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面有人了嗎?」
我大驚失色,連忙坐起來。
「沒有!我就是累了,真的累了!那禿驢點了我的肩膀,超級麻!」
白公子的臉色才好看了點。
他緩緩趴下來,扛著我的腿,伸出殷紅的舌尖。
「我還以為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纖纖不高興了。」
怪不得和妖精廝混的書生都短命,這誰扛得住啊!
6
我既是貪生怕死之徒又是貪財好色之輩。
那點子恐懼在白公子的溫柔鄉里化成了繞指柔。
外頭出了大太陽,房檐上的冰錐化了正啪嗒啪嗒往下落。
日頭正高。
白公子把我伸在外頭的胳膊撈進被窩,溫熱的唇擦過我的臉頰。
「今個休息?」
「不行。」陽光刺得我眯了下眼,「天氣這麼好,哪有不出工的道理。」
我一狠心,掀了被子。
寒冷的空氣叫人不禁哆嗦起來,系腰帶的動作也快了些。
白公子更怕冷,厚厚的被子裹住了滿床春色。
我回頭,被他脖子上的牙印晃了眼不敢再看。
昨晚上本來說老實睡覺,白公子非要給我暖腳。
捂在胸口左揉揉右捏捏,等人反應過來已經掛在腰上了。
聽說妖就是以此吸人精氣,叫人慾罷不能,久而久之成了人干。
若白公子以此法吸我的精氣,那可真是太壞了。
他明知我招架不住。
可我掃過銅鏡,鏡中的女子面色紅潤並沒有衰頹之相。
一看就吃得很好。
出了門,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我怎麼能,怎麼能懷疑白公子。
所謂夫妻,是要攜手走過一生的人。
成親那天,我們發過誓。
珍之愛之,絕不三心二意,妄自揣度。
白公子神仙似的人物,跟了我一個藥販子。
溫柔賢淑,持家有方。可我竟然因為一個和尚,就懷疑他是妖。
我和發達了就要踹開糟糠妻的負心書生有什麼區別!
都怪那個和尚!
我走街串巷,卻始終感覺有一道身影在跟著我。
一回頭,果然是慧海和尚。
「施主。」他面露難色,「昨日是我唐突了,可你家相公真的是妖。只不過什麼來頭,我尚且不知。」
我氣得咬牙,攥緊了手中的招牌。
「你這禿驢再亂說我真的要打你了!」
慧海不以為然,可能我的攻擊力太低,並不足為懼。
總之,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其實你也看得出來吧,只是假裝不知道。」
我一愣,和尚嘆了口氣,「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總不能到你死的那天,還不知道枕邊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我有些難過了,萬一我知道白公子的來歷之後他吃了我怎麼辦?
說書人講的故事裡,雪山上的妖怪雪女,因為丈夫違背了諾言就將他吃了。
慧海看我猶豫,提出建議。
「白公子的道行在我之上,我看不出他的身份。或許我的師叔有辦法,到時候你只需偷偷看一眼他的真身。是留是走,你自己定奪。
「三日後,我在斷橋等施主。若施主沒來,貧僧絕不糾纏。」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
藥也沒賣出幾副,路上還摔了個跟頭。
雪水濕了襖子,凍得我直淌鼻涕。
白公子在門口等我。
平常他都窩在屋裡,很少出門。
我見了他,心裡愧疚更甚,竟連話都說不利索。
像蚊子叫。
「我要去趟鎮江。」
白公子還是溫溫柔柔的,「去鎮江幹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脫下我的濕衣服拿去烤乾。
「去,去進些藥材。」
白公子看見了我的藥箱,存貨充足,起碼夠賣到二月份。
但他沒有拆穿,只是裝作沒看見。
「我給你拿點錢。」
白公子進門後,一直掌控著家裡的財政大權。
因為要開藥房,他給我的零花很少。
缺什麼,他會給我買齊。
這次破天荒,給了我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我看著那個錢袋,心裡很不是滋味。
「用不著這麼多。」
白公子說:「你要出遠門,多帶點用得上。」
白公子沒問我什麼藥非得去鎮江買,難道杭州的山頭找不見嗎?
