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份牛肉麵外賣。
吃到一半,才發現有根捲曲的毛。
我當場噁心吐了。
給商家拍照質問。
對方卻陰陽怪氣:「喲,這毛怕不是你現拔現擺拍的吧?擱這碰瓷呢?窮鬼吃不起別點!」
「再說了,一根毛而已,挑出來繼續吃啊又吃不死人!你有那麼金貴嗎?裝什麼大小姐?」
我面無表情地給了差評。
結果,商家隔天回覆:【吃 d 的時候不嫌有毛,吃飯吃出根頭髮恨不得鬧得天翻地覆,小仙女想白嫖直說!】
一瞬間。
我想殺人的慾望達到頂峰。
1
下播時已經是深夜 12 點了。
餓了一天的我癱在轉椅上,手指機械地滑動著外賣 APP。
面前的電腦還亮著,映照著我臉上未卸的濃妝。
螢幕上「露露醬」的帳號顯示今日打賞金額:6872 元。
我的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男扮女裝的遊戲,我玩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就這家吧,老李家牛肉麵,月銷過千,應該不會太差。」
我自言自語,點下了支付按鈕。
半小時後,門鈴響了。
我赤著腳走到門口。
接過餐袋時,外賣員明顯愣了一下。
視線在我的臉上和淡紫色絲質睡裙上多停留了幾秒。
我對他笑了笑,壓低聲音說了聲謝謝。
關上門後表情立刻冷了下來。
牛肉麵的香氣很快充滿了狹小的公寓。
我拆開一次性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直播 6 個小時沒吃東西,胃裡空得發疼。
吃到一半時,一根捲曲的毛髮黏在了我的舌尖上。
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胃部劇烈痙攣,我沖向洗手間,跪在馬桶前將剛才吃下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噁心,而是深植於記憶中的條件反射。
因為十歲那年,我曾被迫吃下一大碗混著狗毛的剩飯。
吐乾淨後,我拿出手機拍照,發給商家。
消息顯示已讀,但遲遲沒有回覆。
正當我準備再次詢問時,對話框彈出一條語音。
「喲,這毛怕不是你現拔現擺拍的吧?擱這碰瓷呢?窮鬼吃不起別點!」
男人的聲音粗糲刺耳,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
我咬牙回覆:「我吃到一半才發現的,你們的食品衛生有問題。」
對方的第二條語音接踵而至:「再說了,一根毛而已,挑出來繼續吃啊又吃不死人!你有那麼金貴嗎?裝什麼大小姐?」
我的手指在螢幕上懸停了一秒,然後開始打字:「這不是頭髮,是腋毛或者陰毛。」
發送鍵剛按下,對方秒回:「哎呦喂,還知道陰毛呢?小妹妹經驗挺豐富啊!要不你拿過來我幫你化驗化驗?正好我褲襠里有台顯微鏡,專門研究你這種裝純的婊子!」
還附帶一個下流的表情包。
胃裡又是一陣翻騰,但我依然冷靜。
「退款,道歉。否則舉報,差評。」
2
對方發來一段長達 30 秒的語音。
我點開後,公放出來的聲音讓整個房間都變得骯髒:
「別費勁舉報了,知道每天多少窮逼想白嫖嗎?」他啐了一口,「你這號老子記住了,以後見一次加料一次!你不是能認出陰毛嗎?下次給你加一撮新鮮的!」
剛放完,又一條長語音跳出來:
「還有你裝你媽清高呢?大半夜穿個情趣睡衣拿外賣,不就是想勾引外賣小哥?現在又想勾引老子給你免單?沒門!」
我狠狠將手機砸在沙發上,胸口劇烈起伏。
不。
不能衝動。
要冷靜。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抓起手機,給了商家一個差評。
沒有謾罵。
只用最克制的語言描述了遭遇。
食物中發現不明毛髮、商家態度惡劣、拒絕道歉和賠償。
第二天中午,我被連續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我眯著眼解鎖手機。
微信通知欄炸出一排紅色數字,50 多條好友申請。
每一條驗證消息都帶著赤裸裸的惡意:
【聽說你愛吃帶毛的面?哥哥下面給你吃啊?】
【小騷貨裝什麼清高,一晚上多少錢直說!】
【叔叔比牛肉麵里的毛硬多了,試試?】
我猛地坐起身,指甲掐進掌心。
這些人怎麼會有我的微信?
