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真假少爺站在一起。
他們並不是很想在這種時候站隊。
為首的保安開腔,為這群二世祖們解圍:
「沈少,我們知道您是沈家少爺。」
「但這位沈硯也先生,是我們酒吧老闆,沈總。」
保安似乎意識到什麼,特意補充一句:
「哦,這是沈總自己的酒吧,跟沈家沒任何關係。」
沈居堯驚訝:
「他是老闆?」
「就他一個假貨,還有自己的酒吧?憑什麼!」
保安不再回答。
沈硯也更沒搭理沈賀馳。
他清冷的眸子平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保安身上:
「怎麼回事?」
保安趕忙說:
「沈少嫌棄這位小姐寒酸,說擾了雅興。」
「讓我們把她丟出去。」
沈硯也這才看向我。
他目光很冷。
只是瞥了我一眼,就將視線移開了。
明明他表情沒什麼變化。
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周身的壓迫感卻更強了。
沈硯也對著眾人說:
「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客。」
「同為客人,沈少有什麼資格趕別的客人走?」
「就算趕,也應該是將肇事者趕出去。」
他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
保安聞言立即調頭走向了沈居堯:
「沈少,得罪了。」
說罷,幾個人就架著沈居堯往外走。
沈居堯慌了,氣急敗壞喊著:
「沈硯也,你公報私仇!你 tm 針對我!」
「不就是開了個破酒吧嗎?」
「你今天敢丟我出去,明天我就讓我爸把你這破店弄到破產關門!」
不論他怎麼喊,保安都沒有手下留情。
隨著保安越走越遠,沈居堯的喊聲越來越小了。
直到徹底消失。
他的朋友們面色為難。
和沈硯也尷尬打過招呼後,也都紛紛離開。
06
「沈少,謝謝你救我。」
峰迴路轉,驚魂未定的我對著沈硯也真摯道謝。
沈硯也對視上我的目光。
但此刻的我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像是個滑稽的小丑。
沈硯也起蹙眉。
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底,看不出情緒是嫌棄還是可憐。
但他開口卻沒有提及我的狼狽。
他說:
「我已經不是沈家少爺了。」
「如果你不介意,以後可以叫我傅總。」
看出我的不解,沈硯也淡聲解釋:
「我已經在改名了,傅硯也。」
「但流程那邊需要點時間,因為我名下的產業有點繁瑣。」
我恍然大悟:「傅總。」
傅硯也頷首。
他表情依舊沒有多少變化。
現場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我惦記著今晚的任務,不由看了眼時間:
「傅總,我先去送文件了。」
「今晚的事兒,改天我單獨謝您。」
我剛轉身要走。
沈硯也……
不,現在應該叫他傅硯也。
傅硯也就從身後抓住了我的胳膊:
「等一下。」
「怎麼了傅總?」
「跟我來。」
傅硯也牽著我的胳膊,越過嘈雜喧囂的環境,一路暢通無阻往酒吧深處走去。
他的手骨節分明。
皙白纖長。
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熾熱的溫度。
霓虹燈光照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
我這個角度看去,他這張過分完美的帥臉,竟比沈居堯還要好看。
原來沈居堯也不過如此……
鬼使神差,我什麼都沒再問,徑直跟上傅硯也的步伐。
他帶著我到了酒吧後台。
停在了一房間外。
「這是服道間,裡邊衣服挺多的。」
傅硯也打開門,示意我進去:
「你衣服濕了,去挑身合適的換上。」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心頭一熱。
我強忍下委屈,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傅硯也似乎看出我的窘迫。
他平靜道:
「不是求我給你工作機會,說要翻身爬到高處給沈居堯看,要賺很多錢給你媽媽治病嗎?」
「想做我的員工,那不論任何時候,都要以最好的儀容儀表去面對客戶。」
說到這,他頓了頓。
又補充道:
「我傅硯也,不養閒人。」
……
傅硯也給我的這個客戶很難搞。
但經過我的不懈努力……
一周後。
客戶終於簽了單。
簽約前,他還對傅硯也誇了我眼明心細、熱情周到。
是做生意的料。
我也成功遞交投名狀,順利入職傅硯也公司。
07
傅硯也的公司很大。
比我想的要大的多,而且公司氛圍很積極向上。
在這裡上班,我也渾身充滿了鬥志。
聽同事們八卦,這家公司是傅硯也自己創辦的。
