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要走,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過來。
「原來沈先生還在這裡。之前聽說你訂婚了,既然已經名花有主,就不要老纏著姜妍不放,對她的影響不好。」
這小孩嘴太毒,說話凈往沈宴痛處戳。
沈宴面色蒼白,盯著他:「五年前你就是過去式了,現在更是。我和阿妍之間的事,不用你管。」
林輝輕笑一聲,沒說話,轉頭走了。
沈宴小心翼翼地過來握我的手:「我和溫昭玥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哦,我抖音刷到了。」
評論區還有不少人惋惜,說他們女才郎貌,原本十分般配來著。
「你放心吧,溫昭玥早找我說過好幾回了,說她一點也不想真的和你扯上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來賀喜的人不少,我很快又去招待新來的朋友。
等忙得差不多了,天色已近黃昏。
回到店內,看到沈宴還坐在桌前,一臉專注地看著我。
剛開業的店都是人家送的,我難免有點拿人手軟,抓了抓頭髮:「你助理今天又沒來嗎?要不,我開車送你?」
19
我坐進駕駛座,轉頭問沈宴:「今天你要回哪套房子?」
他看著我:「我能跟你回家嗎?」
「不是……」
「我還能繼續做你的小狗嗎?」
不等我說完,他就繼續說了下去,「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像以前說的那樣,把我拴在你家裡,做任何事都要聽從你的指令,哪裡都不許去。更過分一點也沒關係,我很……」
「沈宴!」
我皺著眉叫住他,「你自愛一點吧。」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了。
他本來就皮膚白,這下臉更是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我這樣很不要臉、很下賤是不是?」
「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阿妍,我只有錢和這具身體,錢你不肯收,那就只有我的身體或許你還能有點興趣。我很後悔,那天晚上我不應該推開你的,這樣至少我們之間不是全無關係……」
他過來拽著我的手探進他領口,
「真的,你想怎麼做、多過分都可以,你和我分手之後又談過多少個?他們一定沒有我漂亮聽話吧?」
手下觸碰的皮膚溫熱細膩,一下喚回了我從前的無數旖旎記憶。升騰的熱意里,我手指情不自禁地往下,觸到了一點金屬冰涼的觸感。
車內響起了輕微又清脆的鈴鐺聲。
我驀然頓住。
沈宴看著我,揚起唇角微笑,眼睛裡帶著隱隱的瘋狂:「專門為你打的,你會喜歡嗎?」
所以白天,他就戴著這兩個鈴鐺,坐在眾目睽睽下,等了我一整天……
腦中那根理智的弦一瞬間崩斷。
我冷下臉,抽回手,發動了車子。
車內不時響起一點輕微的鈴鐺聲,像是誘惑我不斷向深淵滑落的魔咒。
車在我家門口停下,我解了安全帶,下車繞到另一側去給沈宴開了車門。
「下車。」
狹窄的臥室里,沈宴跪在床頭,脖頸和胸口的鈴鐺齊齊作響。
我站在他面前,垂眼看去,他就很自覺地將頭伸過來,臉頰一下下蹭著我的手:「阿妍……」
「我把那條領帶拿過來了。」
「你想不想,用它做點什麼?」
他說,「離開你的這些時間,我一直都只能靠著它,還有那些照片,才能……」
我撫弄著他的臉,微笑道:「是嗎?那演示一遍給我看,好不好?」
沈宴順從地點點頭,湊過來吻我。
我沒有拒絕,由著他在我唇間喃喃:
「我保證他們都沒有我聽話,都沒有我能讓你滿意……不要丟下我,不要說我們沒有可能,求你了。」
20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天色蒙蒙亮。
沈宴還在我身邊睡著。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閉眼時會在眼下密密實實地投下一小片陰影。
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我無數次被他這張臉迷惑,又被他在那方面的合拍勾得越陷越深。
有的時候我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這個人實在膚淺至極,對一個人動心總是和性脫不了關係。
「唉……」
我嘆了口氣,聲音很輕,結果沈宴一下子就醒了。
他目光還未聚焦,已經慌亂地環視了一圈,直到看到我才冷靜下來。
「……你在幹什麼?」
他怔了怔:「我以為你走了。」
「這是我家。」我無語。
他伸手過來,在被子下面握住我的手,然後一臉滿足地問我:「那我以後還能來你家嗎?」
不等我回答,他又著急忙慌地補充:
「我不是逼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假如有的時候你想做這種事了,或者……或者我想你了,都可以叫我過來。我保證我比所有人都好,是你睡過最爽的一個。」
這話實在是寡廉鮮恥,然而從他的嘴裡吐出來,又帶著單純情色的意味。
我答應了沈宴。
究竟是單純出於好色,還是不想再看到他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哭,我也說不好。
想不明白。
但人生何必要明明白白地過呢?
