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頂,孤寂的車燈打出光路,揚塵亂舞,再遠一點,就是看不清前路的黑暗。
宋明昭從後備箱搬出酒,我攔不住他越喝越凶,到後面明顯有了醉意,半跪在副駕駛座大開的車門邊,抱著我的腰開始哭。
「我什麼都沒有了。」
「爺爺才走多久,他們這麼快就忘了,就知道圍著小孩轉,就不能多難過一會兒嗎?」
「郁藍,你會不會離開我?」
「你不可以離開我。」
後來不知怎的,眼淚浸濕到我的脖子,他吻了我。
逼仄的車廂里,副駕駛座被放倒了椅背,他急切覆上來,就要沉下身體。
濃烈的酒氣和男性滾燙的氣息裹挾著我,我在他耳邊問了兩遍,
「宋明昭,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他喘著氣發出悶悶的笑,又偏過頭來吻我,「郁藍,你是郁藍。我爺爺給我留的媳婦兒。」
22
霍連把車子開到江邊,便熄了火,自己一個人下車,貼心地留給我下一個密閉而安全的空間。
後面發生的事情,是我哪怕獨自一人,都沒有勇氣面對的艱澀酸楚——
第一次發生得潦草倉促,已經半醉的宋明昭沒有太顧及我的感受。
我努力克制住身體緊張和抗拒的本能,容忍他橫衝直撞,隱忍住身體前所未有的疼,如此清晰而深刻。
宋明昭盡了興,特別餮足地睡著了。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安置好他之後,開車送他回家。
那天夜涼如水,我全身都是濕的,額上浸潤的汗水,臉上痛楚時不自抑的眼淚,都風乾在回程時車行的晚風裡。
宋明昭酣睡在我身邊,我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冰涼,身體瑟縮著,卻滿心歡愉,以為我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結果第二天我上完課,帶著酒後溫補的食材去他公寓找他,卻看見大開的門裡,他本該在國外的前女友在和他吵架。
「我們不過是吵架,你就去找別人?」
看到我之後,他前女友立刻說,
「郁藍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我在國外學都不念了回來找他,他倒好,這段時間怕是沒閒著,還騙我說沒有鬼混,你副駕駛座的椅背角度都變了!你當我傻嗎?!」
我被釘在那裡,幾乎一動不能動,眼神轉向宋明昭,希望他能說清楚,什麼叫「鬼混」?
他卻像觸電般避開我的眼神,尷尬地看向別處。
宋明昭一句話還沒說,他前女友又自我釋懷了,
「算了,能讓你在車裡隨便上的,要麼是風月場裡看對眼約了個炮,要麼就是路邊隨便拉的雞,我不在你身邊你需要泄火,我理解。」
「不過以後不許這樣了。」她上前抱住宋明昭,把臉埋進他懷裡,「我真的很想你。」
這樣指代不明的羞辱,扒光了我二十三年來所有的體面。
我一絲不掛站在那裡,毫無餘地地卑微看著宋明昭,乞求他能至少說一句話。
他卻只是任由前女友溫存地抱著,沒有拒絕,沒有解釋,沒有申辯。
只為難似的隔著她看我,眼神又躲閃,又慌亂。
他們復合了。
23
那天我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從他的公寓出來,走回了學校。
十五公里,十三條街,我哭了一路。
後來我再沒有坐過宋明昭的副駕駛座。
當然,那個位置也不缺人。
其實不說副駕駛座,就連我再上他的車,都是一年後的事情了。
那時我奶奶病重,需要一大筆醫藥費,但我還在讀研,學校發的補貼只顧得上日常所需,沒有別的經濟來源。
我只能掛賣鄉下的房子,但鄉下的房子不值錢,也很難出手。
最後是宋明昭用高於市價十倍的價格拿下來,
「我知道直接給你錢你不會要,就當我借給你的,房契放在我這兒,房子我也不會動,以後你需要就拿去。」
宋明昭體貼地保護著我自尊心,又寬慰道,「奶奶也是我的奶奶。郁藍,你不用一個人扛,別怕。」
宋明昭鞍前馬後,把那些龐雜的事務都接手過去,給奶奶最好的醫療條件,硬生生多吊了一年命。
我相信他對奶奶是真心的,畢竟從前在鄉下做鄰居時,他也在我奶奶膝下承歡過,但他為奶奶花錢如流水的時候,也很難說沒有私心。
那時他已經在我身邊逡巡快一年,好像所有的招數都使了都沒有用,甚至情急之下,連表白都用上了。
我就是不理他。
他大概是真著急了。
他不愛我,但我知道他是珍惜我的,作為朋友。
所以他緊緊抓住了這個天賜的機會。
我欠他越多,就越沒辦法再拒他千里之外。
24
我終於整理好情緒,打開車門下來的時候,霍連的腳邊已經散了一地煙頭。
我由衷感謝他留給我這樣一個私密的空間,和一段無人打擾的時間。
那些痛徹心扉的過往,我自己都很難面對,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大哭一場。
「我沒事了,謝謝你。」我嗓子啞得厲害,大概眼睛也是紅的吧。
霍連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伸出手,把我抱進懷裡。
他身上的煙草氣息隔開江邊水氣,侵入鼻息,卻莫名讓人安心。
他說,「你不想我聽到的話,我都會忘掉。但我希望你也能夠忘掉。」
「嗯。」我輕輕點頭。
