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書里的炮灰宮女,因打碎了暴君最愛的琉璃盞,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杖斃。
我跪在地上,嚇得魂⻜魄散,卻突然聽到了暴君的⼼聲。
【煩死了,⼜是這群老東西催朕選秀,朕只想搞事業!】
【這琉璃盞丑得要死,是⺟後非要送來的,碎了正好。】
【下⾯這宮女抖得跟篩子似的,眼睛倒挺亮,跟朕養的小鹿一樣。】
我福⾄心靈,猛地磕頭:「陛下!此盞碎得好!正應了『歲歲平安』之兆,是上天預⽰我朝國運昌隆,海晏河清啊!」
暴君⻰眉⼀挑,⾯⽆表情地看著我。
心裡卻炸開了鍋:【喲呵?這小宮⼥有點東西,會說話,賞!】
……
1
暴君⾝邊的大太監福安,⽤他尖細的嗓⾳喊道:「陛下有旨,宮女雲舒,赦其無罪,賞玉佩⼀枚,調入內務府當差。」
話⾳落下,滿殿震驚。
一塊上好羊脂玉佩被塞進我⼿⾥,我甚⾄能感覺到周圍宮女太監們幾乎要將我洞穿的目光。
我被帶離了暴君的視線,進入了內務府。
管事太監皮笑肉不笑地給我安排了新活計——御書房外圍的洒掃宮女。
身份依然是最低等,但地點卻是天子近前。
我按捺住內心的狂喜,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和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地謝恩退下。
回到宮女所,迎接我的不再是同情,而是淬了毒的嫉妒。
「哼,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竟能從陛下面前活下來。」
「可不是,還得了賞,怕不是在陛下面前演了什麼下賤的戲碼。」
尖酸刻薄的話語從四面八方傳來,我低著頭,一聲不吭。
跟這群連暴君真實脾性都摸不清的傻白甜掰扯,純屬浪費我的時間。
夜深人靜,我摩挲著那塊價值不菲的玉佩,復盤今日的一切。
能聽到赫連御的心聲,是我在這吃人後宮裡唯一的金手指。
這外掛,必須謹慎使用,用在刀刃上。
次日清晨,我拿著掃帚,在御書房外的白玉階上安靜地打掃。
赫連御正在殿內批閱奏摺,我不敢抬頭,卻能清晰地聽到他內心的暴躁。
【天災,又是天災!南境大水,北地大旱,這群廢物只會哭哭啼啼地上奏摺,就沒一個能拿出可行之策的嗎?!】
【國庫的銀子燒得比紙還快,再這麼下去,朕的江山都要被這群蛀蟲掏空了!】
我掃地的手一頓。
機會來了。
南境大水,災民流離失所,若強行開倉放糧,只會滋生懶漢,坐吃山空。
但我這個現代社畜,對「以工代賑」的模式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捏緊了掃帚,心臟狂跳。
賭一把。
我挪動腳步,假裝清掃時不慎離殿門近了些,然後壓著嗓子,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咳嗽。
2
那一聲輕咳,在死寂的御書房外,清晰得過分。
殿內批閱奏摺的赫連御動作一頓。
他抬起頭看向我。
我立刻垂下頭,恨不得把臉埋進胸口,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又是她?】
【膽子不小,竟敢在御書房外弄出動靜。】
「福安。」
赫連御冷淡的嗓音從殿內傳出。
大太監福安立刻躬身:「奴才在。」
「讓她滾進來。」
我身體一僵,幾乎是被人架著胳膊拖進了御書房。
我跪在冰冷的地磚上,頭抵著地面,不敢有絲毫逾矩。
【抖得比上次還厲害,朕有那麼可怕?】
【罷了,看她想耍什麼花樣。】
我顫抖著開口:「奴婢……奴婢斗膽。」
「說下去。」赫連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回陛下,南境大水,災民無數。若只開倉放糧,恐生惰性,坐吃山空。國庫之銀,亦難以為繼。」
「奴婢愚見,或可『以工代賑』。」
【以工代賑?】
赫連御的內心疑惑。
「可組織青壯災民,修繕被洪水沖毀的河堤、橋樑與官道。」
「朝廷撥發糧食銀錢,不白給,而是作為工錢,按勞發放。」
「如此,既能解決災民生計,又能興修水利,為來年春耕打下基礎。一舉兩得,方為長久之計。」
我一口氣說完,整個人虛脫癱倒在地上,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殿內,是長久的沉默。
我只能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
【……荒謬!】
赫連御的內心先是閃過這兩個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玩脫了。
【一個宮女,竟敢妄議國事……】
