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季棠臉上好紅。
我伸手摸了摸。
好燙。
發燒了嗎?
剛想叫人,就被季棠一把拽到懷裡。
硬邦邦地冒犯了我好幾下。
快到我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一巴掌呼了上去。
沒醒。
另一邊也呼了一巴掌。
終於醒了。
他無意識地嚶嚀一聲:
「寶寶,你好香,給我……」
季棠力氣好大。
我被他桎梏著,隔著布料陷進去了一點。
我用力抵著他。
「季棠,你幹什麼?
「快放開我!
「我要生氣了!」
樓九在漆黑的角落裡抬了抬眼。
聽到我的哭腔,釋放異能把季棠凍成了冰人。
蘇夏聽到動靜,也醒了。
「發生……」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樓九弄暈了。
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段。
我看向角落。
一抹銀光在月色下閃動。
樓九慢條斯理地擦著一把銀色手槍。
他擦槍,我擦眼淚。
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
兩道呼吸聲輕輕地在夜色里交融。
「你是警察嗎?」
樓九不吱聲,我不在意地繼續問:
「你缺個腿部掛件嗎?
「我想跟你走。」
樓九抬眼望來:「我有什麼好處?」
我懶得猜。
反問:「你要什麼?」
樓九也沒兜圈子,直白提條件:
「做我的固定床伴。」
我有點意外:「你不像這種人。」
我見過太多男人了。
他們的眼睛裡藏了什麼,我一下就可以看出來。
樓九的眼睛裡沒有那種骯髒的慾望。
「但我想活。」
樓九沒有隱瞞的打算。
他看了眼季棠,緩緩道:
「咬那個胖子的,是條重欲的蛇。
「被哪種蛇咬到,體內會攜帶哪種蛇的本能。
「異能越強,越難控制那種本能。」
我聽懂了。
胖子被那種蛇咬了,而季棠被胖子傳染了。
所以季棠才會突然對我那樣。
異能越強,癮越大。
樓九也是被那種蛇傳染了。
他的異能又這麼厲害……
我好奇:「不能忍著嗎?忍不了剁了行不行?」
樓九一個冷漠的眼神掃過來。
我無辜地笑笑,換了個問題:
「你乾淨嗎?沒病吧?」
樓九瞳孔輕顫,像是陷進了某種回憶。
我出聲拉回他的思緒:
「開玩笑的,合作愉快。」
說完,手忽然被緊緊拽住。
變成冰塊的季棠不知道什麼時候融化了,一身濕噠噠的。
他還昏睡著,但手勁出奇地大。
手腕被攥得很疼。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一根掰開,另一根又合上。
死活不讓我走。
我有點煩了。
「放手,你抓得我很疼。」
季棠眉頭皺了一下,緩緩地鬆開了手。
尾指留戀地勾著我的小指,輕輕地撓。
痒痒的。
像小狗狗舔手心。
我抽回手,搭上樓九擦槍的手背。
「現在就走。」
臨走前,我給季棠留了紙條。
簡短的三個字:
【捉迷藏。】
6
幼時在孤兒院玩捉迷藏。
季棠作為捉方時,永遠找不到我。
我希望這次也是。
樓九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強。
他帶著我離開咖啡廳,一路向北。
中途換了好幾種異能。
我最喜歡風系異能。
是凌空的自由感。
第二喜歡的是空間異能。
樓九上百平的空間裡塞滿了我的東西。
我的吃穿用度和末世前幾乎沒有差別。
兩個月轉瞬即逝。
樓九還沒有叫我履行床伴的條約。
夜裡,我聽著門後隱忍的壓抑悶哼,輕輕敲了下門。
「開門,我幫你。」
樓九沒有回應。
我抱住膝蓋靠著門坐下,隔著門勸他,勸不動。
第二天,樓九帶著我繼續北上。
京市建了末世最大的基地。
必經之路上有一處很大的廢棄加工廠。
我們在這住了快一周了。
樓九好像在等人。
我沒問。
深夜,樓下來了一撥人。
很吵。
