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伏弟魔完整後續

忙著賣房、看房的我，在一個周五下午接到了可琳班主任的電話。

急匆匆趕到學校時。

迎面而來的，就是班主任劈頭蓋臉的指責。

「可琳媽媽，你家裡就算有什麼困難，也不能將壓力強加在孩子身上啊！」

他又擰著眉頭問我：

「可琳下學期轉學，是不是因為家裡經濟的原因？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向學校申請助學金的。」

「但是，一定要制止可琳現在的這種行為！」

我被他說的一頭霧水。

忙讓他解釋清楚。

這時我才知道，可琳和幾個同學居然在學校里給別人當僕人，跑腿一次兩毛錢，刷餐盤一次五毛錢，當大馬騎一次一塊錢。

「什麼！」

見我一拳頭錘到桌上，把他的簽字筆都震到了地上，班主任這才確定我不知曉此事。

「你別著急，那幾個學生都在隔壁罰站呢，我這就帶你過去。」

我怒氣沖沖地推開門。

正與教導主任交談的幾個家長同時轉過頭。

「可琳媽媽也到了？我已經把事情原委和可琳爸爸還有幾個家長都講了，希望家長們可以回家後好好教育孩子，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人群中，我與穿著灰夾克的吳尚志對視。

他怎麼來了？

跟在後面的班主任解釋：

「剛才您沒接電話，我就從家校聯絡手冊里找到了她爸爸的電話……」

我將視線移開。

牆角處，一排小學生雙手舉書過頭頂，正在面壁思過。

女兒肩膀上的兩個羊角辮十分顯眼。

可站在她旁邊的，居然是錢小峰！

9

原來花錢讓同學給自己當僕人的點子，是錢小峰的主意！

起初，是我媽讓可琳在學校里多照顧點弟弟。

所以峰峰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叫可琳替他抄作業、去食堂打飯、做值日等等。

有同學問他，他就說這是他僕人。

時間久了，很多人都羨慕他姐姐能幫他跑腿做事。

峰峰就出了個主意。

他可以把姐姐借給別人當姐姐。

不過。

跑腿一次兩毛錢。

刷餐盤一次五毛錢。

當大馬騎一次一塊錢。

……

我忍無可忍，上前就甩了錢小峰兩個巴掌。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冒了出來：

「哎，哎，你打我兒子幹什麼！」

回過頭，原來是弟媳鄭希。

剛才她縮在人群里，一直藏著沒讓我認出來。

等我打了她的寶貝兒子，她才急了。

「他可是你親侄子，哪有姑姑打侄兒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嘴角掛著冷笑：

「那你還記不記得可琳是你外甥女？」

「我不信你不知道小峰的零花錢變多了，其實你早就知道小峰在學校里欺負可琳吧！」

「什麼叫欺負。」鄭希梗著脖子說道：

「姐姐幫助弟弟，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越說越理直氣壯：

「況且，小峰讓可琳跑腿，可沒收費啊——啊，你居然打我？」

鄭希捂著臉，眼神恨恨：

「錢薇薇，為了這麼點事你居然就打我，你信不信我讓子明和媽和你斷絕關係！」

我嗤笑出聲：

「『斷絕關係』？好啊，我巴不得呢！」

「不過在此之前。」

我陰森森地盯著她。

鄭希摟著兒子，害怕地往後退。

我拉過還在罰站的可琳。

「他欺負過你幾次，你都一件一件地給我打回來。」

可琳臉上紅通通的，還帶著怯意，應該是剛才被老師訓斥後留下的。

她搖頭，不敢，只一個勁地攪著衣角，還和我道歉：

「媽媽，你不要生氣了。」

我彎下腰，和她解釋：

「對，我很生氣。」

可琳更慌了，下一秒眼淚就掉下來了。

但我繼續說道：

「我生氣的是你居然被這麼欺負了，都不敢和媽媽說。」

「媽媽在生自己的氣。」

哭泣聲慢慢止住。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不解地看向我。

我環住她。

從身後慢慢舉起她的右手。

揚起，對著面前那個還一臉戾氣的男孩。

