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第三天,我在家門口的廊橋咖啡,見到了我的第一個相親對象,紀南溪。
沒想到我們還是高中校友!
紀南溪大我一屆,畢業後沒有選擇留在京市,而是回到家鄉,把老家閒置的廊橋,重新利用起來,開了幾家連鎖的廊橋咖啡。
坐落在廊橋邊的咖啡店,原本就是本地老百姓的民居,坐在窗邊,抬頭就能看到數百年歷史的廊橋、古樹、潺潺流水。
紀南溪問我為什麼要回老家發展。
我不想隱瞞他,主動坦白了我和陸展風的那段戀情。
紀南溪聽著聽著,突然笑了:「等咱們結婚那天,我一定要給他寄一盒喜糖,感謝他有眼無珠,把你這麼好的女孩,送到我面前。」
我愣怔的看著他:「你、你不介意嗎?」
紀南溪看著我,眼神格外認真:「小晴,我唯一介意的,就是你心裡,還有沒有他?」
我一陣噁心,差點把剛點的咖啡吐出來,瘋狂搖頭:「沒有了!我有精神潔癖,自從發現他出軌那天起,在我心裡,他就已經徹底出局了。」
紀南溪大笑:「那不就行了?戀愛是雙向選擇,婚姻也是,我覺得,人這輩子,其實都是在不停的做各種選擇,選錯了,就放下,再去尋找對的那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覺得,你和陸展風這樣的渣男談過戀愛,就像留下了案底一樣?」
「沒關係,其實,我也有過,和你差不多的案底……」紀南溪沖我眨了眨眼。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這個相親對象,好像真的很懂我。
11
我和紀南溪的感情,進展神速,從相親到雙方家長見面,再到訂婚,居然只用了短短七天!
訂婚這天,消失了很久的柳清歌,突然給我發來一段偷拍的視頻。
視頻里,車隊幾個兄弟正圍著陸展風起鬨,讓他趕緊把我追回來。
「陸哥,你晾了嫂子這麼多天,差不多得了吧?」
「就是啊陸哥,顧雪晴那樣的乖乖女,在咱們這個圈子,可是稀罕貨,你就不怕她撒手沒?」
陸展風不語,點起一支煙,深吸一口,突然說了一句:
「早點結束也好,顧雪晴那個樣子,其實挺沒勁的。」
一個兄弟猥瑣的笑了笑,撞了撞陸展風的肩膀。
「那柳清歌呢?這丫頭身材好,那方面也很放得開,我看你也挺享受的,要不幹脆娶了她?」
陸展風嗤笑一聲:「她?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過了,一個爛貨,在外面玩玩還行,娶回家當老婆,還得是晴晴那樣的。」
「那你還不趕緊把顧雪晴追回來?我可是聽說,她好像回老家相親去了……」
陸展風語氣淡淡道:「不會的。她老家那種鄉下小地方,能找出什麼好男人?」
一群人頓時嘻嘻哈哈:「也是,跟我們陸少談過,哪兒還看得上那些鄉下小老闆?」
「陸哥做得對!雖然這次的事情,是柳清歌那丫頭使壞,但嫂子也未免太小氣了,不夠大度,就該趁這個機會,好好晾晾她,以後就學乖了……」
視頻戛然而止。
柳清歌不甘怨恨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顧雪晴,你害得我被陸展風趕出車隊,全行業封殺,那又怎樣?你聽到了吧?他根本就不愛你,他娶你,不過是因為你比我乾淨罷了……」
我嘆了口氣,「柳清歌,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女人的尊嚴,不是用貞節牌坊換來的。」
「你說陸展風嫌你不幹凈,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自己,也一樣不幹凈?」
「對了,我要結婚了,你以後別再給我發信息了,你和陸展風之間的事情,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關心,也不感興趣!」
最近忙著訂婚的事情,居然忘了把柳清歌給拉黑。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我果斷拉黑刪除,送她進了小黑屋。
12
我以為,我和陸展風之間,應該是徹底結束了。
可沒想到,婚禮那天,他居然趕到了溫城!
