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醬,嘿嘿女兒醬。】
「……」
輩分岔了,狗。
「你怎麼那麼饞啊?」
跟米飯一樣。
我拍了拍金毛的腦袋瓜。
它舔了兩下我的手:【因為吃不飽啊女兒醬,狗會餓死的女兒醬。】
我爸解釋:「它以前在一對小情侶那裡,他們不會養狗,買的時候賣家說一頓 50 克狗糧,他們就一直這樣喂。
「狗都成年了還是 50 克,一天兩Ťú⁺頓,就 100 克,餓得金毛都自己吃自己拉的屎了,他們還以為是金毛不行,想扔。
「我看到,就買過來了。
「陰影太大,它後來就愛搶別的狗的飯,不吃飽沒有安全感。」ŧŭₘ
金毛過去蹭我爸大腿:【爸爸醬最好了,狗到這裡都吃得飽飽的,再也不用吃自己的屎了嘿嘿。】
【狗現在都不吃屎了,不像他們,越獄都要去找屎吃。】
【他們都不聽爸爸醬的話,就狗最聽爸爸醬的話~】
金毛一臉的諂媚。
我怎麼聞到了一股綠茶味兒啊。
濃濃的。
「爸你給它起名字沒?」
「沒呢,你爸你還不知道,取名字賊費勁,索性就金毛了。」
我朝金毛神秘地笑了笑。
「那我給它取個名字吧,叫小綠茶。」
金毛腦袋一歪:【小綠茶,好聽!】
【但女兒醬的表情,讓狗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名字。】
我爸哈哈笑著:「行啊。」
小綠茶的名字就這麼拍板定下了。
【爸爸醬,狗真的沒有爭取的機會了嗎?爸爸醬,狗覺得金毛也挺好的爸爸醬。】
可惜我爸聽不懂狗語哈哈哈。
6
一眨眼到了晚上六點,該送狗狗們回家了。
我先去醫院看了一下喪彪,它正在哼哧哼哧吃著罐罐,嘴裡嘟嘟囔囔。
【等著,等喵養好了,不把那孫子皮扒了,喵的名字倒過來寫!】
罐罐吃完,它粗聲粗氣地喵喵叫。
【人!還要吃!人!喵還能再吃兩罐!人!】
這聲音叫得我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跳。
「還沒恢復好不能吃太多哦。」
聽到我的聲音,喪彪叫聲戛然而止。
腦袋轉過來,張了一半的嘴「喵嗷」了一聲,夾了起來。
【好的,人。】
它腦袋蹭了蹭籠子,【人,摸摸,摸摸。】
我隔著縫隙摸了摸它的腦袋,失笑:「你怎麼還兩副面孔啊。」
喪彪假裝聽不懂:【人,你在說什麼啊,喵聽不懂。】
【喵昨天看到了,你給了好多紅票票,等喵好了,喵會還給你的。】
【人,貼貼~】
摸了好一會兒,喪彪舒服得直眯眼,呼嚕呼嚕的。
我拍了拍它的小腦袋:「我明天再來看你哦,要乖乖養傷,好好吃飯,知道嗎?」
喪彪舔我手:【知道了,人。】
從醫院出來後,狗狗們問我喪彪的情況。
「放心吧,它目前很好,一天有兩個罐罐。」
聞言,它們也放心下來。
按照白天的路線,我把狗狗們一一送回去。
最後一個仍是百萬。
我等著看它口中的「老登」是誰。
我初高中是在這兒讀的,之後就去外地了,大學到後來工作,一直在海市。
已經快七年沒有回來了。
到家門口的時候,百萬站起來,用鼻子去碰ṭűⁿ指紋鎖。
門「啪嗒」一聲開了。
【姐姐進來坐,別客氣,那老登肯定在廚房烤餅乾呢。】
【老登烤的餅乾可好吃了。】
屋子裡的人聽見聲音,不疾不徐地開口:「百萬回來啦,叫老師進來坐,我正好烤了餅乾……」
男人從廚房出來,看到我的那一瞬,愣住了。
他穿著寬鬆的米色家居服,戴著圍裙,氣質溫和居家。
「陳攬月。」
他眼裡迸發出驚喜,又很快壓了下去。
「你就是百萬的新老師啊。
「你還記得我嗎?」
我看著那張清雋的臉,努力在腦海中尋找能對上的名字。
可最後也只能搖搖頭。
「抱歉。」
男人笑容不變,溫和地自我介紹。
「我叫林序南,我們是高中同學,一起拍過畢業照的。但我那個時候成績不好,你可能沒注意到我。」
我只是禮貌地笑了下。
「進來坐坐嗎?請你吃我新研發的曲奇。」
百萬也喊我:【姐姐來吃來吃,我不騙人,這老登手藝真的好。】
我搖了搖頭:「下次吧。
「百萬到家了,我也該下班了。」
林序南沒有多留我,在門口目送我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秒,我隱約聽到林序南激動的聲音。
「是她,百萬,是她!
