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軒想要娶我,卻給不了我父母想要的三十萬彩禮。
於是我咬咬牙省吃儉用,努力賺錢,自己攢錢娶自己。
可是就在我即將存夠三十萬的時候,在修車廠遇到了宋錦軒。
他靠在那輛價值千萬的跑車旁,指尖夾著昂貴的香煙,語氣輕蔑:
「什麼三十萬彩禮,就算三百萬我也給得起啊。」
「只不過是我不想娶她的藉口罷了。」
他朋友問他:「那你就沒想過她存夠三十萬後怎麼辦嗎?」
宋錦軒愣了一瞬,有些煩躁地皺起眉頭:「到時候提分手好了。」
01
「好,那就分手吧。」
我的聲音冷得嚇人。
宋錦軒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片刻後他才回過頭,看向我。
他的眼神中下意識地閃過幾分慌亂。
就像以往每一次我抓住他抽煙時一樣心虛的慌亂。
我不喜歡宋錦軒抽煙,太傷身體。
我在逼著他戒煙,可煙癮哪有那麼容易戒掉,所以每次被我抓包,宋錦軒都會有些心虛地看著我,然後大狗似的蹭上來,貼在我的頸間,一遍遍地對我撒嬌:「老婆,我再也不敢了。」
隨後,便是一個帶著苦澀煙味的吻。
像是某種情趣。
只不過隨著宋錦軒抽煙的頻率越來越低,這種情趣也跟著逐漸消失了。
而如今再次看到他這種眼神,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打量著宋錦軒,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靠在這價值千萬的跑車旁,更顯得貴氣十足。
我以前還總說,他長了一副貴人相。
卻沒想到,他是真的貴人……
「你怎麼在這?」
反應過來後,宋錦軒有些煩躁地將手中的香煙扔在地上用鞋底踩滅。
我順著他的動作向下看,地上散落著不少煙頭。
原來不是戒煙了,是瞞著我在外面偷偷抽。
或許大少爺還應該謝謝我,逼著他戒掉,讓他不用在我面前裝作貧窮的樣子抽那些劣質的香煙。
「我怎麼在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冷笑一聲,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陰陽怪氣道:「裝窮耍我好玩嗎?少爺。」
也許是自知理虧,宋錦軒低著頭,大半張臉隱匿在黑暗裡,半晌沒能發出聲音。
我的情緒在他的沉默聲中逐漸擴大,語氣愈發的冰冷:
「不用麻煩少爺您等我存到三十萬,我們現在就可以分手。」
說完這話,我轉身就走。
可宋錦軒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阿彌,別走,聽我解釋……」
他力氣極大,將我拽得一個踉蹌。
我穩住身體後,猛地抬起手臂,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別他媽碰我!」
02
我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完後我的整條手臂都被震得發麻。
宋錦軒完全被我這巴掌打懵了,他抬起臉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那被我打過的半張臉幾乎是在瞬間就腫脹了起來。
他看了我一眼,頂了頂腮,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江彌,我說了我要解釋。」
宋錦軒雙目赤紅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著。
他的胸腔上下起伏,他在克制著自己的脾氣。
也是,少爺應該從未被女人甩過大耳巴子吧?
「你想解釋什麼?解釋解釋你為什麼裝窮騙我?解釋解釋等我攢夠三十萬就跟我分手?宋錦軒,你有什麼好解釋的?」
一時間委屈、好笑、憤恨,各種情緒漫上我的心頭。
「騙我的是你,要分手的是你,要解釋的也是你,宋錦軒,你是大少爺,我玩不過你,我跟你分手還不行嗎?」
我的淚水從眼眶中涌了出來。我和宋錦軒在一起三年。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擋在我身前替我趕走了欺負我的混混開始,到現在整整三年。我們擁抱接吻,我們一起做飯一起住便宜的一居室,冬天沒有暖氣的時候,他就用自己的腿夾住我冰冷的腳。三年里的每一個瞬間,我都歷歷在目,可現在他怎麼就可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宋錦軒,你欺人太甚。」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眼淚,宋錦軒有些慌了神。
他手忙腳亂地過來捧住我的臉,湊過來想要吻我。
他抽多了煙,滿身的煙臭味鑽進我的鼻腔。
我噁心地想吐,用力推搡著他。
「江彌,你說過的,只要你生氣了,我吻你一下,你就原諒我的。」
宋錦軒捧著我的臉,我被他用力按在了那輛價值千萬的豪車上。眼見他就要親過來的時候,一個身影猛地衝過來,一把將宋錦軒推開來。
03
「你沒事吧?」
一件帶著身體餘溫的機車服落在我身上。
我有些顫抖的看向眼前的少年,他正站擋在我的面前,像是小狼崽一樣的對著宋錦軒怒目而視。
一個小時前,我騎著小電驢回家的時候,不小心刮蹭了這個少年的跑車。
看著車上的劃痕,我陪少年來到了修車廠。
卻沒想到被我陰差陽錯撞到了宋錦軒和他朋友的對話。
最開始我只是聽到聲音有些像宋錦軒,但潛意識卻又告訴我宋錦軒不會來這裡。來的路上少年就告訴過我,來這裡修車的非富即貴,而宋錦軒有多窮我一直是知道的,他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呢?