他只是默默幫我收拾東西。
當天夜裡,我明顯感覺到了白公子的冷淡。
他甚至沒有向我要一個晚安吻。
白公子的身子硬邦邦的,不像平時是軟綿綿的。
我只能向白公子保證。
「我一定儘快回來。」
我和慧海在斷橋匯合,要了一條船去鎮江。
慧海是金山寺的和尚,他要帶我見的人是他的師叔。
法號妙法,是金山寺的俗家弟子。
「雖然是俗家弟子,可法力高深。有他在一定可以看穿白公子的真身,你且放心吧!」
他臉上寫滿了崇拜,提起這位師叔眼裡的星星都要冒出來了。
青涯悄無聲息進了許宅。
許纖纖的宅子太小,對於他們這種大蛇很不友好。
如果現出真身,甚至不夠伸展尾巴。
白公子立在廊檐下,正分揀許纖纖從山裡摘回來的藥材。
「許纖纖已經走了,和上次一樣,她又懷疑起你的身份了。」
青涯忍不住抱怨:「這種戲碼我已經看吐了,你的恩情究竟要多久才能報完。這已經是許纖纖的第十世了!」
白公子垂著眸,目光沒有從藥材上離開。
「人類就是這樣的。
「膽小,猜忌,害怕。
「卻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轍,為什麼呢?」
青涯不用看,也知道白公子臉上寫滿了篤定。
還能因為什麼。
不過是許纖纖愛他這條老蛇妖愛到了骨子裡,就算每次被真身嚇得半死不活還要哭唧唧賴在身邊。
不然怎麼會糾纏十世還沒個結果。
白公子一直溫養著許纖纖的靈魂,養了十世才把許纖纖的魂補全。
做完第十世好人,許纖纖就能修成正果。
白公子的恩就報完了。
青涯看見白公子的頭髮在地面蜿蜒,壓制不住的靈力會在妖的某個特徵顯現。
有時候是頭髮,有時候是眼睛。
白公子活得太長了,長到一身道行誰也看不穿。
這世上沒什麼可以瞞過白公子,包括許纖纖去金山寺只為一探白公子的真身。
白公子不會攔著她,攔過這次還會有下一次,無數次。
「可是你真的能做到放許纖纖修成正果?」
位列仙班,前塵盡忘,無欲無求。
許纖纖的世界裡就再也沒有白公子這麼個人了。
白公子撿藥的手一頓,沒有回答。
7
我們趕到鎮江時,妙法正在開法會。
狂熱的信徒圍著妙法,蓮花寶座高高托起妙法。
她神情慈悲,仿佛真的在度化人間苦難。
慧海喉嚨都喊啞了,被淹沒在滾滾人潮里,並沒有人在意。
我瞧著被簇擁的妙法,震驚地張大了嘴。
「你沒告訴我你師叔是女子啊!」
慧海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施主未免膚淺,佛海無邊普度眾生,不分男女。」
我們只能一路跟著法會的隊伍,等到天黑,妙法才結束法會。
她一身紅色袈裟,眉間點了蓮花印。戴的冠極為奢華,竟是用金線勾的一朵紅蓮。
我再去看那袈裟,也是奢華得差點閃瞎我的眼。
慧海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嗓子啞得像鴨子在叫。
「師叔,師叔,我在這裡嘎!」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吸引到妙法的目光。
她走下蓮花寶座,詫異道:「施主印堂發黑,似有妖氣縈繞。」
不愧是師叔,開場白都一樣。
慧海和妙法說了我的疑慮。
師叔就是師叔,妙法眼珠子一轉就有了主意。
她給了我一包藥粉。
「驚蟄時,把它下在白公子的茶水裡。」
驚蟄到,百蛇出。
「你懷疑白公子是蛇妖?」
妙法彎了下唇角,「我懷疑他是螭。」
螭,沒有角的龍。
白公子不喜歡別人叫他的名字,因為和白痴同音。
「如果他不是,這包藥粉就是普通的糖粉,不會傷人的。」
我看了看妙法的臉,她生得極艷麗。眼尾殷紅輕佻,眸子裡慾望太盛,一點都不像普度眾生的活菩薩。
可惜,慧海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我拿到了藥,要和慧海回杭州。
臨走前,我問慧海:「如果白公子是妖怎麼辦?」
慧海指著寺里的一座九層寶塔。
「吃了人的妖會被關在雷峰塔。」
「關到死?」
「關到死。」
我哆嗦了下,好半天才道:「白公子可不會吃人。」
驚蟄來得很快。
白公子剪了一綹頭髮,給我編成手串。
裡頭還摻雜了茉莉花干,香味經久不散。
我趁著白公子去洗衣服,把藥粉混在了白公子的茶水裡。
今天就是驚蟄。
放完我又後悔了,想把茶倒了。
但是白公子已經回來了,我想攔著他,話還沒出口,白公子已經喝了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驚蟄的原因,今天的白公子總覺得有些躁動。
我背著藥箱出門,沒心思做生意,在西湖邊上坐了一個下午。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擺攤賣壯陽藥。
西湖遊人如織,楊柳依依,暖風徐徐。
我忽然想起初見白公子那天,細密的雨幕將天地都融入水色之間。
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由斷橋而下,擋住了我頭上的風雨。
白公子是人是妖,和我愛他沒有關係。
一瞬間靈台清明。
我瘋了似的往家跑,想要見到白公子跟他說一說我齷齪的心思。
求他原諒,我許纖纖願意用一生賠罪。
可等我到家,空蕩蕩的許宅,哪裡還有白公子的身影。
我又急急忙忙找到青涯。
「你見過白公子嗎?」
青涯睨著眼,「沒見過。」
我低三下四,「你要是見著了,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青涯冷了臉,「你把人弄不見了,自己去找!」