「我以為再沒機會見到她了,沒想到……
「不過話說回來,她怎麼突然回來了?」
百萬姿態高冷:【哼,你諂媚一下我,我明天幫你打聽打聽。】
「百萬~好狗狗~」
電梯下行,後面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我打開手機,翻到了屏蔽幾年的高中群。
那幾年,的確有林序南。
但我對他,也的確沒什麼印象。
高中那三年,恰好是我爸媽離婚,我跟我爸媽鬧彆扭的時候。
那個時候一心學習,逃離他們,根本沒時間留意別人。
7
呼出一口氣,剛想關了手機,我就看到有個給貓投毒的熱搜。
點進去,正好是今天這件事。
下午那會兒我問過警察,他們說只能口頭警告一下那個投毒的男人,然後把被毒害的貓貓送去火化。
其餘的,再沒有了。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完了,還惱恨了好一會兒。
但沒想到有人把投毒的監控發到了網上,一下火了。
評論區都是在聲討,要為貓貓報仇。
那隻銀漸層的賣家也出面,說他家的貓貓都是從小做過訓練的,出了名的溫順乖巧。
能和流浪的狸花貓搶吃的,那肯定是餓狠了,冒著挨打的風險去搶的。
再加上投毒這件事,他們斷定這個買家不是真心喜歡小貓,甚至是虐貓,他們要把銀漸層帶回去,打官司也要帶回去。
絕不讓小貓落在這種人手裡。
有人扒出了投毒人的名字和門牌號。
那個人叫程陽,正好住這棟樓。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一樓。
我出去時,和進來的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戴著衛衣帽,頭埋得很低。
我本來沒在意。
卻在踏出電梯的那一刻,聽到身後響起一道極輕的哼聲。
陰涼至極。
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回頭,電梯里的男人在摁電梯,沒有看我。
我匆匆離開小區,心裡莫名發毛。
喪彪是我救的,警是我報的。
程陽如今被網暴,他要報復,首當其衝是我。
我覺得最近不能開車接送小狗了。
安全要緊。
回去後我把這事和我爸說了,他臉色也凝重起來。
「不怕,我去接送狗狗,你就在園裡。
「園裡有保安,有監控,他不敢亂來的。」
「謝謝爸爸。」
我爸沉吟了一會兒:「要不搬過去和爸爸一起住吧,你下班一個人回家,爸爸也不放心。」
我垂下眼。
我雖回來,在我爸這裡上班,但我自己租了個房子,沒住他家。
他有女兒,有老婆。
我,是個外人。
「小月。」
我考慮了一會兒,最終點頭。
「好。」
安全最重要。
8
之後幾天,一直是我爸去接送狗狗。
每次百萬來的時候,身上都有一個小包,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曲奇。
【姐姐,老登讓我問你是不是生氣了,他那天有點冒昧,他已經知道錯了。】
【這是他送給姐姐的。】
我揉了揉百萬的腦袋:「沒有生氣,最近不太舒服而已。」
百萬:【那姐姐可以生氣一下嗎?我想吃曲奇,但老登不讓我吃太多,可惡啊。】
我一下笑出聲來:「狗狗的曲奇和人吃的曲奇是不一樣的,我生氣,他給我的曲奇,你也不能吃啊。」
百萬:【……】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姐姐,我今天就帶著大家越獄找屎吃。】
我徹底樂了,笑得不行。
氣泡水湊過來,甩著尾巴:【老師醬,你在笑什麼老師醬?】
米飯屁顛屁顛:【狗聽到了,百萬大哥要帶狗去找屎吃,狗要吃屎!】
小綠茶:【搞不懂你們,屎有什麼好吃的,爸爸醬做的飯才是人間美味!】
泡芙:【自己的屎當然沒什麼好吃的啦。】
泡芙是園裡嘴最欠的,是只秋田。
小綠茶怒了。
泡芙挨打了。
米飯趁機把他倆的飯都吃了。
百萬一聲令下,眾狗響應號召,越獄了。
「百萬你完了!
