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竹完整後續

2025-07-2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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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這樣不妥當,非常不妥當。

可是就算掌控力再強的人,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那我就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行為。

陳嘉致回復了:

【你還是做點輕體力勞動的吧,快遞分揀這種工作,鍛鍊過的男性都吃不消的。也不必非要包吃住,像你以前一樣租個單間也行。錢還是收著吧。】

他又發了一遍轉帳。

願望落空了,但這明明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我了解他的唯一渠道就是朋友圈,於是我又翻了起來,來來回回,一遍一遍,我看遍了每張照片,試圖發現角角落落的蛛絲馬跡,我確定,真的沒有任何與他妻子兒女有關的內容。

我不死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聯繫上學姐,問了個很荒唐的問題:

【之前不是有人找你牽線,才找上我的嘛,找你的那個人,是我老闆的朋友,你能不能跟他打聽打聽,我老闆有沒有家室?】

學姐:【?】

【看不出來你野心還挺大,還想上位啊?我幫你打聽打聽哈。】

過了很久,她才發來消息:

【你那個老闆姓陳嗎?據說是年輕時結過婚,沒兩年就喪偶了,至今未娶,你加油啊。】

12

我忍住沒有聯繫陳嘉致,老老實實打了一個月工。

第一個月工資發下來,我給他發消息:

【以前都是你請我吃飯,現在我發工資了,我請你吧,給我個感謝你的機會。】

他同意了,不過條件是他挑地方。

他挑了個平價麵館,塑料碗套著塑料袋,桌面發黏。我很難想像他這麼有錢的人也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我以為他是為了照顧我的消費水平,沒想到老闆與他很熟絡地打招呼:「老樣子吧?」

他笑著點點頭,與老闆寒暄了幾句。

老闆問:「你女兒啊?」

他笑笑,沒否認。

我問他:「你常來嗎?」

他表情好似有幾分感慨,但沒有回答。老闆替他回答:「你爸爸是二十多年的老客人了喔,我剛開業就做你爸爸的生意。」

老闆鑽進後廚煮麵,我盯著陳嘉致:「做了你二十多年的生意,都不知道你女兒長什麼樣?」

他沒有回答。

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一句也沒有說。

我怕說多了會連資助與被資助的關係都保持不住。

吃完面,我結帳,他開車走了,讓我自己回去。

我沒有回到住處,而是轉身折回麵館。

老闆看見我,愣了一下:「落東西了?」

我搖搖頭:「老闆,我想多了解了解……我爸爸的事。」

他哈哈大笑:「那是你爸,你還不了解?還要來跟我了解?」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一本正經地編造理由,「他這麼喜歡你的店,但是從來也沒帶我來過呀,就算是至親骨肉,也總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所以我想問問您。」

老闆想了想,點了支煙:「那時候你爸爸還是大學生呢,老跟他一個同學一起來。後來畢業了,就剩你爸自己了。」

上學的時候關係好的同學,畢業了就各奔東西倒也很正常。

我回到住處,點開陳嘉致的對話框,老想跟他說點什麼,卻又不敢。

秘密深埋心底,什麼也不要說,我可以就這樣接受他四年的資助,衣食無憂地讀完大學。

可是一旦產生了感情糾纏,我就沒辦法再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些。

或者說,我變得貪婪,想要的遠不止這些。

現在我媽不會再找到學校來,我可以做兼職,我自己完全可以養活自己,我寧願不再要他的錢,也不想接下來的四年一直折磨我的本心。

我知道這些事說開了很可能沒什麼好結果,可是總好過明明渴望著卻要故作冷漠。

我還不想沉默。

13

我去了他的城市。

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所知的只有公司的註冊地址,在他公司門口蹲了兩天都沒看見他。第三天,聖誕節,我還是給他發了消息:

【我來 A 市了,我可不可以見你一面,我們聊一聊,聊完我就走。】

我沒有裝可憐,因為我已經試過了,我知道他不吃這一套,我選擇直抒胸臆。

【你在 A 市?你在哪?】

我把他們公司門口拍下來:【就在這。】

【你來幹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我要和你聊一聊。】

那邊很久沒回話,臨近中午才給我發了一個餐廳地址。

幸好,至少他願意見我。

我得寸進尺:

【我想去你家看一看。】

【你越界了。】

【有些話我不想在外面說,說完我就走,真的不會打擾你的。】

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回覆。

我就坐在他公司門口的花壇上,握著手機等消息。所幸這裡的冬天不是東北那樣的嚴寒,不然我一定挺不住。

但冷還是冷的。聽說白酒能驅寒,我買了一小瓶,為驅寒,也為壯膽。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酒,太辣了,很難喝,身上倒是真的熱起來了。

寒是驅了,膽色卻還沒壯起來,我又喝了幾口,實在辣得受不了了,把剩下的大半瓶扔掉了。

就在這時,他的車開到了公司門口,停下,搖下車窗。

「上車。」

認識這麼長時間,這是我第一次上他的車。

車裡很溫暖,緩解了我等待一天的寒冷。他的車裡沒有內飾,也看不出有沒有其他女人存在過的痕跡。

我以為他會帶我去他的家,他卻把車拐進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帶我去了他的辦公室。

進了門,他指指沙發:「坐。這裡沒人,你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他關上門,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密閉空間獨處,也是你最後說話的機會。

「以前我從來沒有開車送你回學校,你可能埋怨過我不照顧你,今天在這裡,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在避嫌,我希望你能明白。

「你大可以好好想想,你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不是還要繼續說。

「我認為你更好的選擇是現在就買票回去,有些事,你最好不要讓它發生,我也可以當作你今天沒來過。」

他好像知道我想說什麼,一開口就想把我的想法按回去。

也是。他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閱盡千帆,什麼沒見識過。我千里迢迢找過來,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大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享受我的愛慕,甚至曖昧,卻不用負責。如果他這麼做了,也許我反而會對他瞬間祛魅。

但他偏偏這麼正直。

越是這樣,我就越是難過。

他走到辦公桌前,把一個相框調轉,讓我看見照片。

照片有些褪色,一個男人擁著一個懷孕的女人。能看出男人是年輕時的他,女人就只能是他那早逝的妻子了。

我和那個女人長得有六七分像,她比我豐腴。

「這是我,這是我妻子。」他挨個指著,「你和我妻子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當時我朋友從別人那看到了你的照片,他以為我肯定會喜歡你,才自作主張把你找過去。」

我看了那張照片很久,又看向他。

「你不讓我去你家,是因為你的妻子嗎?」

「是的。」

「那你和你的妻子,過得幸福嗎?」

「當然。我家庭很美滿。」

「你說謊。」我戳穿他,「你妻子早逝,你一直沒有再娶。」

他擰起眉頭:「誰告訴你這些的?」

「雖然你說,有些事,最好不要讓他發生,但是——」我頓了頓,從那張照片上移開視線,「我既然來了,就想誠實地表達自己的內心。」

差一點點就要退卻,酒氣暈乎乎地上了頭,壯了膽子。

「陳嘉致。」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或許……喜歡你,或許……」

「沒有這樣的或許。」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請你抬起頭,正視我。」

我看向他,他坦然地與我對視。

「一開始我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就是因為我不希望你在得知了我的身份和資產之後,對我產生什麼濾鏡,或是產生什麼想法。」

「你覺得我喜歡的是你的錢嗎?」我打斷他,「不是這樣的!是因為你很多很多次的照顧,雖然那對你來說可能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你知道嗎,我沒有爸爸,我是遺腹子,你也知道了我媽是怎麼對我的,對我來說,對我來說……」

哭泣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我還是沒能控制住眼淚。

「你就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穩下來。

「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休學之前,我和我媽撕破臉、敢於脫離的底氣,說到底都來自錢,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的話,至少大學四年間,我都不會有這樣的底氣。

「我感念的並不僅僅是那些錢,是你讓我過上了有尊嚴的生活,讓我有了這種底氣,讓我的生活發生改變,讓我能重新上學……

「你真的特別好。」

他嘆息了一聲。

「聽我說。你很年輕,只是境遇不好,見識得少,所以你會為了一點小恩小惠,一點隨手施恩,就感激涕零,甚至把這當成喜歡。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一切都僅僅是你在困境之下產生的錯覺。