跟沈家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除了這家公司,傅硯也名下還有很多產業。
也都是他自己的。
「咱們傅總很會做生意。」
「他當初還是沈家少爺的時候,就與老沈總的經營理念有很大偏差。」
「沈氏是老牌企業,面對日新月異的行業衝擊,老沈總一味壓縮成本來保持利潤,不注重原材料把控,售後也極差。」
「傅總因為這事兒沒少跟老沈總吵架,但老沈總固執傳統、父權威嚴不容挑釁,那時候他就斷掉傅總的卡,讓傅總有本事按著自己的想法出去自生自滅。」
「但傅總自己創業後,還真做成了。」
「短短一兩年就將公司做大。」
「就是傅總還沒來得及跟老沈總報喜,沈家的真少爺就回來了。」
「老沈總本就覺得傅總滿身反骨,不喜歡傅總,這下又找回了親兒子,更不待見傅總了,竟然直接趕出了家門。」
「傅總什麼都沒說,估計心裡憋著一口氣。」
「聽還在沈氏上班的朋友說,沈氏這兩年問題產品越來越多,合作商都要退貨,股東們也紛紛撤資,現在沈氏已經資不抵債了。」
「目前沈氏沒破產,就是硬撐罷了,老沈總天天為了資金鍊發愁。」
「要是他知道被他趕出家門的所謂假少爺,現在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肯定腸子都悔青了。」
我聽著同事們七嘴八舌的議論。
並沒有說什麼。
但心頭卻有種莫名的複雜情緒。
沈氏居然快破產了。
沈居堯應該還不知道吧。
我說不清為什麼,這一瞬很好奇。
好奇沈居堯知道沈家即將破產後,會什麼反應呢。
好奇他知道,他過慣了的窮苦日子還在等著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
這一晚。
我做了個夢。
夢裡沈居堯又被討債的人追著砍打。
他渾身是血。
一邊逃命一邊喊我救救他。
我瞬間就驚醒了。
醒來後發現自己出了滿身的汗。
發現是場夢後,我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可如果真的再有下次。
我想,
我不會救他了。
我們各自選的路。
就各自自救吧。
08
接下來的日子。
我醫院公司兩邊跑,忙得像個陀螺。
又帶著團隊一起啃下幾個疑難雜症的大單後,傅硯也難得當眾誇了我。
他給我升職加薪。
我成了傅硯也的特助。
手裡有了錢,我結清了媽媽醫院的欠款。
並把之前欠下的陳年舊帳還清。
期間,沈居堯一直沒聯繫我。
我也沒找過他。
沒空。
是真沒空。
工作忙起來的時候,我連時間都不記得,更別說是不要我的人了。
簽單後難得有了半天的休息時間。
我先去了醫院看望媽媽,給她買了很多水果和補品,又陪她聊了好久天。
從醫院出來後,天色已經很晚了。
回家洗漱完畢,我窩在床上就想睡覺。
最近連軸轉真的快要累死了。
剛要睡著,電話不合時宜響了。
我迷迷糊糊,以為是客戶打來的電話,趕忙第一時間接起。
熱情開腔:
「喂,您好。」
電話另一端卻傳來戲謔慵懶的笑聲: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她這些日子之所以沒聯繫我,是在賭氣呢。」
「肯定天天失魂落魄盯著手機,眼巴巴等著我去找她。」
「這不,電話才剛響了一聲,就迫不及待接起來了。」
有個女聲也附和著輕笑:
「沈少,她還真痴情啊,哈哈。」
我瞬間困意全無。
徹底清醒。
我猛地從沙發上彈坐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
然後懊悔自己接聽前怎麼沒看一眼。
居然是沈居堯。
那個女聲像是姜甜嬌。
我是真沒想到,他會再聯繫我的。
畢竟人家都說了,他早就不是李居堯了,他現在是沈居堯。
還說讓我忘掉訂過婚的事兒。
既然如此,那他應該怕我纏著他才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此刻竟隱約聽到沈居堯沉悶地長哼出聲。
似乎還有女人的輕喘。
沈居堯這時候又開口了:
「江婉,說話。」
「我都能聽到你的呼吸聲加重了,你現在肯定很激動很開心吧,以為我都放下身段主動找你了。」
「還挺能忍,這都兩個多月了,居然真的能憋住不給我聯繫,行,算你厲害。」
「就是你接電話的速度再慢點,我可能還敬重你真的有骨氣。」
饒是對他還保持著多年的濾鏡,但這一刻我還是被這些話給傷到。
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像是又被什麼狠狠刺穿。
讓我連喘息都是疼的。
「你想多了,我沒那麼閒。」
我儘可能讓自己的口吻保持平靜。
沈居堯還在冷笑:
「得了吧,我不了解別人,難道還不了解你?」
「算了,我不跟你爭執這些沒用的,你現在馬上去買盒保險套,送來我新家。」
「抓緊時間啊,半小時內必須送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他的話氣到無語。
所以他現在正在跟姜甜嬌做?