我渾渾噩噩走在杭州城。
天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像破了個窟窿般要把下界灌滿。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周圍人都在往家跑,只有我一個人向著西湖去。
去年有人說西湖底下沉著條大蛇,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白公子。
我跌跌撞撞跑到西湖,果然見翻騰的湖水中,一條白練若隱若現。
巨大的蛇鱗在雨幕中折射出瑩潤的光,身軀在水中不斷盤旋漾起一波又一波的西湖水。
我大聲喊:「白公子!」
暴雨淹沒了我的聲音,我焦急萬分想著下水。
白公子從水裡仰起頭,果然比湖心亭還大。
我嗓音發顫,哆哆嗦嗦問他。
「是你嗎白公子?」
巨蛇點了點頭。
我伸手去摸他的腦袋,白公子通人性一樣用頭頂著我的掌心。
「怎麼這麼大啊?」
這得是多老的妖精。
我看清他腦袋後綿延的蛇身,撲面而來的水汽里是大妖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繃著的那根弦到底是撐不住斷了。
我被嚇暈了。
醒來時白公子並不在身旁,只有青涯端著熱湯在一邊不耐煩地盯著我。
「許纖纖,你又被嚇暈了。」
又?
「沒出息。」
青涯把熱湯灌進我嘴裡,為白公子打抱不平。
「就是養條狗也該養熟了。知道了又怎麼樣,你要離開他,還是找法師來收了白公子?」
我搖搖頭,都不是。
青涯更氣了,「那你這麼折騰是為了什麼?」
我捧著碗,缺口有些刮手。
破了的碗沿和我的心一樣,寫滿了心酸的滋味。
「夫妻,要坦誠相待啊。
「我不會嫌棄白公子是妖的,為什麼騙我?」
青涯咬住腮幫子,末了憋出一句。
「你不嫌棄,他會害怕啊。誰讓你每次都嚇死過去,這次還好只暈了兩天。」
我大概也知道,我和白公子是有幾世緣分在的。
不禁得意地想,那我還算有出息。
下一世說不定不會再暈過去,那白公子就不用瞞著我了。
我美滋滋地規劃好了下輩子的事,問青涯:「白公子呢?」
「在白府,估計以為你不要他了,正傷心呢。」
白公子在曬太陽。
蒼白的肌膚在陽光下有種不屬於人間的怪誕美感。
忘了,他本來就不是人。
我走上前,坐在白公子身邊,把他的頭髮編成又粗又長的麻花辮。
嘻嘻,像小姑娘。
白公子側過身,用手掌托住我的下巴。
他的拇指摩挲我的唇瓣,動作曖昧得像是在接吻。
「怎麼回來了?」
我紅了臉,「捨不得你。」
白公子就笑,一邊笑一邊挑開我肩頭的衣裳。
「我是妖也不怕?」
白公子真好看,迷得我頭腦發熱。
「你要是怕,我就放你走。」
我想到白公子龐大的蛇身,心頭有些發顫。
「怕,但是不想走。」
我說得太懇切,白公子眼裡的冷意都淡去了。
「你說怕我也不會放你走。
「就用一根鏈子拴起來,日日只能在我眼前,哪也不許去。
「就算死,也得死在我的床上。」
白公子又說:「騙你的,才捨不得你死。」
他把我抱在腿上,禁錮所有物的姿勢,剛好可以聽見他的心跳。
「好喜歡。」
白公子說。
8
七月,妙法要來杭州傳授佛法。
整個杭州城都去湊熱鬧。
我揣了一包米花糖,擠進人群中。
妙法高坐蓮台,一身紅色袈裟似火熱烈。
我其實聽不懂佛經,什麼普度眾生,因果輪迴我並不相信。
我只想把這輩子過好。
白公子和青涯也在信徒之中,雖然是妖精。但白公子並不畏懼這種場合,混在其中和尋常人沒什麼區別。
我拽著白公子的衣袖,讓他別那麼招搖。
「當心妙法收了你。」
白公子斂著眉,手掌放在我的腰側。
「我不怕。」
我拍開他的手,縱然不信也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這可是在佛祖面前!」
佛祖教人要戒貪嗔妄念,修心修身。
可紅塵就是滾滾欲潮,人就是匯聚潮水的水滴。
寶石閃到了我的眼,妙法渾身珠光寶氣。
金山寺的和尚很有錢,慧海的缽是用純金打造的。
我很嫉妒,暗戳戳地問白公子。
「你說,和尚們有沒有貪念呢?」
白公子沒有回答,轉而問我:「你呢,你的貪念是什麼?」
那可就多了。
有了美色想錢財,有了錢財想聲譽,有了聲譽又想要權力。
只有神仙才會無欲無求吧。
可無欲無求,做神仙又有什麼意思。
我不好意思地告訴白公子,「我想要的東西太多,怕是數不過來。」
我以為白公子會鄙夷我,但他沒有。他只是輕輕用摺扇敲了我的腦袋。
「就是這樣,人間才有趣。」
來聽經的人太多,我們漸漸被擠到外圍。
青涯早就溜走,我和白公子也乾脆離開了狂熱的人群。
「白公子,你多大了?」
白公子歪了下頭,「不記得了。」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明明緊緊靠在一起,又似乎隔了好長好長的距離。
我停住腳步。
「看了這麼久的人間還有趣嗎?」
陽光下沒有新鮮事。
人的慾望醜陋,可在慾望之外還有親情,愛情,憐憫,勇氣。
諸如此類的情感構造了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間。
膽怯者會勇敢,良善者也會生出惡念。
陰暗與美好共生,在有限的生命里讓人覺得新奇。
因為時間太過短暫,所以拚命地想要抓住。
貪念由此而生。
可白公子的生命近乎無限,看過了無數次的世間輪迴,還會有慾念嗎?
