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文件傳輸助手記錄暗戀校霸的日常:
「走廊撞到,他的腰韌又持久,忘拍照片!不開心……」
剛要點息螢幕。
文件傳輸助手突然回覆:
「野狼憤怒.gif」
「多久?」
「正在輸入中」一會兒:
「你試過?什麼時候!?」
1
「啊!」我垂死病中驚坐起!
「大晚上的……」
對床蔣寒涼颼颼的開口。他也坐起來,碎發凌亂眉頭緊鎖,眸子淬了冰一樣滿含殺氣:「動靜這麼大,你做春夢啊?」
「……對、對不起。」
我臉「騰」地燒起來,慌忙把手機塞進被窩。
倉促間瞥了眼他亮著的手機螢幕——白白綠綠一片,看不清內容。
校草蔣寒,一個我見到就想繞道走的人。
因為他右眼尾那顆小小的痣。像極了初中畢業那年暑假,那個戴著黑色口罩、把我堵在昏暗巷子裡的小混混。
他們的眼神一樣冷,一樣的……能殺人。
幸好,蔣寒只是淡漠的掃了我一眼,沒多說什麼,長腿一邁下床,徑直走進衛生間。
門關上的瞬間。
我的心更涼了。
文件助手詐屍了!是誰?
肯定不是許贏。我有他微信。
那是誰?對方看到了那些露骨的文字,知道我暗戀許贏的事了!
許贏恐同啊!
麻麻。
那年暑假,一個戴口罩的小混混用力卡著我下巴,聲音帶著嘲弄和恨意:
「你媽專門破壞別人家庭,你呢?你也又浪又賤!跪下!服侍我……」
我媽很好看,這點我隨她。
但我沒有繼承她罵遍街坊鄰居、勇拆 16 個家庭的彪悍基因。
我跪了。
身體抖得像篩糠,細白手臂摟著小混混的腰,仰著臉,眼巴巴的求饒:
「那你……可不可以輕點?」
小混混一怔,卡著我下巴的手指鬆了。
然後,他竟放輕動作,手指揉我紅紅眼角,另一隻手握住我胳膊,似乎想把我拉起來……
就在這時,許贏降臨!
他對著這曖昧又屈辱的畫面發楞,瞬間怒意沖天:
「噁心的死變態!放開他!」
小混混反應極快,跟許贏纏鬥在一起。
許贏幾次想摘他口罩都沒得逞,漸漸落了下風。
我慌亂無措,帶著哭腔喊:「別打了,我害怕……」
就是這一嗓子,小混混動作猛的一滯!硬生生挨了許贏一記重拳。
他悶哼一聲後退兩步,沒還手。
最後深深地、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轉身消失在巷子深處。
那一眼,讓我記住了他右眼尾的那顆小痣。
自那以後,學校里還是有人嘲笑我笨又傻,卻再沒人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因為許贏罩著我,他是我老大。
我喜歡老大,而老大恐同。
所以,文件傳輸助手裡的小簧文絕不能讓許贏知道!
我把自己縮進被子,像受驚的鵪鶉一樣抖著手點開「詐屍」了的助手。
恰巧對方發來新消息:
「嗯?
「回答,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頭皮發麻,飛快打字:
「沒有試過。」
「你是誰?」
對方石沉大海。
我抓心撓肝,翻到班級群的成員列表里,逐一核對加過的頭像,愣是找不到對不上號的「屍」。
難道不是本班的?
就在我 cpu 快燒乾的時候,文件傳輸助手來消息了:
「別不開心,韌腰,給你看。」
「圖片」
2、
好流暢的一截腰。
水珠順著凹陷的脊柱溝蜿蜒向下,隱沒在浴巾邊緣……
這腰!這氛圍感!
助手人還怪好嘞?
等等。
重點錯了:「你到底是誰?」
圖片里的背景很熟悉,是典型的男生宿舍浴室瓷磚牆,但不可能看出是哪間。
對方應該是在洗澡的時候對鏡拍的,周邊水汽氤氳,隱約模糊。
剛問完,衛生間門「咔噠」一聲開了。
蔣寒走了出來。
他上身赤裸,只在腰間鬆鬆垮垮系了條藍色浴巾。
白瑩水珠順著打縷的發梢滴落,滑過線條分明的鎖骨、緊實胸肌,最後沒入壁壘分明的勁窄腰身……
簡直是公狗腰本腰!
是億萬小 0 的夢!
我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視線像被 502 粘住,挪不開。
蔣寒捕捉到我的目光,眉頭微蹙,視線如冰刃:「有事?」
嘶。
不愧是高冷校草。冷眉冷目,冷言冷語,寒霜般的氣場,跟幾年前讓我下跪服侍他的小混混有一拼!
我趕忙垂下視線,慫成一團:「……沒。」
他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目光在我手機上停頓一瞬,沒再追問,轉身窸窸窣窣穿衣服。
突然,一包未拆封的紙巾遞到我床邊。
我一臉莫名:「怎麼?」
蔣寒手長腳長的站在那裡:
「擦擦。
「口水別掉地上,這周我值日。」
這麼明顯嗎?