漸漸地,吵鬧聲摻雜著女生的痛吟聲和求救聲。
樓九還在擦著他那把從不上膛的手槍。
我奇怪:「你不去救人嗎?」
樓九抬了下眼,視線又落回手槍上。
「我有什麼好處?」
誰都可以袖手旁觀,但他不應該無動於衷。
我意識到——
他可能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血。
我站起身:「我想去看看。」
「好。」
樓九收起槍,跟在我身後下樓。
被男人壓著,死命掙扎的林歡一眼就看到了二樓樓梯拐角的我。
她驚喜地大喊:
「小雪,救我!」
很多雙眼睛看了過來。
男人們眼睛更亮,是那種想把我拆吃入腹的眼神。
女人們是失望,還有幾道同情的目光。
她們都默認柔弱的我會和她們一樣淪為玩物。
「小雪,季棠跟你在一起對不對?你讓他救救我。」
林歡出奇地信任我。
或者說,是信任季棠。
「南雪,我幫過你,你不能見死不救!視頻你還記得嗎?那是我發的。」
我默了默,下了一格階梯。
樓九緊跟著在拐角處出現。
他眼神漠然,不知是在看衣不蔽體的她們,還是透過她們在看別的。
我扯了扯樓九的衣擺。
裝模作樣地害怕:「這些男人為什麼看我呀?好可怕。」
林歡意外於我身後的人不是季棠而是另一個男人。
但在聽到我的話後,嘴角止不住抽了抽。
小聲嘀咕:「裝。」
我讀懂了她的口型。
沖她甜甜一笑。
女孩子裝一點怎麼了嘛~
很快,殺豬的慘叫震得工廠的鐵門都在晃動。
我背靠在牆壁上,神情漠然地俯視著下方。
噁心的畜生們一個接一個被風刃挖去雙眼,割下二兩肉。
場面混亂。
林歡趁亂跑過來,她的雙腿還在抖,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
她難為情地捂住胸口。
「南雪,我能跟著你們嗎?」
我眨眨眼,「不行哦。」
她咬牙:「那你告訴我,季棠在哪?」
我搖頭:「不知道哦。」
林歡臉色白了白,顫抖的手指著我:
「季棠是不是為了救你死掉了?」
「不是哦,他救的是蘇夏。」
我繼續笑著:「你拍的視頻,你最清楚他們的關係了,不是嗎?」
林歡愣住,有一瞬間的不相信。
「他怎麼可能……」
話到一半,她停住,咧開嘴笑,語氣嘲諷:
「知道當金絲雀的下場了吧?」
樓九從凌虐底下那群惡人的快感中抽離,冷冷看向林歡。
水柱蜷成圈纏住了林歡的脖頸,不斷收緊。
林歡嗆出淚花,驚恐地求饒:「小雪……咳咳……我錯了……對不起……」
我輕扯了下樓九的袖口,「走吧。」
好無聊。
好煩。
7
因為動用太多異能,樓九體內的慾望又在作祟了。
房間裡一覽無餘。
他用異能築起一道水簾隔開我們。
我繞過水簾,蹲到他面前。
認真地望進他玻璃珠一樣通透漂亮的瞳孔里。
「我幫你。」
樓九靜靜地回望。
冷白色的皮膚被灼燒得通紅透粉。
許久,他啞聲:
「你記得我。」
我動了下眼睫,剛想裝傻。
就見他拉下黑色兜帽,整張臉暴露在我的視野里。
他眼神篤定地和我對視。
明明是很乾凈漂亮的瞳孔。
我卻從他眼中看到了我們那個潮濕的童年。
永遠滂臭的巷道。
總是漏水的天花板。
到處串門看戲的老鼠大哥。
像無數個骨灰盒拼湊起來的握手樓里,充斥著叫罵、吆喝。
還有貫穿夜色的哥兩好啊,六六六啊。
每戶人家的樓上都有一對夫妻會在半夜把東西摔得哐當響,吵著明天要離婚,然後明日復明日。
那時候,我總是抱著兔子玩偶坐在客廳的小床上,床邊有一扇窗。
窗戶的另一邊,住著一對父子。
男孩的母親難產死了。
男孩出生就是銀髮銀瞳,被他父親懷疑不是親生的,每天對他拳打腳踢。
無數個日夜裡。
我的右耳是母親和不同男人的承歡聲,左耳是男孩壓抑的痛哼聲。
「你確定你願意和一個很髒的殺人犯發生關係嗎?」
樓九掌著我的後腦勺,身體逼近,把我圈在身下。
「嗯?」
我從記憶里抽離,摸著他口袋裡的槍,給予他一個溫柔堅定的笑。
「什麼殺人犯?你不是正義的警察嗎?」
我抱住他,在他耳畔笑:
「懲戒惡人,是正義呀。」
手刃惡人,有什麼錯呢?