沈宴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往我這兒跑,店裡和家裡都有,他幾乎把除了公司事務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我這裡。
修車店的後院有間小休息室,沈宴跪在那裡,虔誠地將臉貼在我小腹上。
天色將晚,黃昏的陽光在他臉上照出一片油畫般的光澤。
「阿妍,阿妍,我的好主人,讓我親一親……」
我將小腿搭在他肩上,扯住他柔軟的髮絲,讓他更貼近我。
挑著眉,有點惡劣地笑。
「好啊,那你都喝下去吧。」
……
我很快發現我錯了。
那天晚上我說過,我和沈宴之間隔了太多東西,不是睡一覺就能解決的。
所以他採取的措施是和我睡十次、一百次。
用他的身體作為引誘我墮落的溫床。
而我這個人又是很純粹的感官動物。
到後面我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之後,他乾脆置辦了點東西放進我家,搬來跟我一起住。
我隱隱覺得不對:「這算什麼?」
他戴著項圈,過來用毛茸茸的腦袋蹭我:「算我是你的看家狗,你想要我做什麼,隨時都可以。」
我故意口出惡言:「哦?可是我沒看過誰家的狗還穿著衣服的。」
沈宴笑了,抬手緩緩地一顆顆解開扣子。
「如果主人喜歡的話,我以後在家可以什麼都不穿,供你隨取隨玩。」
隨取隨玩。
我被這個詞震撼得無以復加,躲進房間。
打開手機,才發現溫昭玥早上給我發來一篇課文,是什麼「溫水煮蛙」的典故。
我明白了。
沈宴這個人在用溫水煮我。
21
我想了好幾天,還是沒想好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反倒是那天下午,我還在店裡忙。
沈家人突然跑來找我。
「姜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糾纏沈宴了。」
我拎著大號起子,盯著她看了幾秒,認出這是當初那場宴會上那位穿著墨綠色旗袍的阿姨。
應該是沈宴的媽媽。
見我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她神情越發傲慢,
「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像你這樣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嫁進我們沈家的。」
我移開目光,撐著掀開的車前蓋掃視一圈,擰掉了一顆有問題的螺絲,換上新的,這才重新看向她,
「我沒想嫁進你們沈家。」
沈夫人看上去更生氣了:「跟長輩說話要專心,態度要尊敬,你家裡人沒教過你嗎?」
我把手裡的起子扔進一旁的塑料桶,發出嗵的一聲響。
她嚇了一跳,在身後人的攙扶下猛地後退兩步。
我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你來之前應該早就查過了,知道我家是什麼情況,何必問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或者如果你實在很想知道,百年後到下面去問他們吧。」
沈夫人氣得花容失色:「姜妍,你太沒教養了!」
「沈夫人,如果你有教養,就去教導你兒子,讓他不要再不顧廉恥地幾次三番勾引我,而不是顛倒黑白到這裡來警告我。你應該很清楚,我和他之間到底是誰纏著誰不放。」
這句話出口,還沒等沈夫人反應,我先看到了出現在門口,臉色慘白的沈宴。
「媽,您回家吧。」
沈宴緩緩走進來,
「我已經說過了,別的事情我都可以和您商量,只有這件事不行。」
沈夫人嘴唇翕動了兩下,有些心灰意冷的樣子:「你為什麼非要她不可?你聽到她是怎麼說你的嗎,這樣的女人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這麼多年都念念不忘?」
「或者、或者你實在喜歡,把人娶回家,給她安排點體面的工作也行啊。」
「我不想聽到外面的人說你說得那麼難聽……」
短短几句話,沈夫人的立場竟然一退再退。
然而沈宴只是絕望地看著她,半晌才扯出一個慘然的笑容來:
「因為這件事,我現在決定不了啊。」
沈夫人離開了。
店裡只剩下我和沈宴,面對面站著,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我先一步開口:「外面的人說你什麼?」
「沒什麼。」
「沈宴!」
「……大概就是我表面光鮮亮麗,執掌沈氏大權,暗地裡卻在給女人當狗。」
他扯了扯唇角,「實話實說而已,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阿妍,我保證以後我媽不會再來找你了……」
「沈宴,要不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我和他幾乎是同時刻開了口。
沈宴一瞬間僵在原地。
「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是得不到就不能活的,何況你大概只是因為當初分開得不夠體面,所以才這麼耿耿於懷。」
我勸他,「只要往後退一步,看看你已經擁有的一切,就不會這樣惦記了。」
「雖然你媽對我有點壞,但她確實在為你考慮,這樣不清不楚地繼續下去,你家裡人也會覺得難堪。」
