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轉頭:
「法官大人,請問如果一方在婚姻存續期間與他人發生關係並導致懷孕,離婚後能告他重婚嗎?」
話音落下,對方席位上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對方律師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試圖打斷節奏。
法官點點頭:
「關於婚姻過錯問題,可另行提起訴訟,本案不予處理,請雙方圍繞租賃合同效力繼續進行舉證。」
我迎上周沉的視線,眉峰不自覺地挑了挑。
是的。
這一刻,我等了太久太久。
最終,我勝訴了。
其實結果與否,我並不在意。
因為我根本不在乎這點租金。
畢竟這只是我的第一步。
接下來,我乘勝追擊,以這八十萬為由,將周沉與林薇一同告上法庭。
要求她全額返還婚姻存續期間所得的一切財物。
我之前確實想過就此收手的。
但他一次又一次踐踏我的底線。
所以,他不配得到寬恕。
7
原本那些暗中的錢財往來幾乎無跡可尋。
周沉行事謹慎,始終以現金與林薇交易,未留下任何電子痕跡,難以追查。
可現在,局勢已然明朗。
他們用於補償我的這八十萬元,必須向法庭,乃至稅務局,清晰說明其合法來源。
林薇只是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如何解釋這突如其來的大額資金的合法性?
而周沉,他所有的工資收入多年來一直在我這裡,這筆錢又是從何而來?
即便是周沉或許有部分借貸都無傷大雅。
只要他們之間有少部分資金往來,就足以說明一切。
我相信,Ṭũ̂ⁱ稅務部門會對這樣異常的資金流動抱有高度關注。
與其由我獨自與你們周旋,不如讓更具權威性的力量介入調查。
這一次,與我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是國家稅法與公正的司法秩序。
事到如今,我只想說:
所有曾身處類似境地的原配姐妹。
我ƭú₃們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
我們身後,更有國家法律與制度作為堅實後盾。
現在,選擇權重新交回周沉手中。
他是要保住自己的事業與前程。
還是堅持維護與林薇的感情?
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最終,他的律師主動提出了和解。
周沉看向我的眼神里混雜著憤怒、疲憊和一絲難以置信。
他聲音沙啞:
「江遙,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做到這一步。那八十萬我已經給你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看著他,眼底只剩一片失望:
「從頭到尾,不肯放手的人是你啊,出軌的人是你,轉移財產的人是你,如今反過來指責我不肯罷休?周沉,你究竟是憑著什麼樣的底氣,還敢在我面前討價還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充滿顫抖: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唇角微揚,吐字清晰而決絕:
「很簡單,把那套學區房過戶還給我。」
「你休想!」
他瞬間被點燃:
「那房子本來就該是我的!你讓我們一家住哪兒?你非要逼死我們嗎?」
我像看一個笑話般看著他:
「我需要在乎你們住哪兒嗎?我巴不得你們全部去死。你可以不給,沒關係。等你因為這筆來路不明的錢丟了工作、甚至惹上更大的麻煩之後,我倒要看看,你口中那個什麼都不圖的女人,還會不會留在你身邊。」
這次和解,自然不歡而散。
之後他的律師又幾次找來,試圖用現金補償了事。
但我態度沒有絲毫動搖:
我只要房子。
其實,我並不真希望周沉失業或者因財務問題陷入絕境。
他終究是孩子的父親,我不願他的人生徹底崩壞,更不願因此影響孩子。