教導主任在後面阻攔。

但很快就沒聲音了。

不久。

房間裡傳來慘叫聲。

可琳和小峰是表姐弟，班主任把這件事判定為我們的家務事，和吳尚志兩個人將教導主任按得死死的。

錢小峰的臉很快腫得像豬頭一樣。

鄭希本想護著，但自顧不暇。

我早就想揍她了。

在前世，看著她一口一個「賤人」的罵著可琳時。

我早就想這麼扇她了。

10

從學校走出來時。

吳尚志拉開他那輛七座車：

「談談。」

我們帶可琳去了肯德基，她在兒童樂園玩得很開心，很快就將學校里的不愉快拋之腦後。

我和他坐在靠窗的座位。

看了看手錶，我問：

「你下午沒事？」

他搖頭：

「老闆今天要開一整天的會，我晚上十點再去接他就行。」

「那你還挺辛苦。」

我咬著吸管，和這位許久沒見的前夫沒話找話。

吳尚志就是個開車的，自己沒房沒車，我們結婚時也是靠我的積蓄付的首付。

要說優點，就是空閒時間多，能幫我搭把手帶帶可琳。

不過這也是他最大的缺點。

男主內、女主外的相處模式，不是每對夫妻都能協調得好的。

我們就是沒協調好，走到離婚那一步的例子。

「我想把可琳接過來住。」

他突然開口。

倒讓我嚇了一跳。

見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吸了一口氣，說道：

「放心，我攢到首付的錢了，可琳跟著我，不會受苦的。」

「我也不會再娶，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女兒。」

「你想看她隨時都可以來，我不會阻止你們母女兩見面的。」

我比了個手勢：

「停。」

「我不答應。」

我霎時就覺得這個男人真可笑。

錢他沒有我賺得多，臉皮倒比我厚。

「當初我們離婚的時候，可琳還小，只能跟著你。」

「但我一直以為你們家就算腦子都有病，也不會對可琳過分到哪裡去。我倒沒想到我閨女在你們錢家被這麼欺負，這次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拿回她的撫養權！」

吳尚志的微吼讓我一怔。

他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

當初我和他離婚，也有一部分原因來自於我媽。

我媽從一開始就嫌吳尚志窮。

我讀了大學，長得也還可以，明明可以找個更好的人家，拿份更豐厚的彩禮。

可我偏偏選了沒房沒車、一個人來這座城市打拚的吳尚志。

他工資不高，又扣扣搜搜的。

見我總給我媽那邊送吃的，還看不順眼。

他不順眼我孝敬我媽，我媽當然也就看不順眼他了。

引發矛盾的導火索，是鄭希還在坐月子時的某一天。

我媽打電話讓我去照顧幾天鄭希。

家裡沒多少錢，住不起月子中心，弟弟又要上班，我媽一個人又要照顧鄭希、又要照顧剛出生的小峰，實在是忙不過來。

可那會又趕上可琳發燒，我和吳尚志已經在醫院陪護了快一周了。

兩人本就疲憊，心情也不大好。

我沒有直接答應，猶豫了。

但架不住我媽哭哭啼啼。

又因為晚上醫生查房時說可琳沒什麼大礙了。

我就去我媽家幫忙。

可誰知那天夜裡，可琳又燒起來了。

吳尚志一夜沒合眼。

等我過去時。

第一句話就是：

「我們離婚吧。」

11

回到家。

女兒挖著手裡的聖代。

吃一口，又看我一會。

然後重複這動作。

最後她有點緊張又有些害羞地說道：

「媽媽，我覺得你好像不一樣了。」

我心裡微動。

摸摸她的腦袋：

「可琳，小峰欺負你，你不敢告訴媽媽，是因為怕媽媽罵你嗎？」

可琳垂著眼看了會自己的冰淇淋。

又看了看我。

最後微微點了點頭。

「……媽媽喜歡小峰弟弟。」

我嘆了口氣。

從前的我，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媽媽最喜歡的，永遠只有可琳一個。」

「媽媽也是第一次做媽媽，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但只要可琳指出錯誤，媽媽一定會改正的。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可琳眨眨眼睛，慢吞吞道：