【可……修橋鋪路,以工錢抵糧食……】
【這想法……竟有幾分道理!】
【不僅能救災,還能把南境那幾條破了好幾年的官道給修了,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這比那群只知道哭窮要錢的廢物大臣,想得周全多了!】
我緊繃的神經,在聽到他心聲轉變的瞬間,悄然鬆了一口氣。
赫連御。
不愧是你,究極務實的事業批霸總。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這些,是誰教你的?」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
我立刻換上驚恐無辜的表情,磕磕巴巴地回答:「回……回陛下,奴婢不敢。」
「奴婢家中曾有遠親遭遇過天災,當時流離失所,聽……聽鄉野間一位老者偶然提及此法,說這是古人的智慧,奴婢便……便記下了。」
我把鍋甩給了一個不存在的「鄉野老者」。
【哼,倒是會編!】
【鄉野老者?朕看就是你自己想的。】
【不過,這法子確實可行,比那群只會哭窮的臣子強百倍!】
【人才,不能只用來掃地。】
我暗自鬆了口氣。
當日,赫連御下旨,緊急召見戶部、工部尚書及幾位內閣重臣。
我就在殿外候著,從洒掃宮女,變成了待罪宮女。
殿門緊閉,我什麼也聽不見,卻能清晰地感知到赫連御心裡一直在罵。
【戶部這老東西,又跟朕哭窮,國庫沒錢?朕看是他自己家裡錢太多了吧!】
【工部就會說工程浩大,難以施行。廢物!飯桶!】
【還得是朕親自來。】
我默默為殿內的大臣們點了根蠟。
一個時辰後,殿門打開,幾位大臣眼神裡帶著一絲被說服後的震撼,匆匆離去。
福安從殿內走出,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他清了清嗓子。
「陛下有旨。」
我立刻跪下。
「宮女雲舒,心思機敏,獻策有功,特赦免其罪。」
「即日起,調入御書房,任『筆墨侍女』一職,隨侍御前。」
話音一落,周圍幾個偷看的宮女太監,下巴都快驚掉了。
筆墨侍女。
雖仍是宮女,卻已是御前伺候的最高等級,能近距離接觸奏摺,甚至為君王研墨。
我壓下心頭的狂喜,恭敬地磕頭謝恩。
「奴婢,謝陛下天恩。」
【賞!】
赫連御的心聲再次在我腦中響起。
【這次,又該賞她點什麼好呢?】
3
我成了赫連御的筆墨侍女。
這個職位,離龍椅不過三步之遙。
我研墨,他批閱奏摺。
殿內安靜得只能聽見硃筆划過紙張的聲音,但我腦子裡卻熱鬧得像個菜市場。
【李貴妃又送燕窩?她當朕是飯桶嗎?不知道朕最煩這些甜膩的東西!】
【張嬪送來的香囊,熏得朕頭疼,人蠢,品味也差。】
【又是一堆請安的牌子,朕的奏摺還沒批完,她們天天就知道爭風吃醋,朕的腦袋都大了!】
好傢夥,大型帝王 emo 現場。
我低眉順眼,手下動作不停,心裡已經把他的需求分析得明明白白。
老闆的核心痛點:後宮添亂,影響他搞事業。
而我的 KPI,就是解決老闆的痛點。
幾日後,我觀察到赫連御眉宇間儘是疲憊,批閱奏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我借著去茶房的機會,悄悄用我的小金庫換了些上好的提神花茶,混在貢品茶葉里,給他重新泡了一杯。
我將茶盞輕輕放在他手邊,一言不發,退回原位。
赫連御的筆一頓。
【這是什麼?味道和之前不一樣。】
他端起茶杯,聞了聞。
【倒是有心。】
他喝了一口,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絲。
【嗯,這茶提神醒腦,不錯。比那些亂七八糟的補品強多了。】
我心中暗喜,向上管理第一步,get。
又過了幾日,殿外傳來一陣喧譁。
是李貴妃的貼身宮女,說貴妃娘娘心口疼,哭著喊著要見陛下。
赫連御的臉瞬間黑了。
【煩死了!又來!朕說了想清靜!心口疼?我看是閒出來的毛病!】
我眼觀鼻,鼻觀心,抓住時機,對著一旁同樣面露難色的大太監福安,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開口。
「福安公公,陛下為國事操勞,宵衣旰食,嬪妾們就算再思念,也不敢打擾聖駕,只盼陛下龍體安康,便是我等最大的福氣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赫連御的內心瞬間安靜了。
【……】
【這小宮女倒是體貼入微。】
【比那些只會哭哭啼啼添亂的女人,強多了!】
他放下硃筆,冷冷地發話:「告訴李貴妃,讓她好好養病,沒事別出宮門。」
福安立刻領命而去,再看我時,眼神里多了幾分深意。
自那以後,赫連御對我愈發不同。
他開始讓我整理一些無關緊要的文書,分門別類地放好。
我的地位,已經隱隱超越了御書房所有宮女太監,成了他事實上的私人秘書。