「這是我第一次有了這單不收錢的衝動。」他額頭抵在我發間,低聲笑笑,「我的第一次,你可以記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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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回家,不算意外地見到等在門口的宋明昭。
他見我回來,明顯鬆了口氣,再看清楚我眼睛時,卻是微微一愣,「哭了?」
我沒有回答,低頭側身而過,開門進屋。
他跟進來,喋喋不休地解釋,「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口快嘛,又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了?」
「霍連把你帶哪兒去了?現在才回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那小子手真黑,我現在臉還疼呢……有藥沒有,幫我塗一下。」
我沒有接他的話,放下包,進屋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宋明昭終於發現不對,「你在找什麼?」
這時,我也終於在書櫃的夾層,翻到那張我每月都會往裡面存錢的銀行卡。
我放在宋明昭面前,「這是之前奶奶生病,我欠你的錢,包括利息。密碼是你的生日。」
宋明昭的表情幾乎裂開,「你什麼意思?都說了不用還了,你給我這個幹嘛!」
我沒有理會他,自顧自拿出另一樣東西,
「這是我的辭職信。本來想明天到公司再交的,你現在來了正好。」
宋明昭瞧見桌上的東西,狠拍了下桌子,「郁藍!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要離開你。」我深吸了口氣,儘量平聲靜氣地把話說出來,「宋明昭,以後我們不是朋友。婚喪嫁娶,互不相干;陌路相逢,不必招呼。」
宋明昭指著我的鼻子,手繃得筆直,食指指尖都在發抖。
他張著嘴,乾燥的唇瓣翕合幾次,終於蹦出一句話,「你有本事給我再說一遍。」
我知道他聽清楚了,不再多言,背過身去,「你可以走了。」
宋明昭默了會兒,馬上就反應過來,掰過我的肩膀質問,「是不是那小子跟你說什麼了?」
見我不說話,宋明昭當我默認,開始胡亂攀咬,
「我們這麼多年感情,在你眼裡還比不過一個認識幾天的騙子嗎?!你跟我鬧這齣,這算什麼?!」
「我不就是多說了句話嗎?那也是事實,我說錯什麼了?!我就是要說給他聽!」
「他算個什麼東西,敢覬覦我的女人!」
我簡直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哈?」
宋明昭弱弱地改口,「……我的朋友。」
我拂開他的手,說,「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賴到別人頭上。你自己也知道,這麼大一筆錢我不是一下就存出來的。我早就準備走了。」
「你不是問我今年跟奶奶許了什麼願嗎?我告訴你,就是離開你。」
「我本來打算陪你過完生日,我們好好告個別,體體面面地走。
沒想到你最後,還是比我想像的更惡劣一點。」
23
那天晚上宋明昭怎麼都不肯接的東西,也有別的辦法轉達。
辭職信我遞交給了 HR,至於那筆錢,我也直接匯入他帳戶。
宋明昭來找我幾次,無非是賣乖求和,道歉認錯,這一套宋明昭玩得遊刃有餘,他前兩次都是這樣,也成功挽回過我們的感情。
可惜這次再也沒有一個理由,值得我回頭。
我很快去面試了新工作,開始都很順利,最後卻被卡在了背調這一關。
我的工作需要很強的專業背書,入職任何一家新單位,都會找我的上家做專業調查。
而這一次我上家的領導表示,我跟公司還有一些機密合作,人事關係並未了結。
我的領導其實跟我關係很好,也很認可我的專業,這顯然是宋明昭的授意。
我其實有一點意外。
畢竟這麼多年來,我們分分合合,吵架過絕交過,對我再無可奈何的時候,宋明昭也未曾協迫過我。
但仔細一想,又似乎有跡可循。
我讀研的時候原本計劃是留校,但在學校前期清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還上宋明昭這麼大一筆錢。
到底是拿人手短,再加上宋明昭一直在我耳邊吹風,後來畢業我只好聽從他安排,進他們家的公司。
平心而論,這份工作待遇優厚,做的都是公司專利級的項目,但是有嚴格的保密協定,哪怕離職之後往簡歷上寫,都要經過公司同意。
或許這幾年,宋明昭已經有意在織一張網,讓我輕易離不開他。
面對這個結果,我也有心理準備。
我跟他糾纏多年,就像一杯奶茶要重新分出奶和茶,確實也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這件事裡,比我先坐不住的,反而是葉姣。
她來找我,聲聲質問,「你不是說會離他遠遠的嗎?」
我好笑地反問,「我沒有嗎?」