想到了什麼,我打開外賣 app。
果然,商家回復了我的差評:【吃 d 的時候不嫌有毛,吃飯吃出根頭髮恨不得鬧得天翻地覆,小仙女想白嫖直說!】
他還貼出三張圖片,配文:碰瓷婊真人照+聯繫方式。
第一張是我接過外賣時的照片,沒有正臉,淡紫色睡裙被惡意 P 成透明狀,長度拉到大腿根。
第二張是偽造的聊天記錄,顯示我態度囂張索要賠償。
第三張是我的頭像暱稱截圖,旁邊用紅筆標註了我的聯繫方式。
底下追評區已淪為糞坑:
【謝謝老闆發福利!已存圖開沖】
【小仙女的毛比面里的還卷吧?】
【小母狗穿得好燒啊,故意的吧?真變態】
一瞬間。
想殺人的慾望達到頂峰。
手機在我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螢幕上的污言穢語開始扭曲蠕動,像無數張嘴在嘲笑。
胸口有什麼東西在膨脹,擠壓著我的肺,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對自己說:「陳默,冷靜點。」
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十歲那天的畫面突然無比清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3
那年夏天特別熱。
母親那條淡紫色連衣裙在衣櫃里向我招手。
我脫下校服,小心翼翼地套上裙子。
絲質面料滑過皮膚的觸感讓我渾身戰慄。
我對著穿衣鏡轉圈,打量著這個陌生的自己。
「陳默!」
父親的怒吼從身後炸開。
我僵在原地,裙子的弔帶從肩膀滑落。
「你他媽在幹什麼?!」
我張了張嘴,想說我只是好奇,卻發不出聲音。
父親兩步跨到我面前,大力扯下裙子,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
「變態!我養了個什麼怪物!」
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父親揪著我的頭髮把我拖到院子裡。
當他把我按在狗盆前時,我終於開始尖叫。
那是給家裡的大黃狗準備的剩飯,混著狗毛和唾液,散發著酸腐味。
「喜歡用女人的東西?那就嘗嘗母狗的飯!」
我的臉被狠狠按進狗盆。
鼻樑撞在盆邊,鼻血順著鼻腔倒灌。
我不得不張開嘴呼吸,卻吞進一團團黏膩的食物和毛髮。
父親掐著我的下巴強迫我咀嚼:「咽下去!全部吃光!給我記住當變態是什麼滋味!」
母親站在門口,手裡攥著撕破的裙子。
我以為她會救我,但她只是輕聲說:「老陳,別讓孩子噎著。」
那晚我縮在浴室角落,用手指摳喉嚨直到吐出血絲。
但毛髮的感覺永遠留在了舌根。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裡破土而出。
之後的日子,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故意偷穿母親的衣物。
有時是一條絲巾,有時是一雙絲襪。
不是因為想穿。
只是想欣賞父親暴跳如雷的樣子,和母親嫌惡的表情。
每次被發現,懲罰都會升級。
皮帶、衣架、煙頭、燒紅的火鉗。
我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新傷疊著舊傷。
最難忘的是十五歲時。
父親發現我用省下的早餐錢買了唇膏,把我鎖在狗籠里。
那是冬天,我穿著單衣蜷縮在鐵籠中,大黃的屍體就躺在旁邊。
它早就病了,前一天死了,還沒來得及埋。
父親說這是讓我認清自己是什麼東西。
我在籠子裡待到凌晨,凍得失去知覺。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醫生說是嚴重凍傷。
護士給我換藥時,我偷了她口袋裡的口紅。
那管廉價口紅成了我的珍寶。
我把它藏在內褲里。
住院時每天半夜都拿出來塗嘴唇,然後傷口就沒那麼痛了。
4
十八歲生日那天,父母送了我一份「大禮」。
一張精神病院的入院通知書。
父親說這是為了治好我的病。
那裡的醫生有各種方法治療像我這樣的「變態」。
