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回家而已,被陸聞川說得好像我撬他牆腳了一樣。
我被他說得多少有些難堪,冷著臉沉聲解釋道:「他是我弟弟,跟我回家不是很正常嗎?」
陸聞川突然就笑了,冷嘲熱諷地開口道:「弟弟?」
「我看他可沒拿你當哥。」
我安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我對他很了解,就他那個表情,我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果然,他說的沒一句我愛聽的。
「賀言景,你睜開眼睛看看,誰家兄弟跟你們倆一樣?
「多大個人了,還睡覺怕黑,要你陪他睡?
「他要是想上你,叫你聲『哥』,你是不是也能脫褲子給他上?」
我被陸聞川的話氣得夠嗆。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就拿起桌面上的金屬擺件砸了上去。
本來沒想打他的,但卻意外地砸中了他眉骨的位置。
霎時,鮮血湧出。
我被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跟他吵架,連忙過去看他有事沒事。
結果陸聞川躲開了。
他抬眼看我,語氣不善道:「別碰我。」
沒辦法,我給我的私人醫生江措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的時間,江措到了。
看見陸聞川的傷口,江措忍不住皺眉:「不是,你們倆這是鬧哪樣呢?」
我沒心情跟他解釋,只是讓他先替陸聞川處理一下傷口。
陸聞川幽怨地瞪了我一眼,最後也沒讓江措替他處理,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20
許是被陸聞川的話影響,我晚上看謝嶼朝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我好像沒辦法正視他。
我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對他太溺愛了。
坐在車上,我們倆一句話也沒有。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我開口問:「陸聞川回來了,你知道嗎?」
謝嶼朝側頭看了我一眼,聲音很低地說:「不知道。」
「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
沒吵架也不聯繫的嗎?
我正覺得奇怪,想問什麼但還沒等問什麼就被謝嶼朝打斷了。
「我們分手了。」
謝嶼朝語氣平淡,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
平靜得讓我意外。
這回倒是輪到我震驚了。
有一說一,其實他們倆分手我還挺開心的,但我不能表現出來。
我特意表現出很可惜的樣子:「分手了嗎?」
謝嶼朝冷淡地繼續道:「嗯,他說哥回來了,就不要我這個冒牌貨了。」
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尷尬。
謝嶼朝不說我都忘了這事了。
他跟陸聞川在一起的初衷還是當替身。
我想說什麼勸他,思索了半天就蹦出來一句:「別回家了,我們出去吃。」
21
我帶著謝嶼朝去了朋友新開的店。
估摸著他心情不太好,我想讓他散散心。
剛坐在椅子上,還沒等點餐,手機突然響了。
是陸聞川打了電話過來。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
我接通電話。
「你去醫院處理傷口了嗎?」
對面依舊一副拽得要死的口氣:「沒有。」
我對上謝嶼朝的視線。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盯著我看。
我錯開視線,不跟他對視,繼續問著:「那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暫時死不了。」
他擺明了一副不想溝通的樣子。
我也懶得跟他講,乾脆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謝嶼朝還在盯著我看。
我收起手機:「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
「哥,我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家呢?」
我看著他的臉色確實不太好,便同意了。
回家後,謝嶼朝一頭悶進臥室里,沒再出來過。
我敲門問過兩次,要不要吃點東西,都被他拒絕了。
當晚,我半夢半醒間,聽見了臥室的門被推開。
沒一會兒,我聽見謝嶼朝的聲音,他叫我「哥」。
我下意識地以為他又做噩夢了。
