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桉完整後續

生日宴上，弟弟的女友拉著我跳海。

想賭我在弟弟心中的分量不如她。

她賭贏了。

弟弟把女友救上岸，送她去了醫院，任由我在絕望中被海水吞沒。

再睜眼，我回到了落水之前。

季夏站在我面前，神情倨傲：

「你就是和時御一起長大的姐姐？你猜要是我們兩個同時掉下去，時御是救你還是救我？」

我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我不猜，你自己下去吧。」

1.

「夏夏！」

季夏剛掉下去，藍時御便如同前世一般，驚慌失措地衝進海里。

不同的是，這次海里只有季夏一個人。

前世她說完那句挑釁的話，就拉著我一起跳海。

她特意選了個只有藍時御能看到的地方，導致我們兩個落水後，除了藍時御並沒有其他人發現。

而那個和我一母同胞、被我親手帶大的好弟弟，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轉頭去救季夏。

上岸後，他焦急地送季夏去了醫院，甚至沒有喊別人來救我。

我因為溺水變成了植物人。

起初，藍時御很愧疚，他趴在我的床前哭：「對不起……姐，我以為你會游泳肯定會沒事的。」

季夏卻倒打一耙：「時御哥，你別難過，姐姐她只是太生氣了。」

「都怪我，我不該跟姐姐開玩笑的……她一定是生我的氣，才故意……才故意沒有游上來，想讓你心疼，讓你後悔……」

她把一場蓄意的謀殺未遂，扭曲成了我因賭氣而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而藍時御，我傾盡一切養育的弟弟，在短暫的掙扎後，竟然選擇了相信這個荒謬的謊言。

「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夏夏，可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他來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停留的時間越來越短。

兩個護工偶爾的閒聊，成了我了解外界的唯一渠道。

「藍先生好像和季小姐訂婚了，真浪漫啊。」

「真是可惜了，藍總以前多風光啊……」

「誰讓她非要因為季小姐和藍先生賭氣，藍先生花這麼多錢請護工，也算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

將我害成這樣，顛倒黑白，然後付點錢，便成了仁至義盡？

我在絕望中熬了三年，直到季夏懷孕。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來看我。

她說：「時御哥，等寶寶出生，這裡就有點晦氣了，我們給姐姐轉去療養院吧？那裡環境清靜，更適合她休養。」

藍時御甚至沒有猶豫就一口答應了。

後來，我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

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我自己清晰的、被仇恨反覆折磨的意識。

2.

再睜眼，我回到了落水前。

看著藍時御奮力游向在海中撲騰尖叫的季夏，那急切的身影，與前世一般無二。

他半抱半拖著狼狽的季夏爬上來。

季夏渾身濕透，妝容花了一片，瑟瑟發抖地埋在藍時御懷裡哭，還不忘用哀怨的眼神看我。

藍時御安撫地拍著她的背，看向依舊站在岸邊、仿佛局外人的我，生氣質問：

「姐！你沒看到夏夏落水了嗎？不知道幫忙嗎？」

季夏扯了扯他，滿臉委屈：「時御哥，你別怪姐姐，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說錯話，惹姐姐生氣，她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

這一番話茶香四溢，只可惜並不高明。

也只有我這愚蠢的弟弟會被她耍得團團轉。

「你瘋了嗎？推夏夏幹什麼！」

藍時御這聲怒吼音量可不小，一瞬間吸引了其他賓客的注意。

我看著他這副被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的蠢樣，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而是一種帶著悲涼和釋然的輕笑。

「說錯話？」

「藍時御，你這位單純無辜的女友，在落水前，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頓了頓，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周圍豎著耳朵的人都聽清。

「她問我，要是我們兩個同時掉下去，你是救她還是救我？」

在場諸位除了藍時御都不是蠢人，誰都看得明白季夏這點小心思。

季夏先是一慌，但很快便調整好情緒，眼睛紅紅地看向藍時御，「時御哥，我只是跟姐姐開個玩笑，沒有真的想拉她下水，沒想到姐姐竟然當真了。」

藍時御果然又心疼了。

「夏夏性子單純，愛開玩笑，你就算生氣，也不該把她推下去。」

「姐，這件事是你不對，你給夏夏道個歉。」

3.

