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在他手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在寂靜的深夜,這場景多少有點恐怖。
而就在這時。
「那...是特寫還是需要帶腹肌的那種?」
沈渢喑啞的嗓音帶著細微的電流,酥酥麻麻地鑽進我的耳朵。
同時,也在空曠的臥室傳開。
客廳細微的燈光下,聞紹的臉變得扭曲。
我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在聞紹的注視下拿起手機:「不好意思,突然有事,處理完聯繫你。」
沈渢來不及開口,電話已經被我掛斷。
我坦然地對上聞紹的視線:「雖然我把家裡密碼給了你,也不代表你可以不打招呼就過來,尤其是在這個時間。」
「喬清沅!」聞紹大吼一聲,狠狠摔上門,「我不過來,能抓到你和別人撩騷?」
他快步走到床邊,一把將我按在床上:「別忘了,我才是你男朋友。」
「哦?」我看著他,譏諷一笑,「你沒收到簡訊嗎?沒記錯的話,我在兩小時前已經恢復單身了。」
聞紹剛要說話,就被我堵回去:「我對自己的身材非常滿意,絕對不會動刀子的,你趁早死心。」
「你怎麼......誰告訴你的?」
他短暫愣住,臉上的憤怒瞬間被慌亂代替:「寶寶,你聽我說,我......」
「我不想聽。」我趁聞紹分神,將他推開,「你說再多我也不會改變心意,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吧。」
「時間很晚了,我要休息,請你離開。」
我每說一個字,聞紹的臉就冷一分。
他陰惻惻地盯了我好一會兒。
緩緩開口:「我今天要是不離開,你能怎樣?」
9
我忍不住皺眉。
「怎麼,軟的不行,想來硬的?」
我抬眸對上聞紹難纏的目光,輕嗤:「可你硬得起來嗎?」
聞紹像被戳中痛處,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抖著嘴唇,低吼一聲:「所以我讓你去做手術啊!」
「你把你的東西弄平一點不就好了,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我克服不了生理反應能怎麼辦?」
聞紹說著說著,眼眶竟然紅了:「喬清沅,我是真心喜歡你,若非如此,我大可以去找別人。」
「我就犯了這麼個小小的錯誤,你就鬧分手,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嗎?」
倏地,一粒眼淚滴在了我手背上。
聞紹的眼睛在哭。
淚水巧妙蓋住了源自瞳孔深處的癲狂。
我看著他,唇角微動。
一陣沉默後。
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再開口,聲音發顫:「你以為我想分手嗎?」
失控的情緒忽然被打斷,聞紹有些無措:「寶寶,你......」
我痛苦地閉上眼,頭埋得更低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怎麼可能說分就分。」
「我只是氣不過,鬧鬧脾氣罷了。」
聞紹眼睛變亮,上前拉住我的手:「寶寶......」
我側身避開:「少來,我還生氣呢,暫時不想理你。」
「也不想看見你,越看越心煩。」
聞紹愣了一會兒。
隨後湊近,緩緩捧起我的臉:「你不是為了騙我離開,才這麼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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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在騙你?!」
我滿臉不可置信,負氣背過身:「行,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聞紹急了:「別別別,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我這就走還不行嗎。」
我沒回應。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正要鬆一口氣。
已經走到門口的人忽然停下。
「那......剛才那個男的是?」
我手指動了一下。
很快地,冷笑出聲:「聞紹,你以為我傻嗎?我早知道你來了,那些話都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聞紹仔細觀察我的表情,顯然還有疑慮。
我迎著他的視線,使出殺手鐧:「退一萬步講,你就算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自己那張臉?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看上別人。」
不出所料,聞紹立刻被說服。
離開前,臉上暗爽的表情遮都遮不住。
我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冷笑。
都說男人禁不住三句夸。
聞紹連男人都不算,只誇他一句,他就樂得找不著北了。
我來到窗邊,直到確定他開車走遠,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11
和聞紹好聚好散是沒希望了。
他自負又執拗,等反應過來我騙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為避免夜長夢多,我決定連夜搬家。
收拾東西時,發現一張旅遊宣傳單,裡面還夾著兩張直飛北歐的機票。
這是我提前給聞紹準備的生日禮物。
之前因為還在實習期,請不了長假,聞紹總抱怨我連陪他出國玩的時間都沒有。
好不容易轉正,我連假都提前請好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遭。
思索片刻,我把宣傳單連同機票一併塞進行李箱。
在聞紹生日當天,獨自一人坐上飛往北歐的飛機。
12
十五個小時後,飛機順利落地。
我乘車到訂好的酒店辦理入住。
剛連上網,想查一下攻略,手機卻卡了。
因為不斷有新消息和未接語音通話湧進來,讓我覺得自己拿了一個震動器。
卡頓中,依稀能看清幾條消息。
【在幹嘛?最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我拍好了,先發給你吧。】
【因為擔心不夠清晰,達不到你的要求,我各個角度都拍了一遍。】
【怎麼不說話?是不滿意嗎?】
【別不理我,我可以重拍的!】
【嗯?電話怎麼關機了?】
