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嫌我是個乖妹,沒勁。
他將我丟給他玩得最花的兄弟。
「幫個忙,帶壞她。」
他兄弟掀起眼皮,語氣慵懶:「你確定?」
竹馬點頭:「你帶著我放心。」
他兄弟笑了笑,沒說話。
竹馬走後,他問我:「干過壞事嗎?」
我乖巧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沒有。」
他捏了捏我的耳垂,懶懶勾唇:「那哥哥教你腳踏兩隻船。」
1
我是個乖妹。
我裝的。
原因無他,戚回討厭乖妹。
2
Wave,北城最大的銷金窟。
戚回隨手將我丟給柯贇,興沖沖地拉著好友去賽車。
柯贇喊來服務員,給我叫了杯橙汁。
我溫馴乖巧地道謝,心裡卻覬覦上他的赤霞珠。
Wave 的酒很出名。
但因為戚回經常出沒,我一直沒來玩。
柯贇捕捉到我眼裡的渴望:「想喝?」
乖乖女是不會喝酒的。
我裝模作樣地搖頭。
柯贇側靠在沙發上,雙腿隨意交疊,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他倒了點酒在空杯子裡,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推過來:「喝酒是一種學壞。」
桃花眼上挑,唇邊掛著蠱惑人心的笑。
不愧是花名在外的浪子,這模樣確實能迷倒一大片姑娘。
我蹙眉深思,怯怯開口:「我學會喝酒,阿回會多喜歡我一點嗎?」
柯贇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他喜不喜歡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歡會喝酒的姑娘。」
我的臉紅的恰到好處,雙手捧著杯子,像愣頭青一樣灌酒。
柯贇沒說話,靜靜地看著我被嗆,給我遞來紙巾。
酒是好酒,可惜在老狐狸面前我只能裝不懂。
我穿著白色長裙,咳得眼尾泛紅,我見猶憐的模樣吸引來一批人。
「贇哥,這誰啊?夠純夠嫩。」
柯贇的臉沉下來,眼底黑壓壓的一片。
3
凌晨 12 點,柯贇開車送我回家。
「住哪兒?」
「戚家。」
我爸和戚叔叔穿一條褲子長大。
但他遠不如戚叔叔有遠見。
戚叔叔抓住風口一躍成為北城新豪門。
而他仍然在縣城做殺魚佬。
我爸為了攀緊戚家這顆大樹,牢牢抓住二十幾年前的一句口頭娃娃親。
從高中開始,一到寒暑假他就將我打包送到戚家。
這個暑假,我因為實習借住在戚家。
「戚家兒媳婦的位置你一定要守住。」
我煩得要死,裝乖妹惹戚回嫌。
但戚回是個孬種,怕被戚叔叔和戚阿姨停掉信用卡,不喜歡也生忍著,私底下給我難堪。
柯贇眼睛半眯,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方向盤。
「乖乖女試過夜不歸宿嗎?」
當然有。
玩嗨了,直接左擁右抱在酒吧通宵。
我搖頭,揚起唇角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顯得很乖:「沒有,家裡有門禁。」
「那哥哥教你。」
我溫聲拒絕:「不了,戚阿姨會很擔心的。」
戚回之所以將我丟給柯贇,就是想抓我的錯處,名正言順地甩掉我這個「未婚妻」。
我怎麼可能如他的願。
4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客廳陪戚阿姨吃早餐。
戚回頂著雞窩頭和黑眼圈,帶著一身酒味回來。
戚阿姨立馬放下筷子,拿起雞毛撣子追著他打。
戚回滿屋子竄逃,邊跑邊嚎:「媽,媽,媽,咱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咽下最後一口紅米腸,找準時機勸架。
戚阿姨抓著我的手,恨鐵不成鋼地罵戚回。
「渺渺四六級全過,成績全院第一,還拿了國家獎學金,現在大二就開始實習了,再看看你,一天天的不是逃課就是掛科,真是生塊叉燒也好過生你。」
「你要是有渺渺一半懂事,我也不至於那麼大動肝火。」
無論什麼年齡,人都最討厭鄰居家的小孩。
戚回趁戚阿姨不注意,憤憤地盯著我,朝我做鬼臉。
他這沒出息的慫樣,跟我小時候炸他一身牛糞不敢告狀一模一樣。
戚回被關三天,後面實在安分不下去,藉口帶我出去買東西溜出門。
