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葬禮完整後續

我被接到顧家時。

顧家人護著假千金，警告我不要試圖搶走假千⾦的寵愛。

我尷尬地撓撓頭。

「不是，我就是想來問問你們，要不要參加秀秀的葬禮？」

顧家⼈臉⾊驟變：「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李秀，我是她的朋友。李秀她上個星期死了。」

01

剛踏進顧家的大門，四⾯⼋⽅的惡意朝我洶湧⽽來。

在李家村這吃⼈的地方長⼤，我對惡意的感知是最為清晰的。

大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對俊男靚⼥。

假千金顧淼淼紅著眼眶，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你就是姐姐吧？抱歉，都是我的錯，我占據了你十⼋年的身份，既然你現在回來了，我⻢上就離開。」

顧家人聽完眉頭瞬間皺起來，不悅地看向我。

我挑了挑眉，「別⾛啊。」

顧家人眉頭舒展。

我說：「跑起來。」

顧痕瞬間跳起來，指著我：「你不要太過分，別以為回到顧家就可以隨便仗著⾝份欺負人了。」

我攤攤手，⽆奈道：「都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開個玩笑。」

顧痕冷冷道：「這⼀點也不好笑，這裡不是你住的村子，容不得你隨便撒野。」

顧淼淼開口：「媽媽，雖然姐姐跟你們長得不太像，但也是你們親生的女兒……」

眾人探究的⽬光落在我的臉上，確實⼀點也不像。

唯⼀相似之處，可能跟我⼀樣長得像人吧。

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李秀。」

李秀才是顧家被抱錯的真千金，我只是她的朋友。

顧家人愣住了，隨即露出更加嫌惡的表情。

「那她人跑哪去了？今天故意不出現，又在耍什麼把戲？」

「不會想故意引起我們的注意吧？」

他們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難道不尷尬嗎？

我尷尬地一笑：「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要不要參加秀秀的葬禮？」

顧家人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李秀，我是她的朋友。李秀她上個星期死了。」

此話如驚雷，在顧家無聲炸響。

顧痕擰眉：「不會是她不敢過來，故意找人撒謊，來博取同情的把戲吧？

「還沒回到顧家就這麼多小心思，果然是長歪了。」

顧父沉著臉：「我不管你是誰，這樣的玩笑不好笑。」

「大叔，誰跟你開玩笑？你以為天天都是愚人節嗎？」

我攤攤手，朝外走去。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今天還能趕上秀秀的頭七。」

02

顧家人帶著我驅車前往李家村，也就是假千金的父母住的地方。

村裡的路崎嶇難走，車子走不了的地方只能下車走。

路上的牛糞味讓顧家人瞬間變了臉。

顧淼淼忍不住乾嘔起來。

顧痕沉著臉：「你最好祈禱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驚奇地挑眉看去：「你說什麼？你在祈禱你的親妹妹最好死了嗎？這樣就可以給你的假妹妹騰位置了？」

顧痕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我加快步伐，很快甩開顧痕。

補充一句：「小時候被狗咬過，所以特別怕狗叫。」

顧痕瞬間黑了臉。

他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他。

「到了。」

面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土堆，立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李秀的名字。

這樣的墳在農村到處都有，所以沒什麼好驚奇的。

顧家人愣住了，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表情。

震驚、詫異、不可置信。

還有點嫌棄。

顧母捂著唇，顫抖地問：「這是秀秀？」

我點頭。

顧母聲音帶上哭腔：「她是怎麼死的？」

我盯著秀秀的名字，聲音十分平靜。

「被李家人打死的，活活打死的。

「因為秀秀好不容易考上大學，還偷偷攢了不少錢想去上學，然後被李家人發現了。

「他們本來是打算把秀秀嫁給村裡的老光棍，收點彩禮的。

「知道秀秀想跑所以很生氣，就跟之前一樣打她，沒想到一不小心打死了。」

顧家人臉色煞白，顧淼淼囁嚅幾聲：「誰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我回頭，譏誚道：「那誰不知道偷換孩子是犯法的？」

顧淼淼眼眶一紅，作勢又要哭。

「你是水龍頭成精嗎？」我問。

顧淼淼委屈地瞪了我一眼。

我沒理，繼續說：「秀秀到死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是李家這群魔鬼。」

顧母眼淚掉下來了。

顧痕還是不肯相信：「誰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不是李秀，萬一只是她故意博取我們注意的手段？好讓我們後悔？」

顧父冷聲呵斥他，但再看向我的目光帶上不確定和審視。

我笑了。

氣笑的。

我閉了閉眼，不斷深呼吸強壓心中的暴怒。

同時又為秀秀感到不值得。

其實秀秀知道自己是被李家故意調換的孩子時，已經太晚了。

她眼裡閃著希冀的光：「小蘭，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他們？如果他們很好，就跟我說一聲。」

「如果他們不好……我就不要他們了。」

她又嘔出一大口血。

「小蘭....我要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秀秀走了。

剛滿十八，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還沒來得及去體驗人生，便離開了。

其實顧家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兒是被抱錯的，但是顧淼淼馬上要高考了。

他們怕顧淼淼知道後受到影響，於是一直把這件事拖著。

顧家人對這個親生女兒並不重視，加上李家人有意隱瞞，他們不知道秀秀死了很正常。

所以顧家來找人時，我便跟著司機去了顧家。

我壓下眼底的寒意，對顧家人道：「既然你們不信，我就讓你們相信。」

03

李家的大門沒關，湊近便能聽到裡面的交談聲。

「李秀那個丫頭死了真是可惜了。」

「那李老頭那邊怎麼辦？要不然先把彩禮還回去？」

「煩死了，那給的兩萬彩禮我都花完了，拿什麼還？那死丫頭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真特麼晦氣。」