沈宴不說話,只是固執地盯著我。
我狠了狠心:「而且我也想正常談戀愛,這樣一直跟你耗著,對我來說也挺累的。」
他唇角顫了又顫,好半晌才勉強扯出個不成樣子的笑來:
「好。」
22
那天之後,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沒見過沈宴。
只是偶爾聽溫昭玥說,沈宴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工作上,鮮少回家。
沈氏原本就宏偉的商業版圖讓他又擴張了不少。
「當然,如果不是我搶了他幾個合同,他還能比現在更輝煌不少。」
溫昭玥坐在我對面,端著酒杯輕笑,
「他們都說,沈宴現在和一台工作機器沒什麼區別。」
我猛灌了一杯啤酒,站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煙。」
初秋的晚風夾雜著涼意。
我在裊裊騰起的煙霧裡,望著月亮出了神。
其實這一年我和沈宴倒也沒完全斷了聯繫,新年和我生日時他都發過祝福,我回了他謝謝。
他還給我寄過禮物,打開來裡面是一整套昂貴的寶石首飾。
「當初那條項鍊,本來就是為你拍下的,可惜被我搞砸了。前幾天去香港參加拍賣會,看到一套更好的,就拍下來給你當補償了。」
我不想收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他退回去,他又很固執地再寄回來。
「就當做,我對你的道歉。」
還有一次,他半夜發來消息說他發燒了。
我在外賣上點了藥給他送去,又聯繫他那個小助理讓送他去醫院。
但我們一直一直沒有見面。
我以為時間一久,我對他的影響總會慢慢消退,我們之間會徹底兩清。
但我好像低估了我對他的影響。
也低估了他對我的影響。
日子不咸不淡地往前滑過幾天,那天下午,我正在店裡忙活。
電視上的新聞直播突然出現沈宴的臉。
好像是某個隆重商業活動的現場直播。
鏡頭切到沈宴臉上,我發現他瘦了不少,骨骼輪廓顯得更加凌厲。
他神情又冷,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我去拿遙控器,正要調台,電視里的畫面突然大亂。
不知道從哪裡猛地竄出一個人,撞開現場的保安,在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時候,將手中的匕首猛地插進沈宴胸口。
「去死吧,沈宴!」
被甩開的保安撲過來按住他,那人拚命仰起頭,我看到一張瘦到面目全非、遍布傷痕、但又隱隱熟悉的臉。
居然是沈青!
23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沈宴還在搶救。
「沈青在現場掙扎太厲害,為了避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警方已將他當場擊斃。」
我轉頭看去,才發現溫昭玥也在。
「今天的活動我也出席了。」
我點點頭,看著手術室門上亮起的紅燈:「醫生怎麼說,傷得很嚴重嗎?」
「沈宴躲了一下,避開了心臟要害,但因為傷到多處動脈血管,所以還是命懸一線。」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低聲罵道,
「瘋子。」
我心跳亂得厲害,沒在意她最後這句話。
只是又轉過頭去,盯著門上的紅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燈突然熄滅了。
門口的沈家人一起圍了上去。
醫生走出門來,摘下口罩:「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還在昏迷中,需要轉入重症監護室繼續觀察。」
我鬆了口氣,才發覺自己渾身冷汗。
沈宴是第三天晚上醒來的。
他第一個要見我。
我走進病房,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血腥氣,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
沈宴躺在病床上,唇色發白,還在沖我微笑:「阿妍,如果我不是快要死了,你是不是就不肯來見我?」
「……別說不吉利的話。」
我說,「醫生都說你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沈青已經被警方當場擊斃了。」
「是嗎。」
他眨眨眼睛,「那真是罪有應得。我原本想留他一條命慢慢折磨的,沒想到他居然膽大到跑出來自尋死路。」
我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
畢竟沈青已經死了。
沈宴也才從生死邊緣搶救回來,現在還躺在重症病房裡。
「不過,做手術真的很疼啊……」
他說著,唇邊那一絲翹起的弧度突然消失了,
「阿妍,你當初受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疼?」
說到最後,沈宴眼睛裡蓄了一滴將掉未掉的眼淚,襯著他蒼白的臉色,看上去萬分惹人心憐。
我嘆了口氣:「時間太久,我都不記得了。」
「你剛醒,好好休息吧。」
我要走,床上忽然傳來些響動。我嚇了一跳,轉過身才發現沈宴竟然掙扎著想要起身,連忙回去制止他。
「你他爹的瘋了嗎?!」
