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小說里萬人嫌的真千金。
系統讓我攻略哥哥獲得親情,或者攻略江城獲得愛情。
但我不愧是萬人嫌,兩次都失敗了。
被懲罰得了胃癌,還是晚期。
生命只剩下最後七天,我徹底擺爛,這任務誰愛做誰做,老娘不幹了。
他們卻後悔了,
連死對頭都纏上我,
他哭喪著臉,「你是不幹了,我還得干啊!」
1
走前第七天。
我在家滿地打滾。
就在剛剛,系統宣布我得胃癌的那一刻,胃立馬有了反應。
像是被人拿著鐵錘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敲擊,疼得我直不起身。
「宿主,為了真實疼痛也是懲罰的一部分。」
系統建議道,
「要不你把檢測報告發給陸言琛或者江城,如果好感度有上升的話,疼痛感是可以減弱的。」
我咬牙切齒,「不……發……」
奈何手比嘴誠實,手機響的速度也是超乎預期。
難道是知道我要死了,後悔了!
我心裡竟隱隱生出一絲期待,
「陸言汐,撒這種謊有意思嗎,想死就去跳樓,別裝病!」
「哥,我真的要死……」
「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悅悅領獎的大日子,你還鬧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
「畫是你畫的,但名聲都是我們陸家賺了啊,你和言悅是姐妹,還要在乎這點小事嗎!」
「乖,別鬧了!」
說完,對面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簡直要被陸言安這無恥的言論氣笑了。
2
半年前我生日,陸言安破天荒帶著蛋糕和禮物來我的小公寓找我。
我以為他是為前幾天打我一巴掌的事來道歉。
誰知道是陸言悅看上了我的畫,讓他來做說客。
「不是說看不上我的東西嗎,陸家那麼有錢,隨便幫她買一幅不就行了。」
我忍不住諷刺道:「還用得著您這麼屈尊降貴!」
陸言安臉色微變,「換個人畫風變了萬一被查出來,你讓悅悅怎麼辦!」
剛穿過來,因為有上輩子基礎的緣故,
被陸言安夸有天賦。
陸言悅聽見了,為了跟我較勁,非要給自己立什麼天才畫家的人設。
她學得鋼琴,連個王八都不會畫,還天才畫家。
所有作品都是偷得我的。
先是悄悄偷,被發現後直接光明正大地偷。
偷畫賊賤,而我更賤,
為了陸言安的一句「言汐乖,要讓著妹妹」,
免費做了陸言悅四年的槍手。
「陸言汐,你裝什麼沉默,我不是再跟你商量。」
真荒唐,我哥為了個假妹妹來求討厭的人,
對我這個親妹妹一點耐心都沒有。
畫我沒給,最後是被搶去的。
搶的也是我用來參賽的那副——《鞦韆》。
《鞦韆》是我為攻略我哥畫的。
洱海邊,萬里無雲。
我坐在鞦韆上,他推著我。
因為我就是那時候走丟的。
因為小時候他最愛推著我盪鞦韆。
這些,他都忘了。
現在,他最愛陪陸言悅坐旋轉木馬。
陸言悅和我長得很像。
是走丟後,家裡找的替代品。
正品回來,卻比不過替代品。
《鞦韆》拿了金獎,領獎的不是我。
我哥說了都是陸家的,讓我乖一點。
我也是陸家的,可陸家連我的一間房都沒有了。
3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進來一條新消息。
「江城:1。」
神他媽的1!
再找你們老娘是狗。
太疼了,胃疼,頭疼,心也疼,渾身都疼。
我眼前一黑,漸漸沒了知覺。
4
醒來,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尖縈繞。
床邊趴著一個身穿黑色連帽衛衣的男人。
我搖了搖他:「喂,醒醒。」
顧川?
怎麼是他?