直到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了我的名字。
……
我看向宋錦軒,他此時正死死地盯著少年。
我扯住少年的胳膊,此時的我已經發泄完了情緒,內心無比平靜。
被騙了三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走吧。」
我輕聲說。
被騙了三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走吧,和這種人渣劃清界限。
少年看向我,清澈的目光中夾雜著幾絲心疼。
「他是誰?」
在我說完走後,宋錦軒盯著少年問出了口。
「我是誰跟你有毛錢關係?」
少年移動腳步,將我徹底擋了個嚴嚴實實,有些兇悍地開口。
宋錦軒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被我打腫的半張臉已經完全腫脹了起來,讓他看起來很是滑稽。他想要撥開少年過來抓我的手,嘴裡呢喃著:「江彌你聽我解釋……」
可他連我的衣角都沒觸碰到就被少年一把推了出去:
「我告訴你,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你的髒手給小爺我注意點!」
04
「什麼?」
宋錦軒怒極反笑,「江彌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說完這話,他的目光在我和少年之間來迴轉了兩轉,臉色突然黑了下來,他盯著我:「江彌,難怪你會來這種地方,原來是早就出軌了?」
我被他的邏輯震驚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少年冷笑一聲:「什麼叫出軌?姐姐可沒和你結婚,擇優而選罷了。」
「什麼叫擇優而選?」宋錦軒拔高了音量,「江彌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宋錦軒這個人雖然在我面前演了三年的窮人,但是性子卻沒有過多收斂。
平時他最討厭的就是拿別人和他做對比,擇優而選這四個字無疑是踩了他的雷區。
我看向他,默默用手摟住了少年配合的臂膀,臉上的淚水還沒有擦乾。我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對宋錦軒說:
「我確實是擇優而選,我們又沒有結婚,不選擇他,難道選擇連 30 萬彩禮都要我自己去掙的男人嗎?」
05
說完這話後,我挽著少年的手臂直接離開。
宋錦軒大概是氣急,沒有在追上來,只是在我的背後,我聽到了他猛踹跑車的聲音。
少年叫李英牧,聽到他說他那被我刮花的車子走了保險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畢竟像這麼貴的跑車,要是不走保險的話,我可能要賠個大幾萬才行。
「謝謝你剛剛幫我。」
李英牧把我送回到家裡,我對他道謝。
少年面對我的感謝,臉色微紅。
我要把他的機車服還給他的時候,他連忙轉過臉去:「這衣服,下次你再給我吧,記得給我洗乾淨點。」
他耳尖紅透了。
我愣了一下,比他大個幾歲,他的小心思我幾乎是一眼就看透了。
少年人的心性,英雄救美的橋段,或許讓他產生了一些獨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心悸與幻想。
我嘆了口氣,沒多說什麼。
李英牧走後,我看著面前和宋錦軒一起住過的一居室,心再次揪痛起來。
三年的感情,我根本無法一下子抽離出來。
我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只知道站起來的時候,腳已經沒了知覺。
我麻木地找出以前搬家用的袋子,從臥室到洗手間,一點點地把宋錦軒的東西丟進袋子裡。
這時我才發現,其實一起生活了三年,他在這個家裡根本沒有多少東西。
洗漱用品除了牙刷牙杯之外基本上都是用的我的,衣櫃里的衣服也只有堪堪一二十件,還都是我買給他的。
我聞著衣服上和我一樣的洗衣液的香氣,又想起在修車廠時他那身光鮮亮麗的衣服,一股腦地把東西全部塞進袋子裡。
這些衣服配不上他宋大少,宋大少玩弄貧民窟女友的遊戲也徹底結束了。
06
收拾完後,我將東西一股腦地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里。
剛要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了我手上的情侶戒指。
我們一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宋錦軒跟我說他想要結婚了。
那天他抱著我,一起切開了那個一周年的生日蛋糕。
在我看到蛋糕里藏著的那個首飾盒的時候,他單膝跪地,為我戴上了這枚情侶對戒。
「阿彌,我發誓,我會愛你一輩子。」
「這枚戒指,會將我們兩個人牢牢地拴在一起。」
「阿彌,我愛你,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當時的我有多感動,現在的我就有多崩潰。
從他送我戒指後,我就帶他去見了我父母。
父母看了他良久,最後對他說,娶我可以,但是彩禮要三十萬。
宋錦軒偽造的身份是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看著他在聽到三十萬後面露窘色,我心裡內疚極了,和父母大鬧一場。
也是那天后,我開始拚命地工作,只為早早湊齊這三十萬。
可到底感動的只是我自己,宋錦軒不是窮小子,也不愛我。
他和我之間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可笑的賭注。
不懂人間疾苦的少爺們,玩弄人心的遊戲。
我冷笑著,將手上戴了兩年的戒指摘了下來,用力甩進了對面的花壇里。
戒指在夜空中划過一道銀色的弧線,隨後落地無聲。
可在下一秒,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我身後猛地沖向了花壇里。
「阿彌,你真就這麼狠心?」
07
昏暗的路燈下,宋錦軒滿身狼狽。
他在戒指丟掉的地方摸索了好一會兒。
最後一無所獲。
他崩潰地看向我,仿佛真正捅下刀子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內心早就沒了波瀾。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我面前來,伸出手想要碰觸我。
可在看到自己雙手滿是泥污的時候,他又將手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