精神病院比我想像的更可怕。
第一天的治療是電擊。
醫生把我綁在椅子上,往我太陽穴貼上金屬片。
電流貫穿全身的瞬間,我理解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肌肉痙攣到幾乎骨折。
我失禁了,尿液浸濕椅子滴在地上。
但醫生們只是習以為常地站在一旁記錄數據。
主治醫生說:「效果不錯,每周三次,堅持半年應該能看到明顯改善。」
母親捂著鼻子點頭,父親則滿意地拍著醫生的肩。
他們都沒看我一眼,即使我當時口吐白沫,眼球上翻。
電擊治療只是開始。
他們還給我開了大量藥物。
白色的讓我昏睡,藍色的讓我顫抖,紅色的讓我流口水。
副作用包括持續的手抖、幻聽和視線模糊。
但醫生們說這是康復的必經階段。
最疼的是水療。
他們會把我剝光,用高壓水槍衝擊我的下體。
水柱像刀片一樣割開我的皮膚,我疼到渾身戰慄,卻不能喊痛。
更可怕的是。
夜裡,護工會把「表現好」的病人帶進值班室。
我需要趴在冰冷的不鏽鋼桌上,被迫聽皮帶扣解開的聲音。
三個月後,我學會了撒謊。
當醫生問今天感覺如何時,我會說我想做個正常男人。
父母來探望時,我會主動談論籃球和汽車。
我甚至故意弄髒衣服,表現得粗魯無禮。
這些男性化行為為我贏得了表揚和減少懲罰次數。
但清醒的時候。
我會盯著天花板,想像著把電極接在父母和那些醫生的太陽穴上。
我想看他們抽搐、尖叫。
像我一樣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這些想像讓我心跳加速,帶來一種扭曲的快感。
兩年後,最喜歡帶我進值班室的那個男護工酒精中毒意外身亡。
沒人知道,是我偷偷把高濃度酒精混進他的酒瓶。
三年後,我學會了完美的偽裝。
出院評估時,我穿著整齊的襯衫,聲音平穩地說:「我認識到過去的想法是錯誤的,感謝醫生的治療。」
5
出院後的日子,比精神病院更窒息。
父母在客廳、臥室、走廊,甚至浴室都裝了監控。
我的房門被拆了鎖,母親會在深夜突然闖進來,掀開被子檢查我有沒有「異常」。
父親則每天檢查我的手機瀏覽記錄,確保我沒有搜索任何不該看的。
而我也如他們所願。
頭髮剪得極短,嗓音壓得粗啞,走路外八,滿口髒話。
父母很滿意。
但他們不知道,這全都是偽裝。
更不知道,我偷偷從醫院帶回來一瓶藥。
正是過去三年,我每天都在吃的白色藥片。
只需要服用一片就會讓人昏睡不醒。
每天做飯時,我都會碾碎兩片,混進父母的飯里。
他們毫無察覺,睡得鼾聲如雷。
藥效發作後,我會關掉家裡的監控,溜進車庫。
父親的轎車停在裡面。
我戴上手套,拿出父親的舊皮鞋。
用皮鞋底反覆摩擦剎車片的金屬表面。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手指發酸。
日復一日,剎車片的厚度越來越薄。
父親偶爾會抱怨剎車變遲鈍了,但他從未真正放在心上。
直到半年後的某個雨夜。
這輛車在高速公路上徹底失控。
車子超速衝出護欄,翻滾著墜入山谷。
父親當場死亡,母親送醫途中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警察一臉遺憾地告訴我:「這是意外,剎車片磨損過度,導致制動失靈,加上雨天路滑,才釀成悲劇。」
我低著頭,肩膀顫抖,像是悲痛到不能自已。
但實際上,我在笑。
我終於自由了。
6
叮咚——
手機彈出新消息。
是商家私聊我:【婊子裝死?老子剛把你照片發到成人論壇了,點擊量破萬,滿意嗎?】
我回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能當面道歉嗎?】
對方立刻回覆:【喲,開竅了?就今晚吧!十點來店裡,後門進。】
我回覆:【來我家吧,更方便,地址你知道的。】
商家發來一個淫穢的表情包:【算你識相,洗乾淨等著!】
我盯著螢幕,嘴角緩緩勾起。
父親,你說得對。
我確實是個變態。
但不是你想像的那種。
三年的精神病院經歷只教會我一件事。
那就是真正的懲罰需要精確。
就像電擊治療一樣,要找到最敏感的神經然後施加恰到好處的電流。
商家以為我只是又一個可以隨意羞辱的顧客?
