嗎?

「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我幽幽開口:

「僱主每個月給我七千呢,包吃包住,月休四天,逢年過節還有額外的紅包。

「關鍵是,僱主每天都誇我,說我幹活利索、說我勤快、說我有,嗯,怎麼說來著,對了,說我有蓬勃的生命力。」

見過陽光,誰還會甘願縮回下水溝呢。

他卡住了。

我給他支招:

「那兩千塊,你可以給隔壁村的趙寡婦,有了這錢,她指定樂意照顧你爸。」

亮子一口否決:

「那不行,萬一他倆好上了呢?要是她再哄著爸領個證,那征地分紅還有我啥事?」

我攤手:

「那我幫不了你了,你走吧。

「我跟你爸已經離婚了,戶口我都遷了出去,這輩子,我不會再見他。」

「媽,你真要這麼絕情嗎?」

我扭頭就走。

他既要又要,還一點兒也不想付出,光想著犧牲我。

「媽, 那你就別怪我了。」

沒等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他已快步跑到劉老師家門口,他使勁地拍著門。

他說。

「我媽想回家, 你憑什麼扣著她?」

我心下一沉。

原來,攪黃我的工作, 才是他今天的真正目的。

20

他砰砰地拍著門,甚至上腳踹了幾下。

我急得上前拽開他,他一揮手, 將我甩開。

猝不及防下, 我摔倒在地。

他看了我一眼, 扭頭繼續拍門大叫。

「我媽想回家,你憑什麼……啊?老、老闆?」

真巧。

原來劉老師的女婿, 正好是亮子的老闆。

算命的說得沒錯,我的福氣啊,都在後頭。

劉老師女婿說。

「周亮, 沒看出來, 你本事挺大,都欺負到我丈母娘頭上了?」

劉老師說:

「小伙子, 下次你再這樣,我就報警, 說你尋釁滋事。」

最後, 亮子灰溜溜地走了。

我嘆了口氣。

希望他能聽進我的建議。

否則,周大山那自私鬼, 才不管自己兒子的家會不會被攪散呢, 他只想要人伺候。

21

五年後,我回村吃席。

有個落魄的老頭扯住我:

「哎……」

竟是周大山。

他還沒到六十, 看起來卻跟八十差不多。

身形佝僂,渾身散發著不可言喻的異味。

我驚得連連後退。

聽說他最終還是跟趙寡婦領了證, 亮子跟他大吵一架後,便不再管他了。

周大山還想像對我一樣對趙寡婦。

不到一個月,他就被趙寡婦的兒子趕到豬圈住。

他找亮子, 亮子讓他先離婚。

可惜, 趙寡婦不同意離。

瀟洒了大半生後, 周大山終於體會到想離婚但又離不了是種什麼感受了。

現在村裡人提起周大山,都是用「住豬圈的那人」來替代。

沒想到, 他還能出門吃席。

嘖。

我遲疑間,周大山不管不顧地上前, 將一張銀行卡塞給我:

「對、對不起, 我錯了, 這些年,還是你對我最好。這、這些, 都留給你。」

我嚇得連忙將卡扔到地上:

「你離我遠點。」

他說。

「卡里有二十萬,我都給你, 你回來吧。」

他哭得很可憐,鼻涕眼淚一起流。

「玉華,你回來吧,我天天給你做飯, 我現在很會做飯了,絕不會夾生……」

他竟然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我嚇得連夜跑路。

第二天,我又回村了。

還是吃席。

周大山的席。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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