急著用套?
我滿腦子都是他和姜甜嬌交纏在一起的畫面。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羞辱襲來。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可是就算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憑什麼讓我去送保險套?
我簡直想不通!
想不通他是怎麼無下限對我說出這句話的?
沉默幾秒後,我終於壓制下翻滾洶湧的情緒:
「沈居堯,我建議你去醫院看看腦子。」
說完剛想要掛斷,沈居堯又開口了:
「你媽媽所在的醫院,沈氏也有股份。」
「我隨時一個電話,就可以讓阿姨辦理出院。」
「所以來不來,江婉,你自己決定。」
說罷。
沈居堯就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09
我還是去了。
我媽媽的病情特殊,雖然現在這個醫院是私立。
但江城治療這個病情最權威的醫院。
也就這家。
我緊趕慢趕到了他新家。
敲了半天門,沈居堯才裹著睡衣前來開門。
他發梢凌亂。
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應該剛剛完成了戰鬥。
姜甜嬌應該也還在房間內。
但他一點也沒有被撞破的窘迫愧疚,反倒是有些胸有成竹的篤定自得。
開口又是諷刺:
「你也太慢了,這時候送來還有什麼用?」
其實也不過二十幾分鐘。
我儘可能不抬頭去看他得意的嘴臉。
怕會忍不住情緒的爆發:
「既然用不到了,那我先走了。」
我剛轉身要走。
沈居堯抓住了我的胳膊:
「來都來了,著急走什麼?」
他拉著我進了門。
我抵抗過,但力道到底抵不過。
我無奈進了客廳。
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著我。
眼裡都是洋洋得意的審視:
「倆月沒見,你瘦了。」
「小婉說實話,是不是見不到我,你茶不思飯不想的。」
我真的被氣到無語了。
明明我那是累的!
他似乎看不到我的無語,繼續說:
「女孩子瘦點就是好看,你這樣居然比之前還要好看。」
「不得不說你自身條件是真好,皮膚白又高挑,五官也完美,如果去選秀,你肯定能奪冠。」
我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
但我今天來,有我的目的。
我言語誠懇地乞求:
「沈居堯,我按著你的要求送來了,咱倆的事兒咱倆解決就行,求你別為難我媽。」
「她好歹之前把你當親兒子疼過。」
「而且我也聽你的話,當從沒訂過婚,沒再糾纏你了。」
「所以以後,咱們各不打擾,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行嗎?」
看我的態度這麼軟,沈居堯得意的神態更張狂了:
「呵,各不打擾?說的好聽,你能做到嗎?」
「你說就你那麼愛我,離了我都活不了的勁頭,我知道你早就想來找我了。」
「難為你憋了那麼久都沒主動聯繫我。」
「今天接到我的電話,是不是很開心?」
我壓制著情緒的翻湧:
「你想多了,如果知道電話是你打來的,就不會接的。」
沈居堯突然就笑了。
笑得肆意狂妄。
他從我手裡將攥緊的套套奪走。
把玩在手中,惡劣玩味笑著看我:
「說的那麼清高,你還不是上趕著給我送來?」
「你不會覺得,讓你大晚上送來,是要跟你用吧?」
「哈哈哈,江婉,你就承認吧,你最愛的就是我,就算我不肯娶你,你也忘不了我的。」
「哪怕免費送上門,你也心甘情願。」
聽著這些話,我血液一下子衝上腦門。
氣到渾身顫抖。
我徹底惱羞成怒。
啪——
我抬手,狠狠一巴掌就抽在他臉上。
「沈居堯,你太過分了!」
「我之所以來,是因為你拿我媽威脅我!」
10
饒是對他已經沒了任何幻想。
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二十幾年的情分。
我本以為,就算做不成戀人,那也能體面退回到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