母親抱著父親跳樓那晚,我在窗戶邊目睹了被親生父親侵犯的銀髮男孩,眼神冰冷地摸到餐桌上的水果刀,然後——
手起、刀落。
再後來,我去了孤兒院。
而那個男孩,杳無音信。
「我幫你,嗯?」
我勾住樓九頸間的項鍊往前拽。
鼻尖隔了一紙薄的距離,呼吸交纏。
我能清晰看到他眨動的眼睫下不斷上涌的慾望。
樓九的呼吸越來越重。
我輕輕笑著,閉上眼,緩緩貼近。
忽然,一陣陰風從後背掠過。
面前的氣息變了。
我猛地睜開眼,對上一雙赤紅瘋狂的眼睛。
我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四周黑黢黢的,像間拷打罪犯的小黑屋。
我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這是什麼魔法?
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了。
黑暗裡,滾燙的大掌覆上我的面頰,掐著我的臉抬起,充滿戾氣的吻長驅直入。
很快,眼前被霧氣和咸澀的眼淚蒙住。
我抵著對方,胡亂地摸到了手感很好的薄肌還有人魚線。
肺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我發不出聲音,只能用手指在他的腹肌上寫字:
【要死了,哥哥。】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取悅了他。
他明顯更興奮了,濕熱的唇瓣游離在我泛紅的鎖骨下方。
「寶寶……你太壞了……我說過的,再背叛我一次,會弄死你……」
我大口地喘著氣,無暇顧及他的啃啃咬咬。
黑暗無限放大身體的感官。
我的肢體越來越不受大腦的控制。
他從身前親到身後,後頸、脊背、腰窩……
我全身的支點都在腹部的那隻大掌上。
很燙。
我嗚咽著,在他的手背上寫下:【熱。】
下一瞬,我被摁在了窗戶邊,窗戶往外推開。
涼風像利刃般迅疾而兇猛地灌入。
我全身繃緊,顫抖不止,分不清是冷是熱還是痛。
窗外的世界同樣一片漆黑。
但我看到了微弱的星光,一閃一閃,一下一下。
每哼一聲,身子就往窗外掉一點。
底下是深不可測的高度。
雙手被鉗制住,我只能悶在他手心嗚嗚地用舌頭寫字:【怕。】
口腔被推進一顆夾心草莓糖。
草莓甜在味蕾上化開,安撫了我的恐懼。
過了片刻,糖心爆開。
我在香甜的包裹中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8
意識回籠時,腦袋混沌得仿佛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撞擊。
事實上,好像也……沒差?
「渴……」
我嚶嚀著睜開眼,對上季棠懊惱的面容。
我頓了一下,「是你啊,樓九呢?」
季棠一言不發地倒了杯水送到我唇邊。
我大口喝完,低眼抿唇,擦著唇角的水漬。
昨晚半強制的親密關係讓我有些不願意直視他。
我看了看周圍,既不是加工廠的房間,也不是鬧騰一整夜的小黑屋。
我語氣冷淡:「這是哪裡?樓九呢?」
季棠面露愧色:「對不起,我昨晚沒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