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拉著我介紹:
「阿澤,這就是我說的阿承那位心上人,許聲。」
我連妝都沒卸,身上穿著那件黃柳色誘敵人的旗袍,驅車,回酒店找梁應承。
一路上,滿腦子都是楚笙的話。
「許聲,朱麗葉玫瑰是我托阿承買的,那是我和阿澤的訂婚花束。
「你們孤兒院的院長涉嫌猥褻兒童入獄後,梁應承把那地方推平,現在那裡改叫承聲遊樂場。
「現在,他的影視公司叫承升文化,別的股東都以為是旭日東升之意,到底是升,還是聲,我不知道,只是他心目中公司的另一個合伙人是你。」
媽的,梁應承究竟從什麼時候起就惦記上了我?
我又究竟惦記了梁應承多少年?
誰分得清,誰說得准,他未婚,我未娶。
叫了十五年的哥又怎樣?
我們八字相合,怎麼不可以是天生一對。
梁應承拖住行李箱出來,見我站在酒店門口。
他盯著我,一臉驚艷,接著自嘲:
我穿著旗袍,提著紅酒和白蘭地,用高跟鞋的鞋尖踢回他的行李箱,一步步緊逼:
「晚了,你走不了,梁應承。」
戲中黃柳嬌嬌媚媚的笑顏,此刻全出現在我的臉上。
梁應承惶恐地退後幾步,失策地絆倒在床上:
「許聲,你今天……」
我想跨上去,媽的,旗袍不比超短裙,邁不開腿。
「梁應承,我今天發現,我不僅從未有女朋友,我還不喜歡男人。」
梁應承後仰著,聞聲朝身下望了望:
「靠,許聲,你早說你喜歡人妖?」
「你媽的,就你還十九中的年紀第一名,我不喜歡人妖,我喜歡你。」
「懂了,許聲,你不喜歡男人,我給你當女人。」
梁應承的領帶被他扯了下來:
「現在,你想從哪開始?」
皮帶金屬卡扣被我親自打開,我直勾勾盯著他看,他耳尖透紅:
「梁應承,從做一個被打兩個小時屁股的男模開始。
落地窗前,梁應承被領帶捆住手腕,我每打一下。
「寶貝,出氣了嗎?」
樓下車水馬龍,滿街霓虹,玻璃上倒映著梁應承的帥臉,他在笑,從未停止。
「疼嗎?梁應承。」
「聲聲,叫我一聲應承哥哥。」
他左手微曲,中指上戴著一對情侶對戒。
那對戒仿佛在告訴我,梁應承在澳洲擋儘自己的桃花,自稱自己的愛人在等他。
我的指尖被愛意燙到戰慄,梁應承也察覺到伸手攬我入懷。
下一秒,經紀人鄭好好一通電話打過來:
「兩個祖宗,那件旗袍是服裝大師珍藏的孤品,千萬不能弄爛,沒了它,大師肯定自殺。
「明天要繼續拍攝,你們今晚忍忍吧,我求你們了,有下次,開視頻叫我。」
我和梁應承對視一眼,噗嗤一笑。
「放心,我今晚幹不了一點,許聲把我屁股打殘了。」
「我靠,我難不成站反了 cp?」
鄭好好發出尖銳爆鳴聲。
午夜,梁應承趴在床上無病呻吟。
我在背黃柳哄恩客的台詞。
「什麼情哥哥呀,愛哥哥呀,你來是我此生的恩公,日思夜想的恩客,我前世今生追你至此,愛你還來不及。
我背一次,梁應承叫一次疼。
我在他身畔,被按住背了二十八遍台詞。
他說,獻給二十八歲生日的梁應承。
「應承哥哥,生日快樂。」
17
《破曉》殺青宴上,郭導喝得面紅耳赤,舉杯敬我:
「就沒見過許聲這麼有靈氣的演員,尤其是那段黃柳色誘敵人,就一夜的功夫,你是怎麼學會的?」
我回敬過去:
「找了位高人,練了一夜,嗓子差點啞了。」
那天晚上,鄭好好的電話打過來後,我對著梁應承開始過戲。
黃柳對著梳妝鏡嗔笑,兩指間的香煙縈縈繞繞,滿是風情,露給恩客一截讓人想入非非的脖頸。
梁應承站在我身後:
「許聲,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長了一張讓人爽到欲仙欲死的臉。」
我抬眸,情意綿綿地望著他:
「有啊,我給那人寫了十八封情書,字字真情。」
梁應承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心口:
「他早就知道,他是膽小鬼,他不敢確認。」
我愣了一下,原來我們的孽緣可以追溯到這麼早。
「記不記得我做過聽力檢查,醫生說我,聽力好到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
梁應承看著我笑了一下:
「讓我聽聽聲聲的心聲。」