一上車,他立馬給柯贇打電話。
「贇哥,江湖救急。」
我坐在柯贇的超跑里,捏著包假笑:「你和阿回的關係真好。」
陪女人逛街這種忙都能幫。
柯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之所以答應和戚回出來,是篤定他會將我丟下,到時候我就可以偷溜去幹壞事。
計劃很美好,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怎麼?不想見哥哥。」
我虛偽地搖頭,心裡畫圈圈詛咒他。
柯贇領我去商場吃飯,進門時我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我談了一個學期的學弟,前段時間嫌他粘人剛分,分的不太體面。
他三天兩頭信息轟炸我。
我受不了,將他拉黑。
沒想到他直接追到我實習的城市來。
5
我拽住柯贇:「我今天不想吃私房菜。」
柯贇挑眉:「那你想吃什麼?」
我一心想著躲前男友,隨便指了一家店。
柯贇笑而不語:「行。」
我走進去才發現這是家網紅餐廳。
裡面的男服務員穿著男僕裝,戴著貓耳朵和鈴鐺項圈,統一的勾欄樣式。
「姐姐,這是菜單。」
他夾著聲音說話,用的是對付富婆那套。
我隨便點了幾個招牌,然後將菜單推給柯贇。
柯贇額外加了瓶酒。
我摸了摸鼻子,訕訕解釋:「我不知道這家店是這種風格。」
要是事先知道,肯定和閨蜜來享受一番。
柯贇笑著點頭,似乎接受了我的說辭。
吃飯吃到一半,餐廳開始猛男脫衣表演。
我竭力控制,但餘光還是忍不住飄到光裸的腹肌上。
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我拚命喝水,越喝身體越熱。
我回過神來,看向手中的杯子,發現自己喝的是酒。
柯贇笑盈盈地望著我,嘴唇一張一合:「哥哥的腹肌比他好看。」
視線順著他的深 V 領口往下滑。
鼓鼓囊囊的胸肌和肱二頭肌將領口撐爆,隱約能看到裡面的形狀。
柯贇像海妖一樣蠱惑人:「想看嗎?」
酒精削弱人的理智。
曖昧的音樂和燈光讓氛圍變得微妙。
我沒出息地咽口水,鬼使神差地開口:「可以嗎?」
6
手貼上去的前一秒,我清醒過來。
「抱歉,我有些醉了。」
說完,我立馬溜去洗手間。
我用冷水沖手,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要命,男狐狸精太會釣了!
回來之後,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柯贇伸腳撩我,我立馬縮回去。
吃完飯,柯贇帶我去購物。
為了維持人設,我專門挑乖乖女和職業套裝,辣妹風的衣服一律不看不碰。
但店員懂得根據顧客身材風格推薦適合的衣服。
她給我拿來一條紫色深 V 露背魚尾裙。
這條裙子確實戳我,我一進門就注意到它。
「它可能會很適合您。」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柯贇率先開口:「試試吧。」
帘子拉開那一刻,我聽到店員的驚嘆。
鏡子裡的女人凹凸有致,緞面布料顯得曲線更加曼妙。
肉全長在該長的地方。
膚若凝脂,輕輕一掐就能留痕。
柯贇的目光直勾勾、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極具壓迫感和侵略性。
裙子靠近腰窩的位置有幾根細帶子要系。
柯贇主動攬過店員的活。
腰窩是我的敏感區。
男性手掌的溫度普遍比女性要高。
柯贇的手剛靠近,我就感受到灼熱,控制不住地想躲。
他摁住我,嗓音低沉沙啞:「它很襯你,很美。」
我嬌羞一笑:「真的嗎?那我要穿給阿回看。」
柯贇的臉倏地沉下來,黑鴉鴉的眼底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7
他壓低聲音,睜眼說瞎話:「戚回不會喜歡的,不用穿給他看。」
我抽了抽嘴角,沒說話。
付款的時候,我掏出戚回的卡。
戚回為了讓我配合他出門,拿錢賄賂我。
「姜渺,只要你肯幫我,錢隨便花。」
送上門的冤大頭,不宰白不宰。
柯贇奪過卡:「他攢點零花錢不容易,刷我的。」
我在心裡默默翻白眼,氣得牙痒痒。
攢幾百萬零花錢不容易,那我拼死拼活賺那點窩囊廢算什麼!