看到我穿著婚紗,走到紀南溪的身邊,陸展風徹底瘋了。
「顧雪晴,誰允許你嫁人的?」
我皺著眉頭看向他:「陸展風,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跟誰結婚,不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吧?」
陸展風紅著眼,一步步靠近我。
「誰說我們分手了?我沒有同意,你就還是我陸展風的女朋友!」
紀南溪下意識將我護在身後,我拍了拍他,語氣清冷道:「忘了告訴你,陸展風,其實那天我去車隊找你了。」
「你在休息室,和柳清歌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陸展風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還有分手那天,你騙我說車隊有急事,其實,你去了私房菜後面的小巷。」
「還記得那輛尾號9688的黑色卡宴嗎?你和柳清歌在車裡鬼混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陸展風踉蹌著後退兩步,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我。
「你發現了?那你為什麼不跟我吵,跟我鬧?」
「顧雪晴,你真的愛過我嗎?為什麼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滿身狼狽的陸展風,這一刻,我突然對這段半路分手的感情,徹底釋懷了。
「陸展風,坐下喝杯喜酒再走吧。」
「其實柳清歌那句話,說的挺對的,我和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三觀不同,不必強融。」
「你兄弟說得對,你確實應該找一個寬容大度,能讓你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我做不到,所以,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
陸展風臉色蒼白,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是的,晴晴,我從沒想過要和你分手。」
「我只是感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太平淡了,像在喝白開水一樣。」
「我只是想,趁著還沒結婚,好好玩玩……晴晴你相信我!我和柳清歌真的只是逢場作戲!我捨不得傷害你,剛好她那方面比較放得開,我真的只是和她玩玩!」
「我本來就打算,和你求婚之後,就馬上和她斷掉,我沒想到你會發現……」
「晴晴我錯了!我已經把柳清歌趕出車隊,也和國內幾個頂尖俱樂部打過招呼了,全行業封殺她!你回來好不好?」
「只要你答應回來,我們馬上去領證……」
「不好意思,我和我老婆,已經領過證了。」紀南溪突然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本紅彤彤的結婚證,笑得異常得意。
陸展風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顧雪晴,你才回家多久?半個月?就跟這個男人領證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陸展風,我和你在一起,整整一年,你都沒有想過要見家長,向我求婚。」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為什麼要和紀南溪領證?」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因為紀南溪他尊重我,也尊重我的家人,他才是那個,認認真真,想和我過一輩子的人。」
13
那天之後,我沒有再見到陸展風。
只是聽說,他給了柳清歌爸媽一筆錢,緊接著,柳清歌就被她爸媽,嫁給了一個五十多歲、離婚帶三個娃的老男人。
再後來,我聽說陸展風拒絕了家裡安排的聯姻,開始在外面縱情享樂,幾乎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他和那些女明星、女網紅鬧緋聞,熱搜滿天飛。
我沒有再關注前男友的那些緋聞,婚後,我終於考上了老家的公務員,被分配到文化部門,負責家鄉畲繡文化的宣傳推廣。
小縣城的生活,節奏很慢,悠閒自在,周末的時候,我也會去咖啡屋,幫紀南溪一起,接待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
我們還領養了幾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養在咖啡屋,不忙的時候,我和紀南溪擼著貓,喝著咖啡,圍爐煮茶,日子雖然平淡,卻也充滿了小城煙火氣。
再次聽到陸展風的消息,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此時,我已經懷孕八個月,很快就要當媽媽了。
一天晚上,我和紀南溪正在給寶寶做胎教,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接通後,對面竟然傳來了陸展風的聲音。
他好像喝醉了,帶著一絲脆弱的哭腔,近乎絕望的對我嗚咽著:
「晴晴,我後悔了。」
「如果當年,我沒有和柳清歌那個女人在一起,會不會,我們現在已經結婚了,或許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錯過你,真的是我陸展風這輩子做過的,最混帳!最可悲!最後悔的一件事……」
「顧雪晴,我好想你啊。要是我們能回到畢業那年,該多好……」
電話突然被掛斷。
我以為是陸展風那個狗男人,喝醉了發酒瘋。
可沒想到,幾天之後,陸展風當年在車隊的一個好兄弟給我打來電話。
我這才知道,原來,陸展風給我打電話那天,並不是發酒瘋,而是剛剛確診感染了愛滋病……
怪不得,他說他後悔了。
或許,他後悔的,不是當年辜負了我,欺騙了我。
而是後悔,沒有和我這個「古板保守」的女孩,走進婚姻。
畢竟,如果當年他真的和我結婚,回歸家庭,和外面那些女人斷的乾乾淨淨,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被外面不知道哪個「熱情奔放」的女人,傳染了愛滋病。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關係了。
我同情他的不幸遭遇。
但也僅止於此。
因為,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
14
兩個月後,我生下了我和紀南溪的第一個孩子。
一個胖嘟嘟、白白嫩嫩的小公主。
女兒滿月酒那天,我收到了一個來自京市的快遞。
打開快遞,裡面居然是十八套璀璨華麗的金首飾!
還有一封手寫的書信。
快遞是陸展風寄來的。
【小晴,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迪士尼,你跟我說,你希望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我偷偷給我們的女兒,準備了很多禮物,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把這些禮物送出去了。】
【我看到你在朋友圈發的照片了,女兒很像你,真好!和我想像中,我們的女兒,簡直一模一樣……】
【替她收下這些禮物吧,就當是,替我完成最後一樁遺願,好不好?】
看到最後一行字,我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久之後,我就在校友群里,看到了陸展風的死訊。
他接受不了被感染愛滋的命運,開著他最愛的那輛跑車,衝下了懸崖。
我去參加了陸展風的葬禮。
葬禮上,陸母,那個差一點就成為我婆婆的豪門貴婦,哭著把厚厚一本相冊遞到我手上。
相冊里,是我和陸展風戀愛那一年裡,拍過的所有照片。
有些甚至不是我們自己拍的,而是路人無意中抓拍到的。
也不知道陸展風廢了多少精力,一點點搜集起來,攢了厚厚的一本相冊。
陸母緊緊攥著我的手,哭得泣不成聲:「小晴,當年我真不該,讓展風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胡鬧。」
「當時,他要是能和你結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我嘆息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陸母可能沒有想過,以陸展風放縱不羈愛自由的性格,當年,就算我嫁給了他,婚後,難道他就能耐得住寂寞,心甘情願的,和我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嗎?
不會的。
性格決定命運。
陸展風的性格,娶誰都一樣。
而我,這個古板保守,不能接受婚外情的小鎮女孩,也永遠都不會,嫁給陸展風這樣的男人。
幸好,我是聽媽媽話的乖乖女。
爸爸媽媽足夠了解我,也幫我找到了一個,真正適合我的男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