顧川,假千金陸言悅的舔狗,我的頭號死對頭。
就因為大學他非要給陸言悅摘花,結果被蜜蜂叮成了豬頭。
而我剛好撞掉了他用來擋臉的布……
顧川揉了揉剛睡醒的眼睛。
在他看清我那雙因為錯愕瞪大的眼睛時,笑得越發討人厭,
「不然你以為是誰?」
「江城?」
他拿起手機鼓搗了幾下後,直接懟到我眼前。
圖片上,江城摟著言悅,深情的眼神中帶著欣賞。
上面的配文寫著:鄰家小妹妹如今都成大畫家了,恭喜悅悅喜得金獎。
江城今年為陸言悅發的第三條朋友圈。
配的話真是一次比一次噁心。
我們訂婚那天,我纏了他好久,他只扔給我一句「幼稚」。
作為他的未婚妻,不僅是朋友圈,就連生活,都沒有一席之地。
也對,如果不是真千金的身份,
如果不是我恰好救了他,
如果不是陸言悅看不上他,
和他訂婚的怎麼會是我呢。
江城是我的第二個攻略對象。
在追著他跑的這三年里,可以說是兢兢業業。
對面卡車撞上來時,我毫不猶豫地解下安全帶,把江城護在懷裡。
ICU住了20天,用命換來了80%的好感度。
陸言悅幾句話,幹掉20%。
「姐姐平時身強力壯的,怎麼這次要躺這麼多天啊?」
「姐姐是在裝可憐讓江城哥哥愧疚嗎?」
……
轉頭,一個小感冒就叫走了江城。
我為他撞得腦震盪,他盡心盡力給小綠茶熬粥。
哦對了,粥江城也給我帶了一碗。
如果系統沒有告訴我,這是陸言悅嫌棄難吃不要的話,
我就要感動哭了。
最後我還是哭了,難受地哭了。
陸言悅不是嫌江城無趣嗎,怎麼又來跟我搶,
怎麼她一搶就搶走了。
眼淚混著糊味,我一邊喝一邊吐。
不止是粥,連胃裡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我平靜地把手機還給陸川。
如果是一年前,不,一個月前,我都會難受的要死,
現在我真的要死了,反而釋然了。
「氣傻了?」陸川接過手機,臉突然向我靠近了幾分,「臉色這麼難看。」
誰要死了臉色都不會好看的好嗎!
我懶得理他,躺下,閉上了眼睛。
一閉眼,就想到我被搶走的《鞦韆》,
想到陸言安讓我去跳樓,
想到江城搭在陸言悅腰上的那隻手。
好吧,撒謊了,不僅難過還嫉妒。
明明我才是那個天才畫家。
明明我才是陸言安的親妹妹。
明明我才是江城的未婚妻。
結果,死到臨頭,只有一個「1」。
去他媽的1。
5
「小爺撬鎖才把你救出來的,你就這個態度!」
「不是江城你很失望是吧!」
「那個渣男有什麼好的,站著茅坑不拉……」
……
我張大眼睛颳了顧川一眼,他訕訕收回那個字。
「我都快要死了,顧大公子能讓我好好睡一覺嗎?」
「你剪我頭髮,扎我車胎這些我都不跟你計較了,放過我成嗎?」
顧川臉一紅,「我什麼時候干過這些!」
「睡什麼睡,生前何需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他一把將我從床上拽了起來,
「起來嗨!」
「要不我帶你去蹦迪?」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蹦迪?!
誰家好人得了癌症去蹦迪,怕我死不掉嗎!
我好心提醒他,「哥,我胃癌,就剩六天好活了。」
「我知道啊!」狗東西一臉坦然,「所以才要珍惜當下啊。」
我有點奇怪,對於我要死這件事,陸川好像一點也不吃驚。
平時他就是個炮仗,不用點都能炸,今天卻賴著不走。
而且我沒有把消息發給他,我只發給了陸言安和江城……
我看著陸川,試探道:「是陸言悅告訴你的?」
他挑了挑眉,算是默認。
所以,是陸言悅故意讓你來看我出醜。