【這小宮女做事,條理清晰,比翰林院那幫書呆子還利索。】
【用著順手。】
我得到的賞賜越來越多,從金銀到布帛,我的小金庫迅速充盈。
但隨之而來的,是整個後宮嫉妒的眼光。
「一個掃地宮女,爬得倒快。」
「狐媚子一個,不知用了什麼下作手段勾引陛下。」
「聽說李貴妃氣得摔了最愛的玉鐲,怕是容不下她了。」
流言四起,我成了後宮女人的公敵,尤其是李貴妃。
這天,我從小廚房領了我的晚膳。
才回到住所,打開食盒,一股極淡的甜腥味就鑽入了我的鼻子。
我所有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菜色很正常,是我平時愛吃的幾樣。
但我這個現代人,對某些化學合成物的味道,有著刻在 DNA 里的警惕。
這味道,像極了某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只有在加熱後才會散發出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異味。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才幾天,報復就來了。
而且,想要我命。
4
我端著食盒,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這碗加了料的晚膳,我不能吃,更不能就這麼倒掉。
倒了,就是死無對證。
我深吸一口氣,端著托盤,轉身走出了住所。
御書房,是整個皇宮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故意繞了遠路,從御書房的側門經過,算準了赫連御此刻應該還在批閱奏摺。
走到他窗下時,我的手「一滑」。
托盤傾斜,那碗加了毒藥的湯羹,盡數潑灑在我面前的青石板上,咕咕冒泡。
我整個人也跟著軟倒在地,臉上血色盡失。
殿門被猛地推開。
赫連御一身龍袍,面色冷峻地站在門口,視線落在我身上,然後移到那一地狼藉上。
【又是她。】
【怎麼回事?】
我立刻低下頭,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像是被嚇傻了。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蠢貨,朕的人也敢動?】
福安立刻跟了出來,看到這場景也是一驚。
赫連御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查。」
一個字,決定了無數人的生死。
我被「扶」進了御書房的偏殿,說是讓我休息,實則是將我這個「證物」看管起來。
我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將一個受驚過度的宮女演得淋漓盡致。
調查結果出來得快得驚人。
不到半個時辰,福安就領著一個面如死灰的小太監,跪在了赫連御面前。
證據確鑿,指向了李貴妃的儲秀宮。
赫連御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地翻著一本奏摺,仿佛對這一切漠不關心。
但他內心的風暴,幾乎要將整個御書房掀翻。
【李氏!好大的膽子!】
【朕的解語花,你也敢動心思?真以為朕不敢廢了你?!】
很快,盛裝打扮的李貴妃被「請」了過來。
她一進門就哭哭啼啼:「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赫連御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適時地抓住胸口的衣服,發出一連串虛弱的咳嗽。
赫連御的目光,終於從奏摺上移開,落在了我身上。
【看把她嚇的,臉都白了。】
【朕定要讓這蠢婦付出代價!】
他合上奏摺,動作很輕。
「李氏,下毒謀害御前宮女,言行不端,心腸歹毒。」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即日起,貶為庶人,遷入冷宮,無詔不得出。」
李貴妃的哭喊聲戛然而止,癱軟在地。
「至於儲秀宮上下,玩忽職守,一體杖斃。」
我「僥倖逃過一劫」,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奇蹟。
赫連御不僅賜下了無數上好的補品,還直接指派了兩名小太監,專門負責我的飲食安全。
整個後宮,徹底震動。
再無人敢用那種輕視的眼神看我。
我成了暴君身邊,名副其實的紅人,一個誰也碰不得的禁忌。
夜裡,赫連御批閱奏摺到深夜。
我為他換上一杯新茶。
他沒有看我,但我聽到了他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