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之下,我也差點栽到湖裡,連忙在空中亂抓,匆忙地拽住了船夫的前襟。
「撕拉」一聲,船夫的衣服被我撕成兩半,我摔在甲板上,抬頭震驚地看著船夫裡衣上的八個兜。
不是我說,這八個兜怎麼似曾相識啊?
連位置、大小和布料都分毫不差。
陸明熙好不容易從湖裡爬上來,一看見那八個兜,又「撲通」一聲跳進湖裡。
再一看船夫陰晴不定的臉,這不就是剛才賣糖葫蘆的那個老頭……
不對,這明明就是赫連鈺那個王八蛋!
我手上還抓著破破爛爛的碎布條,暴怒道:「赫連鈺,你演我?」
赫連鈺想要解釋,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能弱弱地說:「你知道的,我從小就離開了母親……」
12
殿內,濕淋淋的陸明熙和破破爛的赫連鈺在下面跪著,皇帝和貴妃坐在上首,我站在皇帝身邊默默垂淚。
這是我從小就研究出來的辦法,每次有人欺負我,去告狀的時候我就一指罪魁禍首,什麼話都不說,兩行清淚就下來了。
被我指著的人被家長打了個半死之後還覺得自己真該死啊,以後再也不敢欺負我了。
除了葉琳琅,我這招一直無往不利。
赫連鈺此刻就很愧疚,對皇帝說:「老登,你先聽孤解釋。」
皇帝對我娘說:「阿容,此事必定另有隱情,要不先聽聽太子怎麼說吧?」
我娘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赫連登,你兒子毀了我女兒的婚事,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赫連鈺鎮定道:「容姨,是這樣的,孤聽聞小溪妹妹和陸公子去看燈會,擔心陸公子欺負她,所以就一路跟在他們後面,扮成燈樹、小販、船夫……」
我尖叫:「你還扮成燈樹?」
赫連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孤看到陸明熙竟敢和小溪妹妹吃同一串糖葫蘆,這正常嗎?」
陸明熙露出愧疚的神情:「殿下,這確實……」
我一把推開他:「赫連鈺,你吃我剩下的草莓屁屁和西瓜皮皮的時候,怎麼不問這正不正常?」
陸明熙:「這不正常。」
赫連鈺:「要你多嘴!父皇,陸明熙還想趁著小溪妹妹暈船之際占她便宜,罪該萬死!」
陸明熙:「冤枉啊!臣沒有!」
我:「冤枉啊!根本沒占到!」
陸明熙和赫連鈺瞬間對我怒目而視。
我乾咳一聲:「赫連鈺,你每天晚上抱著我哄我入睡,占我便宜,你也該死?」
陸明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赫連鈺:「你們?你們!」
「你理智一點,孤只是抱著,什麼都沒做。」
陸明熙理智不了,他低聲念叨著「春來發綠波」,失魂落魄地走了。
皇帝和我娘分別把我們叫過去質問。
「你怎麼什麼都沒做,你是不是不行?」
我怎麼不行?我可太行了,晚上我借著睡意把腦袋擱在他胸前,感覺到他呼吸粗重,艱難地說:「寶寶,你是一頭小豬。」
曖昧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我氣得往他胸口捶了一下,他:「心軟軟。」
踹了一腳,他:「溺愛。」
就連半夜偶爾驚醒, 都能看見月光下他為我縫補衣物的溫婉側臉,令人宮寒。
這時我聽到另一邊赫連鈺大義凜然的聲音:「父皇, 小溪是孤的妹妹,孤怎麼可能對她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呢?」
我估計等我死了赫連鈺都開不了竅。
13
這天晚上,赫連鈺照例哄我入睡。
他手上拿著陸明熙新鮮出爐的大作——《綠波傳之哥哥輕點寵》, 神情凝重。
他清朗的聲音越讀越嚴肅,我越聽越不對勁。
這本書的劇情,是不是有點耳熟啊?
女主綠波是男主的繼妹,綠波天真可愛, 男主卻對繼妹心懷鬼胎, 誘哄她同床共枕, 甚至還在綠波的茶里下了春藥。
赫連鈺沒讀完,氣得一摔書:「胡言亂語!陸明熙這個王八蛋,竟敢寫書編排我們!」
「是啊,什麼下藥,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呢!」
我拍拍他,遞給他一盞茶讓他冷靜一下。
當然是寫了一些不能出版的東西了。
情節之生動,用詞之火辣, 竟然讓赫連鈺看得額角溢出熱汗, 俊臉泛紅, 呼吸急促。
他擰著眉頭解開領口的第一顆扣子問我:「小溪,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確實不對勁, 這藥效未免也太好了!
我撲上去給他繼續解衣扣:「哥你很熱嗎?很熱就脫了吧!來,我幫你!」
赫連鈺下意識地按住我的手:「不行, 還沒讀完……」
「這破書有什麼好讀的?手放開,我把你腰帶解了。」
「不行,小溪……會變質……」
赫連鈺的反抗聲慢慢小下去,反倒是我驚慌失措地去夠那本破書:「等等, 書里不是這麼寫的,你特麼倒是輕點寵啊!」
半夢半醒間,我突然想起赫連鈺剛剛一直念叨的「會變質」,迷迷糊糊地問他:「你剛才說什麼會變質?」
赫連鈺低頭深深地看著我:「母愛,會變質。」
神經病啊!
第二天起來,我渾身酸痛地起身, 聽見陸明熙聞訊而來,當眾斥責他:「太子殿下, 您怎麼能對你妹妹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呢?」
赫連鈺沉默許久:「能面刺寡人之過者, 拖出去斬了!」
皇帝聽聞後高興地拍起了肚皮,立即給我們賜婚。
我一整天的心情都是美滋滋的, 謀劃數月,生米煮成熟飯,赫連鈺終於被我搞到手了,我也可以住在宮裡, 跟我娘再也不必分離。
我出宮跟葉琳琅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結果一回宮,發現狗皇帝退位了,赫連鈺登基了,狗皇帝帶著我娘跑去江南玩了。
看著身穿八個兜的龍袍緩緩向我走來的赫連鈺, 我眼前一黑,用顫抖的聲音問:「那個,母愛……還能變回來嗎?」
赫連鈺挑眉:「你說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