逛完街,柯贇帶我去吃海鮮。
浪了一天的戚回也來蹭飯。
他一屁股坐到柯贇邊上,嘴裡叭叭地吐槽賽車場上遇到的傻逼。
戚回一邊說,一邊拉著柯贇的手晃。
柯贇倒飲料,剛想遞給我就被戚回截胡。
「剛好渴了。」
柯贇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眸里滑過一絲無語。
戚回咕嘟咕嘟兩口乾完,放下水杯示意柯贇添水。
柯贇擱下水瓶:「自己倒。」
戚回撓撓腦袋,不知道哪裡得罪他。
菜上桌後,我做模做樣給戚回剝蝦。
「阿回,多吃點。」
柯贇的臉冷下來,眼神幽幽地盯著那塊蝦肉。
「渺渺真是沒良心,我陪了你一天都比不上某人。」
一向遲鈍的戚回感受到不對勁,眼神在我和柯贇身上梭巡。
他將蝦肉夾到柯贇碗里:「贇哥,你今天辛苦了,多吃點。」
柯贇毫不客氣地將肉炫進嘴裡。
戚回見他喜歡,屁顛屁顛地給他剝。
柯贇嫌棄地拒絕:「你自己吃。」
戚回不樂意起來:「為什麼?姜渺的手更香嗎?」
8
戚回解禁後,不再需要以我為幌子出門。
我加入新的項目組,每天都要加班趕方案。
他懶得理我,我也沒時間理他。
相反,柯贇倒是時不時給我發消息。
「渺渺,明天見。」
我以為他要來戚家蹭飯。
直到我看到他站在甲方團隊里,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剪裁精良的正裝壓住他身上的痞氣,顯得他肩寬腿長,氣場凌厲。
談判桌上的柯贇步步緊逼,分寸不讓,骨子裡流露出一股商人的狼性。
我瘋狂敲擊鍵盤記錄會議紀要。
中場休息,我和人事一起端茶倒水。
柯贇接過茶杯,手指在我手背悄悄一點。
我低垂著頭,不著痕跡地躲開。
「我想去趟洗手間,這位小姐方便給我帶路嗎?」
卑微的乙方實習生沒有說不的權利。
「柯總,以公謀私可不是什麼好品質。」
柯贇懶懶地勾起唇角,漆黑深邃的眸子染上笑意,桃花眼自然風流:「以公謀私?我謀什麼私了?」
打啞謎。
風流浪子慣用的手段。
我沒什麼耐心地將他推進衛生間。
「上你的廁所吧。」
回到會議室,柯贇又變成咄咄逼人的柯總。
剛才的他仿佛只是我的錯覺。
9
合同敲定後,兩家公司正式展開合作。
領導看我想法多,讓我跟進項目方案。
我拿捏不准甲方爸爸的喜好,發消息刺探柯贇。
「不接受空手套白狼,賄賂要拿出誠意。」
我還沒想清楚要怎麼賄賂他,他的視頻電話邀請彈出來。
柯贇穿著一件銀灰色的絲綢睡袍,鼻樑上架著鉑金眼鏡,頭髮隨意地散在額前,姿態慵懶。
幽深的目光將我裹纏,讓我有種被獵人盯著的感覺。
「哪裡卡住了?」
我拿起手機對準電腦螢幕,說自己現階段遇到的難題。
柯贇在職場混跡多年,又是上位者,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他給我提供幾種思路和解決方案。
柯贇嘴上正經,手卻不經意地扒拉自己的領口,露出精壯的上身。
我沉迷工作,一心一意寫方案。
柯贇的眉眼拋給瞎子看。
他邊嘆氣,邊將領口拉起來。
凌晨一點,柯贇出聲打斷我:「明天還是工作日,早點休息。」
我掛斷電話,繼續埋頭碼字。
柯贇的電話再度彈出來。
我掛斷,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我睡了,不方便接。」
他甩來一張截圖。
企微狀態出賣我。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工作永遠干不完,小牛馬快睡吧。」
牛馬!?
這兩個字一下戳到我的痛處。
不能給資本家無償加班!