我像以前一樣熟練地給他讓開位置,分了一半床和被子給他。
等他躺好了,我還習慣性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不怕,夢都是假的。」
22
第二日,我從蘇牧口中知道了陸聞川來找我的原因。
「他國外那個項目被人搶了。
「都談一個多月了,本來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結果被人半路截胡了。
「他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了,讓我幫著查查對面的公司。」
我問了一句:「查到了嗎?」
蘇牧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當然了,雖然是套皮公司,但還是查到了幕後的操作人。」
我問:「是哪家公司?」
我以為是陸聞川得罪人了,有人搞他。
「是他養的那個小情人。」
我有些意外,竟然是謝嶼朝。
這就解釋通了,怪不得分手了。
這麼坑他一把,不分手才怪了。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謝嶼朝並不是純粹的戀愛腦。
也不是我一直以為的乖孩子。
23
自從上次之後,陸聞川有一段時間沒再聯繫過我。
還是陸母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聯繫不上陸聞川,放心不下,托我去看看。
我沒有拒絕。
本想給他打個電話來著,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拉黑了。
怪不得沒接到他電話。
不過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沒聯繫過我。
我撥了電話,陸聞川沒接。
找到陸聞川家時,房門緊閉。
按了很久的門鈴,依舊沒有人開。
無奈,我輸入了密碼。
密碼是從陸母那兒要來的,是我的生日。
看著解鎖成功的提示,我心裡有點不太舒服,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推門進去,屋子裡有些暗,我走近了,看見陸聞川在地上躺著,身旁還有不少空酒瓶。
我停下了腳步,低聲叫了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純粹地不想理我。
我叫了好幾聲,陸聞川都沒有反應。
沒辦法,我走到他身旁停下來,剛俯身準備拍拍他,就被他握住了腕骨。
我垂眸看過去,發現陸聞川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我掙脫開他的束縛,臉上有些無奈:「陸聞川,你何必這樣呢?」
陸聞川收回手,手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他有些怨恨地開口。
「我怎麼了?賀言景。
「當初答應試試的是你,後面提分手的也是你,我找你求復合你轉頭跟別人睡一起了,你不覺得特噁心嗎?
「你說話啊,賀言景。
「我陸聞川是哪裡對不起你呢?你跟他這麼聯合起來噁心我。」
我突然有些無力感。
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陸聞川。
他以前是囂張的,是目中無人的。
說實話,我有些接受不了他這樣。
我嗓子像是被什麼壓住了一樣說不出口。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當初我以為你只是拿我取樂的,畢竟我們倆那個時候的關係……」
確實算不上好。
後面的話我沒說出口就被突然摔到地上的酒瓶打斷了。
陸聞川看著我,眼底一片紅,他自嘲地笑著。
「我拿你取樂?賀言景,你真是沒有心啊。
「你以為他謝嶼朝是什麼好人嗎?
「你知道他為什麼回國嗎?他就是回來算計你的。
「他一開始說願意配合我氣你,結果到頭來我成了他的利用對象。
「他靠著我沒少讓你心疼他吧?」
明明是問句,但陸聞川的語氣是肯定的。
他這一連串的話直擊我的心臟,我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我確實沒少心疼謝嶼朝。
從陸聞川家出來,我臉上還帶著傷。
甚至一呼氣都感覺口腔里有血腥味。
這陸聞川真的是下狠手,拳拳到肉。
24
我一進家門,就看到在客廳等我的謝嶼朝。
一見我進門,他就迎了上來。
「哥,你受傷了?」
他要伸手摸我的臉,被我歪著頭躲開了。
「別碰我。」
我盯著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看,莫名有種心寒的感覺。
四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謝嶼朝怎麼就變成這種人了?