我臉熱,蚊子樣哼:「謝謝,不……」
「你買紙了?」蔣寒不耐的打斷我。
說完,紙巾一丟,長腿一跨,兩步上了對床,拿起手機劃亮螢幕。
「……」
我確實在剛進宿舍時念叨自己紙沒了,本想下去買,文件助手橫空出世……
昂。
高冷校草……
不是天天帶著耳機嗎?
轉念間。
嗡——我的微信響了。
助手回覆:
「可以,但你污染了我的眼睛。」
「嗯?」
毛玩意?怎麼污染眼睛了?我一臉蒙圈。
助手打字飛快:
「我只是錯發消息,秒撤回了而已。你倒好,反手回我一篇又騷又浪的小作文。
「許贏知道你天天這樣幻想他嗎?」
我魂飛魄散!手指飛出殘影:
「你別告訴他!我補償你……真的,別告訴他好不好?」
雖然……我沒有很多錢。
「卑微小狗.jpg」
對方秒回:
「我不缺錢。」
「那你缺什麼?」
助手的「正在輸入」閃了好一會兒,終於彈出:
「抱抱,親嘴,摸摸,全套。
「四選一。
「我滿意,就替你保密。」
3、
我含淚選擇了「抱抱」。
就是抱一下而已。
為了守護校霸心中我(可能並不存在的)純潔形象,一切我都可以接受!
第二天體育課。
1500 米死亡測試。
我,余·勤奮好學但體育廢柴·童,跑得心窩肺管子都要炸了,想像鹹魚那樣擱淺。
第二圈兒過半時。
呼哧帶喘中突然想起個嚴肅問題——助手雖然同意跟我抱,但沒約時間地點啊?
得抓緊跑完去約!
「加油。」
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暖風掠過我耳邊。
是校霸許贏!
他輕鬆超我一圈了!
在路過我時,倒退著跑了幾步,留下這句鼓勵的話,又跟風一樣跑遠。
嗚嗚嗚……
老大真好。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我瞬間像打了雞血,腳步都輕快了。
下一秒!
「烏龜啊你,別擋道。」
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力道不大,但本就為校霸的鼓舞而勉力支撐的我,瞬間失去平衡。
天旋地轉……
但預想中的狗啃泥沒來,一條結實的手臂及時攬住我的腰,猛地將我帶進滾燙的懷抱!
身體貼得嚴絲合縫。
屬於男性的、混合著汗水和淡淡雪松味的氣息撲面而來,熏得我腦子嗡嗡響,舌頭當場打結。
「校、校草?不……」
睫毛顫了顫,我捂著嘴掩飾尷尬,胸膛起伏急促,說出來的話像破了的風箱:
「蔣、蔣寒?謝……謝謝你。」
「嗯。」
蔣寒薄唇微抿,面無表情的鬆開手。
那模樣,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扶了把路邊的共享單車,淡漠又疏離。
他平時總是耳機一戴,誰也不愛,高嶺之花人設焊得死死的。同宿倆月,我們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句。
沒想到,他……
人還怪好哩?
好不容易挪到終點,我雙腿灌鉛,只想原地躺平,安安靜靜的「祥和去世」。
結果手腕卻猛地被人扣住!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傳來,拽著我繼續往前跑。
救命……
「跑完不能立刻躺下,你想重力休克嗎?再堅持一會兒。」蔣寒的聲音雪一樣落下來。
「不……不……」我哭喪著臉,腿有千斤重,身體誠實地往地上黏,試圖原地躺平。
但!
蔣寒抓住了我的手腕,卻沒抓住我的心。眼見我溜溜往下躺,他一個轉身,摟緊腰將我抱了個滿懷。
「!」我驚得忘了喘氣。
周圍同學的起鬨聲瞬間掀翻操場!蔣寒充耳不聞,抱著我,邁開長腿,以這種怪異的連體嬰兒一樣的姿勢,倒退著往前逼我邁步。
「放……放我下來……」
我羞恥得腳趾摳地,熱氣噴在他脖頸上。
蔣寒便微微後仰。
頭暈目眩間,我看到他的喉結一上一下的滾動……
咕咚。
我又咽了口水。
然後,我腳離地了!
我被高冷校草、我有點怕的室友、在宿舍見到都躲著走的蔣寒抱了?!
詭異的暖流從跟他貼在一起的地方蔓延開,我的心像吃了一斤跳跳糖。
就一個來自男人的擁抱而已!我又不是缺……
確實缺。
從爸爸去世,媽媽毫不留戀的追尋自己的愛情後,就沒人抱過我了。
於是。
我鬼使神差地環上去,像只找到窩點的樹袋熊。
到底是誰在造謠?
校草明明暖呼呼……
不知過了多久,頂著那張冷淡的萬年冰山臉,蔣寒突然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說奇怪的話:
「我的腰,好抱嗎?韌不韌?」
「嗯……嗯?」
???
