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故意拿起鍋盔抹黑她的臉蛋,還主動走出門和那些男人打招呼。
事實證明,我比她更受人歡迎,只需要勾勾手指,就可以讓這些男人為我傾心。
我是死在一個冬日。
那是,村子裡來了個迷路的男人,他不能免俗,被我手指一勾,也進了我的房門。
這個男人很傻,他不貪圖我的美色,反倒想帶著我離開這裡。
我拒絕了他,畢竟這裡可比大城市好多了。
但我的女兒聽見了這段對話,為了不讓別人毆打我,於是我攜同男人將她迷暈。
然後,我用不到豬肉一斤的價格,把她賣給了迷路的男人。
第二天,十歲的女兒被男人裝在行李箱裡面帶走。
男人方向堅定,倒不像一個迷路的人。
我痴痴地笑,心想應該給他準備兩個饅頭,不然等那小妮子醒來,又哭又鬧,平白耽誤了貴人的路程。
等到村子裡發現女兒失蹤時,男人已經帶著她回到了大城市。
我的丈夫很生氣,他拿起鞭子一下又一下抽著我的身體。
我跪在地上,還不忘朝著那群看戲的男人拋媚眼。
他們憐惜我,趕走了我的丈夫,壓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個冬日,我身上帶傷,在冰天雪地里伺候了十幾個男人。
最後精疲力盡,死在了村口。
再後來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只記得靈魂無處皈依時,我順著記憶緩緩走出村子,回了家。
爸媽年邁,卻總會對著家門口望。
媽媽似乎還得了老年痴呆,總會說些胡話:
「囡囡,我的囡囡回來了嗎?」
爸爸這時就會握住媽媽的手,細聲安慰:「回來了,我們的囡囡回來了。」
入口處,是那位迷路的男人,和我的女兒。
爸爸牽著媽媽的手,去摸我的女兒,只道:「囡囡,這是我們的囡囡回來了。」
媽媽卻是又哭又鬧,:「這不是我的囡囡!我的囡囡離家時已經十九歲了,過幾天就是她三十歲生日,這怎麼可能是我的囡囡!」
她說著,又撫摸上我女兒的臉頰,輕聲詢問:
「小姑娘,你是不是認識我的囡囡啊?你看見她了,要記得告訴她,天冷了,多加衣。」
「告訴她,我錯了,我不該罵她,不該不祝她生日快樂……」
我想起來了,被拐走的那天,好像是我的生日。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迷路的男人是我的弟弟。
難怪當時,我總覺得他莫名親切。
如今見了母親,倒不似在我面前的木楞。
他眼神狠厲:「媽,我會把姐姐帶回家的。」
我笑他愚蠢。
我這作踐之人,哪裡還有一副完整的屍骨能讓他帶回家?
我在這人間留了一年,看著女兒與他們熟悉,心中也算是放下一樁心事。
撫去灰塵,我起身,準備去投胎。
下一秒卻聽見了一個冰冷的電子音:
「幸福人生系統綁定成功,只需要讓女主幸福,就可以獲得重來一回的人生。」
「新人福利:請宿主自由選擇幸福人生對象」
10
時隔二十年。
蘇槐桉帶著我回家。
彼時我已經三四十歲,不如年輕時那般貌美。
我看見了已經年邁到無法走路的父母,他們步履蹣跚,看向我時,眼含熱淚。
媽媽一邊抹淚,一邊說著:「我就說囡囡是生了我的氣,才這麼多年不回家!」
她打著我的手臂:「你這丫頭,怎麼能和媽媽生這麼久的氣呢?萬一被人賣了」
「呸呸呸!」
看著媽媽著急忙慌,怪自己說錯話的樣子,我忍不住流淚。
所幸前塵舊夢,一切都有了重來的機會。
蘇槐桉沒有和顧亞在一起,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了向我證明:
「天底下的幸福,都是因人而論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笑盈盈的。
我沒忍住抬起手捂著她的眼睛:「別笑,真丑。」
這是那年,我第一次發現,村子裡有男人因為她的笑而停下腳步。
自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允許蘇槐桉笑了。
甚至還自作主張讓她改名。
年僅五六歲的小淮安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淮安,卻要變成槐桉。
如今她卻明白了:
「原來淮安是您的家鄉,槐桉卻是您希望用名字威懾那些愚昧的男人。」
她再怎麼說,我也只是笑。
畢竟一切都過去了,如今所處的現在,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