這麼會偽裝。
我冷著聲問:「是不是你跟別人一起做局搞了陸聞川?」
謝嶼朝微蹙著眉,似乎很不願意提這件事。
良久,他才低聲開口:「是他自己蠢,信錯了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心臟感到一陣悶疼,有些站不住。
最後還是抓住桌角才站穩了身體。
我不知道謝嶼朝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我甚至覺得自己不認識他。
或許我從來就沒看清過他。
「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冷靜冷靜。」
我是剛從陸聞川那兒知道的。
謝嶼朝在這邊的房產有十幾處,甚至還有他們家公司旗下的五星級酒店。
他根本就不可能沒地方住。
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見面就在騙我。
謝嶼朝伸手抓著我的手臂,力道不輕不重,聲音里有些不可察覺的慌張:「哥,你也不要我了嗎?」
我沒理他,甩開他的手自顧自回了臥室。
直到聽見關門聲,我才出來看看。
謝嶼朝已經離開了。
25
謝嶼朝離開後,我沒再見到過他。
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他是賭氣走的,我多少有點不放心,還是找人去查了一下。
得知他當天就坐飛機出國了才放下心來。
他安全就好。
他現在整個人感覺不太正常,我真的怕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
月末的時候,賀剛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
還說什麼一家人要團聚一下。
我覺得還挺可笑的。
估計是年紀上來了,他突然想起來還有家人了。
以前的時候,賀剛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
他自己則不知道在哪箇舊情人那邊鬼混。
他根本就從來沒想起來自己還有個未成年的孩子在家裡。
更別提什麼家人不家人的了。
雖然對他的話我表示鄙夷,但還是開車回了家。
進了家門,我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謝嶼朝。
他正陪著賀剛坐在沙發上聊天。
謝嶼朝不知道說了什麼,把人哄得很高興,拍著他的肩膀直呼「好孩子」。
我忍不住皺眉。
能看見賀剛這樣熱情,倒還真是活久見了。
一頓飯吃下來,他們倆倒像是父子,我好像是來做客的親戚。
我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上樓,剛好聽見謝嶼朝也起身了。
就在我進門的時候,身後的人追了上來,拉住了我的腕骨。
「哥,我錯了。」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錯哪兒了?」
聽見樓梯處傳來的聲音,我往下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人上來了。
在走廊上說這種事終究不太好。
我還是讓謝嶼朝跟著我進了臥室。
謝嶼朝低著頭跟我道歉:「我不該騙你。」
「嗯,還有呢?」
謝嶼朝抬眼看我, 眼神有些委屈在裡面:「不該利用陸聞川。」
我也不是需要他的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出去吧。」
謝嶼朝走之前又問道:「哥, 你要聯姻了嗎?」
我點頭,「嗯」了一聲。
賀剛提過一嘴,我沒答應,對於跟誰結婚這事, 我並不在意,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但我沒必要跟謝嶼朝說這些。
「哥, 你考慮考慮我呢?」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什麼?」
謝嶼朝一臉真誠。
「我是家中獨子。
「跟我結婚,我的一切都是哥的。」
我有些生氣,微怒道:「謝嶼朝,你覺得我看中的是這些嗎?」
我又不是那種愛財如命的人。
「很合適的買賣,不是嗎?
「哥可以考慮考慮。」
26
說是讓我考慮考慮, 但謝嶼朝壓根沒給我考慮的時間。
我應酬喝多了, 讓司機來接我。
不知道怎麼來的是謝嶼朝。
更莫名地, 我跟他躺在一塊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旁邊有人。
仔細一看,還是謝嶼朝。
坐起身發現盯著他身上的吻痕, 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我怎麼下得去手的呢?
真是禽獸。
就在我痛心疾首的時候, 謝嶼朝醒了。
他盯著我看, 開口的話還帶著剛睡醒的啞。
「哥, 你醒了。」
我假裝還沒睡醒,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去了。
「昨晚哥很熱情。」
我閉上了眼睛, 裝作聽不見。
「哥是不想負責嗎?」
聞言, 我身體一僵。
謝嶼朝跟我貼得很近, 他的手臂甚至還搭在我腰上, 他肯定有所察覺。
眼看裝不下去了。
我回頭看著謝嶼朝,跟他對視,實話實說道:「我記不住了。」
我沒說謊。
昨晚確實是喝得太多了。
我有點斷片,對於發生的事都沒有任何印象。
謝嶼朝重複了一遍。
「記不住了?
「哥是不想負責嗎?」
他這個語氣有些幽怨,就好像我是什麼負心漢一樣,占了便宜還不負責。
我沒說話。
謝嶼朝的聲音很輕。
「沒關係的。
「我不會纏著哥的。
「我等會兒就走, 以後都離哥遠遠的。」
他越這麼說,??? 我心裡越不舒服。
他說著起身就要下床,我手比腦子快, 先一步拉住了他。
「你別這樣, 我又沒說不負責啊。」
謝嶼朝轉過身來看我,眼神里有期待, 試探道:「那哥同意跟我試試了?」
對著這雙眼睛,我實在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嗯。
「試試吧,要是不合適就分開好了。」
謝嶼朝勾著我的手指,就像以前那樣。
他摩擦著我的指節, 有些微微的癢。
我想收回手,卻又被他握得更緊。
片刻後,謝嶼朝微低頭湊近,用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尖, 近乎偏執。
「不會有人比我更適合哥。
「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哥。」
直到謝嶼朝再次吻上來,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被他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