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問出口。
咖啡廳門帘響動,是顧亞帶著小情人來了。
他還是穿著那套騷包的粉絲西裝,小情人神情高傲,又柔情似水地挽著顧亞的手。
兩人直衝沖地走向我和蘇槐桉,隨後站在我們面前。
顧亞只是笑。
小情人高傲揚首:「蘇小姐,什麼時候開始,你這種人也能進來這種地方呢?」
這女人一張嘴就是滿滿的惡臭味。
原劇情里,她沒少因為這張嘴讓蘇槐桉與顧亞鬧矛盾,最後的結局自然是被蘇槐桉撕爛了嘴。
如今堪稱「閻王」的蘇槐桉平靜喝著咖啡,像是沒有聽見小情人的挑釁。
小情人不服,一把搶過我桌上的咖啡,抬起手,卻在蘇槐桉制服,反手潑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情人尖叫,可憐兮兮地看向顧亞。
顧亞嘴角微壓:「蘇槐桉,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槐桉笑道:
「顧亞,我可以答應當你未婚妻。」
「前提是,我必須撕爛她的嘴」
7
聽見蘇槐桉的要求。
小情人眼神盯著顧亞,委屈地搖頭:「顧少爺,我怕疼。」
再怕疼也沒用。
畢竟原劇情里,顧允可是為了蘇槐桉,親自抽打了小情人一頓。
我如此想著,嘴角不自然揚起。
仿佛看見了蘇槐桉與顧允重歸於好的場景。
事情也如我期待般發展著。
顧亞略過小情人的求助,柔情似水地看著蘇槐桉:
「桉桉,你說的是真話嗎?如果是真的,我定親自撕爛這人的嘴,絕對不讓你出手。」
這樣子,倒有三分像忠犬。
只不過蘇槐桉還是那個冰冷美人,哪怕顧亞愛意再耀眼,她也只是平淡點頭。
顧亞激動上前:「那你辭職好不好?我們再生個兒子……」
這台詞不對啊,怎麼好端端的忠犬敢越位要求蘇槐桉放棄工作?
我莫名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槐桉還是點頭,顧亞笑容越發真摯。
他略過身旁的美人,輕輕握住蘇槐桉的手,兩人竟這樣,一同走出了咖啡店。
獨留我和那位小情人留在原地。
小情人不再哭哭啼啼,而是得意地朝我揚唇:
「你等著吧,不出三天,我就會重新回到顧少爺的懷抱。」
我懶得搭理這種遲早要死的女人,而是壓住內心奇怪的想法,轉身回了出租屋。
平靜地等待任務完成的通知。
可首先到來的,是囡囡的失蹤。
接收到蘇槐桉的電話時,我懷裡正抱著失而復得的囡囡。
她嫩白的小臉被人惡意刮花,身上還藏著大大小小的紅色傷疤。
路邊橫七豎八倒著幾名黑衣保鏢。
當時若非系統出手,恐怕我會抱著囡囡被這群保鏢打死。
蘇槐桉趕到現場,只見我跪在地上,懷裡抱著的孩童昏迷不醒。
她先是讓人把囡囡送到了醫院,隨後在我面前蹲下。
「你知道是誰想害死囡囡,對吧?」
我沒有回答。
心中卻在越發後悔。
沒有人會比我這個外來者更懂顧家的勢力,也沒有人比我更能知道囡囡的結局。
原劇情里,那可愛的小女孩是被人活活打死,最後人首分離,死在寂靜的鄉村河邊。
而打死她的,是她親生父親的保鏢。
我不敢相信真相,畢竟幸福似乎觸手可及。
明明蘇槐桉已經和顧亞在一起了,為什麼囡囡會被人害死?