可如果他執意把所有的路走絕,我也無能為力。
直到某天,林薇主動找到了我。
眼前的她早已沒了當初的張揚,臉色憔悴,眼底帶著藏不住的慌亂。
她聲音很低,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遙遙姐,我們能談談嗎?」
我神色平靜:「當然。」
咖啡廳里,她雙手緊握著溫熱的杯子,指節有些發白。
沉默片刻後終於抬起頭:
「到底要怎樣......你才願意放過我們?」
8
我輕輕一笑,目光卻沒什麼溫度:
「對周沉,我始終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把房子還給我。但對你,我可以多給你一條路。」
她怔了一下:「......什麼路?」
我的視線平靜地掃過她的腹部:
「回去問問周沉,孩子和房子,如果只能選擇一個,他會怎麼選。」
她紅著眼眶死死瞪著我:
「我真沒想過......你會如此惡毒。」
我微微一笑,語氣近乎從容:
「謝謝誇獎,等你再遇到下一個你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想了。」
說罷,我不再多看她一眼,起身利落地離開。
我清楚自己的手段冷酷,甚至稱得上惡毒。
但既然你選擇了插足別人的家庭,就該料到終有一天要付出代價。
不是你,就是輪到你的孩子。
意料之中的是,在開庭前夕,周沉最終低頭,應允了我的條件。
那套學區房,再次回到了我的名下。
周沉用他的選擇告訴了我,在房子和孩子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
很好。
這至少證明他尚存一絲為人父的責任。
如此一來,他們二人不僅一無所獲,還白白折損了八十萬。
而此時,周沉離婚的內情也開始在熟人間悄然傳開。
既然我已拿回所有應得的,自然再無必要替他遮掩。他婚內出軌、轉移財產的行徑很快鬧得人盡皆知。
至於他原本唾手可及的晉升機會,如今顯然已化為泡影。
四十四歲,近乎一無所有。
我想,他此刻承受的壓力,應當遠超我的想像。
然而這一切,如今與我再無瓜葛。
拿回房子後,我第一時間委託中介掛牌出售。
噢,有個人之前忘記介紹。
那位簽了九年租約的租客,其實是我寶媽群里一位可信的朋友。
她的孩子剛滿三歲。
所謂的租金,不過是我與她之間左手轉右手的安排罷了。
房子最終以低於市場的價格快速成交。
之後,我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因為這裡早已沒有任何值得我駐足的人與事。
然而,在我離開後不久,周沉竟在一次醉酒後跌跌撞撞地回到之前那處房子,在門口瘋狂砸門。
新業主毫不客氣地將他痛斥一頓。
隨後,我的手機響起。
聽筒那端傳來他含糊不清的聲音:
「遙遙?你......現在在哪?」
我語氣不悅:
「在男人懷裡呢,有事?」
他沉默良久,聲音沙啞:
「你就這麼恨我嗎?為什麼非要把房子賣掉?我們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嗎?」
我輕輕嗤笑:
「兄弟嚴重了,我這忙著摸腹肌呢,哪還能想得起你是誰啊。」
聽到我幸災樂禍的聲音,他直接氣得掛斷。
後來,通過共同的好友處得知,周沉在單位的口碑急速下降。
不僅晉升無望,薪資也因公司調整和風評影響大幅縮水。
林薇對他的收入驟減開始心存懷疑。
認定他私下將錢款轉給了兒子或者前妻,二人為此爭執不斷。
畢竟這種感情基礎本身就並不牢固。
她一直堅信,自己的上位史,一定會有其他女人不斷效仿。
在周沉一而再解釋收入確實因事業受挫而減少後,林薇開始對他的應酬、出差乃至日常開銷嚴加管控,步步緊逼。
一向以真愛自詡的周沉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局面。
他原本以為林薇屬於純愛戰士,可現如今竟比前妻更為現實和計較。
9
又過了一段時間,臨近年關。
周沉的公司爆發了一場內部審計風暴。
這場風波的導火索,正是我之前起訴時提交的證據鏈。