我猛然抬頭,瞪大眼睛近距離看著他。
那雙寒星般的眸子深不見底,睫毛不長卻濃如鴉羽,深潭一樣。
一個荒謬的念頭擊中我:
「你是……
「文件傳輸助手?」
4
「……」
蔣寒毫無反應,眼皮都沒眨一下。
「余童!」
一聲壓抑著怒氣的低吼炸響在幾步外。
許贏站在那裡,臉色黑如鍋底,眼神在我和蔣寒之間來回剮。
完蛋!
腦袋「嗡」的一聲,我猛然推開蔣寒。
完全沒注意到他瞬間黑沉的臉色和欲言又止後抿緊的唇。
許贏只是來錄成績,錄完就走了。
全程只看我那一眼,跟看其他小弟沒有區別。
「你喜歡他?」
蔣寒在我耳邊問。不知怎麼,總感覺他的話中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敏感的縮了縮肩跳開一步:「你別胡說!沒有的事。」
雖然我的心像被塞了顆青杏那樣有點酸,但我明白,我從來不是誰的獨一無二。
扯遠了。
我再次抓到重點,試探道:
「你……你是文件傳輸助手嗎?」
蔣寒目光沉沉地鎖著我,半晌,嘴角扯出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
「你在玩什麼無聊的弱智小把戲?」
他眼睛一眯,神情幽微:「人類的大腦並不通用……建議你少看點降智內容,多觀察觀察生活……」
大概是被他抱過,那點殘存的勇氣還沒消散,我竟敢回懟高冷校草了:
「就不能好好說話?我笨不笨,也沒吃你家大米喔。」
我還對校草使性子,氣鼓鼓背過身,解鎖手機,轟炸神秘的「文傳助手」:
「大佬!什麼時候可以抱抱?地點你定!乖巧等待.J。,pg」
蔣寒看我忙起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邊走邊低頭看手機。
同是低頭族。
當心前面有坑啊我的小草草!
視線收回,我點開班級群,找到蔣寒的微信——犬夜叉頭像,很酷。
我也很喜歡犬夜叉,因為他精緻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狂野又深情的心……
扯遠了。
蔣寒不是文件傳輸助手。
也對,這可是高嶺之花、校草蔣寒!怎可能做出那種穿機馬甲、趁火打劫、在線索吻的猥瑣事?
助手回復了:
「刀 emoJ。i!抱抱不滿意!重選!!」
???
我懵了。
我還沒抱啊大哥,人都沒見啊大佬!
「佬,你不試試嗎?球球,我很軟很好抱!
「真的。
「抱一下你就知道惹……」
等了好一會兒,文件傳輸助手才完成「正在輸入」:
「嗬!
「殭屍都比你有手感……」
緊接著,一張截圖甩過來——是許贏的微信名片,他在添加好友按鈕上畫了個血紅大圈!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手指翻飛:
「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我招你惹你了?!」
指尖懸浮在發送鍵上,但膽、不、對校霸洶湧的愛意制止了我。
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刪掉,憋屈得像吞了一噸蒼蠅。
啊!
泄憤般將手機往沙坑裡一摔——
一隻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穩穩接住了它。
蔣寒不知何時折返。
他把手機遞還給我,遞過來的瞬間,看到了我的屏保——運動會上我偷拍的許贏的側臉。
眼神驟然結冰!再抬頭時,周身氣壓低得能凍死人:
「許贏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
這句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像未成熟的青蘋果,咬一口,比釀了十年的山西老陳醋還酸!
為什麼?
就算不熟,好歹也室友一場,至於這樣扎心?
似乎自從摻上「許贏」兩個字後,蔣寒就跟行走的醋精成精了一樣,動不動就拿話刺我,要麼就是黑著臉對我!
電光火石間,一個炸裂的念頭劈開我天靈蓋!難道——
校草也喜歡校霸?
?!
破案了。
難怪,這兩天他突然開始跟我說話。
我竟然誤會……
校草是我情敵啊!!!
5
「抱抱」被莫名差評,其他 3 個選項里,我能選的,只有親嘴了。
其實還好。
雖然我沒有接吻的經驗,但我看了很多。po 文啊,吻只是初級的,所有的,包括全套我都是理論經驗滿級!
只要能守護住秘密,我就是把嘴親爛了也會讓助手滿意。
親嘴地點約在教學樓後,半山腰那個年久失修的小亭子。
這裡人跡罕至,社死風險接近於 0。
我早早就過來蹲守,探頭探腦,像個準備接頭的地下黨。
遠遠地,校草蔣寒朝這邊走來。
?
他也來這荒郊野嶺?找人?還是約會?
我目不轉睛。
看他越走越近,目標明確地踏上了通往亭子的小路……
我一臉懵逼:「你怎麼來了?」
蔣寒一手插兜,單腿微屈靠在斑駁的亭柱上,喉結滾動,偏頭咳了一聲,嗓音微啞。
「嗯。」
還是那張冰山臉,只是注視我的眼神有點深,像藏了暗流。
不愧是校草,連感冒都自帶清冷破碎感 buff。
那眼角,那眉梢,那微紅的耳朵尖,被晦暗光線一渲染,罩上了一層冷淡的優雅感,越冷,令人越想碰一碰。
「我……」他剛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