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我小氣，於是我更小氣了完整後續

「小白眼狼，還敢這麼瞪我！」

我不敢再說話，更沒辦法為自己辯解。

沒人會相信我。

只有奶奶，她會在晚飯的時候偷偷在我碗底放一個荷包蛋。

然後悄悄地說：

「這是雅雅的羊排，只有你一個人有。」

奶奶，羊排真的很香。

但比不上你的荷包蛋。

此時，我吃著羊排，耳邊是我媽一如既往的數落。

「你妹妹不容易，你做姐姐的能不能盼著點她好？

「我好不容易做通你大伯的工作，買煙就花了好幾百，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雅雅，你去和悅悅說吧，讓她把房子借給婷婷住一段時間。

「姐妹在外面不就是要互相照顧嗎？

「……」

8

我吃了幾口羊排，發現其實也就那樣。

喝了口水後才回我媽：

「媽媽說得對，我很小氣，也很記仇。

「這件事你們自己去找悅悅姐姐吧。」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可我知道，堂姐不會給他們的。

因為，她房子的鑰匙，在我這裡。

早在我大學畢業，堂姐就把鑰匙給了我。

「平時我不在國內，這裡就交給你看管了。

「別告訴家裡人，特別是你媽，不然不得安寧。」

那時我還覺得她太謹慎了。

現在看來，堂姐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不是沒有道理。

羊排沒吃多少，我就吃不下了。

從出租屋的窗戶看出去，忽然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

我不屬於這裡！

強烈的感覺忽然從心底冒出來。

當初畢業時，我偶然間聽到我媽說：

「孩子還是要在身邊好，也好有個照應。

「太遠了也怕她們受委屈。」

因此，當有兩份工作擺在面前時，我選擇了工資更低的老家這份。

那時，我以為這個【她們】里也有我。

因為我也曾得到過幾天的溫柔，一直珍藏的、細細品味的溫柔。

高考後，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來祝賀我，親戚朋友都投來羨慕的眼神。

「你可真幸福，雅雅厲害得呢。」

「是啊是啊，現在考重本可不容易，我家那小子花了幾十萬補課費都沒考上。」

「我孩子要是有她一半厲害就好了，你到底是怎麼教的啊？」

「……」

我媽被大家圍在中間，臉上洋溢著喜色和驕傲。

當天晚上，桌上的雞腿終於我和妹妹一人有一個，不再是兩個都在妹妹的碗里。

當然，這些驕傲和另眼相看只持續了三天。

隨著妹妹大哭一場，媽媽立即變成原來那樣。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考得好，有必要這麼炫耀嗎？

「你可真虛榮！故意讓你妹妹不得好過是嗎？

「怎麼這麼惡毒！」

緊接著就是五百塊生活費的事情。

好一陣，壞一陣，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我似乎習慣了這種方式，在玻璃渣里試圖找到她愛我的證據。

比如這次，她隔天就帶著奶茶來了家裡。

「聽說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喝這東西。」

9

說完又看了看凌亂的客廳，皺了皺眉。

「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以後嫁人，婆家會嫌棄你的。」

其實我是在打包。

昨晚我已經寫好辭職報告，等工作交接完，我打算去海城找機會。

我們這個行業本來就是在大城市機會更多。

我媽對幾個大大的紙箱視而不見，在沙發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吃飯那事兒，你也別放在心上。

「也是我經常和他們說你有出息了，被大家攛掇著讓你請客吃飯。

「昨天我和你堂姐打電話了，她說房子的鑰匙在你手上。」

說完，我媽瞥了我一眼，把奶茶插上吸管遞過來。

這款奶茶我很熟悉。

因為經常出現在妹妹的朋友圈，是她最喜歡的。

【上課好累啊，幸虧有母上大人的獎勵。】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是我媽給的，嘿嘿，幸福！】