「那他為什麼天天發神經?喝了酒就抱著我喊你的名字,昨天還要去找霍連干架,搞得跟失戀一樣,我還在他邊上呢!」葉姣氣急,「你不是說他不喜歡你嗎?你不是要祝福我們嗎?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葉姣,我跟你沒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我跟你從來都不是什麼朋友。你接近我,也只是為了宋明昭,不是嗎?」
葉姣神色訕訕,嘟囔了一下,「那也是你自己幫我追他的,我又沒逼你。」
「對,是我幫你的,但我不是因為你才幫忙的,不是得是你葉姣,林姣、王姣都可以,你千萬別覺得自己有多特別。」
我只是覺得煩,宋明昭之前的兩段感情,我明明都離得遠遠的,但都莫名其妙被卷進去,到最後他們分手,倒變成我的鍋。
所以這次我想親手送一個女人上位,看還有沒有人能賴到我頭上。
葉姣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來找我要說法,確實有點無理取鬧,默了會兒,提議說,
「你可以找霍連,你們當著宋明昭的面表現親密,你們在一起,讓他死了這條心。」
我冷淡回絕,「我沒有義務再為你們表演。」
「那怎麼辦嘛!」葉姣一跺腳,就嚷起來,「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男朋友,還沒熱乎幾天呢!」
「……」我看著她發大小姐脾氣,模樣倒透出幾分清澈的愚蠢,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家是不是北城的?」
「怎麼了?」
我笑了笑,「你馬上就畢業了,想不想宋明昭去你老家那邊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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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一直想要拓展北方市場,去年在那邊開了個分公司,一直沒做起來。
不過宋明昭不管這事兒,他只管占著家裡最優渥的資源,養尊處優。
老宋總一直說宋明昭缺乏歷練,如果知道宋明昭有個在北城背景深厚的女朋友,知道宋明昭分明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去那邊開疆擴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趁宋明昭不在家,帶葉姣親自登門,裝作不知道宋明昭還沒帶她見過家長的樣子,無意間透露了她的身份,和她父親在北城政界的資源。
剩下的就交給葉姣了。
而我自己,則去了宋明昭的房間,拿走了我奶奶的房契。
真好找,他還是會把自己重要的東西,放在書架背洞裡,他從前就洋洋得意從裡面翻出私房錢,說,「沒人會翻書的。」
仔細想想,我的銀行卡也是這麼放的。
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誰學了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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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宋明昭來找我時的反應來看,葉姣應該是成功了。
「郁藍,你跟外人一起來對付我?!」
他仿佛我背叛了他一樣,眼裡有說不出的失望和受傷,沖我急切地控訴,
「我爸現在要把我發配到北邊去開荒,還說要我娶她,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我沒有什麼滿不滿意的。」我平靜直視他的眼睛,「你去北邊闖一下挺好的,以後接班,也有功績在身。葉姣你也挺喜歡的,要是相處得沒問題,年紀到了,結婚也沒什麼不好。」
「公司的業績我有自己的方式去完成,我沒想靠女人,我的事也輪不到女人來管!」
宋明昭回過味來,又是一陣氣急,「還『沒什麼不好』?你就這麼盼著我滾蛋?!別攔著你遠走高飛是嗎?!你做夢!」
我承認,「我現在有新的 offer,背調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去分公司報道了。總公司這邊的事,你管不到了。」
哪怕是宋明昭,也要按照公司規則行事,他管不到權限外的事。
「誰說我要去北城?我哪兒都不去,就待在這裡。你也是,你的人事關係我不會放的,你也哪兒都別想去。」
我知道宋明昭嚇唬我,他在真正掌權之前,還沒有拒絕父母這些合理安排的權利。
畢竟要是他不行,還有個弟弟呢。
「別耍小孩脾氣了,放過我吧。」
「我是認真的。」宋明昭冷靜下來,看著我的眼睛,篤定道,「對不起,我也不想強迫你。但是你不能不給我機會,你要在我身邊,我才能彌補過錯。」
我了解宋明昭,情緒激動的時候像個胡鬧的小孩,平靜的時候才是那個殺伐果決的大人。
就像現在,他的眼睛如一汪深潭,隱去情緒之後,用最平和的語氣,說最魚死網破的話。
我嘆了口氣,也平靜看向他,不是威脅,只是徵詢。
「宋明昭,現在我們不過是沒了以後。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還要毀了從前。」