我氣哼哼地關掉電腦,起身上床。
10
接下來一個月,柯贇時不時和我視頻通話,遠程輔導我。
我薅了他那麼多次,總該有所表示。
「周五晚有空嗎?請你吃飯。」
「當然,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我遇到突發情況要臨時加班。
我提前發消息跟柯贇說明情況,把飯局往後推。
下班的時候,公司黑黢黢一片。
接連不斷的加班讓我身心俱疲。
我沒有精力挑選外賣,打算隨便對付一口。
「渺渺。」
柯贇穿著白色的休閒服靠在車邊,手裡捧著一束鮮花。
有人接下班,真是種奇妙的體驗。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變軟。
「不是說好飯局推遲嗎?」
柯贇笑著打岔:「想了想還是怕你賴帳。」
我接過花:「那麼稀罕我這頓飯?」
柯贇點頭,大方承認。
打開車門,副駕駛座上放著奶茶。
這家奶茶店是北城首家,剛開業不久,每天都爆單。
因為太過火爆,它關閉了線上渠道,只能線下排隊。
辦公室的同事一直想喝,但黃牛的價格屬實太過離譜。
「奶茶放得有點久了,可能不太好喝了。」
我插上吸管狠狠嘬上一口,揚起大大的笑臉:「好喝,謝謝。」
柯贇邊開車,邊提前撬牆角:「你畢業之後考慮考慮我公司,我公司沒有加班文化。而且我不會壓榨員工。」
我癱在副駕上,偏頭瞟他:「我考慮一下,畢竟能力在這兒,可選項太多了。」
柯贇失笑:「是,你最厲害。」
11
我千算萬算,算不到宵夜時間碰到前男友。
沈一帆走過來死死地拽住我:「學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眼眶泛紅,委屈得像是要哭出來。
柯贇盯著他搭在我腕上的手,眼神幽深。
我甩掉他:「我說得很清楚,我們已經結束了。」
柯贇不動聲色地擋在我面前。
他指著柯贇,胡亂攀咬質問:「因為他嗎?」
加班本來就煩,遇到胡攪蠻纏的前男友更是煩上加煩。
沈一帆是小我一屆的學弟。
我和他相識於一場競賽。
他追了我半年,在一次聚餐里跟我表白。
戀愛後的沈一帆太過粘人,不在一起要跟他報備行程,好不容易閒下來又要時刻粘在一起,完全沒有私人時間。
他看到我跟別的男生待一塊兒就發瘋,發完瘋還要我去哄他。
我受不了,主動提分手。
沈一帆不接受分手,微信電話輪番轟炸,甚至在宿舍樓和教學樓蹲守。
我忍無可忍將他所有聯繫方式拉黑。
「分手的原因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你繼續糾纏只會讓我覺得厭煩。」
他像聽不懂人話一樣:「為什麼?他究竟哪裡比我好?」
沈一帆瞟著柯贇手上的綠水鬼,自嘲一笑:「因為他有錢,所以你跟他。」
柯贇一拳打上去:「嘴巴放乾淨點。」
我扯開柯贇,對著沈一帆的臉扇上去。
「自己無能就在背後造謠,沈一帆你真讓人作嘔。」
「我跟你分手,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你再騷擾我,我直接報警。」
12
沈一帆攪散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好心情。
柯贇見我皺著眉,可憐兮兮地出聲:「我受傷了。」
我以為他打架時弄傷自己,圍著他仔仔細細檢查了兩圈。
檢查下來發現他只是手背紅了,晚發現一秒就能痊癒。
我抓起他的手,拉下臉氣呼呼地一甩。
柯贇放軟聲音:「好了,為他生氣不值得。」
我垂下頭,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沒說話。
「你放心,我不會跟戚回說。」
我嘀咕反駁:「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你說了也沒事。」
柯贇笑了笑,沒說話。
怔愣幾秒,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變相承認耍了他。
我一直在他面前「阿回」「阿回」地叫。
「別抑鬱了,帶你吃好吃的。」
吃完夜宵,他帶我去酒吧。
「把我放在這裡的酒拿出來。」
已經在他面前崩人設了,也懶得繼續裝下去。
我拿起酒杯,咕嘟咕嘟往下灌。
柯贇摁住我的手:「酒烈,喝慢點。」
我撥開他:「我的酒量可不比你差。」
為了賺錢,我在酒吧賣過酒,想在狼窩裡保全自身,好酒量只是入門。
柯贇挑了挑眉,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放下酒杯:「比比。」
「行。」
酒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久違的自由讓我感到暢快。
我漸漸卸下心房,趴在桌上傻傻地笑,笑著笑著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掉。
柯贇拿著手帕,輕柔地替我拭去眼淚。
13
我爸是個極度迂腐的人,市儈又沒遠見。
當年,戚叔叔拉他一起合夥做生意,他嫌投入風險大,守著積蓄不肯嘗試。
後來,戚叔叔成功發家,而他奮鬥幾十年只能守著縣城的水產店。
他心裡後悔,嘴上卻不肯承認,喝醉的時候,總愛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翻來覆去地說,說自己比戚叔叔厲害,就是缺點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