真遺憾,我可是條毒蛇呢。
下午 5 點,我坐在化妝鏡前。
一筆一划勾勒著精緻的妝容。
粉底遮瑕,眼線飛揚,假睫毛根根分明。
最後,我用遮瑕膏仔細掩蓋住喉結的凸起。
鏡中的「露露醬」沖我眨了眨眼。
甜美、無辜、毫無攻擊性。
6 點整,我準時開播。
「寶寶們晚上好呀,露露今天繼續帶大家上分哦~」
我捏著甜膩的嗓音,對著攝像頭比了個心。
彈幕立刻刷起來:
【老婆今天好美!】
【露露聲音好甜,我化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男孩紙!】
我微笑著打開遊戲,手指在鍵盤上靈活跳動。
一邊打遊戲,一邊和粉絲互動。
每當遇到危機,我先假裝害怕,慌亂躲避到血條見底,然後再出其不意地絕地反殺,帥氣的操作引發彈幕一陣尖叫和打賞。
時間過得飛快。
9 點 40 分,我對著鏡頭甜甜一笑:「寶寶們,今天要提前下播啦,一會有個朋友要來~」
彈幕一片哀嚎:
【什麼朋友要晚上來?心碎!】
【男的女的?我酸了!!】
【不要啊!再玩一局!】
我掩嘴輕笑:「秘密哦~」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哎呀,我朋友已經到了。」
我對著攝像頭露出歉意的笑容:「明天見哦,愛你們~」
我點擊關閉按鈕,但手指不經意一滑。
只關掉了聲音,畫面還在繼續。
鏡頭剛好對準客廳和門口。
彈幕還在滾動:
【露露醬手滑了!】
【畫面還在!】
【哇哇這是可以看的嗎?】
8
我理了理裙擺,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男人比照片上更胖更黑。
油膩的頭髮貼在頭皮上,T 恤領口泛黃,渾身散發著汗臭和煙味。
李德才上下打量我,目光像黏膩的舌頭舔過我的全身。
「李哥?」我怯生生地問。
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是我。」
我後退一步,讓他進來。
李德才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網上不是挺能嗎?現在知道叫哥了?」
我捏著嗓子,聲音比直播時還要柔:「李哥,之前是我太衝動了,我知道錯了……」
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邊。
這個動作是我觀察女主播學來的。
「叫德才哥!」
他猛地提高音量,嚇得我肩膀一縮。
這反應似乎取悅了他。
李德才拍拍身旁的位置:「過來坐,讓哥看看你到底有多誠心。」
我咬著下唇搖頭:「德才哥別急嘛,先喝點東西?」
他壞笑:「行啊,小騷貨還挺會來事兒。」
我快步走進廚房。
冰箱門打開的冷氣撲在臉上,讓我興奮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些。
我取出榨好的橙汁,又拿出提前買好的滷味。
我把托盤端出來時,李德才眼睛一亮。
「喲,還知道老子愛喝橙汁?這麼貼心,平時沒少伺候男人吧?」
我微笑著把玻璃杯推到他面前。
他仰頭灌下整杯橙汁,三兩口就見底了。
我輕聲問:「甜嗎?」
「甜!不過沒你甜!」
他舔了舔嘴唇,眼睛在我身上亂瞟:「那天照片上看你頭髮都到腰了啊,怎麼變短了?」
9
我沒有回答,只是又給他倒了滿滿一杯。
這次他喝得更急,橙汁順著嘴角流到下巴,滴在衣服上。
我自己也拿起一杯,坐在旁邊慢慢喝。
李德才冷不丁湊近:「說真的,你那差評可把我害慘了,平台罰了我一千塊。不過看你這麼懂事的份上,陪哥一晚,這事就算了。」
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散發著一股惡臭。
我忍著嘔吐的衝動,羞澀地低下頭:「謝謝德才哥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