「你主人也完了!」
我和保安們跑了半天,才把狗狗們揪回來。
它們還覺得好玩,一個個興奮極了。
我揪著百萬的狗臉,氣喘吁吁的。
「動不動就越獄,動不動就越獄,外面多危險啊!」
百萬相當有骨氣:【有事你找老登,欺負狗算什麼本事。】
我這下更生氣了。
「我讓他斷了你小狗餅乾!哼!」
百萬也哼。
氣得我啪啪打字向林序南控訴百萬的罪行。
林序南開了個烘焙店,剛開業很忙,所以才把百萬送來幼兒園。
但意外的是,他回消息很快。
是一段語音。
「小陳老師,真的很抱歉,百萬太頑皮了,我回家會好好教導它的。
「作為賠禮,今天下班你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他好聲好氣,我也不好拒絕。
直到答應林序南的邀請之後,我才後知後覺品過味來。
百萬,主人的好僚機。
但都答應了,我也不能鴿了人家。
於是,下班的時候我補了個妝,準備赴約。
我剛出幼兒園,就看到了牽著百萬在門口等我的林序南。
他一身裁剪貼身的黑色西裝,戴了金絲眼鏡,少了幾分之前的溫和隨意,多了些沉穩幹練。
他旁邊,百萬嚼嚼嚼:【這餅乾嚼嚼嚼真好吃嚼嚼嚼,嘻嘻。】
「小陳老師。」
林序南向我走過來,鏡片後的眼睛微微彎著。
「餐廳我已經訂好了,我們邊走邊聊?」
我點頭:「好。」
一頓飯下來,我發現林序南的溫柔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隨時隨地為別人著想。
但又不中央空調,溫柔中藏了一點小心機和強勢。
因為拿捏得當,所以並不叫人討厭。
我也就默許了他的接近。
9
醫生通知我喪彪可以出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我去醫院接它,喪彪肉眼可見的肥了一圈。
它夾著嗓子甜甜地叫著,同時蹭我。
【人,你以後不是沒有喵的野人了,因為你的喵,來了。】
見我沒反應,它用腦袋蹭我臉頰。
【人,喵給你的機會你要珍惜,不許拒絕!負責哭給你看。】
我享受著喪彪的討好,假裝矜持了一會兒,才說。
「唔,那我該給你買什麼樣的貓窩貓罐罐貓玩具啊?」
喪彪眼睛亮了。
【喵就知道,沒有誰能逃得過喵的魅力。】
【喵要好看的窩和鴿子肉罐罐,還有……】
喪彪喵喵了一堆,我直接都給它下單了。
這下喪彪更夾了。
【喵果然沒有看錯你。】
【人,貼貼~】
因為要養喪彪,加上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我就從我爸那兒搬回來了。
阿姨和她女兒都挺捨不得我的,紅了眼睛。
一開始來的時候,我已經作好了她們不歡迎我的準備,做好了隨時回去的打算。
但出乎意料的,阿姨很有分寸,沒有過分親昵,也沒有冷眼相待,相處下來很舒服。
妹妹也很聽話,整天「姐姐姐姐」地喊個不停。
我抱了抱阿姨和妹妹:「我一直都在這邊呢,可以隨時過來的。」
妹妹帶著哭腔,用喪彪擦眼淚。
「那姐姐每個周末都回來好不好,我希望周末一回家就能看到姐姐。」
「是想姐姐,還是想肯德基啊?」
「姐!」
喪彪:【沒人為我發聲嗎?】
「好啦好啦,我會經常回來的。」
告別阿姨和妹妹後,我抱著喪彪,開車回家。
今天是周末,狗狗們也不用上學。
回家後我特意給喪彪布置了一個房間,它喜歡得直打滾。
【人,喵真的太喜歡你了。】
一切弄好之後,我發現缺了條毯子,便帶它去樓下超市逛了一圈,順便買點肉給它。