「等你脫離這樣的境況,見識過更廣闊的世界,再回過頭來看,沒有那天大的坎,同樣的,也沒什麼天大的恩情,我也根本沒有那麼好。

「等你見識過更多人,有過更多情感經歷,再回頭,你也會意識到,此時的你對一個大你二十多歲的人產生好感是一件多麼離譜的事情。

「我盡力避免一切與你越界的交往,這是因為,我明知道你是貧困的、孤立無援的、需要ṱû⁽依靠的,十幾歲的年紀三觀未定,我知道過度的靠近有可能會使你產生依賴,所以我不那麼做。

「起初答應資助你,我是看你真的可憐,也是想趕緊把你打發走。

「你休學的事情,我會幫你,一是因為,這是影響你一生的事,既然我承諾資助你,完全有責任在能力範圍之內幫一幫你。二是因為你們劉主任跟我是大學同學,一直都保持聯繫,對我來說,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每個月給你兩千塊,對我來說就是瓶紅酒錢,或者一頓飯錢,甚至可能還不到。

「請你吃飯,是我每次去你們學校的時候,順路叫上你吃個飯,只是看你可憐。

「我從沒有為你做過什麼上心的事。

「然而對你來說,金錢也好,情感也好,你都太匱乏,驟然得到一點,你就以為自己得到了很多,最終在我身上投射了過剩的期待和感情。

「今時今日我固然可以順應你一時糊塗而產生的情感,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保證,你很快就會意識到,對年輕的靈魂來說,蒼老本身就是一種不堪,你會為自己的決定感到不解,甚至是噁心。

「最重要的一點是,你現在還在讀書,沒有能力,也沒有選擇,所以尋求庇護無可厚非。但你總有一天會獨立,我希望到那時你能明白,有尊嚴的生活、敢於脫離的底氣,這些最終都只能由你自己給你。」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在推開門之前,我轉過身。

「你真的很不會拒絕人。」

「是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不是。」我搖搖頭,「你已經說得足夠真誠,足夠具體,大概也足夠說服我。但其實拒絕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肆意展露出自己的醜惡與不堪,你太體面,讓我無法把你所講的道理和你結合起來,感情沒有那麼容易收回,也許我還需要些時間。」

「遺忘一個人、一段感情,是很快的。我只是你人生中的過客,你很快就會忘記的。」

於是看向那張照片,又看向他。

「真的很快嗎?你一直都沒有再娶,是因為忘不了你的妻子嗎?」

他垂了一下眼。

「可以告訴我實話嗎?讓我知道遺忘一個人、一段感情,是不是像你說的一樣,真的那麼容易。」

他把照片轉回去:「如果說實話的話,她是我的妻子,但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當年她未婚先孕,孩子的父親拋下她出國了。那個年代的輿論環境遠不如現在寬鬆,為了孩子出生得名正言順,她不遭受流言蜚語,我們就結了婚,並不是因為愛情。」

「那麼後來……」

「她難產死在了手術台上,一屍兩命。」

「既然你與她沒有愛情,那你為什麼沒有再娶?」

他不應聲。

「因為你的愛情另有其人嗎?」

他長久地沉默著。

請他吃面的那一天,他走後,我折返回麵館。

麵館老闆說:「那時候你爸爸還是大學生呢,老跟他一個同學一起來。後來畢業了,就剩你爸自己了。」

我本來想,畢業了各奔東西倒也很正常,但我又想,關係這麼好的同學,說不定是他的初戀,我想知道那是怎樣的女孩子,便追問下去。

「那個女生漂亮嗎?」

麵館老闆擺擺手:「什麼女生啊,是個男孩,你爸上學那會兒跟他關係最好了,形影不離的,去哪兒都一起,特鐵。」

「那,後來呢?後來那個男生為什麼不來了?」

老闆又點了根煙,有些惆悵。

「後來他得了個什麼病,年紀輕輕的,走了,怪可惜喲。」

我本來並沒有當回事,直到此刻,我才突然發現,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陳嘉致他明明不是那座城市的人,明明畢業了這麼多年,卻隔三岔五就去那所大學,所以才會順路請我吃飯。

哪怕跨越城市他也要經常去那個平價麵館。

這些明明已經離他那麼遙遠,他還這麼做,無非就是因為,這些地方藏著他和一個人僅剩的回憶。

那個人英年早逝,陳嘉致的一部分也和那個人一起永遠留在了大學校園裡。

他和未婚先孕的好友步入婚姻,除了幫她的忙之外,也許還為掩飾他的取向。好友死後,他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再親近女人。

我問出我的猜測:

「你喜歡的,並不是女人,對不對?」

他面色有些震驚,但隨即笑起來:「你的個人素質可以去做特工,還是說人只要目的性很強就都能變成特工?」

他承認了。

我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第一次見面那天,你對我不感興趣,包括後來發生的事,你今天對我說的這些話……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因為你是正人君子,介意年齡差距,還是僅僅因為,我的性別不是你喜歡的?」

他思考了一會:「我不干預你對我的主觀評價,也不解釋自己的行ẗű₊為。如果你覺得是前者,那麼在你心中,我是一個正直的人;如果你覺得是後者,那麼說不定我其實是個本性非常卑劣的人。如果這樣能讓你迅速從這種感情里抽離,那我可以是個卑劣的人。」

我說了和他之間的最後一句話:

「遺忘一個人、一段感情,其實也沒有那麼快,對吧?」

他沒有回答,轉移了話題:

「你該走了,再見。」

14

我回到了住處。

整個寒假我都在打工,開學後也迅速找了兼職。

小楊看我去兼職,小心翼翼地問我:「你和你男朋友……分手啦?」

我點點頭。

「那……你媽那邊怎麼辦啊?」

「放心啦。」我笑笑,「她應該以為我還休著學,在到處打短工吧,不會找過來的。」

我回到了省吃儉用的生活,但至少可以自己支配,不用頓頓吃泔水。

我沒有刪除陳嘉致的聯繫方式,因為以後賺了錢,我還要把欠他的錢還給他。

但我知道,除此之外,我再也不會和他產生任何交集了。

他還是會每月打來兩千塊,但我一次也沒有點過接收,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打來。

也許他說得對,遺忘一個人、一段感情真的很快,學習太忙,打工太累,我沒有時間再去想他,似乎逐漸就遺忘了。

我的大學四年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去,到畢業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我似乎連他的樣子都回憶不起來了。

至於欠他的錢,也早就還清了。

我沒能過上什麼波瀾壯闊的人生,普普通通地畢了業,找了份普通的工作, 租住著普通的房子, 交下兩三摯友,很難大富大貴, 生存綽綽有餘。

也與不同的人平淡地談過幾場戀愛,雖然最終都以分手告終,但陳嘉致確實在我一段一段的感情更迭里變得越發模糊, 我已經回想不起來當初焦灼的少女心事是什麼感覺。偶爾想起他的年齡, 會真切有一種青春荒唐的實感。

不得不承認,有了些閱歷後, 我才能明白, 當初他所說的話是對的。

一轉眼, 自從當初休學,我和我媽斷聯竟然已有十年。

重新聯繫上是因為可怕的大數據, 我的社交帳號竟然被平台推送給了表妹, 表妹通過帳號上的自拍和母校確定了我的身份, 表妹告訴了她媽媽,她媽聯繫上了我媽。

於是我媽摸到了我的社交帳號,好在我露出的隱私不足以讓她直接線下抓人。

我本可以拉黑了事, 但思來想去, 我還是和她重新聯繫上了。

她說她過得不好, 一直在想我,現在年紀大了,手腳不靈活,上個月洗澡時在浴室滑了一跤,摔斷了胳膊,生活不能自理。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最後她說, 希望我能回去看看她。

【好的, 我會回去看你的。】

我回復她。

【但是需要你每天按時打卡,打卡的具體規則我整理了一份文件, 你可以看看。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如果你能遵守規則, 連續打卡一個月, 那過年的時候, 我可以考慮回去看看你。】

她發來了很長的語音條,我沒有點開聽。

不管是一如往常的控制說教, 還是年老後虛情假意的服軟,對我來說, 都沒有意義, 都只是徒增煩惱。

【文件里第一條就是我不接收語音條,不接語音和視頻, 你第一條就違反了, 今天算你打卡失敗。】

她竟然真的沒有再發語音來,回復我:【好歹母女一場,你怎麼冷血到這種地步, 你就非要這麼羞辱我?】

【原來你也知道我們母女一場。】

她沒有再回復。

稍晚一些, 小楊給我打電ẗű̂ₚ話:「今天晚上江邊有煙花秀,一起去吧,慶祝聖誕節!」

我恍惚間想起十年前的聖誕節, 仿佛已經是很久遠的過去了。

「喂?靜竹?喂?」

「哦……好。」我回過神,「我還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正好帶去給你。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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