他愣了愣,眼神徹底頹敗下來。
他弓著背,慢慢支撐不住似的蹲下來,捂住臉,身體劇烈地顫抖,像在極力地克制住什麼,可眼淚還是從指縫滲出來。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要是這麼不開心這麼不喜歡,你跟我說啊!為什麼要突然……」宋明昭說著,突然哽咽。
他自己也知道,其實一點都不突然。
他分明知道,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我不會開心,每次他女朋友故意在我面前秀恩愛,我都很難過。
可我不說,他就這麼理所當然地無視了這麼多年。
任誰來看,應該都會說,我已經待得夠久了。
宋明昭卻像個突然被拿走玩具的小孩,哭得好像以前有多珍愛它似的,傷心得不能自已。
「你要我怎麼想,這居然就是你陪我過的最後一個生日?難怪我怎麼樣你都不生氣……可是我到最後都沒吃那你給我做的碗面,沒跟你做過一件開心的事,我甚至都沒好好跟你說過一句話……你要我怎麼想?郁藍你太狠了,我不接受……」
我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背,最後一次,安撫一個悲傷的老朋友。
「那些事以後都會有人陪你做的。」但不會是我了。
人總歸是習以為常的,不知某一次平平常常的任性,可能就是最後一次。
比如那碗沒吃到就倒掉的長壽麵,那間清空舊物時主人不以為然的老房子。
「我們就到這裡為止了,宋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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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 offer 工作地在南方,跟宋明昭要去的方向,正好是一南一北,天地不見。
臨行前一晚,睡夢中我被葉姣的電話吵醒,
「姐,怎麼辦啊?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進了浴室,快兩個小時了還沒出來,我要不要叫開鎖的來把門弄開。」
「不用。備點薑湯,出來幫他換身衣服,吹乾頭髮,睡一覺就好了。」
「哦。薑湯怎麼煮啊?」
「……也不是非要喝。就給他洗洗睡吧。」本來想讓她別再找我, 轉念一想,明天之後這個號碼也不用了, 隨她去吧。
「哎等等。」葉姣叫住,「你再陪我聊會兒嘛。我真的看不懂,宋明昭到底想些什麼?他要是喜歡你, 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跟你在一起。他要是不喜歡你,現在又是在發什麼瘋?」
「你自己問他吧。」我掛了電話,蒙住被子又睡了。
其實這個問題,我可能比宋明昭自己還清楚答案。
他貪戀我帶來的安全感, 和那種踏實的被愛。
但是我永遠不是他的最心動, 最喜歡。
我於他而言, 大概像一碗主食,習慣性要吃,但也不能只吃。
好吃的菜那麼多,嘗都嘗不夠呢。
可是沒有主食, 又覺得吃什麼菜都少了滋味。
恨不得兩全其美。
呵,倒是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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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本以為,葉姣應該會不一樣——
「(前」他已經籌集到了足夠的解約金,從公司贖回了自由身, 北京那邊有個師兄約他去試戲, 他也準備換個方向看看了。
他的航班比我晚一點, 倒是可以送送我,「你能出來, 我很高興,真的。」
「太小看我了, 我早就在籌備了。只是真正結束的時候情況比想像的複雜了一點。」我笑了笑,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不管怎麼樣,謝謝你, 幫我撐場面。」
想起宋明昭對霍連恨得牙痒痒的程度,我覺得好笑,搖頭道,
「他估計現在都不知道你絕不會喜歡我。」
「……」霍連皺眉,「你怎麼知道我絕不會喜歡你?」
「你不是彎的嗎?」
「誰說我彎的?」
「啊?」我怕他不介意,連忙解釋, 「對不起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看到了, 你手機里有個 app 是那個專用的……沒關係的, 我不歧視這個。」
「我比電線桿都直,謝謝!」霍連拳頭都硬了, 恨不能解釋得再詳細一點,「只是找我撐場面的客戶里有彎的,我怕露餡研究了一下他們的說話方式……你居然一直覺得我是……天啊,難怪你第二次見我就答應跟我同房。」
我一時尬住了, 「對……對不起, 我可能誤會了。」
「算了,結果都一樣……」他眼裡有些微妙的遺憾,又半開玩笑道,「你自己好好的, 等我紅了回來找你。」
「一定會紅的。」
飛機升騰,撞碎流雲。
前路高遠,我與過去告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