「呵。」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藍時御如此維護季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是在學校的迎新晚會上認識季夏的。

那時候他大四，季夏大一。

她不小心將果汁灑在了藍時御昂貴的西裝外套上。

隨後連聲道歉，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與哽咽，讓人不忍責備。

她沒有索要聯繫方式，反而在幾天後，通過多方打聽，將一件全新的、同品牌的西裝送到了藍時御的宿舍樓下。

並說：「學長，對不起，我攢了很久的零花錢……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太大的困擾。」

從那以後，藍時御的生活里，開始頻繁出現她的身影。

我安排他進藍氏集團歷練，所以那段時間他一直很忙。

季夏便會流露出心疼：「時御哥，姐姐管你管得好嚴啊……你也是成年人，都沒有自己的空間嗎？」

在他疲憊時，她會依偎著他，輕聲說：「如果我能讓你快樂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我也覺得值得。真希望你能只做你自己，而不是藍家的少爺。」

潛移默化中，藍時御的心態變了。

他第一次為了季夏跟我起爭執，是推掉至關重要的家族聯姻。

那天，他站在我面前，眼神里是季夏灌輸給他的「為愛抗爭」的勇氣，語氣前所未有地強硬：「我不想成為家族的工具！我愛夏夏，我要和她在一起！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我當時的震驚與心痛，如今想來依舊清晰。

他似乎忘了，這場聯姻是他自己求的，他說：「顧家千金剛留學回來，人漂亮又有才華。我們兩家要是能聯姻，對集團未來的發展肯定大有助益。」

那時，他臉上滿是想要為我分憂的赤誠。

後來，卻成了他口中束縛自由的工具。

我試圖跟他分析利弊，告訴他季夏心術不正。

他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激動地反駁：「姐！你為什麼總是把人想得那麼壞？夏夏很單純！她跟那些衝著我們家世來的人不一樣！你不能因為自己沒見過真愛，就不相信它的存在！」

4.

最過分的一次，是父母的周年祭日。

那天早晨，我早早準備好祭品，站在老宅門口等他。

但他的身影始終未出現。

撥打他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雜的音樂和季夏嬌嗔的催促。

「姐，我這邊有點事，實在走不開……」他的聲音帶著敷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跑去看演唱會？」

我被氣得聲音都在抖，就聽見藍時御又說：「我知道！但是……但是夏夏她好不容易才搶到這場演唱會的門票，是她最喜歡的歌手，錯過就真的沒了！

「祭日……你代我向爸媽說一聲吧，他們他們會理解的！」

我自然不同意他如此任性，勒令他立馬回老宅，沒想到卻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姐！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掃興？人總要向前看，爸媽肯定更希望看到我開心！」他語氣變得不耐煩，「好了不說了，演唱會要開始了！」

電話被猛地掛斷，忙音刺耳。

5.

從那以後，裂痕越來越大。

他經常缺席集團重要會議，每次都是為了去陪季夏。

還給她購置奢侈品、豪車、豪宅。

他甚至覺得我安排他進集團核心歷練，是一種束縛，遠不如陪季夏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來得浪漫自由。

我一次次壓下怒火，一次次給他機會。

只因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父母在我八歲那年因車禍雙雙離世，咽氣前，母親攥著我的手，囑託我好好照顧弟弟。

從此我被迫成長，對藍時御來說，我亦姐亦母。

他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跟我承諾：「姐，你太辛苦了。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以後為你分擔。」

言猶在耳。

可前世，他為了救季夏，在我二十八歲的生辰宴上，眼睜睜看著我沉入大海。

現在，他輕信季夏幾句話，就梗著脖子讓我道歉。

「藍時御，我問你，如果今天我和她真的一起掉進海里，你會救誰？」

如此幼稚的問題，放在以前我絕不會問。

可偏偏，重活一世，我就想親耳聽聽，這個我看著長大的親弟弟，要怎麼回答。

哪怕我已經用生命驗證過了。

藍時御一僵，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沉默了足足十幾秒。

季夏扯了扯他的手臂，他看著季夏眼裡的淚水，嘴唇囁嚅了幾下，說：「夏夏……夏夏她不會水，她更需要我。」

果然。

和前世一樣。

重來一次，他依舊選擇季夏，放棄了我。

我看著他，忽然低低地輕笑一聲。

「藍時御，記住你今天的選擇。」

「從此以後，你好自為之。」

6.

藍時御擅自退掉了和顧家的聯姻。

結果就是，我得頂上。

從酒店換好衣服出來，一輛邁巴赫停在我面前。

顧潤聲音低沉平穩：「上車吧。」

我習慣性地拉開后座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顧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