「媽媽真的最喜歡可琳嗎？」

「當然。」

霎時，小姑娘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眯成了兩條縫，整張小臉笑成小倉鼠一般。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也對著她笑。

只是不知不覺地，淚水沾濕了睫毛。

「以後被欺負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媽媽。」

「好。」

「……也可以告訴爸爸嗎？」

看著她稚嫩的臉龐，我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下午時，我沒答應吳尚志的要求。

但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常常來看可琳。

這我倒沒反對。

可琳被欺負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但小姑娘還是習慣性地少言寡語、悶悶不樂的。

一有個風吹草動，就膽戰心驚的。

吳尚志這個做爸爸的，空閒時間多，能接送可琳，還能帶她出去玩，對我來說實在是幫了大忙了。

我也就有時間對付不請自來的我媽了。

12

我媽環顧一圈，撂下行李。

居然不走了。

兩手一抹淚，又哭又叫。

「小峰不就是在學校里和可琳開個玩笑嗎？你至於把孩子打成那樣嗎！哎喲，我那可憐的大孫子，現在還在醫院呢……」

「既然你怨小峰，那我這個做奶奶的，替他來道歉行了吧？」

「我來你家給你和可琳當牛做馬還債，等你什麼時候原諒小峰了，我再回去！」

此刻我無比慶幸，可琳被我提前送到她爸那去過周末了，就讓她在那邊多呆一陣子吧。

小峰等人因為行為惡劣，被全校通報批評，還被停課了兩周，對於那個年齡的小孩來說，是丟盡了臉面。

又因為我在學校的彪悍行為。

可琳說學校里沒人敢欺負她了。

她反倒被好多小朋友私下夸，誇她的爸爸媽媽都好厲害。

還有人拍胸脯說如果可琳再被欺負了就告訴他，他們會保護她的。

還是明理可愛的孩子多啊。

我沒有搭理我媽。

她想住，那就住下吧。

反正我已經在和買家談價格了。

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我媽在家和我吵架。

我就戴耳機，無視她。

她又下樓去和那幫跳廣場舞的阿姨們訴苦，把我描繪成大逆不道的閨女形象，引來了很多阿姨們的共情。

我就將她們跳廣場舞用的音響給換了。

再跳廣場舞時，音響里放的，不是音樂，而是我媽和鄭希打電話分享她在這裡聽到的各個阿姨們的八卦。

我媽徹底惹怒了樓下的阿姨們。

她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整日陰沉沉地盯著我。

我猜得沒錯。

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因為放不下家裡的大孫子，灰溜溜地回去。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