我以為他在胡鬧,沒想到他說:
「那天晚上,我沒有把你認成楚笙,別人和你,我在夢裡都分得清。
「你說,老爺子會打死你,我怕我出國一走了之,留你一個,你這麼好,我不值得你等我。
「我不聯繫你是因為,那天事後,你坐在地上哭著給鄭好好打電話,你說,你恨死我了。
「許聲,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麼回來,我和爺爺裝病回國,是因為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認輸了,我戒不掉你。
「我回來問你,你願不願愛我?」
我們都不敢問,不敢說,怕說出口老死不相往來。
蹉跎多年,我們都是傲嬌又膽小。
18
《破曉》被報名金像獎後,我和梁應承在十九中故地重遊。
矮小的小賣店早就拆新重建,老校長還在校任職,指著小賣店旁邊準備拆建的平房:
「梁應承當年另類得很,別人睡午覺趴桌子上,他倒是讓家裡租了房子睡,呵!租房合同上籤的是梁應承本人的名字,你們家長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心知肚明,笑笑不語。
當年我收男生的情書不久,梁應承說,梁老爺子租了房子,讓我們睡午覺在一起。
那屋子裡一張雙人床,一台電視機只能看少兒頻道。
梁應承拍老校長的肩膀:
「我一個人代表我全家,您忙,我們進去看看。」
推開門,裡面擺滿了學生的桌椅板凳,雙人床早不翼而飛。
我坐在桌子上,勾梁應承的腿:
「老實告訴我,你當年想在這和我幹什麼?」
梁應承掐滅了煙:
「趁你睡著,親你,但沒一次成功的。」
「現在呢?」
梁應承的喉結滾了滾,鄭重其事:
「許聲,我要吻你了,這次我沒有喝酒,口袋裡有半盒萬寶路香煙,你要是這次躲開我,我把煙一口氣抽完,轉頭去雞鳴寺出家。
「雞鳴寺斷姻緣,梁應承,我們生來八字相合,姻緣天註定。」
19
金像獎頒獎禮上,《破曉》多項入圍,梁應承特地推掉工作,為我頒獎。
「有請最佳新人獎獲得者,許聲。」
梁應承的話音落地。
我知道,他是見證我從網紅正式轉成演員的里程碑,見證我此後贏得掌聲的唯一愛人。
「我感謝黃柳,她敢愛敢恨,有小愛, 依然有大愛, 很多人問我第一次演戲就穿女裝,會不會擔心被貼上惡意的標籤, 我不怕, 因為有人告訴我,新中國人人平等, 穿衣自由。
「他說,不要活在別人的話語裡,做別人思想的奴隸, 新中國沒有奴隸, 你不為任何人活。
「我會在今後的日子裡認真做好未完成之事,愛喜歡我的有些人。
「……」
那晚頒獎典禮過後,我穿著那件服裝大師珍藏的旗袍。
梁應承解旗袍扣子,解得認真:
「千萬別弄壞了,那老太太揚言要殺了我。」
「哦?旗袍比朱麗葉玫瑰還要貴?」
梁應承扣住我的脖頸,吻了上去:
「沒錯, 全世界最貴, 老太太和咱家老爺子在談黃昏戀,她現在和我們站一條戰線。
「鄭好好一直問我,她是不是站錯了 CP。
「差點忘了, 我上次說,我是你女人。」
下一秒,梁應承將我揉進他懷裡。
「可是,聲聲, 為什麼我一見你就會醉?」
我手指顫抖著給鄭好好發信息:
放心, 你沒站錯, 梁應承這狗反悔了。
20
十九中的老校長要做名人校友牆, 特邀我和梁應承。
別人都是單人自拍,輪到我們,梁應承要貼雙人合照。
老校長咬死不肯。
梁應承急得團團轉, 在公司開股東會時, 他打電話:
「我捐圖書館,一個不行,捐兩個。
「新餐廳, 我包蓋,您放心。
「什麼, 你說風水不好, 那牆上不能搞合照,許聲會擋我桃花。」
梁應承笑得肩膀直顫, 他望向我:
「最好, 讓許聲幫我擋得一個不剩。」
不久,我得第二個最佳影帝。
媒體圍著我問:
「這麼多年, 您感謝詞里的那人到底是誰?」
我抬手給他們看梁應承買來的情侶對戒:
「一個八字相合的愛人。」
那天熱搜榜前五,都是我和梁應承的名字。
還有一個老舊的詞條,翻新。
#梁應承是南京最帥環衛工爆#
我欠南京的梧桐大道十五個夜晚, 要用一輩子償還。
現在,我們決定一起戒不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