她知道我們是死對頭,不管真死假死,你都不會讓我好過。
甚至會為了討好她,
讓我比不好過,還要不好過。
氣血翻湧上來,我猛地推了一把顧川,
破罐子破摔,
「陸川,實話告訴你,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現在任務失敗了,老娘不幹了。」
「你滾遠點,我看見你們就噁心,死舔狗!」
陸川拽住我的手不讓我動,
他哭喪著臉,
「你是不幹了,我還得干啊!」
腦袋裡嗡的一聲,我愣了半天才開口:
「你……」
「你也是……」
他點點頭,眼底卻是晦暗不明,讓我看不出情緒。
「陸言悅?」
他搖頭,指了指我。
「我?」
陸昭散漫揚著眉,語調拖得長長的,
「你不知道嗎?」
「現在最流行的就是死對頭文學。」
……
6
我差點就信了顧川。
果然,信狗東西不如信狗。
當晚,趁著顧川去廁所,我偷溜出了醫院。
我不知道的是,我剛走,陸言悅突然昏倒,也進了醫院。
唯一值得開心的是,我搶到了去三亞的特價機票。
明天一早就出發。
這個冬天太冷了。
既然要死,就死在暖和一點的地方,
這樣,下輩子就不會這麼苦了吧。
剛穿過來那會,我還挺開心的。
陸家不歡迎走丟十幾年的野丫頭,不想讓我進門,
陸言安替我說了好話,
「進來吧,一個妹妹兩個妹妹都是養,陸家不缺這點錢。」
他給我準備了房間,裡面塞滿了公主裙和玩偶,
「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把女孩子喜歡的都準備了一份。」
兩輩子了,我都沒住過這麼好看的房間。
粉粉的香香的。
沒有老鼠,沒有蟑螂,
也沒有源源不斷從下水道反上來的那股腥臭味。
原世界裡,我是孤兒,小時候餓急了,會翻垃圾桶,跟野狗打架搶吃的。
再大點,鄰居看我可憐,介紹我去飯店後廚打雜。
髒兮兮的後廚我一待就是八年,油煙味浸透了我的每一縷髮絲。
我有天賦,考上了美術學校,可惜沒錢讀,
藝術院校的學費太貴了。
我就一邊當廚子,一邊去學校蹭課。
日子太苦了,
我才剛看到一點希望,就死了。
我跳下去救那個人的時候什麼都沒想,
可當河水灌滿我的鼻腔胸腔,窒息感湧來時,
我突然好害怕。
拚命撲騰,越掙扎卻沉得越快。
也許是看我可憐,讓我來了這裡,不僅有機會在原世界復活,
還有家人了。
一個溫柔又帥氣的哥哥。
他送我禮物,出錢讓我讀書,誇我有天賦。
還會摸著我的頭,笑著說,「汐汐,以後有什麼事就找哥哥。」
我哥請人在院子裡理出一塊地,種上向日葵,還搭了一個小鞦韆。
他把我帶到鞦韆上,輕輕推著,
「汐汐,以前是哥哥不小心,以後不會了。」
「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我坐在鞦韆上,抑制不住地盪起雙腿。
心酸酸脹脹的,像是被溫水泡著,從頭暖到腳。
也是從那天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晚上,秋天的繩子被割斷。
房間被顏料塗得亂七八糟。
每一個娃娃的眼睛都被扣了出來。
我站在房間裡不知所措。
房門被陸言安一腳踹開。
力氣大得讓我覺得整個房子都在跟著顫抖。
「姐姐把自己的房間也弄成這樣,是為了栽贓給我嗎?」
他懷中哭得滿臉淚痕的陸言悅先發制人。
我再蠢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拉著陸言悅要去查監控。
「姐姐,我前天就跟你說了,家裡的監控是壞的。」
你什麼時候說過!