半個月後，小峰複課後。

就哭著給他奶奶打來電話：

「嗚嗚嗚，學校里的同學們都不和我玩了，我上體育課也沒人和我一起當搭檔打羽毛球！該死的，吳可琳快點轉學搬家吧，等她離開了，同學們肯定還選我當老大……」

我媽收拾行李的動作一下就停了。

12

「錢薇薇，你賣房了？」

我媽目光炯炯地看向我。

我掐緊手心，努力穩定情緒：

「嗯。」

「賣了多少錢，到沒到帳？」

她急切道。

我掀起眼皮：

「和你有什麼關係。」

「嘿，你怎麼說話的？你弟那房貸還有二十四年呢，這筆錢要是能幫他填上窟窿，那他以後的壓力就能小不少了！」

我媽語氣裡帶著笑意：

「我還以為你不懂事呢，沒想到早就想到這一層了，這幾天是媽錯怪你了。」

她又恢復到了從前那笑眯眯的模樣。

看了我，直覺厭惡。

我居然對我的親生母親感到厭惡。

意識到這一點時。

我只覺得可笑。

對她那最後一點點期冀，也隨之灰飛煙滅。

之前我偶爾會想。

前世如果我沒那麼早去世，那我媽會不會念在我這麼多年任勞任怨的付出上，對我和可琳的態度有所轉變？

所以我對她一直都是冷淡的，並沒有徹底撕破臉。

現在我想明白了。

她的心，是捂不熱的。

對上她那雙可以稱之為「諂媚」的眼睛。

我也慢慢勾起笑：

「當然了。」

13

家庭群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我弟：

「姐，臘八了喝粥沒？我就知道你忙，來不及煮粥，剛剛給你點了外賣，記得查收一下哈。」

「——對了，我同事說有隻股票很有潛力，你看咱們要不要買一些？」

我把粥喂給樓下的流浪狗。

之後才回覆：

「買。」

弟媳鄭希：

「姐，你上次給我買的包真好看！【照片】【照片】同事們看到了都誇我有你那麼好的大姑姐呢！」

我將熟悉的櫃姐推給她。

很快，就收到頂著破相臉的鄭希去買了兩個貴包的消息。

至於我媽，天天在群里曬我和我弟小時候的照片。

等我下班回家了，又主動去做晚餐，連刷碗都被她承包了。

這可不多見。

她滿心期待地看著我。

可是，這麼廉價的付出，就想讓我掏出錢？

他們這一家子也想得太美了吧？

周末，我帶我媽到了金店。

不說話，就一直看。

我媽沒吭聲。

我就打電話給吳尚志。

他這人真閒，趕過來的速度快得很。

「當初我凈身出戶，是想把房子留給我女兒的。現在你要賣房，那賣房的錢必須得分我一半！」

我當然不會答應吳尚志的要求。

他就又變了變神情，用舊舊的衣袖擦了擦眼角，滿臉真摯道：

「以前咱兩好的時候，我都沒給你買過金子，我知道你雖然怨我，但對我一定還是有感情的！我現在就給你買金子，你看這個手鐲好不好看？只要你願意原諒我，多少錢的金子我都願意給你買……」

金店的櫃姐們都瞪大了眼，交頭接耳地吃瓜。

我媽也是。

該說不說啊，吳尚志這人真是個典型的賊眉鼠眼小市民形象，寥寥幾句話，就把我讓他演的人物給演活了。

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吼：

「不用你買！」

我媽一把將我從吳尚志的身邊拽過去：

「你想買多少金子，媽給你買！」

我媽老花眼。

就沒看見面前的我和吳尚志，都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14

帶著可琳搬到荷城後，我就換掉了電話卡。

荷城四季溫暖，對於一到冬天就容易感冒的可琳來說，是個再適合不過的城市了。

我們在這裡度過了真正意義上的、只屬於我們母女兩的第一個新年。

租的房子有一個大大的露台。

我和可琳一起在露台上種滿了我們喜歡的花，又在中間擺上了熱騰騰的火鍋。

伴著漫天的煙花。

新的一年終於到來了。

我沒有早早買房，前世的記憶告訴我，房價會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持續暴跌。

所以賣房的那筆錢被我用來買了幾隻股票和基金。

而我自己則跳槽到了一家創業公司。

多了前世那幾年的工作經驗，我的工作能力也領先了其他人一大截。

維持生計並不難。

存款在一點點地增長。

但和可琳修復母女關係，卻不是很容易。

她被我養成了一個敏感的小姑娘。

即使我一遍遍地告訴她，我們再也不會見到外婆和舅舅、舅媽，我再也不會讓她被小峰欺負。

可她還是會在夢裡驚醒。

新學校開學好幾個星期後，班主任發信息告訴我，可琳在學校里沒有交到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