等他無欲無求的那天,會成仙嗎?
我才想明白,不是做神仙要斷情絕欲。而是斷情絕欲了才會成為神仙。
等到白公子覺得人間無趣的那天,還會來找我嗎?
我怕從白公子的嘴裡聽到我不想要的答案,乾脆不等他回答。
那是以後的事情,而我一直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
炒米花把我的嘴巴塞滿,心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入伏,天最熱的時候。
蒼蠅圍著路邊的死狗打轉,惡臭撲面而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上吐下瀉,嚴重者水米不進,撐不過三天就沒了氣息。
我的藥房忙個不停,各種藥材都不夠用。
只能麻煩青涯去山上找一找。
這場瘟疫來得太蹊蹺了,慧海懷疑是有妖邪作祟。
他早上去找妖怪打架,到了中午又垂頭喪氣回來。
在我的藥房坐一會,喝口冷茶。
「毫無頭緒,可城裡病的人越來越多。」
慧海抬眼,偷偷看白公子。
白公子正忙著給病人抓藥,他生得好又溫柔,來看病的都把他叫活菩薩。
說來更怪,這場兇猛的瘟疫,只有我的藥房能治好。
慧海拿起我的方子看了看。
「許大夫,你這藥房與隔壁濟生堂的沒差別。」
他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猛地站起來抓住白公子正在包藥的手。
「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慧海把打包好的藥抓得一團糟,卻沒找到不妥。
白公子似笑非笑看著他。
「和尚,你是不是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我趕忙去勸架,分開兩人。催促慧海趕緊滾蛋,雖說他也是為了杭州城的百姓好。
臨走前,慧海還順走了我一包藥。
在慧海心裡,白公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說不定他還認為,這場瘟疫和白公子脫不了干係。
一直忙到天黑,送走最後一個客人。
我揉了揉酸痛的腰,正想歇一歇。有人走進了藥房,我下意識把他當作來看病的。
正要坐下把脈,才發現對方形容枯槁,只有薄薄一層皮裹著骨頭。
他衣衫襤褸,所見肌膚皆是青黑色,並不像個活人。
我大聲尖叫起來。
「有鬼啊!」
白公子聞訊而來,一抬手對方就化成粉末。
我驚魂未定,見白公子皺眉。
「屍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嚇得直抖腿,「屍鬼是什麼?」
「死於戰爭的人。怨氣衝天,所過之處會傳播絕望與瘟疫。怪不得杭州城會變成這樣,原來是屍鬼作怪。」
話音剛落,慧海也追著一隻屍鬼路過。
他用金缽收服屍鬼,要帶到金山寺超度。
進了我的藥房,慧海難掩愧色。
「我沒想到,你會用自己的修為救人。」
白公子神色淡淡:「要謝許纖纖才對,不然我懶得管這些破事。」
慧海又看向我,「施主大義。」
白公子早就看出這場瘟疫不普通,一般的藥是沒辦法治癒的。
只能損失一點修為,救救無路可走的百姓。
我感動得無以復加,白公子此刻在我眼裡簡直就是在發光。
比菩薩還菩薩!
慧海抹了把臉上的灰。
「我從城外的亂葬崗來,一路上已經收了不少屍鬼。可他們還是一波又一波,往杭州城裡來。
「不止亂葬崗,似乎地下的屍體都甦醒了。
「可見是有人在操控他們。」
慧海為難地看向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