【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別嚇我好嗎,真的很擔心......】
手機掉了一格電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可不過一秒,又震動起來。
這次是語音電話。
我放好行李箱,接通。
「你再這麼信息轟炸下去,我手機就要沒電了。」
沈渢一哽,立刻道歉:「對不起,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腦補我出車禍,崴腳瘸腿?」
「呸呸呸,不許瞎說!」
這個人,不僅喜歡想七想八,還挺迷信。
「放心吧,我沒事,就是出國散散心。」
我脫下外套,一頭扎進柔軟的大床。
「你一個人?」
我打了個哈欠:「嗯。」
「國外很不安全的,你在哪?要不我......」
「別。」
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雇了保鏢,嚮導也找好了。」
「可......」
「沈渢。」我打斷他,「我想一個人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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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
「好吧,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隨時找我。」
通話結束。
我眼皮開始打架,昏昏欲睡。
這時,手機忽然提示收到一筆轉帳。
我迷迷糊糊點開。
下一秒,瞪大雙眼。
我自覺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
可這麼多的零,真是第一次見。
一下子精神了。
愣神間,沈渢發來消息:【國外開銷大,別委屈自己,遇到喜歡的就買下來。】
我眨了眨眼,手動把掉下去的下巴復原:【不是,你給我轉這麼多錢幹嘛??】
【想買城堡啊......】
沈渢秒回:【你喜歡城堡?】
我無奈地露出一大片眼白:【少裝聽不懂!】
【這錢我不要,退給你了。】
對話框安靜一會兒後。
【哦哦,好吧。】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別生氣,是我考慮不周,畢竟你還沒答應做我女朋友......】
【小聲問一下,你打算什麼時候答應呀?】
嘖。
他可真綠茶。
不過。
頂著那樣一張禁慾的臉裝委屈扮可憐......
有點帶勁啊。
對了。
沈渢好像發視頻來著。
我輕咬嘴唇,糾結幾秒後。
邪惡最終戰勝理智。
我拿起手機,伸出魔爪,往上滑......
14
一小時後。
看完所有視頻的我,軟軟地癱倒在床。
完了。
本想來一場凈化心靈的旅程。
現在倒好。
真是人心凰凰啊......
15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行程安排得很滿,我沒時間想一些有的沒的。
我指的是白天。
夜幕降臨,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
沈渢這個小妖精就冒出來了。
可能是受視頻的影響,明明他聊的都是很日常的話題。
可聊著聊著,我就走神了。
我從來不是什麼清純小白花。
凰得很。
可我還是第一次如此沉迷。
沈渢該不會給我下蠱了吧。
哎。
好煩。
他幹嘛長這麼帥。
要是他丑一點,我至於這樣嗎。
但話又說回來。
像沈渢這樣的極品,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不要,有大把人搶著要。
不行不行。
這可不是謙讓的時候。
管他以後怎樣。
手慢無!
於是。
在沈渢又一次探我口風時,我沒像之前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他。
而是說:「先來一場魚水之歡,試試看。」
16
回國當天,沈渢在機場接我。
彼時國內剛入秋,早晚有點涼。
沈渢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裡面是很簡單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褲。
手捧一束繡球花站在接機口。
跟拍畫報似的。
我老遠就看到他了。
心臟猛地一顫。
老天奶奶。
他長得可真牛逼。
沈渢一眼就看到我。
原本淡漠的眼神立刻有了溫度。
忍不住往前兩步,探著身子朝我揮手。
我笑了笑,加快腳步。
等走近,沈渢自然地接過我的行李,將花遞過來:「記得你最喜歡繡球花,我在花房種了很多,怎麼樣?開得還不錯吧。」
我面露驚訝:「這花是你種的?!」
「種多久了?」
沈渢想了想:「差不多半年。」
我反應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半年前聞紹第一次帶我見他朋友,當時飯桌上剛好擺著一束繡球花。
和旁邊女生閒聊時,我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沈渢竟然記住了。
一時間,我心裡五味雜陳。
聞紹也送我花,什麼玫瑰、百合、鬱金香、洋桔梗。
連牡丹他都送過。
唯獨沒有繡球。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沈渢真是的。
走走腎就好。
他怎麼還走上心了。
我低著頭,悶聲往前走。
走著走著,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兒。
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沈渢:「你該不會第一次見我,就喜歡上我了吧?」
17
人滿為患的大廳,沈渢眼裡好像只能看到我。
望著我,笑意溫柔:「嗯,我對你一見鍾情,沅沅。」
心臟又開始打鼓。
我攥緊拳頭,聽自己問道:「那...如果我不和聞紹分手,你會怎樣?」
沈渢撂下眼皮:「我會單相思。」
「如果那天聞紹沒喝多,沒說打算勸你做手術,我會一直單相思下去的。」
我驚訝:「你和他吵架,是因為這個?」
沈渢點頭:「是,不過他斷片了,只知道我揍了他。」
我鼓起腮幫,扯了扯嘴角。
低聲嘟囔:「你一直對我愛答不理的,我還以為你討厭我。」
沈渢搖頭苦笑:「如果不冷一點,我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接近你。」
出了機場大門,沈渢將風衣披在我身上:「你對我笑一下,我就覺得自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