【昨天小組作業沒得到優秀，不過還好有奶茶安慰。】

【放假啦！老媽帶著奶茶來車站接我啦！】

【……】

她的小確幸和不快樂，都有人全盤接收。

可我，只當她有事相求時，才會給點甜頭。

「不喜歡嗎？」

媽媽皺眉，又立即道：

「怎麼會不喜歡？」

我苦笑了聲，「是啊，不喜歡。」

我媽立即變了臉色。

「你可真難伺候！

「我每次給你妹妹買，她都很高興。」

10

我生出無力感。

妹妹當然高興，因為是按照她的喜好買的。

可面對我媽這張臉，我忽然連爭辯的想法都沒了。

只開口道：

「堂姐的房子沒她的允許，我不會把鑰匙交給任何人。」

剛才我已經微信問過她了。

鑰匙在我這裡這件事，不是她告訴我媽的。

我媽臉色變了變，不敢相信地開口：

「你連這點忙都不肯幫嗎？

「難道非要看著你妹妹流落街頭才滿意？」

我笑了。

「她不會流落街頭，她還有愛她的媽媽，您怎麼捨得她流落街頭？」

我媽責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怪我給她五千生活費的事情。

「你這樣活著不累嗎？天天計較我兜里的三瓜兩棗。

「我的錢，我想給誰就給誰。

「再說了，你有你妹妹孝順嗎？

「她天天給我打電話，關心我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你呢？一個月也不打一個電話！

「我告訴你，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會遭人嫌的。」

我看了她一眼，起身拉開房門。

「您說得都對，人不能既要又要，不能把愛和錢都給了她，卻又要我做冤大頭。

「這樣不合適，對吧？」

我媽蹭的一下站起來，手指著我在發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趕我走？」

很明顯，我確實要趕她走。

11

那天之後，我媽有段時間沒聯繫我。

但親戚們沒少問候我。

字裡行間都是我媽不容易，我不該太計較。

三姨說，【你爸一直在外面打工，你媽一個人照顧你和妹妹不容易，體諒她一點。】

我笑著回她：

【三姨知道她不容易，就多體諒她吧。】

她氣得罵我不識好歹。

我和氣地問她，當初將我介紹給老光棍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錢。

大伯說，【人忤逆父母，不孝不順，是要天打雷劈的。】

我發出疑問：

【堂姐也算不孝順嗎？唉，大伯當初把奶奶趕出家門，也沒見雷劈到你頭上啊。】

大伯氣得打電話過來，被我掛斷後，怒發十幾條語音消息。

我一條都沒看，後來才發現，他給我刪除拉黑了。

妹妹當然也找了我。

「陰溝里的老鼠，被人討厭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她言語炫耀，如同一把刀子狠狠插在我心臟。

可刀子早就在那裡了。

如今已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不疼了。

「你被眾人喜歡，也不見他們給你錢花給你房住啊？

「可見這些喜歡也沒什麼用處！對吧？」

她氣得呼吸都變得粗重了，緊接著又冷哼了聲。

「媽媽說要給我租房子，堂姐那地方，我才看不上呢。」

「是看不上還是沒機會看上，你自己心知肚明。

「哦，對了，堂姐說過，那房子我可以隨時住哦。

「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嘛。」

「林雅雅！你得意什麼，等爸回來肯定會好好收拾你的！」

我爸要回來了啊？

這麼一說，我忽然沒那麼著急走了。

12

我對我爸的印象少得可憐。

但他猙獰的面孔總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因為他總打我，也總瞪我。

我媽隨意說兩句，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認定是我的錯。

那巴掌又粗又厚！

打在腦袋上耳朵嗡嗡作響，我會有一瞬間耳鳴。

這次，我接到他的電話，開口就是詰問：

「你看你乾的好事！我是不是和你說過，讓你好好對你媽！」

電話里，他咆哮著聲音說話。

我深吸口氣，努力平復心情。

「這件事怨不得我，房子是堂姐的，我不能替她做主。」

「一把鑰匙而已，你給你妹妹又怎麼了？

「再說了，你大伯都答應了還怕什麼。

「你堂姐那樣的人，以後還是少來往得好，別學壞了。」

我連連稱是，又忙轉了話口。

「前陣子確實是我的不對，我會和媽好好道歉的。

「對了，媽媽今天在家嗎？她是不是又去洗頭髮了？」

我話音才落下，電話里就傳來我媽怒罵的聲音。

「你說的什麼狗屁話，我不在家能在哪裡？

「你這孩子怎麼天天兒的胡說八道？」

說完對面就掛了電話。

我冷笑了聲，去超市買了禮品就往家趕。

13

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回來。

爸爸砸吧著嘴巴，看向我媽：

「她肯定是來給你道歉的，你想怎麼收拾她都行。」

我媽瞪了我一眼：

「早幹嘛去了？

「我就知道你這下賤樣兒，只會在你爸面前服軟。

「天生有勾搭男人的本領，小時候要不是你，你奶奶也不會和人打架。

「如果不打架指不定能多活幾年。」

我拳頭瞬間握緊，卻又漸漸鬆開。

再忍一忍，今天是來看戲的，不能自己去當猴子唱戲。

妹妹吃著小龍蝦，諷刺地看向我。

「你房間的床已經被拆了，回來幹嘛？晚上可沒地方給你住。」

我沒換鞋就進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沒事，我這不是回來道歉嗎？

「送東西來了。」

妹妹切了聲，不管我，繼續吃小龍蝦。

爸爸喝了點酒，笑眯眯地看著我媽。

我媽紅著臉瞪他，轉身去了廚房。

這時，房門被人敲響，我媽去開的門。

我第一時間發現她變得僵硬的背脊。

「誰啊？怎麼不讓她進來？」

我的聲音仿佛是個開關，讓我媽迅速去關門。

可還是晚了一步，被外面的人推進來了。

對方是個中年婦女，和我媽差不多大年紀。

她才進門就開始砸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