他受傷太重,只動了這麼一下,就因為牽扯了傷口,痛得冷汗直冒,話都快說不出來。
卻還是用一隻手死死攥著我的衣擺:「你這就走了……是不是不打算再來看我了……」
「怎麼可能?」
我氣得咬牙切齒,看到他這副樣子又說不出重話,「我不走了!今天晚上就在醫院陪著你,好了吧?」
沈宴終於心滿意足地躺了回去。
我叫了醫生過來,重新幫他處理了下傷口。
沈宴睡著後,我出了病房門,去醫院的天台上抽了根煙。
煙草的味道漸漸和身上的消毒水味混雜成一團。
我突然想開了。
有些事情要論對錯,要論誰受傷誰讓步,怎麼才能完全扯平,實在是算不清楚。
但至少我清楚。
在以為沈宴會死的那一瞬間,我慌得什麼都顧不得了。
人總是在生死間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我還想著他。
24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基本上每天都往醫院跑。
得益於沈宴從前身體不錯,傷口癒合的速度還算快。
沒過幾天他就轉進了普通病房。
傷好了不少,人膽子也大起來。
我出門吃個飯,他都非纏著要我親他一口才放我走。
「我們現在,應該不是可以隨便親來親去的關係吧?」
我說。
沈宴指尖顫了顫,慘然笑道:「你就當安撫病人了,好不好?」
我承認。
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只看一眼就心軟了。
只好低頭親了他一口:「可以了吧?我走了。」
結果一轉頭,才發現沈宴他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病房。
「……」
我內心暗暗警惕,結果她目光落在我臉上,有些勉強地露出一個微笑,點頭道,「姜小姐。」
想像中劍拔弩張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回了她一個微笑,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
見了三回,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和平相處。
就好像沈宴在生死間走了一遭,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被打破了,不重要了。
我在外面簡單吃了點東西,路過水果店,自己挑了些新鮮的,組裝了個果籃給拎上去。
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溫昭玥來了。
我正要推門進去,病房內就傳來她的聲音。
「置之死地而後生,你這招玩得不錯啊。」
她驚嘆道,「但是世界上只有一個沈青, 他現在死了,你下一回又打算怎麼辦?」
「天災人禍,世界上每天那麼多事故,恨我的人也不少,再發生點什麼意外也很正常吧?」
「你有幾條命?」
溫昭玥的語氣裡帶著說不出嘲諷還是感慨的意味,「沈宴, 你就不怕給自己玩死了?」
沈宴的聲音很輕:「我立好遺囑了, 如果真死了, 之前本來就要給她的那些東西就都留給她。」
「……你真的有病。」
「嗯。」
沈宴完全沒否認, 「這件事, 你不要告訴姜妍就好。」
「我可沒那麼閒。」
房間內安靜了幾秒,我推門進去。
「嘖,一個修車工,大學都沒上過吧,怎麼好意思勾搭沈家的少爺?」
「我「」他的目光盯在我臉上, 喉結上下滾動,話都說不出來。
「昭玥來了。」
我打了個招呼,把手裡的果籃拎起來展示給沈宴看,「路過一家新開的水果店,每個都是我親手挑的,包新鮮,給你削個蘋果?」
「……好。」
他嗓音乾得發澀, 緊張到忘記了自己最討厭吃蘋果。
我挑了挑眉,拉過椅子坐下,從床頭拿起水果刀。
溫昭玥抓起包:「你倆聊,我先走了。」
我這人刀工向來一般, 一個蘋果削完皮, 只剩下半個。
我有點尷尬,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把蘋果塞進沈宴手裡:「吃吧。」
他食不知味, 有一搭沒一撘地啃著蘋果, 視線幾乎沒從我臉上離開過。
「醫生說,你的傷癒合得很快, 再有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沈宴手一顫, 沒吃多少的蘋果一下子掉在床上。
「沈宴,你知道嗎, 那天沈青去找你的時候,電視上在放直播,我是親眼看著你被他捅了一刀的。」
「我真的以為你會死。」
人生除了生死無大事。
或許從更早更早之前,我和沈宴之間就算不明白, 誰欠誰更多一些,誰占了上風。
但,人生不必明明白白地過。
我又挑了個橘子出來,一邊剝橘子皮一邊問他:「等出院以後, 你考慮來和我一起住嗎?——我的意思是, 再談一次戀愛試試?」
沈宴怔怔地看著我。
片刻後, 珍珠般的眼淚從他漂亮的眼睛裡一滴滴落下來。
我傾身抱住他, 安撫似的摸著他的頭髮。
我與沈宴纏綿至死, 放縱至極,卻鮮少有這樣溫情脈脈的時刻。
他伏在我肩頭哭個不停,淚水將我的衣服洇濕了一大片。
小少爺的眼淚比劍還要厲害。
「好了, 好了,別哭了。」
他哽咽地說:「我真的很愛你底層
「知道。」
我說,「我知。」
備案號:YXXBa7n2LDxdvNTLnZnggta9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