我不是經歷故事的人,自然不會去深思,為何男女主的女兒會落得那副下場。
蘇槐桉看著我,輕輕嘆了口氣。
「囡囡是我偷偷生下來的,顧亞提前用手段得知了她的性別。」
「那時候我還是個學生,爹不疼娘不愛,生了個小孩也不敢告訴別人。」
蘇槐桉就那樣笑著,一如我記憶中的模樣。
她自顧自地講述著原劇情里不曾顯現出來的真相:
「其實我並不幸福,儘管您換了無數種身份,無數次將我推到命定之人的身邊,我依舊不幸福。」
「尤其是生下囡囡之後,我總會在夜晚怨恨您的無情。」
她苦笑,繼續說著:「哪有人完成任務後,就拋棄女兒的?我總是在想,倘若那段時間您還在,我該有多幸福,媽媽。」
無法訴說的悲戚籠蓋心頭,我抑制不住哭出聲。
我抬起手,憐惜地撫摸蘇槐桉的臉頰:
「疼嗎?」
「可以原諒媽媽嗎?」
8
我已經快忘記前世的死因了,只記得莫名其妙綁定了一個系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幫助蘇槐桉找到幸福。
直到再次聽見蘇槐桉的呼喚,我才想起來了過去的往事。
這不是我第一次做這個任務。
過去的九次重生中,我先後扮演了蘇槐桉的朋友、姐姐、妹妹、老師等一切角色。
我幫助她走出鄉村,幫助她成長,最後看著她結婚。
然後功成身退,離開這個世界。
直到她死於產後抑鬱,我再一次被系統拉入這裡,再一次開啟幸福值拯救任務。
原劇情的結局只寫到顧亞浪子回頭,兩人重歸於好。
卻沒寫出浪子回頭的渣男會因為妻子的年老色衰,繼而再去花天酒地。
沒有人知道,故事劇情里最愛笑的小姑娘,會患上產後抑鬱,脾氣暴躁,時常陷入與丈夫小情人的糾紛。
所以蘇槐桉不幸福。
我重啟了九次她的人生,她就這樣經歷了九次這般荒誕的命運。
直到這第十次,終於等到了我的重生。
蘇槐桉眷念地靠著我的肩膀,如同小時候那般:
「早在第二次重啟世界時,我就明白了您的特殊性。我等啊等,看著你如同冷漠的機器人帶著我成長。」
「終於等到了那天……」
她臉上露出幸福的神情:「您不知道,當看見您不一樣的表現時,我內心是多麼歡喜和震驚,總覺得這九次重啟人生受過的苦,都變成了可口的蜜糖。」
蘇槐桉絮絮叨叨地說著往事。
與此同時,我的腦海里閃過那些熟悉的畫面。
「您可記得第一次當我姐姐時,您曾皺著眉問我,既是女主,何苦困於深山。於是我放棄了那些罪惡的報復念頭,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另一條道路,我要活出光彩給您看。」
我在心中默默回答:我記得。
我記得她剛滿十八,背井離鄉來到深山,只為尋找那個曾經拋棄過她的母親,儘管她的母親早已死去,她仍然固執地不肯離開。
那時候我害怕任務失敗,於是這樣哄騙了她。
「您可記得去深山支教時,你曾趕走大爺護住小小的我。那時候,我就認出來了,您是我的媽媽。」
我依舊記得。
那時候我借著支教的名義,強行將蘇槐桉帶出深山,又幫助她登上高等學府,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
以往的一切,我都記得。
我記得她年幼時蹣跚學步的模樣,也記得她咿呀學語時的委屈。
還記得年幼的她摘來野花,哄我開心。
和她有關的一切,我都記得。
我不曾缺席過,她的人生。
但無論何種,這九次人生輪迴中,我不曾扮演過她的母親。
可她還是認出來我了。
這件事心靈感應嗎?我不知道。
只知道無論往事如何,守護女兒幸福成長,脫離困境,才是我內心嚮往之處。
可最後推動她與渣男復合,卻是系統強制執行。
我不曾捨得將女兒推入苦海,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系統操作我的身體,一步又一步引誘女兒走入裹滿蜜糖的陷阱之中。
夏日陽光拂過我的耳畔,蘇槐桉的細發打在我的臉上。
如此溫馨的環境下,我回到了最開始。
9
我死於鄉村,死於美貌之下。
我本是與朋友外出郊遊,無憂無慮的大學生。
卻因為好心幫助走不了路的老婆婆,被迷暈,被拐賣進了山窩窩,最後被一個男人買走,成為了別人的媳婦。
我哭過鬧過自殺過,最後遭遇毒打,還是只能苟延殘喘地活在人間。
男人買我,並不是為了傳宗接代。
因為我太漂亮了,漂亮成為一種罪惡,它能幫助男人極快地籠絡人心、賺取錢財。
後來我懷孕了。
他又買了一個老婆,我勉強安全活過了十個月。
我生了個小女孩。
她真可愛,在襁褓中,總會笑著和我打招呼。
但後來她不可愛了,她變得格外漂亮,漂亮到讓我有些嫉妒。
才剛滿十歲,就能勾得無數男人前來尋找。
我害怕她搶走我的價值——在村子裡沒有價值的女人是會被活活打死或者分屍的。
我不想,那樣子的死法一點都不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