喪彪爪子一指:【喵要那個!】
我給它拿進購物車。
最後,提著滿滿當當兩大袋子往家走。
喪彪走在我身側,雄赳赳氣昂昂。
我提得手酸,喊它:「咪咪,休息一會兒。」
恰好遇到其他小貓,它們頓住。
【彪哥,她啷個喊你咪咪哦?】
【彪哥,你嗓子卡痰了嗎?】
喪彪:【……】
它眼睛一橫,朝它們哈氣:【滾!】
兩隻小貓忙不迭跑了。
我有些無奈:「你嚇它們幹什麼?」
喪彪翹著尾巴:【喵是小區霸主,喵的威風自然要守護,咪咪太娘了,你以後不要在外面叫喵咪咪。】
「咪咪,咪咪?你說什麼咪咪?咪咪!」
喪彪:【……】
【人,也只有喵能這麼寵你了。】
「哈哈哈哈哈,走啦,回家啦。」
我提著東西繼續走,喪彪跟著。
側門要近些,我便朝側門走。
可喪彪卻突然攔住了我。
它走到我面前,來來回回地徘徊。
然後用爪子扒我:【這裡不能走,聽喵的。】
周遭有人,我沒問它為什麼。
只是轉了個身,往正大門那邊走。
網上說,小動物有時候能預感到危險,被它們阻攔的話,最好聽話換個方向。
直到回到家,我才問喪彪。
「剛才怎麼了?」
喪彪:【有奇怪的味道,喵不喜歡。】
【跟那個瘦子貓身上一樣。】
瘦子貓……那個銀漸層。
程陽!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還沒有放棄報復我嗎?
我立即聯繫了物業,以丟東西為由,讓他們調了側門的監控。
監控里,有個穿著維修反光工服的男人來來回回地進出,手裡不時拿些工具。
看著像維修東西。
就在我從超市上來,在椅子上休息那會兒,他進了側門後就沒再出來。
側門裡面沒有監控,樓道里的監控又照不到側門的位置,那兒便有了個死角。
在我轉身往正大門走的時候,那個人也緊跟著出來了。
外面的監控拍到了他的臉。
就是程陽。
我看著他手裡的扳手,心裡一陣發涼。
如果我真的貪近,沒有聽喪彪的話,走了側門……
我不敢想。
我把這段監控拷貝下來。
但僅憑這段監控,又不能證明什麼,警察也不會抓人,頂多就是口頭教育,這反而打草驚蛇。
必須得想個辦法。
我不能這麼被動。
10
我想,對付小人的方法就是,比他還小人。
我查了程陽的住址和工作,他投毒一事曝光後,便被公司辭退了,房東也不把房子租給他了,如今他住在小旅館裡,整天就盯著我。
想了一圈後,我決定故技重施。
我去找了個坐檯小姐,要他勾引程陽,事後又報警告他強姦。
有錢能使鬼推磨。
招很髒,但有用。
只是我沒想到,那個坐檯小姐報警之後,一堆人衝上來稱是她父母兄弟,把程陽狠狠ṭũ₈揍了一頓,直接把人揍得下不了床了。
坐檯小姐給我豎起大拇指:「太狠了,也太爽了。
「我生平最看不起這種虐貓虐狗的變態。」
我笑了笑,但我是有點蒙的。
因為這不是我找的人。
「是我找的。」
我回頭,看到了我爸。
「爸?」
我有些緊張。
我爸瞪了我一眼:「還知道我是你爸。
「有危險都不知道告訴爸爸,要不是上次你跟我說了之後,我一直留意著這個人,我都還不知道他蹲你那麼多天了。」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臂,「爸爸知道你長大了,但這種事情,這種渣滓,理應爸爸來處理。
「你放心,爸爸這些年在這兒也有點人脈,保證你以後再看不見這個人。」
我抿著唇,點了下頭。
但等了半天,沒見他再開口。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