黃毛淬了一口，憋屈得不行。

「媽的，當初打這麼用力幹嘛？好端端的把人打死了，現在去哪變個女人。」

李母有些委屈，「我這不是生氣這丫頭想卷錢跑嗎？這死丫頭竟然背著我們攢了這麼多錢，打死都是輕的了。」

李父抽了根煙，眼睛一亮：「咱們不是還有個養在有錢人家的親女兒嗎？找她要點錢應付一下不就得了？」

黃毛猥瑣一笑：「聽說顧家特別寶貝這個女兒，零花錢都有幾百萬，我們作為她的家人，接濟我們一點不是很正常？」

李母點頭：「對，這死丫頭享了這麼多年的福，是該報答我們了。」

門外的顧家人氣得臉色鐵青。

他們終於信了李秀是被這群黑心肝的打死了。

顧痕忍不住衝進去，拽著黃毛的衣領一拳打下去。

「你們這群畜生！」

「你是誰？」

「我是李秀他親哥。」

「什麼？！」

顧父讓跟來的司機教訓李家人。

司機就是個開車的，哪懂什麼功夫？

李家也不是吃素的，撿起農具反擊。

顧母刺激過度，暈了過去。

顧淼淼哭哭啼啼，卻發現無人在意。

場面亂成一團。

我站在外面，平靜地注視這一切。

身旁走來一個男人，他問：「滿意了？」

我搖搖頭：「不夠，還不夠，比起秀秀遭遇的一切都還差太遠了。」

男人擰眉：「那你想如何？」

我輕輕地開口：「我要顧家人失去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最後不得好死。你們能做到，以後的一切我都聽你們的。」

「……好。」

04

我沒有急著走，顧父陰沉著臉，找到我，低聲警告：「今天的事，我希望不要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直視他的目光，輕輕一笑：「那你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是我們的家事。」顧父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會給秀秀一個交代的。」

「最好是這樣。」

顧父回頭，打量了我幾眼，點頭說好。

但眼裡的嫌棄和敷衍幾乎溢出。

我仍保持著原來的表情，目送他離去。

05

我來到永寧院，在一處開滿鮮花的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照片，裡面的女孩笑靨如花。

「秀秀，我來看你了。

「你不會怪我偷偷移走你的墳吧？

「你的親生父母我去看了，他們一點也不好，他們竟然把那個罪魁禍首的女兒當寶貝一樣護著。

「哈哈哈，最可笑的是，他們竟然把我當成了你，你說搞笑不搞笑？」

這裡很安靜，只有清淺的風聲和我自言自語的聲音。

我輕輕摩挲著黑白照片。

這是我讓人畫的，秀秀根本沒拍過照片，也根本拿不出所謂的遺照。

在秀秀死的那晚，一對中年夫婦找到我，告訴了我的身世。

我其實是抱錯的沈家真千金，當年保姆故意調換襁褓，才讓我受了十幾年的苦。

我笑了。

沒想到命運也跟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怪不得那家人對我非打即罵，怪不得我過著畜生不如的生活，原來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他們的親生女兒正在富貴人家享福呢。

但是我腦子裡嗡嗡作響。

滿腦子都是——秀秀死了。

秀秀被那家畜生害死了。

我沒有姐姐了。

那個善良得不似真人的姐姐不要我了。

沈家人安靜地等待我的回答，並沒有大呼小叫地怪我不回應他們。

許久，我輕輕開口：「既然你們是我的親生父母，你們很有錢吧？」

顧父點頭。

我輕輕把秀秀的頭髮撩到耳後，聲音沙啞：「我現在有一個請求，能不能把我的姐姐好好安葬？

「她喜歡安靜的地方，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沈家人沉默片刻便答應了。

我們把秀秀葬在了永寧院。

這裡非常安靜漂亮，出去後，我打聽過這裡的價格。

一點地皮貴得離譜。

但這幾十平米都是秀秀的。

秀秀到死都沒有住過好房子，沒想到死後竟然住上了。

我想笑，又想哭。

06

沈母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小蘭，我們回去吧。」

我點頭。

沈家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還要富麗堂皇。

在這裡，我見到了另一個女孩。

也就是那家倀鬼的親生女兒。

她看見我，緊張地站起來，小聲道：「姐姐。」

我打量她一會，膚白貌美，被金錢堆砌的那種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

身上的裙子看著材質就柔軟得很，脖子上的鑽石亮得刺眼。

後來我這才知道這種寶石叫火彩。

一克拉好幾萬。

我回頭看了眼親生父母：「所以，你們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們還想留著她？」

顧母搖搖頭：「這孩子知道對不起你，所以想留下來替你贖罪。」

贖罪？

我有些驚訝。

沈繪走到我身前，向我 90 度彎腰，輕聲道：

「抱歉，我占據了你的身份，害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知道幾句輕飄飄的道歉不能算什麼，但是我還是想做點什麼彌補你。

「你先別急著趕我走，先聽聽我說。我學過散打、跆拳道和拳擊，身手算不錯，而且我力氣也很大。還有其他領域我也多少有涉及。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給你當助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直白點講，就是指哪打哪。

「當然，如果你覺得我礙眼，我會今晚離開沈家。沈家給我的一切東西我都不會帶走，以後也不會接受沈家的一切幫助。

「我也會努力賺錢，將我未來的全部工資的 70% 償還沈家培育我的恩情，剩餘的 30%，用於維持生存。」