陸言安掰開我搭在陸言悅胳膊上的手,
他眼底的涼薄讓我至今想起都心驚不已。
「既然回了陸家,就給我安分點。」
「不是我乾的!」
我氣氛得聲音陡然提高,手在空中揮舞著。
但我絕對沒有碰到陸言悅。
等我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倒在了地上,「姐姐,我不怪你!」
「陸言汐,你在幹什麼!」
一股極重的力道向我襲來。
我被狠狠推到在地,膝蓋正好跪在了玻璃碎片上。
痛得鑽心。
我委屈地哽咽,「哥,疼……」
鮮血順著小腿蜿蜒,落到地上。
那樣刺目的血跡,陸言安只是淡淡掃了一眼。
他彎腰抱起陸言悅,頭也不回離開了。
那天,我自己跛著腿去了醫院。
也是那天,我從粉色小屋搬到了一樓的保姆房。
7
走前第六天。
家裡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我拖著行李箱,一開門,就看見陸言安舉在半空的手。
後面還跟著江城和顧川。
來得這麼齊,我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是為了誰。
「有事的話,以後燒紙說吧!」
「我現在趕著投胎,麻煩三位舔狗讓讓。」
「言汐,別鬧了!」
江城搶走我的行李,陸言安把我拽進屋,顧川關門……
舔狗們配合得默契無間。
我乾脆坐下,看著他們表演。
顧川也順勢坐了下來,狹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邪氣逼人。
陸言安和江城欲言又止。
一時間氣氛詭異又尷尬。
良久,陸言安打破沉默,
「昨天晚宴,悅悅突然暈倒了,醫生說是急性腎衰竭。」
「我們想,想讓你……」
顧川:「他們想讓你去配型,救陸言悅。」
江城:「你不是想嫁給我嗎?戒指我都帶來了,只要,只要……」
顧川:「只要你能救他心上人,他這是打算賣身救人。」
「顧川,這有你什麼事!」
陸言安、江城異口同聲對顧川吼道。
胃抽地一疼,我痛苦地彎下腰。
顧川馬上扶住我,手放在胃的地方輕輕揉起來。
隱約間,他似乎說了句:「怎麼還疼,不應該啊!」
天花板、燈光,一切都好像在旋轉。
我忍著痛,勉強抬起頭看向顧川,一字一頓,
「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又打算為了陸言悅,許諾我什麼?」
「小爺來自然是為了讓你看清這兩個人渣的真面目。」
「別過幾天死不瞑目!」
江城臉色難看極了,「死?」
「陸言汐,就算不想救人,也不用聯合外人,編這麼離譜的謊話吧!」
倒是陸言安先發現我的不對勁,他的表情有一絲動容和慌亂,
「汐汐,你怎麼瘦這麼多?」
「那張報告……」
「真的假的,我都不會幫你去救陸言悅。」
「我巴不得她早點死。」
江城似乎也察覺到了,他拽住我的手,「我帶你去醫院!」
顧川替我甩開他的手,
「現在開始假惺惺了,昨天陸言汐疼暈過去的時候,你們在幹嘛?」
陸言安:「我以為……」
江城:「如果不是你以前……」
……
他們以為我是裝的。
因為以前我鬧過自殺,吞了5顆安眠藥。
先不說我跟狗搶吃的都要活下來的性子,誰家自殺只吞5顆啊!
是陸言悅把我的維生素換成了安眠藥。
不論說了多少次,他們始終不信,
就像陸言安不信我從來都沒有破壞過陸言悅的房間,
就像江城不信我為了救他真的傷得很重,
不管發生什麼,他們總是不問原由,就站在了陸言悅那邊。
被誤會,被拋下的永遠是我。
這一次,我甚至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假的,都是假的,老娘活得好好的。」
「倒是陸言悅,惡有惡報啊!」
「快滾吧,我祝她早死早超生。」
他倆一定要拉著我去檢查,最後還是顧川幫我把他們趕走。
我看著坐在沙發上,悠閒剝著橘子的顧川,
實在搞不懂他究竟想幹什麼。
顧川和江城不同。
陸言悅給他織圍巾,烤小蛋糕,
能讓眾心捧月的大小姐親手做禮物,顧川是第一人了。
當初,如果不是陸言悅和我較勁,跑去勾搭江城,
他們可能早都在一起了。
陸川見我一直盯著他,遞來一瓣橘子,
「你也想吃?」
狗東西,還真是會反客為主!
「陸言悅都住院了,急性腎衰竭!」
我善意提醒,「你再不去噓寒問暖,她就死了!」
「我都說了,我的攻略對象是你!」
「你反正也就六天好活了,發揮下餘熱吧!」
顧川一把將我拉入懷裡,高挺的鼻樑輕蹭我的側臉
「幫本少爺把任務完成了再死吧。」
第2章 死對頭以命換命
8
三亞沒去成。
對於顧川的提議,我竟然可恥的心動了。
他說:
「你陪我做三件事,我給你收屍啊!」
「來的時候一個人,死的時候還是,不冷清嘛!」
「我陪你啊。」
……
我陪你啊!
我反覆地、反覆地想著這句話。
心不可抑制地跳了一下。
太誘人了。
風從沒關嚴的車窗吹了進來。
路邊的景色越來越陌生,人也越來越少。
我下意識攏緊外套,「你帶我去哪?」
顧川眼底玩味漸濃,「當然是去沒有人的地方挖腎啊!」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果然,我就不應該對顧川抱有期望。
車停在了遊樂場。
冬天,又不是周末,遊樂場內只有寥寥幾對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