那筆他曾支付過的八十萬巨款,成了公檢法部門無法繞開的疑點。
審計部門順藤摸瓜,不僅查實了他收受商業賄賂的事實,還牽扯出他在項目審批中的多項違規操作。
原來周沉多年來利用職務之便,通過指定供應商、操縱招投標等方式,收受了大量來自合作方的好處費。
這些本應屬於公司的資產,全都流入了他的私人帳戶。
成了他豢養情人和維持奢侈生活的資本。
而那筆八十萬,不過是這些灰色收入中的一部分。
調查深入後,更多令人咋舌的細節被逐一揭開。
審計報告顯示,周沉不僅動用這些款項為林薇購置奢侈品——
從限量款手袋到高級定製時裝,通過關聯公司操作,為林薇的父母在她老家購置了一套房產。
此外,林薇日常的高額消費也悉數由周沉埋單:
長期包下高端美容院的鉑金會員卡。
定期出入私立醫美機構進行護理。
甚至她駕駛的豪華轎車,也登記在林薇家中親戚名下,實則完全歸她使用。
這些通過複雜手段隱匿的財產轉移和消費記錄,在專業的財務審計面前無所遁形。
最終都成為指向周沉濫用職權、牟取私利的關鍵證據。
一個看似簡單的離婚財產糾紛,最終撕開了他精心構建的利益鏈條。
而林薇,則同樣難逃法網。
她明知周沉提供的巨額資金來路不正,遠超其合法收入。
卻仍坦然接受並用於奢侈消費與購置資產。
這種行為已涉嫌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
然而,由於她此時已懷孕六個月,處於法定孕期。
根據相關司法實踐及人道主義原則,司法機關最終決定暫緩採取羈押性強制措施。
允許其取保候審,待生產及哺乳期結束後再對案件進行審理和判決。
最終,周沉因職務侵占罪與非國家工作人員ẗŭ̀₊受賄罪數罪併罰, 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而林薇,作為其犯罪行為的直接受益人, 明知款項來源非法仍協助處置與消費,因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緩刑兩年,並沒收全部所得贓款。
至此,兩人皆身敗名裂, 事業盡毀。
多年積累化為烏有,真正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塵埃落定後, 我的生活終於歸於真正的平靜。
那八十萬,經有關部門最終認定,屬於我與周沉離婚協議中的合法補償,無需追繳。
而這些錢, 連同我變現房產所得, 構成了我未來生活堅實而自由的基石。
我的錢每一分都來得坦坦蕩蕩, 問心無愧。
後來,我在一個面朝大海、氣候溫暖的城市開始了新生活。
周沉和林薇後來的結局,聽說他們在那場風暴後便徹底分道揚鑣。
一個身陷囹圄,一個背著案底和罰金, 不知所蹤。
我聽著,內心毫無波瀾, 就像在聽一個與己無關的陌生故事。
他們於我而言,早已是上輩子的人了。
窗外陽光正好,我新交往的、身家清白的年輕男友正在廚房手忙腳亂地按照Ṭũ¹菜譜給我準備晚餐。
手機螢幕亮起,是兒子的消息:
「媽,我放假了, 機票已買好, 後天就到!想你!」我會心一笑, 快速回復:
「好,等你,新家很大,你一定會喜歡。」
回復完畢,我放下手機, 望著遠處海天一色的美景。
過往所有的算計、痛苦與不甘,終於徹底落幕。
我不再是誰的妻子, 也不再是誰的敵人。
我只是我自己——
一個有錢、有自由、被愛著, 並且正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女人。
而兒子帶回來的, 除了我的思念, 竟然還有一封來自監獄裡的信件。
【遙遙:我知道我沒資格......
我在這裡的每一個日夜, 都在後悔。
我拋棄了鑽石,卻撿了塊鍍金的石頭。
直到失去一切我才看懂, 你昔日的精明,是為家築起城牆;
而她所謂的單純,不過是徹頭徹尾的自私算計。」
我不求你原諒,也無顏再見你,寫下這些, 只因我還欠你一個真誠的道歉。
周沉】
我拿起打火機,點燃了信紙一角。
火焰迅速吞噬了他的懺悔和眼淚, 化作一小撮灰燼。
至此,棋終人散,前塵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